第三章:胖次的興奮,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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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17
「這是你的啊?」
我看著面前的一輛摩托車,它的外觀復古到了誇張的地步,一身漆黑的加長加寬車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一輛老款的哈雷重機。
我甚至不敢肯定是否還在生產。
看樣式似乎是巡航車系,算是Harley-Davidson極為古老經典的一系,體型大多寬大,且擁有長途旅行的能力,足以讓兩個人騎乘外帶一大堆行李。
而且根據一些古老的電影,好像很多復古的黑道人士都挺喜歡的,有一種汽車無法比擬的魄力。
完全看不出,他性子倒是挺狂野的。
「嗯。」祝泉淡淡地應了一聲,那臉上的表情就好像一個世襲貴族騎著純種馬,而我就是一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草民……
他帥氣地跨上了自己的座駕—就差一件皮質披風了。
「話先說在前面,我從來不載男人的。」祝泉面無表情地從後面拿出一頂黑色的安全帽戴上,「你自己想辦法跟上。」
「為什麼男人不行?」我問這個問題倒不是想搭便車,單純只是因為好奇。
「……」祝泉沉默地把頭盔上的擋風鏡拉下。
好吧,他根本不屑回答這個在他看來十分基礎的問題。
「那個……」我尷尬地摸了摸下巴,「或者你把住址告訴我?我找過去也可以,不過要稍微等一下。」
「……」祝泉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
嘖……不會連家庭住址的告知對象也有性別限制吧?他到底有多少怪癖……
隔了好半晌,祝泉才緩緩地開口了:「……我從來不記那種東西。」
「哎?」
「我從來不記自己的住址。」祝泉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頭盔,發出沉悶的聲響,「既然我認識路就可以回家,那麼地址什麼的就只是給別人用的,我為什麼要記別人需要的東西?」
這種詭異的邏輯好像意外的有點帥,還說得通的樣子……但問題來了,難道我要叫計程車跟在後面嗎?我腦中開始出現八點檔裡元配跟蹤丈夫或者妻子,準備活逮其出軌證據的場景,我記得那句臺詞是—
「司機,跟著前面那輛車!」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行,我沒辦法和司機開這個口,太丟臉了!
「……我騎自行車跟著你行不行?」
祝泉原本已經看向前方了,聽到這句話,他又把頭轉過來,安全帽遮擋的關係,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猜一定很奇怪,「……這是重型機車。」
「你騎慢點嘛……」
「在大馬路上和自行車一樣慢?」
「對。」
「那好丟臉,不行。」
「……」
於是我開始衡量我和他的顏面究竟誰比較重要,毫無疑問當然是我的……但他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交涉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那麼只有一個辦法……
於是我讓祝泉等一下,他只是點點頭,應該沒什麼異議。之後我便走進店裡。
對了,我把胖次放哪了?
我記得胖次總是和某個討厭的打氣筒混在一起……對,就是現在這個霸佔我椅子的灰髮小男孩,相信我,他根本沒有看上去那樣可愛。
「你又忘記把東西放哪了吧!」淘氣用雙手揪住髒兮兮的小臉,做出誇張的鬼臉,舌頭對我囂張的抖動著,完全沒有身為房客面對房東大人時應有的畏懼感,含糊不清地說著:「求我吧,求我我就告訴你哦~吧啦吧啦~」
啊……這小鬼太討厭了,尤其是他對我吐舌頭的時候,不過身為一個成熟的青年,我要保持一種讓我自己可以陶醉的大度,所以我笑咪咪地對淘氣說:「乖,告訴我,胖次在哪?」
「叫我淘氣大人!」
「……」我看了他良久,卻發現他向我頭一昂,並用手指習慣性地繞著額前的灰色瀏海,左邊的眉毛微微上挑,看上去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
「咕咕!主人,浪費時間可是不行的咕……叫吧!咕咕!」說話的是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禮帽和單片眼鏡的貓頭鷹,布穀鳥鐘的物靈—布穀。
「主人,咕!你應該像我一樣樹立正確的時間觀念,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就是時間了,咕!」
雖然我對於一個會忘記時間的鐘,竟然還敢提醒我不要浪費時間感到不屑,卻也知道祝泉還等在門外,不能拖太久……這件事如果不辦好,天知道閔姿會不會放過我—還有她媽。
「咳,淘氣大人……」
「叫了我也不告訴你!哼!」
「……」
這死小鬼大概一開始就只是想佔便宜而已,對他有所期待的確是我太蠢。可惡,我為什麼會忘了那把瑞士刀放在哪呢?
「書書,麻煩妳……」我剛起了讓書書去搞定淘氣的想法,卻發現書書悠哉地翻著我之前放在桌邊的書籍。
她那白皙的手攤開,緩慢而優雅地每揮舞一次,那本書籍便會翻過一頁—重點是看樣子她根本沒打算理我。
原來如此,因為是閔姿的委託,所以有些不情願了吧?
竟然連書書都……我不由得大感頭疼。
「咿咿!」依依不知何時出現在我的腳邊,她太嬌小了,導致我根本沒注意到她剛才在哪。
她看上去已經使出全力大聲叫著,小臉憋得通紅,聲音卻依舊彷彿小貓一般柔弱,用肉乎乎的小手指著桌面上的筆筒—
啊!我想起來了,我把胖次放筆筒裡了。
「啊……」淘氣一下子變得垂頭喪氣,似乎因為依依的「出賣」而深受打擊。隨後他從自己的口袋裡,不情不願地掏出一隻呼呼大睡的米色倉鼠,赫然就是胖次。
而我也總算找到了胖次的本體,也就是那把瑞士刀。
「胖次。」我用手指輕輕碰了碰瑞士刀,只見那隻剛才還在酣睡的倉鼠猛地跳了起來—
「誰摸我尾巴⁉」胖次惱怒地飄在空中,環視周圍,然後看到自己的本體在我手中,頓時明白過來,「幹什麼?變態。」
「要幹活了。」胖次喜歡睡覺,並且有嚴重的起床氣,所以我不打算和他計較稱呼上的問題,「打起精神來,胖次。」
「叫我哈姆太郎!」
「好的,胖次。」
「……」
我不管即將陷入狂暴狀態的胖次,轉過頭看向已經停下閱讀的書書,想了半天最終也僅僅是憋出一句:「能幫我嗎?」
「……」書書看了我良久,半晌沒有說話,當我以為她準備繼續低下頭閱讀的時候,卻見她緩緩搖了搖頭,瞥了我一眼,便看向窗外,淡淡地說道:「你別老是這樣,阿樂。雖然不喜歡那個人……但我還是會幫你的。」
「呃,啊?哦……」我被書書那一瞥看得心微微一跳,莫名地感覺到一絲慌亂,「那個,不好意思哦。」
「咿咿!」依依在我身邊揮舞著肉乎乎的小手,以示其存在。
「哦,依依很乖哦。」我隨口敷衍了一句,就開始整理自己出門時需要準備的東西,而且還需要把店門鎖上—今天肯定是無法營業了。
「咿咿!咿!」
唔?依依今天怎麼特別興奮?我低下頭,當我看到那對琥珀色的瞳孔散發著乞求的光芒時,我意識到依依剛才可能並不只是為了幫我找胖次。
「怎麼了?」
「咿,咿!」依依吃力地比劃著,指著剛才那個筆筒,又指了指自己,再指指我,最後雙手用力一張。
她到底什麼意思?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倒是在一旁的書書似乎已經看出來了,「阿樂,依依也想和你一起去。」
哈?我看了書書一眼,又望向已經安靜下來的依依,她正乖巧地將剛才有些亂掉的白色長髮理整齊,然後使勁點著腦袋。
我想起來了,剛才砸到祝泉的鑰匙,被我撿起後,就隨意地放進了這個筆筒。依依剛才不是為了告訴我胖次在哪,而是為了告訴我她自己的所在位置。
我不太確定依依是否是物靈,因為她是我從消逝的阿湘那裡得到的東西,按照以前的經驗來說,青銅鑰匙這種實物是不可能被物靈製造出來的。
因為這根本是兩個次元的存在。
物靈也許可以創造出靈質的東西,但應該無法創造出實質的東西才對。甚至有相當多的物靈,連物理性的干擾都做不到。
但那把青銅鑰匙可以被一般人看到、觸摸到,確確實實擁有了實質,從這個特點上來說—它真的是物品。
根據以往的推斷,物靈的誕生條件,是需要一定濃度的情感以及一定長度的時間才對。然而從阿湘創造出青銅鑰匙,到我發現依依存在,間隔時間並不長。
並且,我還未給青銅鑰匙取「依依」這個名字,她就已經出現在我的面前。沒有名字卻擁有物靈姿態的物靈,並不能說絕對沒有,但無疑是少之又少的。
依依真的是物靈嗎?而那把「青銅鑰匙」真的僅僅是「青銅鑰匙」嗎?
阿湘告訴我,這把鑰匙能幫助我;可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發現這把鑰匙、或者說依依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我看著這個打扮彷彿貴族一般的小女孩,忍不住搔了搔頭髮,「妳跟著去幹什麼?我不是去玩哦……」
「咿咿~」依依露出甜甜的笑容,長長的雪白睫毛忽閃忽閃地眨,可愛得讓人想無條件答應她任何事,但我不敢肯定她是否有聽懂我的話。
我試圖勸解依依放棄自己的打算:「也許還是店裡有趣,妳看,店裡還有好多人可以陪妳玩,出去做事的話,會很無聊的哦……」
不過依依還是搖頭,然後扶了扶腦袋上好像因為動作而偏了些許的小禮帽—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麼固執。
「阿樂,自從她來了以後,你還沒有帶她出去過呢。」書書在一旁為依依幫腔,我很少見到這種情況,書書一般情況下總是更偏向我一些,讓那些物靈們別給我添太多麻煩。
我詫異地看向她,「書書?」
她似乎也有些疑惑,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還是帶上她比較好。」
直覺……嗎?
真少見,書書一向不太相信這種東西。
於是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表示沒問題,並且把那個已經變成項鍊的鑰匙拿了出來,掛在自己脖子上,卻隨即感覺自己的樣子有些怪—
那些回家的小學生,或者有老年痴呆的老年人常這麼把鑰匙掛在胸前。
做為一個服務業業者,我還是得稍微注意自己的形象,至少看上去得體面一些。所以我改為把它繫在腰間,並將鑰匙塞進口袋裡。
「咿~~~」依依發出一聲孩童獨有調皮的滿足聲,雙手對我大張—這是要舉高高嗎?
但我可抱不了,一個擁有實質軀殼的我,根本沒有辦法直接觸碰物靈。我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書書看出了我的窘境,飄過來,伸出手,將企圖撒嬌的依依抱起。
「咿!咿!」依依似乎對我的不配合很不滿,皺著眉頭揮了兩下小手,便好像生氣一樣轉過頭,埋在書書的懷裡不吭聲了。她時不時彷彿小貓一般地動一下,格外惹人憐惜。
隨後我便從店舖的後面將一輛舊自行車拿了出來,捏了捏輪胎—嗯,還行,不用麻煩淘氣那個囂張的小鬼了。
「主人好。」一個身穿多功能口袋米色工作服、頭戴護目鏡的少女出現在我面前,她怯生生地看著我,同時小心翼翼地整理著自己的雙馬尾,「今天要出去嗎?」
「是的,另外,我需要妳幫個忙。」我盡量以一種輕柔的方式回答她,她叫貞德,是個自卑、卻心地善良且特別可靠的自行車物靈,「我今天想要快一些。」
「好……好的,我,我會努力的。」貞德紅著臉,雖然不安,但還是沒有猶豫地答應了我。
順帶一提,我根本不會騎自行車,不過因為有可愛的貞德少女幫我,我至少收到過四次自行車俱樂部言辭懇切的邀請函。
當我推著這部自行車出了店門,將屋子鎖上,同時將掛在門外的「OPEN」牌子翻了一面,換成了「CLOSE」的字樣。
「大牌,別讓他們亂來哦。」我對著那塊木製的牌子說著,「我上次回來,他們把房間弄得一團糟,老帚都生氣了。」
「就算有衝突,我也會讓他們公平決鬥的!」一隻戴著拳擊手套的灰色小袋鼠從牌子裡冒了出來,對我很有氣勢地揮了兩下左勾拳、右勾拳,「主人你就放心吧!」
……這樣反而更擔心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感覺到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眼前這個頭腦明顯不大正常的小袋鼠是一塊營業掛牌,是我從一個健身中心的老闆那裡得到的—我沒付他一毛錢。
或者說,這塊營業掛牌是我從健身中心的老闆那裡得到的報酬之一。
也許是耳濡目染,或者是別的什麼緣故,這塊被我取名為「大牌」的袋鼠,瘋狂地熱愛拳擊這項運動。
「OPEN」狀態是休息時間,而「CLOSE」則是精力旺盛的上場時間,他總是希望尋找各種可以比賽拳擊的對手。
所以剛來店裡的時候,他的態度十分囂張,導致惹到了一個更囂張的存在—淘氣。
結果對方命令某隻倉鼠把他揍了一頓後,他就老實了不少。
而他的特殊能力,就是看家,當我把營業掛牌翻轉過來成為「CLOSE」時,整個茶飯屋都會成為專屬於大牌的拳擊臺,相當於一個絕對封閉的空間,沒有人可以進去,也沒有人可以出去。我曾經在要換新的櫥窗玻璃時做過實驗,拿了一把建築工地裡的鐵鎚,在翻成「CLOSE」的狀態下,狠狠砸向櫥窗玻璃—結果我去醫院打了個雙手的石膏。
在不知道營業掛牌奧祕的情況下,茶飯屋將成為一個外邪不侵的狀態。
「總之,不許打架。」我叮囑了一句,便推著自行車來到祝泉面前。
先開口的不是我,而是他,他的口吻中略帶遲疑—
「你就準備用這個跟著我?」
「嗯。」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我不會等你的。」他企圖再次強調自己的觀點,「不然好丟臉。」
「我知道,你說過了。」
「……」祝泉好久沒有出聲,過了一會,他才冷冷地開口,即便隔著頭盔,我也能聽出他明顯的不悅,「你在瞧不起我的重機嗎?」
「我騎自行車很厲害的。」我懶得向他解釋自行車物靈的事,很認真地告訴他:「真的很厲害。」
當然,不可否認還有一個身為運動廢柴的自尊心。也許很多人不能理解,但肌肉男永遠不懂得連一個引體向上都做不到的痛苦。
「那就試試吧,反正我不等你。」說完這句,祝泉似乎生氣地轉過頭,發動了重機,在引擎的轟鳴聲中,一騎絕塵—
不,還讓我在後面吃灰—呸呸!
我每踏一下自行車的踏板,自行車就詭異地多出一股力道將我向前推,這是來自貞德的助力。
我踩得越用力,從她這裡得到的助推就越多,總之,我還是勉勉強強地跟上了那輛重機—
等等。
雖然現在跟上了,但我好像還不知道他住哪,而祝泉騎著的是可以長途奔襲的重機……我不會這麼倒楣吧⁉
就算有貞德幫忙,但也還是要用腳踩的!早知道剛才先跟他要手機號碼,這下慘了!
迎著狂風,我的頭髮向後飄起,同時忍不住感覺到嘴裡有點發苦。雖然懊惱之前考慮不周,卻還是使勁地踩著踏板,跟著前面那輛一點想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的重機。
有時我還可以聽到周圍路人的驚呼和咒罵,顯然我騎自行車一閃而過的速度嚇到了他們。
坐在自行車後座的書書一言不發,我沒有辦法看到身後的她是什麼表情,但估計一定很奇怪。而依依則在書書懷裡興奮地「咿咿」叫,顯然她覺得這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很刺激—
我的大腿也很刺激,快痠死了。
「阿樂,為什麼不叫計程車?」書書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這個讓我有點尷尬的問題。
「呼……呼……因為……呼……不好意思啊!呼……」我一邊喘氣,一邊大聲回答,「如果……呼……讓人以為……呼……是跟蹤狂的話……呼……」
「白痴,你只是心疼車錢吧!」
這個毫不客氣捅我一刀的討厭聲音,毫無疑問一定是胖次。
「我……呼!才沒那麼……呼……小氣!呼……」
不行,要累掛了!
正當我感覺自己快堅持不住時,我發現祝泉的重機在來到一個住宅區後減速,並微微一拐,不由得精神一振,這是要到家了的預兆?
「阿樂!」
書書突然急促地叫了我一聲,我氣喘吁吁地剛想問怎麼了,眼前的景象卻讓我本能地抓緊了自行車的剎車。
「嗤—」
「咿—」依依也同時發出一聲驚叫。
自行車輪胎在地上摩擦出充滿熱量的聲音,如果是平時,我大概會立刻對貞德說聲抱歉,並在回家後趕緊替她換上新的輪胎。
但此刻不會。
如果你要問為什麼的話,麻煩先回答一下我的問題—
為什麼這裡會有一隻哥吉拉!是的,我絕對沒看錯!在那處住宅中,驀然出現了一隻身高足有百米的龐然大物!
站立的行走姿態、巨大的尾巴、尖銳的背脊加上猙獰的臉部,遠比3D電影院還要來得真實!
等等!祝泉呢?
我突然發現祝泉不見了,轉頭看向四周,卻見周圍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個動靜,好像只有我看到—那隻哥吉拉,正踏著穩健的步伐向我走來。
牠每走一步,我就覺得地面跟著震了一下。
迅速從懷裡掏出瑞士刀,我也不管有沒有用,就以最快的速度將其展開,同時說了一句:「胖次,幹活!」
「叫我哈姆太郎啊!你這混……」胖次忽然騰空而起,周身瀰漫出滾滾黑霧,迅速擴散。最終,一對猩紅的眼神在黑霧中展露—
「屠戮者模式・啟動。」
一道冷漠的男聲在那眼神亮起的瞬間出現,之後一把足有兩公尺長的黑色雙手劍破霧而出,劍柄則被一位穿著全閉式黑色鎧甲的武士握在手裡。
「指令?」
「只要別造成這裡太大的破壞,幹掉前面的大傢伙,做得到嗎?」我直入正題。
看到我說的目標,即便是變成鎧甲武士的胖次,聲音中也出現了些許凝重:「指令接收,目標確認・目標預估・判定:輸出功率80%,物理干涉・禁止。」
變成這個狀態的胖次一下子顯得特別可靠,即便面對和高樓建築一樣大小的對手,依舊沒有表現出一絲懼怕。
「搞得定嗎?胖次?」
「退下。」胖次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酷酷地吐出兩個字,便微一屈膝,整個人如彈簧一般壓縮後,驀然一跺腳—
我看到一陣透明的波紋在他腳尖下泛起,如漣漪一般擴散,當觸碰到我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被一股柔和的巨力推了出去。
眼角餘光中,我還看到書書、貞德和依依也被這股巨力推得遠遠的。
只有自行車留在原地,幾乎未動。
因為胖次此刻對擁有實體的物質沒有干擾能力,但我做為看得到物靈的人,也許是靈魂特質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也會被這種非物質力量影響,那麼自然會帶動自己的身體。
物靈可以離開本體,可我沒有辦法離開自己的身體。
胖次很少這麼做,會這麼做的理由在很多情況下都是無意識的。但出現這種情況,往往是因為一個理由—他在興奮。
我甚至看到他一躍而起的瞬間,鎧甲隱隱出現的顫抖。是害怕?不,這個狀態的胖次不存在懼怕這種情緒,至少我沒見過。
也許,更接近一種「武者震(註)」的狀態。
註:武者遇到足以一戰的對手,因而興奮得發抖,渴望戰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