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媽寶男愛哭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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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02
  第五章:媽寶男愛哭哭


  人活著,到底是為什麼?
  是為了賺錢享受、實現自我,還是盡自己的職責,繁衍後代?
  以上三點都不感興趣也沒時間浪費在這上面的我,還能算是人嗎?
  「應該不是了吧……」清新冷冽的空氣沁入心肺。「你說是吧?鬼手。」
  平日時不時便會抽動發疼,甚至自行指向各種邪念的鬼手,現在卻死寂沉默。
  「怎麼不說話呢?」我舉起方才買的菜刀,剛打磨好的刀鋒隱隱生輝。「你不是很愛看我被你胡亂指引而忙得團團轉嗎?怎麼現在給你個機會,說不定可以除掉我的機會……卻反倒變成了小乖乖?嘖嘖!這可不像你啊。」
  鬼手宛若死物,沉甸甸的拉扯肩膀的肌肉。
  每每此時我都會再次意識到鬼手並不是我的手,而是邪靈的手。它不會聽我的指揮,它的本質不會因為連於我而改變。
  就像白之王曾說過的:「汙鬼邪靈囊括了所有人類的劣根性,因為它們是由人們的的負面想法為食糧。這是汙鬼邪靈最大的弱點。」
  以前我不懂這段話的意思,但現在……
  「不說是嗎?嘖嘖!真沒用,虧你還和我一起工作了那麼久。」我放下菜刀,指使白手推開彎月形鍊墜的蓋子,小巧的利刃滑出。
  「我知道,你比較喜歡基路伯之匕。」口咬利刃,我舉起白手,輕輕一個劃拉,艷紅的血珠滾落地之前,燦光勃發,轉瞬間,基路伯之匕出現在白手的掌心。
  撐在地圖上的鬼手猛地一個顫動,但在此之前,我已經匕尖對準鬼手食指的指節,它整個緊繃了起來,隨即癱軟。
  「說,應門扼殺案的犯人在哪裡?」
  先找到犯人,應該就能更快接近因此事而異變的汙鬼邪靈,沒有時間慢慢調查了。
  鬼手沉寂。
  「你們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鬼手文風不動。
  「好,你以為我不敢是嗎?」我知道鬼手與白手相剋,如此一刀下去,損傷最大的人絕對是我,但已經沒有時間可以耽擱了,我不是偵探,更懶得等警察動作。
  已經死了四個人了啊!
  而且,我必須讓鬼手知道誰才是主人。
  於是,一個咬牙,匕尖刺了進去。
  「嗚……」一股灼燒的高熱和麻癢感令我難受的咬牙切齒,直到把下唇咬出血,疼痛和血的鐵銹味瀰漫唇齒間,才稍稍忍得住。
  「說……在哪裡!」
  此時,除了食指的其餘鬼手部位,像是紅綠燈般不停地變色,灰白、紫黑、青綠,青筋暴起如毛蟲蠕動,非常難受,但痛快極了。
  「哈哈哈!看是你先受不了還是我吧?」
  我又切入一分,熾熱的白光逐漸深入肌理,方才難受的感覺逐漸被另外一股感覺取代,溫暖、平靜,宛若緩緩浸入溫泉水般,整個人被舒爽的暖流給包圍住,好舒服,好想就這樣沉眠,再也不醒。
  難怪那些人每次被基路伯之匕淨化時,都會露出恍惚的表情,原來還不壞。
  甚至,有可能會上癮。
  如果我就這樣一直將基路伯之匕抵著鬼手,它恐怕會就此消滅了吧?那我,是不是就能從這沒盼頭的爛日子中解脫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小曼,妳怎麼了?」
  驟然暴起的敲門聲將我從這超脫感中喚醒。
  剛剛是怎麼了?我打了個機靈,定睛一看,基路伯之匕已經將鬼手的食指砍下,中指也被匕尖劃拉出一道小小的口子。
  糟糕!威脅過頭了。
  我連忙收起基路伯之匕,燦光頓消,傷口密合,室內恢復了陰暗幽閉。
  「小曼!」
  「吵死了……」我想站起身,但突如其來的劇烈暈眩讓我雙膝發軟,猝不及防地跪倒下去,放在桌上的地圖和鬼手食指也一同被拉到地上。
  「碰!」重物撞門的聲音響起。
  「那個……笨花媽。」
  我掙扎著想撐起身子,但使了半天的力氣,只舉得動白手,想找個東西扶一下,卻瞥見方才切斷的鬼手食指,以極其不自然的滾動,停駐在半掩的地圖上。
  原來切斷了才能指引方向,是嗎?
  我不知道,總之,找找看不就知道了。
  「小曼!」
  啪的一聲,門被撞破了。
  花牧師特有的乾爽氣息迎面襲來,俊逸英挺的面容刻滿擔心和恐懼。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又不是普通人,我是怪物啊。
  我想笑,卻只是虛弱的扯了扯唇角。
  「我們現在去找梁醫師……他、他會幫妳的。不要怕。」
  一個天旋地轉,花牧師將我抱了起來。
  「放下。」我用力閉上眼,暫待暈眩過去。「我想……吐。」
  「沒關係,我不怕。」花牧師一個舉腳就想衝出去。
  這個笨蛋花媽!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見他猶豫了,我又加了把勁。「吐了會比較舒服。」
  「那……浴室在哪?」
  我無力的一指,他匆匆衝進去,我使出最後一點氣力把他踹出去後,趴在馬桶大吐特吐,直到把昨天下午吃的飲茶都吐得一乾二淨後,這才緩過氣來,隨便用漱口水漱個幾回,便拖著發虛的身子回到客廳。
  花牧師不在客廳,剛剛打開浴室門也沒看到他。
  算了,不管他。
  掀開方才花牧師抱起我時被他踢到桌下的地圖,鬼手食指依舊黏在方才我看到的地方。
  「十字河東的橙區嗎?」我低吟。「第四位被害者也是住在這裡……」叫出護腕電腦裡的資料。「第一個在十字河南黃區、二和三都在十字河北,一個綠一個藍;第四個則是跳到十字河東……犯人已經出現固定模式了?」然後,拍照存檔,以便隨時喚出查看。
  撿起食指。「就相信你一次,別讓我失望啊。」
  「小曼妳……」花牧師跑了過來,塑膠袋的聲音嘩啦啦地響。
  奇怪,怎麼沒聽到開門的聲音──才剛這麼想,然後轉過頭去的我,便看見門鎖半毀的模樣。
  喵的咧,我要請款!
  「吵死了。」
  懶得理老愛大驚小怪花牧師,我將斷指與切斷處對齊,靠近時,斷面處出現小小的觸鬚,蠕動抓牢,彼此黏合,過沒多久,食指重又恢復原本的模樣,和白手手腕一樣不曾留下些許痕跡。
  「嚇到了?」我挑揀著花牧師買回來的食物。「我不喝熱可可。」開了一瓶礦泉水,仰頸灌下。
  「小曼妳……為什麼?」俊美的面容總算卸下平日的老好人面具,換上了一副揉合著不解、疑惑、擔憂、恐懼和心疼的表情。
  「妳這裡什麼都沒有,連個水壺都沒有,我想燒個熱水都找不到東西燒。也沒有時鐘,難怪妳會忘記喝藥……」
  囉哩吧嗦的花媽。
  我聳聳肩,隨手將喝乾的瓶子放在桌上,隨便抹了抹嘴角,套上護肘和外套,將地圖摺起放入口袋,揹上背包。
  「離開時記得關門……算了,門鎖壞了也關不起來。」
  「妳要出去?」
  我沒解釋,而是逕自邁向大敞的門口,步下樓梯,踏入細雨紛飛的街道上。
  另一個足音跟了過來。
  「回去。」我不耐煩的低喝。
  「我是妳的夥伴。」他抿著形狀優美的唇,倔強的表情有點好笑,有點可愛。
  「你只是給我送藥。」
  金髮上滾著串串雨珠,使得花牧師看起來脆弱又孤單,我不喜歡看到這樣的花牧師。
  他應該要繼續天真的懷抱著他的夢想,或是站在流理檯前切切洗洗,都比跟在我旁邊好。
  「我是妳的夥伴。」
  他纖長的眼睫毛掛著細小的雨珠,好像淚。
  想起了頭一次見到花牧師的情景──跪在被大火淹沒的孤兒院嚎哭的他,我揚起唇角。
  「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