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鬼族來襲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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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5-29
「不行——!!」土方的音量足足高了八度,一雙劍眉攏得死緊,「妳這笨蛋!」
雪村與朱琬萍,同時因為土方突然的大嗓門而明顯嚇了一跳。
回過神後,雪村俏麗的小臉漾著乍聞天籟的驚喜,倒是朱琬萍,逐漸擰起秀氣的彎月眉。
朱琬萍:『這陣子傷兵增加太多,遲早會影響新選組的戰力,再跟鬼族纏鬥是不智之舉。』
土方:「如何安排或調配戰力,由我這個副長來煩惱,輪不到妳一個女人家操心。」
朱琬萍:『保護新選組的人不受到無謂的傷害,也是你這位副長應盡之責。』
土方:「一點都沒錯,所以被新選組納入羽翼的妳,給我安分的待在屯所裡。」
朱琬萍:『我說過,待在新選組只是暫時的,我的目標是找到回去自己世界的途徑,鬼族裡也許有線索。』
土方:「我不管鬼族有沒有妳要的線索,要不妳眼下立刻有辦法回去、要不妳就是已經回去,否則,妳哪裡都不準去!」
朱琬萍:『……』
靜靜凝視著上吊兩眼、蹙緊眉頭、說起話來粗聲粗氣的土方,朱琬萍陷入長長的沉默。
隱約,她似乎感受到一股溫熱的甚麼,緩緩自心底某處開始湧現。宛如剛從傷口汩汩流出的血液,濕稠、黏膩,乾涸前都帶著暖人的溫度,卻教人心驚。
『如果可以,真希望我能不用這麼說……』
垂下視線,朱琬萍的目光停留在土方左手背上那道已經結痂的刀傷,娓娓道來的自語猶如秋風低吟:『當初一句話阻止了山南先生出差,卻引發至今不同於原先命運的一連串差異。從近藤先生大阪遇襲開始,到今日原田和永倉兩位組長、甚至連山崎都受傷……我的愚蠢,已經對大家的命運造成了影響,而這樣不好的影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眼前,只剩下齋藤暫時安然無恙……』
抬起煙波縹緲的水眸,朱琬萍微揚的唇角,淺淺勾勒一抹無助與自責:『只能倚賴土方先生,阻斷這樣惡性的連結,保護齋藤先生。』
——想帶走她,你得先踩過我的屍體。
白天時齋藤說過的話,始終在腦海裡盤旋,對照著夢裡血跡斑斑的身影,有股沁冷泛寒的疼痛隱隱在胸臆間發脹,讓她想起了源先生的死。
源先生在大阪陣亡,她沒有見過他的遺體。然而,她卻突然很怕齋藤在她眼前變成一具屍體,這樣的恐懼無以名狀,卻巨大得悶得她無法順暢呼吸,在感到快窒息的當頭,她甚至不害怕什麼鬼族了——
反正,在這裡她是不死之身,不是嗎?
「妳所謂的『與原先命運的差異』,我們體會不到,但是妳和千鶴都知道『羅剎』和『變若水』的存在,為了嚴守幕府的密令,除非以死封口,否則——妳們就必須待在新選組的監控之下。」
深沉的紫眸掠過幾許雜沓的微光,土方瞅著眼前這雙隱隱輕顫的黑瞳,不自覺地又放軟說話的聲音:「真要說變數,只怕是從妳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產生了。」
再次沉默的凝視著緊皺眉心的土方,朱琬萍有股錯覺,似乎依稀聽見了他聲寒音冷裡的嘆息。
『琬姊姊……』雪村的擔憂,清晰地浮現在她清澈的大眼睛裡,『妳還好嗎?』
她能感覺到琬姊姊在發抖。
這是第一次,總是從容不迫的琬姊姊,顯露她的無措與心慌——雖然,她盡可能的用微笑掩飾。
「我當然不會讓部下白白送死,但我說妳啊,就不能對我們新選組多點信心嗎?」
土方驀然起身,筆直地越過雪村與朱琬萍,唰的一聲拉開她們身後的格扇。「還有你們!到底打算偷聽多久?」
「甚麼?」雪村和朱琬萍同時回頭。
山崎蹲著,原田彎著腰站著,永倉半蹲在山崎與原田之間的空隙,齋藤背對著站在原田身後。
「欸……」雖然被抓包而呈現短暫的呆滯,永倉仍然搔著頭,一副傻笑無敵的走進裡頭打招呼,「睡了一覺,小琬的精神看來好多了啊!」
「是啊是啊!果然是前陣子太累的關係。」原田立刻涎著笑臉,跟著閃過土方彷彿帶刺的眸光,一屁股坐到雪村與朱琬萍身邊。
「琬、琬小姐有腿傷……」山崎趕緊尾隨原田進屋,「我去看看!」
「很抱歉,副長。」視線著地,齋藤一臉認真,「我們——」
「算了!」立於門邊的土方,淡淡的朝室內瞥了一眼,「你們都聽見了也好,省得我還要再轉述一遍。」
「琬小姐……」山崎看了一眼朱琬萍所穿的劍道褲,「請妳捲起褲管,讓我確認妳的傷勢。」
「不,不用麻煩,我真的不要緊。」眨著眼睫,朱琬萍仔細逡巡面前這三個男人,「倒是你們,都還好嗎?」
「別自責,小琬。保護女人本來就是男人該做的事。」原田溫柔的擁著朱琬萍的肩頭,「況且只是皮肉傷,根本算不上甚麼!」
「左之說得對!」右手攬著雪村、左手搭住原田,永倉話說的豪氣干雲,「無論千鶴還是小琬,我都會保護妳們的,因為我就是男子漢啊!」
「是啊,謝謝你,永倉先生!」雪村的笑容,有著純粹的天真無懼,「這下琬姊姊就不用再擔心了吧?」
「你們真是——」一群笨蛋……
壓低視線,朱琬萍極力忍住不讓眼角泛潮,不想讓那顆被莫名融化的憂心,於此時此地傾洩出滿腔無以名狀的驚恐。
他們真的……沒關係嗎?
「齋藤。」
「是,副長?」
「盯緊小琬,別讓那隻鬼騷擾她,也別——」土方低語,「讓她做傻事。」
「是的,明白。」右手握住佩刀,齋藤的拇指輕輕地敲了敲刀萼的護手。
總是沁涼的眸光,在觸及那縷單薄的背影時,無聲地熨上了些許本人都未曾細究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