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鬼族來襲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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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5-25
安靜的房間裡,輕輕響起水流的聲音。
床榻旁的背影坐得直挺,被單下的人依舊雙眼緊閉。
略顯浮腫的眼皮下,兩朵烏雲駐足,襯得本就白皙的臉頰更顯蒼白,並且多了幾分憔悴。
為朱琬萍重新換上打溼的布巾,齋藤溫熱的掌心一併覆上她的額頭。
總是淡漠的臉龐,微微浮動著太過少見的暖苒和煦,向來深邃的藍眸,靜靜閃爍著本人都未曾察覺的柔軟色彩。
手掌離開了額頭,手指卻彷彿有自己的意識,沿著那沁著薄汗的額際,緩緩滑過直挺的鼻、細嫩的頰,最後流連於小巧的嘴。
突然間,朱琬萍的眼皮一陣顫動,纖長的眼睫縫隙逐漸泯出水滴,滑出眼角的同時迅速在太陽穴附近墜入枕畔。
做惡夢嗎……
指腹輕輕抹過她濕潤的眼角,一股陌生而唐突的力道揪住齋藤的心臟,隱隱泛疼。
他不會假裝聽不懂那男人宣告了甚麼,他亦不會忘記自己說過甚麼,也許他想不通的事情還很多,但他清楚明白的是——
絕對不讓任何人把她帶走!
『不……』眉心緊蹙,朱琬萍無意識的左右微幅擺頭,掙扎著想從暈眩與恐懼中清醒,『流血了……』
「琬,妳醒醒。」拿下她額頭上的布巾,齋藤仔細地為朱琬萍擦拭頰畔與頸側的汗珠,「哪裡不舒服?頭痛嗎?」
「……」令人安心的聲音猶如穿透五丈深霧傳入耳中,逐漸喚醒朱琬萍混沌的意識。
然而她眨巴著微濕的羽睫,囁嚅著枯葉般的唇瓣,喉嚨卻乾涸得宛如沙漠,一片荒寂無聲。
「喝水吧。」隻手托起朱琬萍,齋藤拿著茶杯湊近她唇邊。
朱琬萍卻在下一刻,霍然傾身抱住眼前的人,環在齋藤背上的雙臂,牢牢收緊著。
「——?!」面對突如其來的擁抱,齋藤錯愕得忘記放下手中的杯子與布巾,而他此刻的神情,一如頓在半空中的雙手,因為驚訝而顯得呆愣。
「抱歉!」察覺齋藤的僵直與自己的失態,回過神的朱琬萍立即鬆手,「做惡夢,所以……」
「……我知道。」乍然抽離的柔軟馨香,讓齋藤頓感胸前一陣空虛及涼意,不自覺的冷進聲音裡。
「我睡了多久?」望著透窗而入的斜陽,朱琬萍要自己略過鑽入耳朵裡寒氣。
「一個下午。」事實上,他認為她需要再多睡一點。
著手收拾床榻旁的水盆與布巾,齋藤再度側眼瞥過浮在朱琬萍眼下的烏雲,「山崎與新八都沒有大礙,妳不用擔心。」
「嗯,謝謝。」接過齋藤遞來的茶水,朱琬萍頷首致意。
「需要幫妳送晚飯過來嗎?」齋藤端著水盆,起身。
「不用麻煩。」垂眸於手中的茶杯,朱琬萍開始理著噩夢初醒後的千頭萬緒。
「那麼……」齋藤低頭睇凝眼前的人,一抹異樣的流光滑過藍瞳深處。
他剛才——怎會沒有把眼前這副嬴弱的雙肩攬進懷中?
壓下那股懊悔與想伸手的衝動,齋藤轉身拉開門扇。「收拾好就到大廳用餐吧。」
直到腳步聲遠離,朱琬萍這才轉頭看了眼已闔上的房門,長長吁了口氣。
鬼族要找的人,應該是真正具有東之鬼血統的千鶴。
但是依時間點推算,千鶴的身份暴露也該是在「禁門之變」的時候和土方一起遇上風間千景。
距離「池田屋事件」發生至今,也才經過半個多月,風間千景怎麼會提早登場跑出來搶戲?到底是從哪裡開始搞錯了?
『難道——』天譴仍舊持續著……尚未結束?!
心臟猛地一陣緊縮,朱琬萍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風間千景一副不惜血洗壬生村的態勢很嚇人,只要她還在這裡,他就會一直找新選組的麻煩吧?
所以,她不跟他走,新選組會持續成為被攻擊的目標?但是跟他走,她豈不是要被當成代理孕母了?
如果獨自逃跑呢……可是,她究竟能上哪去?
再懵懂無知,她也還記得眼前的京都,時空背景是動盪不安的幕府末年。她沒那麼不自量力兼浪漫天真,以為走出屯所、脫離帶刀武士的庇護,還能安然無憂的在市井街道討生活。
畢竟,除了語言因素,她是個生在二十一世紀養尊處優的台灣都會人,對於這個十九世紀的日本社會而言,可以說得上是沒有半點謀生能力的廢柴一根……
這一切——簡直太荒謬了!
明明就是虛擬的世界,而她只是一個誤闖的外來者,為什麼至今回不去自己所屬的世界啊?
老天!誰來教教她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