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影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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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3-21
當晚,寒舍
寒舍座落在TMX市繁華的商業中心,只有三層樓的它與四周高聳入云的鋼鐵森林格格不入,但外表的布置極像宮殿,看起來富麗堂皇。
柏皓霖剛將車駛到寒舍的專用車道,一名穿著紅黑相間的長袍的男性服務員就走過來了,柏皓霖將車鑰匙交給他後走向寒舍。
寒舍門前掛著十二個紅燈籠,一副喜慶祥和的氣氛。柏皓霖剛踏進寒舍,站在門后的六名身穿紅黑相間的旗袍,頭上梳著平安髻的女服務員用輕快的語氣齊聲道:
「歡迎光臨寒舍。」
「請問先生有預約嗎?」其中一名女服務員走上前,詢問道。
「我找陸小姐。」柏皓霖道。
「請問找哪位陸小姐?」服務員問。
「陸菀鈺小姐。」難道有幾個陸小姐嗎?柏皓霖暗覺奇怪。
「請隨我到茶室稍候。」服務員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將柏皓霖引到後園。
茶室相當於等待區,但寒舍的茶室卻非同一般。
在寒舍三層高的就餐大廳後方有一個庭院,這個庭院卻不是作為普通的賞花觀魚之地,而是品茶專用。
服務員將柏皓霖引到了庭院入口處就由一名身著一襲白衣,如瀑布般的黑髮披散在腰后的茶室女服務員為柏皓霖帶路了。
寒舍的庭院仿造秦始皇的阿房宮建造,當然佔地和規模並沒有阿房宮那般誇張。一條長長的走廊呈「冂」字形將庭院攬入懷中。走廊寬約一米,茶室在左手方,客人在茶室里可以看到庭院中央的逸人景色。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走廊邊掛起了一盞盞米黃色的燈籠,每一盞燈籠的間隔約半米,淡淡的光芒映照著走廊一塵不染的楠木地板,與門前喜慶的氣氛不同,此時柏皓霖仿若至身於安寧肅穆的寺廟之中。雖然天色已黯淡下來,但庭院中飛舞著好似螢火蟲樣的螢光,反將庭院襯托出一種都市裡無法體會到的清新與自然。
柏皓霖看著庭院里的奇異景象,不禁佩服建造者的構思精妙,就在他要到達為他準備的茶室時,庭院的池塘中央上飄浮的一個個小桔點引起了他的注意。
柏皓霖站住腳,發現池塘中的小桔點是由裝載著蠟燭的小舟上發出的光芒。在池塘邊,一名女孩將一個個折好的小舟放在池塘里,她左手托著袖擺,右手在水中輕輕一劃,小舟緩緩飄向池塘中央,躍動的光影令整個庭院多了幾分生氣。
女服務員將柏皓霖帶到了名為「竹」的小屋,告訴他在此等候,隨後就離開了。
茶室約有十平米,中央是僅有三十厘米高的茶桌,茶桌呈長方形,上面已經放置了一套瓷質茶具,在茶桌的後面,緊挨牆的地方放置著一個置物櫃,上面放著外形精美的茶器,茶器僅有成年男子拳頭那般大小,不同的香茗用不同質地的茶器放置,只為達到最佳的儲存效果。
置物櫃的兩邊分別放置著一個花架,上面各擺放著一盆文竹,給茶室增添了幾分綠意;兩邊的牆壁上分別掛著三幅國畫,左牆的畫分別是松、竹、梅,右牆則是桃、李、杏。
柏皓霖走到畫前,還沒來得及仔細觀賞,茶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六名白衣女子手持香爐、茶壺、茶杯、茶盤、茶巾、茶匙等物趨步而入,她們將原本擺放在茶桌上的茶具全部調換后躬著身子倒退著離開茶室。
六名女子離開后,另一名身著白衣,但氣質與剛才的服務員截然不同的女子走進房間,她走到房門前,向柏皓霖敬了一個平伏禮,方才掩上茶室的門,趨至茶桌邊。
女子跪坐在茶桌右方,待她坐下后,柏皓霖發現她的衣服竟一點皺褶也沒有,再仔細打量她,她的年紀不過二十歲,清冷秀美卻透著童稚的嬌好容顏,極具東方美女氣質,水靈的眼睛里蕩漾著幾分憂鬱神情,烏黑及腰的長發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平靜似水的表情下,嘴角掛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超凡脫俗得好像高山上的雪蓮。從進門到坐下,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輕柔又自然,全身上下散發出貴族般的優雅。
女子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拿起香爐的爐蓋,焚點檀香后,再輕輕將其蓋上。這個看似普通的動作,她做起來顯得那麼地輕柔、優美。
一股獨特的氣息頓時充盈於茶室內。
柏皓霖見她的眉宇間與陸菀鈺的照片有六分相似,忍不住問道:
「請問你是陸菀鈺小姐嗎?」
「我叫陸亞茗,是她的妹妹。」陸亞茗輕聲回答。
「真是榮幸,陸家二小姐親自為我泡茶。」柏皓霖笑了笑。
「這是陸家對初來的尊客表達的恭敬。請問先生貴姓?」陸亞茗一邊說一邊從袖擺中拿出一個僅有嬰兒拳頭大小的茶器,取出裡面的茶葉,放在茶盤上。與普通的茶葉不同,它們烏黑潤澤,柏皓霖對茶葉也略知一二,一看便知這是上好的紅茶。
「免貴姓柏。」
「柏?這姓蠻少見的。」陸亞茗說著抬眼看了柏皓霖一眼,與他的眼神接觸后又急忙移開,繼續泡茶,「柏先生和家姐很熟嗎?」
「這是第一次見面,有件事想跟她核實。」柏皓霖如實回答。
「家姐要打理餐館的事務,不知道她何時才會來,」陸亞茗有些為難地說,「不知道有沒有亞茗能幫上忙的?」
「不用了,我在這裡等她就好,你忙你的。」
「那請容亞茗為柏先生介紹茶道吧。」
「每一個客人你們都會這樣做嗎?」柏皓霖有些好奇。
「是的,每一位新來的尊客都要這麼做。父親以前常說茶道中落,這是陸家為弘揚茶道唯一能做的事了。」
「令尊已經……」
「六年前,父親染病去世了。」陸亞茗的神情有些傷感。
「不好意思。」六年前,即是說在陸菀鈺控告張輝的七年後。
陸亞茗輕輕搖頭,開始一邊介紹茶道和茶藝,一邊為柏皓霖泡茶。
約十分鐘后,她將一杯泡好的紅茶雙手遞給柏皓霖,柏皓霖接過,先是聞了聞,然後喝下。
一股淡淡的苦味像融化了似地在嘴裡擴散,隨著苦味來的是微微的清香味,清香味不斷在舌尖不斷蔓延,沁入心肺。
泡完茶后,陸亞茗沒有像以往那樣離開,而是和柏皓霖攀談起來:
「不知柏先生在哪裡高就呢?」
「目前還在實習期,談不上高就。你呢?已經在家裡幫忙了?」
「亞茗在TMX學府大學部念營養學。」
「這麼說是學妹了?」柏皓霖笑道。
看著柏皓霖俊逸的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陸亞茗的臉紅了紅,迅速低頭沖茶。
兩人正說著話,茶室的門突然被拉開了,一名穿著紅色旗袍,面容艷麗,身段妖柔的女子拿著小巧的布扇站在門口,她與照片上的陸菀鈺完全是一個模子,只是比照片上多了幾分艷媚,她看到陸亞茗正和柏皓霖說笑著,臉色變了變:「茶室又來新客人了,你這邊還沒完啊?」那語氣生硬得好像陸亞茗是她下屬。
陸亞茗慌忙起身,向柏皓霖致歉后匆匆離開。
待陸亞茗走後,陸菀鈺坐到了柏皓霖對面,柔聲問:「這問先生,請問找菀鈺有事嗎?」她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柏皓霖。
「我就開門見山了。我的侄女就讀至嘉輝學院。」柏皓霖早就想好了台詞,他說著觀察著陸菀鈺的表情。
聽到「嘉輝」時,陸菀鈺的頭不自覺地往下偏了偏,同時手中的扇子扇得更快了。
「她的體育老師叫張輝。」柏皓霖繼續道。
陸菀鈺露出輕蔑的笑容:「我知道你為什麼來找我了,我的建議是,讓你侄女轉學。」
「哦?」柏皓霖沒想到陸菀鈺會如此乾脆。一般來說,性侵犯的受害者都羞於談論此事,很多人甚至對男女關係也產生恐懼和不信任。
「張輝的舅舅就是嘉輝的董事,當年因為那件事,我吃了很多苦。」可是從陸菀鈺的檔案上看,直到中學畢業,她都沒有轉學。
「為什麼你沒有轉學?」柏皓霖奇道。
「因為根本沒有人相信我。」陸菀鈺冷笑著,「包括我父親。」她那冷艷的笑容之下是憤怒,「其實你也不相信吧?不然你不會來向我求證。」
「這個有些不太好界定,我的侄女只說張輝碰了她的胸部,但至於有意無意,一個小女孩也說不清楚,而且他也沒有別的不良記錄,我們一方面擔心孩子,另一方面也擔心錯怪了老師會毀了他的一生,所以比較謹慎。」
「呵,」陸菀鈺冷哼一聲,「什麼比較謹慎?那只是因為你們對她的關心不夠!!」她說著就要起身離開,卻被柏皓霖叫住了:
「陸小姐,抱歉,讓你回憶起了不願意回憶的事。」
「應該說抱歉的人不是你。如果你們真的在乎她,就讓她轉學吧!」陸菀鈺冷冷地丟下一句后離開了茶室。
從陸菀鈺的表現來看,張輝確實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可是柏皓霖覺得,對她傷害更多的是她父親當年的不作為。可惜張輝是否真的猥褻了陸菀鈺,柏皓霖還不得而知,就像他剛才所說,因為沒有實質性的侵犯,張輝的行為很難界定,不排除是不經意的觸碰,也不排除是陸菀鈺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而說的謊。
柏皓霖唯一能確定的是,張輝在他家留下了指紋!!
既然猥褻的事實很可能不存在,那張輝就是「義務警察」的可能性大幅度地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