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痛苦的力量b
本章節 6355 字
更新於: 2020-03-31
當聽見Clary說Isabelle和Jace都平安無事的時候，Alec確實因感到慶幸而鬆了一口氣。但同一時間，一種奇怪的感覺令Alec不禁有些傷感生氣。那是因為他無意間發現了Jace和Isabelle兩人都對他隱瞞了聖杯的秘密。Alec最疼愛的兩個手足，他們誰都沒有告訴他關於Clary已經找到聖杯的事情。這個事實令Alec感到生氣難過，他不禁胡思亂想，開始懷疑是否這是因為Jace和Isabelle並不信任他的緣故。或許真是因為這樣，他們兩個人才會決定對Alec隱瞞聖杯的秘密。
在Alec的立場上，雖然他承認自己確實在處理方式的價值觀上跟Isabelle和Jace有很大的對立衝突。但是不管怎樣，Alec自認自己已經是盡全力在默默幫助他們了。可現在，Alec突然發現，原來他一直認為與他關係最親近的Jace和Isabelle，他們兩個人早就將Alec給排除在他們的小圈子外了。這種被人排擠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Alec？你怎麼了嗎？」當留意到Alec流露出悲傷的神情，Clary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我沒事。我們走吧！」Alec從地上撿起剛才在打鬥時掉落的巫光石，然後將之放在Clary的手上。「這個地方對我們來說並不安全，我們必須儘早離開。」
「嗯。」Clary認同地點點頭，不自覺地將手上的巫光石和天使之刃握緊。
那之後，Clary小心翼翼地跟著Alec的步伐準備一起離開這間廢棄的工廠。他們兩人謹慎的保持警戒，隨時觀察周遭的動靜。當他們倆剛從樓梯走下來，快要接近出口的時候，原本該欣喜的心情卻完全開心不起來。這裡的磁場充滿異常的陰暗壓迫感，令Alec和Clary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明明出口近在咫尺就在前方，可是一陣頭昏眼花的暈眩感卻朝他們襲來，讓眼前那一小段路的距離遙遠得像是十萬八千里路。
感覺到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Clary緊張地瞟了Alec一眼，輕聲道：「Alec，不知怎麼的，我好像感覺怪怪的。有點怕……」
「噓，先別說話。」Alec全身戰慄，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冷顫。他微微低頭，看著自己那握著天使之刃的手不自覺地發抖后，便忍不住低聲用不知名的語言咒罵道：「可惡，是高階妖魔。」
「什麼…？」Clary似沒聽懂Alec剛才說的話。
突然間，像是察覺到危險氣息的Alec止住了腳步。他立刻拉了Clary的手臂一把，讓Clary站的位置更貼近他的身側。
「怎麼了嗎？」Clary害怕地發問，明顯感覺到與方才跟那些妖魔戰鬥時與眾不同的低氣壓。就連Clary手中那一閃一爍的巫光石，也忽然變得黯淡無光，像是被某種邪物的力量所壓制似的。
Alec的嘴巴微啟，正打算開口提醒Clary小心一點時，卻意外地發現一道鬼祟的黑影出現在Clary的後方。
「妖魔！」Alec放聲大喊。就在電光火石之際，Alec狠狠地推開Clary以保護她，卻在同一時間失去了自己逃生的機會。儘管Alec拚命的退後又側身躲避，但妖魔那如枯枝般瘦骨嶙峋卻尖銳無比的爪子依然抓破了Alec的胸膛。
「啊——」Alec痛苦的喊聲劃破空氣，也同時讓被推倒在地的Clary從驚怔中回過神來。Clary這會兒總算知曉剛才她恍神的一剎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Alec……」Clary顫著嘴唇低聲道。她沒料到Alec竟然會為了救她而受傷！
眼前的這隻妖魔完全不同於剛才那些人形妖魔。它的體型瘦削卻長滿枝椏，像極了一棵黑漆漆的怪異枯樹，而那兩隻如貓頭鷹般的眼珠子瞪得圓圓的還發著詭異的紅光。此刻，那隻妖魔正用他那長長的利爪將Alec抬至半空中。在重力的影響下，唯一能在半空中支撐Alec的支力點卻只剩下他胸口處那完全不屬於他的妖魔爪子。Alec彷彿都能聽見自己的肌肉與經脈撕裂斷碎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流逝，Alec胸口早已支離破碎，鮮血滴滴嗒嗒的在Alec的腳下形成一灘血泊。
在絕望的痛苦中極力地恢復一絲神志，Alec緊咬著牙關，但細碎的呻吟聲卻依然從牙縫裡流瀉出來。Alec反手握著天使之刃，想盡辦法要嘗試攻擊妖魔。而這時，妖魔的爪子輕輕揮動，即刻惹來Alec無法壓抑的慘叫聲。
「Alec！」Clary心急如焚，即刻站起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起天使之刃就想要衝上前去幫助Alec。
「不、不要過來。」Alec虛弱地對著Clary說。
「拿非利人。」
與此同時，那隻妖魔也突然開口說話了，說的竟然還是Clary最熟悉的人類語言。
Clary怔在原地，而Alec滲著血的嘴角卻倔強地微微上揚。
「你…不屬於這裡……」Alec氣若遊絲地回著嘴。
那隻妖魔發出可怕的銀鈴般笑聲，周圍頓時颳起了一陣旋風。
Clary在大風中艱難地穩住腳步，擔心地再次喊道：「Alec！」
Alec強忍住那足以令他窒息的痛楚，再次嘗試移動雙手，想要穩住天使之刃。
「天使的血液可真是美妙呢！別白費力氣了，你是戰勝不了我的。」妖魔枝椏般的利爪微微抽動並開始吸取Alec的生命力，令Alec耐不住痛苦地再次放聲嘶吼。
「ALEC！」Clary再也忍受不了呆站在那裡看著Alec承受痛苦。這時的Clary下定決心，她攥緊手中的天使之刃，立刻伴隨著為自己壯膽般的吶喊聲，然後快步地跑上前去想要跟那隻妖魔一決生死。
察覺到Clary的攪局動作，那隻妖魔冷不防地突然放開對Alec的鉗制，在眨眼的瞬間收回了它的爪子。Alec只感到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然後他就如斷了線的風箏重重地摔在地上。
「Cla…ry……」Alec睜開被汗水打濕的眼睛，痛苦地啞聲喚道。
妖魔明顯的轉移了目標，它就站在Clary的面前。它像是在挑釁又像是在嘲弄的輕輕揮動它利爪，那些殘留在妖魔爪子上的Alec的鮮血沿著利爪枝椏的弧度緩緩流下。而此時的Clary，她早就被妖魔的氣勢震懾得無法動彈了。
「孩子，妳的血液感覺上比他的還要可口呢！」妖魔突然這麼說道。
Clary猛地吞了一口唾液。她咬緊牙關，想著要再次揮動手上的天使之刃。但妖魔早就看穿了Clary的心思。就見妖魔的利爪慢慢地卷上Clary的雙手手臂，但它的動作卻極輕，甚至溫柔極了。「別害怕，我不會傷害妳的。至少暫時不會。」
妖魔自顧自的說著，然後又再次揚起如魔音入腦般的笑聲，四周圍再次狂風大作。
Clary試著要挪動拿著天使之刃的手臂，卻發現自己早已動彈不得。妖魔的身上的枝丫不知何時早已爬滿了她的全身，完全限制了她的行動。
「Alec！」Clary害怕地又叫了一聲。現在她所能依靠的，好像也只剩下Alec了。而Alec，他也的確沒有辜負Clary對他的期待。
「給我……滾回…地獄去……」Alec不知在什麼時候又重新站好了腳步。
站在妖魔身後不遠處的Alec手持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弓箭，縱使他面色蒼白全身染血卻依然氣勢不減。三支被天使符文祝福過的利箭蓄勢待發，只聞『咻』的一聲，妖魔便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剛才在周圍出現的狂風戛然而止，而妖魔的腦袋早已被Alec的利箭射穿一個大窟窿。
看著那些刺穿妖魔的頭部后又千鈞一髮地與自己擦肩而過，然後筆直地射進後方牆面上的三支利箭，Clary圓瞪著美眸，感到驚訝極了。而那個沒料到Alec竟然會有力氣突然作出反擊的妖魔發出沙沙的聲音，終在驚愕不甘的狀態下慢慢地化為一縷黑煙飄散不見。
似意識到暫時脫離了險境，眼前一黑的Alec雙腳一軟，整個人脫力地倒在地上微弱地喘息著。現在的他只希望能好好的休息一番，他疲憊的身體感覺上也好像快要放棄他了。
Clary見危險已經消除，立刻就跑到了Alec的身邊，擔心地想要查探Alec的傷勢。「Alec，你現在覺得怎樣？你還好嗎？」Clary緊張地看著Alec胸前那破碎的黑色T恤，正想要去伸手去觸摸的時候，Alec適時地阻止了她。
「不…要碰……」Alec艱難地大口喘著氣，然後立刻用石仗再次激活自己的治癒如尼符文。他的手在打顫，動作也慢了不少。
Clary見狀便馬上自告奮勇。「還是讓我來幫你吧！」
Alec沒有拒絕，卻用孱弱的語氣提醒Clary必須小心千萬不要碰到傷口。Clary覺得Alec可能是怕自己笨手笨腳的弄疼了他，但其實Alec真正擔心的是Clary會因碰到妖魔毒液而受感染。
Clary穩穩地手持Alec的石仗沿著治癒如尼符文的圖型慢慢刻畫著。對於畫畫這方面，她向來有著與生俱來的天分和技巧。Alec閉目養神的時候，呼吸聲也較平時輕淺。看著一動也不動的Alec，Clary擔憂地出聲詢問道：「Alec…你真的不要緊嗎？」
Alec沒有搭話，只是似有若無地搖搖頭。
Clary不禁紅了眼眶。「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了你，要不然你也不會受傷的。你本來就不應該救我的，那不值得……」
「別傻了……我會…沒事的……」Alec剛想要挪動身體，卻因拉扯到傷口而疼得咬牙切齒。
Clary想出手幫他，卻又被Alec給制止了。Alec固執地用搖晃的手臂支撐起自己的上半身，然後動作緩慢地坐起來。休息了好一會兒后，總算恢復一些力氣的Alec用力地按著自己的傷口。他低下頭，當看見自己胸前那有些慘不忍睹的狀況后，不禁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Alec，你看起來真的傷得很重。你的血根本就沒有止住！」Clary不知怎的開始感到有些害怕。她回想起之前幾次的相似經歷，當時她便是如此無助的看著為保護自己而受傷的Jace。只不過現在Jace不在身邊，反而換成是Alec因她的緣故而受拖累了。Clary不禁有些自責，她忍不住胡亂猜想，恐怕Alec之前罵的也不錯，反正她就是個麻煩製造者，只要是跟她在一起的人，大概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吧！
察覺到Clary在低聲抽泣后，Alec無聲嘆息，道：「別哭了，這不怪妳……」
Clary輕輕地搖搖頭，咬著自己的唇瓣一句話也不說。
Alec無奈地看著Clary，眼神流露出一絲疲憊。「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聞言后，Clary總算抬起眼眸再次看著Alec的臉。
「能請妳幫忙扶我起來嗎？」Alec的聲音依然很輕，偶爾還發出一些克制不住的痛吟聲，但是他的氣色比剛才好很多了。這大概是如尼符文開始發揮作用了吧！一想到這個，Clary就安心不少。Clary省略思考地點點頭，然後立刻出手幫忙扶著Alec。Alec在Clary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但是他不受控制發顫的身體卻讓Clary又開始擔心起來。
「Alec，你怎麼渾身在發抖啊？你是不是覺得冷？還是因為傷口很疼的關係…？」
Alec似有若無地搖搖頭，低聲道：「這是正常的。」
「這真的正常嗎？可是我卻感覺十分不妥。Jace之前也曾經受過重傷，但是只要他激活了治癒符文，那些傷口很快就能止血並自行痊癒。但是，我看著你現在的傷口，怎麼都過了一段時間了血都還沒能止住啊？」Clary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把手伸向Alec的胸口傷處，但Alec又一次地出聲阻止。
「不要碰我……」Alec的聲音很輕，卻又同時帶著不容忽視的嚴肅。
Clary嚇了一跳，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對不起。我只是因為擔心，所以才想要查看你的傷勢……」
Alec又一次勾起淺淺的笑容，然後將自己的石杖從Clary的手中拿回來。接著，他用虛弱的語氣道：「這確實需要多一點時間才能完全治癒。但是，妳已經幫我激活了治癒符文，所以我會沒事的，妳用不著擔心。」
「真的…不會有事吧？」Clary半信半疑地問道。
Alec無聲地點了點頭當作回答。
Clary這才稍微舒了一口氣。「好吧！Alec，拜託你已定要平安無事。要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Alec有些疲倦地再次點了點頭。他胸口處的傷勢事實上一直都在侵蝕他的精力，這讓他整個人感到疲憊不已。不僅如此，還有一個事實是他向Clary刻意隱瞞的。那就是剛才那隻高階妖魔利爪上的毒液足以殺死暗影獵人。
胸口處的疼痛一直在擴散蔓延，Alec咬牙咧嘴傷心地暗想著。
今天難道註定是他的死期嗎？
不。就算是這樣，他也必須至少要完成他對Magnus承諾的事情才可以。
就這樣在Clary的攙扶下，他們倆終於順利地結伴逃出那個滿是魔物的廢棄工廠。在準備回去學院的半路上，Alec遲疑地開口喚道：「Clary。」
Clary柔聲應道：「嗯？Alec，你不要擔心。我們很快就能回到學院的，到時候在Jace和Izzy的照料下，你也一定會平安無事。」
Alec卻搖了搖頭。「不，我暫時還不能回學院。我必須先去一個地方……」
聞言后，Clary擔憂地怪叫道：「什麼？那可不行！Alec，你必須趕緊回去學院。你現在受了傷，而且你的傷口一直在流血！不管怎樣，你都必須先回去學院接受治療啊！」
Alec輕輕地嘆息道：「我是暗影獵人，在治癒符文的幫助下，過段時間我就會沒事的了。而現在我真的有個很重要的約會，必須趕去一個地方……」
「可是……」
「沒有可是。Clary，我比妳有經驗多了。從我懂事以來，我幾乎天天都在學著如何處理和面對類似的情況。」語畢，Alec推開Clary那一直扶著自己的手，並快速的用石杖激活了身上某處的如尼符文。他說道：「這是力量符文。」
Alec說著又熟練地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個新符文。「而這新符文能夠有效地減輕痛楚。」
看著Clary那充滿疑惑和擔憂地眼神，Alec又不禁嘆了口氣，
「Clary，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親自去做。」
「可是……Alec，你確定你自己獨自一人真的不要緊嗎？或者，能不能讓我陪著你去你要去的地方？我是真的很擔心你的狀況。要不，就讓我先給Jace和Izzy打通電話吧！」Clary不太確定自己現在究竟該做些什麼。
聽見Clary提到Jace和Izzy，Alec的表情莫名地變得非常嚴肅。「我不準妳通知Jace和Izzy！都跟妳說過我的傷勢會自行痊癒的，請妳不要多管閑事了，我真的不想讓他們擔心我。Clary，妳就別管我的事情了。現在，妳必須先趕回去學院。別忘了，妳的手上還拿著非常重要的東西！」
「可是……」
「別再可是了！Clary，我才剛剛對妳的態度友善一些，拜託妳不要讓我那麼快就後悔。」
「我……」Clary欲言又止，稍停了片刻之後，才弱弱地又補上一句。「你到底是要去哪裡見誰啊，那個約會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Alec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忽地顯得有些悲戚。
「妳先回去吧。等我赴完約，我會自己回家的。」他說。
「可是，Alec……」
「不要再說廢話了。」Alec撫著自己的胸口冷冷地道。
碰了釘子的Clary禁不住又哀嘆了一聲。最後，Clary拗不過固執的Alec，只能按著Alec的意思先自行趕回學院去。而Alec他跟Clary分道揚鑣后，便不要命似地即刻趕往夜願餐廳。
Alec激活了身上所有能治癒止痛及提高速度能力的符文，然後他又連續畫了好幾個新符文在自己的身上。他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而眼下他還有一個非去不可的重要約會。
是的，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約會，甚至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這是他本來想對Clary說的回答。
『我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掉的。至少不是今天。這值得搏命一拼，而我一定能成功的。就算是死，我也必須在死前完成我對Magnus的承諾才行。』Alec不停地重複告誡自己，感受來自痛苦深處的無窮力量。
Alec真誠地向天使祈禱著，他希望Magnus現在還會在餐廳那裡等他。他期待著Magnus見到他時的表情，也期待著Magnus不會再生他的氣，然後能夠原諒他……他滿心期待著Magnus會對他說的話……也同時希望他仍舊能來得及……對Magnus作最後的告別。
【未完待續】
在Alec的立場上，雖然他承認自己確實在處理方式的價值觀上跟Isabelle和Jace有很大的對立衝突。但是不管怎樣，Alec自認自己已經是盡全力在默默幫助他們了。可現在，Alec突然發現，原來他一直認為與他關係最親近的Jace和Isabelle，他們兩個人早就將Alec給排除在他們的小圈子外了。這種被人排擠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Alec？你怎麼了嗎？」當留意到Alec流露出悲傷的神情，Clary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我沒事。我們走吧！」Alec從地上撿起剛才在打鬥時掉落的巫光石，然後將之放在Clary的手上。「這個地方對我們來說並不安全，我們必須儘早離開。」
「嗯。」Clary認同地點點頭，不自覺地將手上的巫光石和天使之刃握緊。
那之後，Clary小心翼翼地跟著Alec的步伐準備一起離開這間廢棄的工廠。他們兩人謹慎的保持警戒，隨時觀察周遭的動靜。當他們倆剛從樓梯走下來，快要接近出口的時候，原本該欣喜的心情卻完全開心不起來。這裡的磁場充滿異常的陰暗壓迫感，令Alec和Clary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明明出口近在咫尺就在前方，可是一陣頭昏眼花的暈眩感卻朝他們襲來，讓眼前那一小段路的距離遙遠得像是十萬八千里路。
感覺到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Clary緊張地瞟了Alec一眼，輕聲道：「Alec，不知怎麼的，我好像感覺怪怪的。有點怕……」
「噓，先別說話。」Alec全身戰慄，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冷顫。他微微低頭，看著自己那握著天使之刃的手不自覺地發抖后，便忍不住低聲用不知名的語言咒罵道：「可惡，是高階妖魔。」
「什麼…？」Clary似沒聽懂Alec剛才說的話。
突然間，像是察覺到危險氣息的Alec止住了腳步。他立刻拉了Clary的手臂一把，讓Clary站的位置更貼近他的身側。
「怎麼了嗎？」Clary害怕地發問，明顯感覺到與方才跟那些妖魔戰鬥時與眾不同的低氣壓。就連Clary手中那一閃一爍的巫光石，也忽然變得黯淡無光，像是被某種邪物的力量所壓制似的。
Alec的嘴巴微啟，正打算開口提醒Clary小心一點時，卻意外地發現一道鬼祟的黑影出現在Clary的後方。
「妖魔！」Alec放聲大喊。就在電光火石之際，Alec狠狠地推開Clary以保護她，卻在同一時間失去了自己逃生的機會。儘管Alec拚命的退後又側身躲避，但妖魔那如枯枝般瘦骨嶙峋卻尖銳無比的爪子依然抓破了Alec的胸膛。
「啊——」Alec痛苦的喊聲劃破空氣，也同時讓被推倒在地的Clary從驚怔中回過神來。Clary這會兒總算知曉剛才她恍神的一剎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Alec……」Clary顫著嘴唇低聲道。她沒料到Alec竟然會為了救她而受傷！
眼前的這隻妖魔完全不同於剛才那些人形妖魔。它的體型瘦削卻長滿枝椏，像極了一棵黑漆漆的怪異枯樹，而那兩隻如貓頭鷹般的眼珠子瞪得圓圓的還發著詭異的紅光。此刻，那隻妖魔正用他那長長的利爪將Alec抬至半空中。在重力的影響下，唯一能在半空中支撐Alec的支力點卻只剩下他胸口處那完全不屬於他的妖魔爪子。Alec彷彿都能聽見自己的肌肉與經脈撕裂斷碎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流逝，Alec胸口早已支離破碎，鮮血滴滴嗒嗒的在Alec的腳下形成一灘血泊。
在絕望的痛苦中極力地恢復一絲神志，Alec緊咬著牙關，但細碎的呻吟聲卻依然從牙縫裡流瀉出來。Alec反手握著天使之刃，想盡辦法要嘗試攻擊妖魔。而這時，妖魔的爪子輕輕揮動，即刻惹來Alec無法壓抑的慘叫聲。
「Alec！」Clary心急如焚，即刻站起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起天使之刃就想要衝上前去幫助Alec。
「不、不要過來。」Alec虛弱地對著Clary說。
「拿非利人。」
與此同時，那隻妖魔也突然開口說話了，說的竟然還是Clary最熟悉的人類語言。
Clary怔在原地，而Alec滲著血的嘴角卻倔強地微微上揚。
「你…不屬於這裡……」Alec氣若遊絲地回著嘴。
那隻妖魔發出可怕的銀鈴般笑聲，周圍頓時颳起了一陣旋風。
Clary在大風中艱難地穩住腳步，擔心地再次喊道：「Alec！」
Alec強忍住那足以令他窒息的痛楚，再次嘗試移動雙手，想要穩住天使之刃。
「天使的血液可真是美妙呢！別白費力氣了，你是戰勝不了我的。」妖魔枝椏般的利爪微微抽動並開始吸取Alec的生命力，令Alec耐不住痛苦地再次放聲嘶吼。
「ALEC！」Clary再也忍受不了呆站在那裡看著Alec承受痛苦。這時的Clary下定決心，她攥緊手中的天使之刃，立刻伴隨著為自己壯膽般的吶喊聲，然後快步地跑上前去想要跟那隻妖魔一決生死。
察覺到Clary的攪局動作，那隻妖魔冷不防地突然放開對Alec的鉗制，在眨眼的瞬間收回了它的爪子。Alec只感到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然後他就如斷了線的風箏重重地摔在地上。
「Cla…ry……」Alec睜開被汗水打濕的眼睛，痛苦地啞聲喚道。
妖魔明顯的轉移了目標，它就站在Clary的面前。它像是在挑釁又像是在嘲弄的輕輕揮動它利爪，那些殘留在妖魔爪子上的Alec的鮮血沿著利爪枝椏的弧度緩緩流下。而此時的Clary，她早就被妖魔的氣勢震懾得無法動彈了。
「孩子，妳的血液感覺上比他的還要可口呢！」妖魔突然這麼說道。
Clary猛地吞了一口唾液。她咬緊牙關，想著要再次揮動手上的天使之刃。但妖魔早就看穿了Clary的心思。就見妖魔的利爪慢慢地卷上Clary的雙手手臂，但它的動作卻極輕，甚至溫柔極了。「別害怕，我不會傷害妳的。至少暫時不會。」
妖魔自顧自的說著，然後又再次揚起如魔音入腦般的笑聲，四周圍再次狂風大作。
Clary試著要挪動拿著天使之刃的手臂，卻發現自己早已動彈不得。妖魔的身上的枝丫不知何時早已爬滿了她的全身，完全限制了她的行動。
「Alec！」Clary害怕地又叫了一聲。現在她所能依靠的，好像也只剩下Alec了。而Alec，他也的確沒有辜負Clary對他的期待。
「給我……滾回…地獄去……」Alec不知在什麼時候又重新站好了腳步。
站在妖魔身後不遠處的Alec手持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弓箭，縱使他面色蒼白全身染血卻依然氣勢不減。三支被天使符文祝福過的利箭蓄勢待發，只聞『咻』的一聲，妖魔便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剛才在周圍出現的狂風戛然而止，而妖魔的腦袋早已被Alec的利箭射穿一個大窟窿。
看著那些刺穿妖魔的頭部后又千鈞一髮地與自己擦肩而過，然後筆直地射進後方牆面上的三支利箭，Clary圓瞪著美眸，感到驚訝極了。而那個沒料到Alec竟然會有力氣突然作出反擊的妖魔發出沙沙的聲音，終在驚愕不甘的狀態下慢慢地化為一縷黑煙飄散不見。
似意識到暫時脫離了險境，眼前一黑的Alec雙腳一軟，整個人脫力地倒在地上微弱地喘息著。現在的他只希望能好好的休息一番，他疲憊的身體感覺上也好像快要放棄他了。
Clary見危險已經消除，立刻就跑到了Alec的身邊，擔心地想要查探Alec的傷勢。「Alec，你現在覺得怎樣？你還好嗎？」Clary緊張地看著Alec胸前那破碎的黑色T恤，正想要去伸手去觸摸的時候，Alec適時地阻止了她。
「不…要碰……」Alec艱難地大口喘著氣，然後立刻用石仗再次激活自己的治癒如尼符文。他的手在打顫，動作也慢了不少。
Clary見狀便馬上自告奮勇。「還是讓我來幫你吧！」
Alec沒有拒絕，卻用孱弱的語氣提醒Clary必須小心千萬不要碰到傷口。Clary覺得Alec可能是怕自己笨手笨腳的弄疼了他，但其實Alec真正擔心的是Clary會因碰到妖魔毒液而受感染。
Clary穩穩地手持Alec的石仗沿著治癒如尼符文的圖型慢慢刻畫著。對於畫畫這方面，她向來有著與生俱來的天分和技巧。Alec閉目養神的時候，呼吸聲也較平時輕淺。看著一動也不動的Alec，Clary擔憂地出聲詢問道：「Alec…你真的不要緊嗎？」
Alec沒有搭話，只是似有若無地搖搖頭。
Clary不禁紅了眼眶。「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了你，要不然你也不會受傷的。你本來就不應該救我的，那不值得……」
「別傻了……我會…沒事的……」Alec剛想要挪動身體，卻因拉扯到傷口而疼得咬牙切齒。
Clary想出手幫他，卻又被Alec給制止了。Alec固執地用搖晃的手臂支撐起自己的上半身，然後動作緩慢地坐起來。休息了好一會兒后，總算恢復一些力氣的Alec用力地按著自己的傷口。他低下頭，當看見自己胸前那有些慘不忍睹的狀況后，不禁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Alec，你看起來真的傷得很重。你的血根本就沒有止住！」Clary不知怎的開始感到有些害怕。她回想起之前幾次的相似經歷，當時她便是如此無助的看著為保護自己而受傷的Jace。只不過現在Jace不在身邊，反而換成是Alec因她的緣故而受拖累了。Clary不禁有些自責，她忍不住胡亂猜想，恐怕Alec之前罵的也不錯，反正她就是個麻煩製造者，只要是跟她在一起的人，大概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吧！
察覺到Clary在低聲抽泣后，Alec無聲嘆息，道：「別哭了，這不怪妳……」
Clary輕輕地搖搖頭，咬著自己的唇瓣一句話也不說。
Alec無奈地看著Clary，眼神流露出一絲疲憊。「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聞言后，Clary總算抬起眼眸再次看著Alec的臉。
「能請妳幫忙扶我起來嗎？」Alec的聲音依然很輕，偶爾還發出一些克制不住的痛吟聲，但是他的氣色比剛才好很多了。這大概是如尼符文開始發揮作用了吧！一想到這個，Clary就安心不少。Clary省略思考地點點頭，然後立刻出手幫忙扶著Alec。Alec在Clary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但是他不受控制發顫的身體卻讓Clary又開始擔心起來。
「Alec，你怎麼渾身在發抖啊？你是不是覺得冷？還是因為傷口很疼的關係…？」
Alec似有若無地搖搖頭，低聲道：「這是正常的。」
「這真的正常嗎？可是我卻感覺十分不妥。Jace之前也曾經受過重傷，但是只要他激活了治癒符文，那些傷口很快就能止血並自行痊癒。但是，我看著你現在的傷口，怎麼都過了一段時間了血都還沒能止住啊？」Clary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把手伸向Alec的胸口傷處，但Alec又一次地出聲阻止。
「不要碰我……」Alec的聲音很輕，卻又同時帶著不容忽視的嚴肅。
Clary嚇了一跳，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對不起。我只是因為擔心，所以才想要查看你的傷勢……」
Alec又一次勾起淺淺的笑容，然後將自己的石杖從Clary的手中拿回來。接著，他用虛弱的語氣道：「這確實需要多一點時間才能完全治癒。但是，妳已經幫我激活了治癒符文，所以我會沒事的，妳用不著擔心。」
「真的…不會有事吧？」Clary半信半疑地問道。
Alec無聲地點了點頭當作回答。
Clary這才稍微舒了一口氣。「好吧！Alec，拜託你已定要平安無事。要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Alec有些疲倦地再次點了點頭。他胸口處的傷勢事實上一直都在侵蝕他的精力，這讓他整個人感到疲憊不已。不僅如此，還有一個事實是他向Clary刻意隱瞞的。那就是剛才那隻高階妖魔利爪上的毒液足以殺死暗影獵人。
胸口處的疼痛一直在擴散蔓延，Alec咬牙咧嘴傷心地暗想著。
今天難道註定是他的死期嗎？
不。就算是這樣，他也必須至少要完成他對Magnus承諾的事情才可以。
就這樣在Clary的攙扶下，他們倆終於順利地結伴逃出那個滿是魔物的廢棄工廠。在準備回去學院的半路上，Alec遲疑地開口喚道：「Clary。」
Clary柔聲應道：「嗯？Alec，你不要擔心。我們很快就能回到學院的，到時候在Jace和Izzy的照料下，你也一定會平安無事。」
Alec卻搖了搖頭。「不，我暫時還不能回學院。我必須先去一個地方……」
聞言后，Clary擔憂地怪叫道：「什麼？那可不行！Alec，你必須趕緊回去學院。你現在受了傷，而且你的傷口一直在流血！不管怎樣，你都必須先回去學院接受治療啊！」
Alec輕輕地嘆息道：「我是暗影獵人，在治癒符文的幫助下，過段時間我就會沒事的了。而現在我真的有個很重要的約會，必須趕去一個地方……」
「可是……」
「沒有可是。Clary，我比妳有經驗多了。從我懂事以來，我幾乎天天都在學著如何處理和面對類似的情況。」語畢，Alec推開Clary那一直扶著自己的手，並快速的用石杖激活了身上某處的如尼符文。他說道：「這是力量符文。」
Alec說著又熟練地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個新符文。「而這新符文能夠有效地減輕痛楚。」
看著Clary那充滿疑惑和擔憂地眼神，Alec又不禁嘆了口氣，
「Clary，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親自去做。」
「可是……Alec，你確定你自己獨自一人真的不要緊嗎？或者，能不能讓我陪著你去你要去的地方？我是真的很擔心你的狀況。要不，就讓我先給Jace和Izzy打通電話吧！」Clary不太確定自己現在究竟該做些什麼。
聽見Clary提到Jace和Izzy，Alec的表情莫名地變得非常嚴肅。「我不準妳通知Jace和Izzy！都跟妳說過我的傷勢會自行痊癒的，請妳不要多管閑事了，我真的不想讓他們擔心我。Clary，妳就別管我的事情了。現在，妳必須先趕回去學院。別忘了，妳的手上還拿著非常重要的東西！」
「可是……」
「別再可是了！Clary，我才剛剛對妳的態度友善一些，拜託妳不要讓我那麼快就後悔。」
「我……」Clary欲言又止，稍停了片刻之後，才弱弱地又補上一句。「你到底是要去哪裡見誰啊，那個約會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Alec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忽地顯得有些悲戚。
「妳先回去吧。等我赴完約，我會自己回家的。」他說。
「可是，Alec……」
「不要再說廢話了。」Alec撫著自己的胸口冷冷地道。
碰了釘子的Clary禁不住又哀嘆了一聲。最後，Clary拗不過固執的Alec，只能按著Alec的意思先自行趕回學院去。而Alec他跟Clary分道揚鑣后，便不要命似地即刻趕往夜願餐廳。
Alec激活了身上所有能治癒止痛及提高速度能力的符文，然後他又連續畫了好幾個新符文在自己的身上。他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而眼下他還有一個非去不可的重要約會。
是的，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約會，甚至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這是他本來想對Clary說的回答。
『我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掉的。至少不是今天。這值得搏命一拼，而我一定能成功的。就算是死，我也必須在死前完成我對Magnus的承諾才行。』Alec不停地重複告誡自己，感受來自痛苦深處的無窮力量。
Alec真誠地向天使祈禱著，他希望Magnus現在還會在餐廳那裡等他。他期待著Magnus見到他時的表情，也期待著Magnus不會再生他的氣，然後能夠原諒他……他滿心期待著Magnus會對他說的話……也同時希望他仍舊能來得及……對Magnus作最後的告別。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