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話

　　面對敵人留下的沙塵風暴，奧爾蕾迪雖不清楚如何解決，但剛才戰鬥時的經驗，讓她毅然平舉手上的曬衣竿。
　　接著，竿子前方便於她體內魔力的導引下，朝沙塵暴打出數道閃耀橘紅的光芒！

　　「──！」

　　光輝與沙塵觸碰後，固然是讓不少的沙礫回歸重力、落於原先的地面上，可數量眾多的情況下，沙塵暴的危害程度、完全沒有下降。
　　僅一次的破壞，對沙塵暴完全不構成影響。
　　「可惡……」
　　不死心的少女，透過迅速撫過竿子中段的姿勢、為其補充魔力後，再次朝沙塵打出多道光柱！

　　「──！」

　　但光打散的沙石，還是對結構做不出太大的動搖；沙塵仍有能力將兩人困在原地，濃得幾乎不見其他事物。
　　「再、再一次！」
　　隨著叫喊，奧爾蕾迪持續為竿子充入魔力後、朝沙塵暴開火！
　　「可惡、可惡！可惡啊！」
　　只是，這些先前還算管用的魔力光芒，似乎陪同奧爾蕾迪的疲倦、漸漸軟弱；最後一次的火力，甚至僅讓幾粒小沙掉落。
　　「哈、哈……」

　　最後，體力和精神都到極限的少女，只得如雙手高舉似地、單膝跪在沙地上。
　　「嗚……」「──奧爾蕾迪？！」
　　負傷的索馬西西、近看才發現，奧爾蕾迪的臉孔蒼白難受，且全身發汗不止，明顯魔力使用過度；加上昨日至今為止，她充飢的僅有魔力金幣兩枚，還有不久前的戰鬥，體力的消耗怎麼樣也跟不上。
　　倒不如說，於昨日的追逐戰過後，僅靠著這種等級的營養補給、便能堅持到這地步，就新人來說、已經很令他敬佩了。
　　可尊敬是一回事，能不能逃出這場人為沙暴、又是另一回事。
　　目前所知的手段中，奧爾蕾迪的「光束」是最有效的，要是連她都沒辦法，索瑪西西可要自己想點新辦法。

　　要是不快點離開這沙塵暴中心，他們遲早會脫水或餓死。

　　「不妙啊……」
　　無可奈何之下，矮小男子托起自己傷痕累累的身軀、嘗試起身站穩。
　　「嗚──」
　　然而下巴幾分前受到打擊的他，好不容易踏穩腳步，卻又因下巴受創失去平衡、整個人倒於沙地上。
　　「嗚噗！」
　　沾了半臉沙的索瑪西西，身上的傷痛不斷刺激著；可看見奧爾蕾迪大口呼吸、汗流滿臉的狀態，便不自覺地打起了精神。


　　──這樣下去不行啊。給我、給我起身啊！


　　「哼、哼嗯──！！」
　　抱持著對少女的情感，索瑪西西怒吼出聲，順著氣勢與意志力、總算於沙漠中撐起身體！
　　而似乎是沾黏上沙土的關係，直至之前還在出血的傷口，有不少都已經停止湧出鮮紅；儘管體力流失不再嚴重，乾涸的血塊卻意外地讓他身體有些僵硬。
　　索瑪西西因血塊而情緒不快，開始微微抖動身軀；不過這樣做馬上引起痛楚發作，他只好嘆氣作罷。
　　「痛……這該怎麼解決啊？」
　　邊忍受著痛意的矮小男子，邊望起包圍他們的沙塵暴，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這一直轉來轉去的，都不會停的啊──等等，轉？」

　　不過，觀察出沙塵暴、是做圓周運動的索瑪西西，突然萌生創意。
　　「……有意思。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只能試試囉！」
　　他於是將手中對刀的柄尾交擊，對刀尾端立刻以魔力的鎖鏈相互連接，形成暫時的鎖鍊兵器。
　　接著，其手持魔力鎖鍊的中段，以順時針方式甩出圓弧，構成一面臨時的盾！
　　索瑪西西維持著這面「盾」的同時，一邊慢慢讓邊緣突入沙塵暴當中──

　　「匡啷匡啷匡啷匡啷匡啷──！！」

　　不出所料，沙石與旋轉中的對刀相撞後、傳出了大量吵雜的激烈碰撞聲；也因為魔力彼此互相干擾，使得對刀的魔力鎖鍊，變得逐漸細化！
　　「啊，糟糕！」
　　這讓索瑪西西不得不加入額外的魔力，好維持這面「盾」的形狀；可身體上的痛覺，一樣於此時刺激著他，頓時冷汗直冒！
　　「嗚……嗚……」
　　他咬牙死命撐著，強迫身軀持續運作。沙塵逐漸散去，更成了他精神上的重要支柱。
　　為了突破困境，索瑪西西還是不放棄。

　　──再一下、再一下就好啊！


　　※　※　※


　　「嗯……啊、啊咧？」

　　當奧爾蕾迪回過神、總算可以正常活動時，才注意到原先包圍住兩人的沙塵暴，早已經消失無蹤。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正確來說，是沒辦法意識到。
　　其整個人的內在，彷彿因為要補充大量流失的體力和魔力、幾乎將所有感受都不自覺「關閉」了。
　　正因為如此，她也才在這刻、突然發覺之前重傷的索馬西西，雖然已經止血、卻比印象中還要虛弱地倒在一旁。

　　「索、索瑪西西！」

　　上前關心的少女，與體能快透支的矮小男子四目相交，眼神中滿是擔憂。
　　「你、你幫忙解決沙塵暴的嗎？」奧爾蕾迪的口氣，因著急而過於躁速。「你還好嗎？我能幫你什麼？還是──」
　　「等、呃，等一下！妳、妳先冷靜下來……」
　　「喔、喔……」

　　在男子的字句下，儘管心浮氣躁，奧爾蕾迪還是暫時停下話語、等待索瑪西西回應。
　　「我沒事啦……」索瑪西西勉強擠出笑容，雖然在痛意下、顯得有點扭曲。「現在，妳可以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你儘管說！」
　　面對少女的激烈反應，索瑪西西是有點嚇到，但痛楚在身、逼得他放下這些小事。
　　「那個……我屁股的口袋裡，有藥草和繃帶，拿那些出來……」「包紮是吧！我知道了！」
　　接到指令的奧爾蕾迪，第一件作的事，便是來到男子身旁、試圖以雙手將他整個人翻面──

　　「痛痛痛──！」

　　誰知道，稍嫌粗魯的舉動，讓索瑪西西痛得哇哇大叫。
　　「啊，不好意思！」這嚇得使奧爾蕾迪立刻停下動作，「我不知道傷口……」
　　而翻回正面的索馬西西，則一臉苦瓜樣建議：「痛……雖然很麻煩，妳就這樣、朝我後面摸索口袋吧。」
　　如此這般，少女只好在傷患呈仰姿時，以雙手感覺、摸向索瑪西西短褲後面的口袋。
　　「嗯？這個嗎？」
　　可當奧爾蕾迪以觸感、確認東西的所在地時，手掌力道沒拿捏好，直接朝索瑪西西的屁股肉、捏了一把！

　　「──！」

　　瞬間，矮小男子整個人臉色大變，頰色快速脹紅。
　　奧爾蕾迪則在專心搜尋下，直接受到了沖天的怒吼。

　　「喂──！！在抓哪裡啊！？」

　　「啊，抱歉！」
　　少女道歉歸道歉，手卻停留在原地。「又弄痛你了？」
　　「不、不是──」索瑪西西的臉越來越紅，「不要捏、不要捏屁股啦！」
　　「我、我不是故意的啦！抱歉！」如此一喊，奧爾蕾迪也跟著脹紅了臉。「可是，你說要摸的吧？」
　　「我是叫妳拿藥、不是捏屁股吧！」「好好好，我摸口袋！」

　　在一番催促之下，奧爾蕾迪再次展開以手進行的盲摸探索，以在索瑪西西的屁股口袋找到藥草。
　　只是，少女一個不慎，手指便──

　　「等、那裡是──
　　啊──！」


　　※　※　※


　　包紮過後，索瑪西西正於沙地中、坐著教訓少女。
　　「奧爾蕾迪小姐，妳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嗎？」
　　面對受害者的詢問，奧爾蕾迪整個人站直身軀、臉上滿是歉意。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還是得道歉，對吧？」
　　「……對不起。」

　　之所以會演變成如此的狀態，正是因為奧爾蕾迪在搜索藥草的途中，竟一不小心，將手指戳入屁股之間；當場，使得男子的心靈創傷式叫聲，迴盪在沙漠正中央。
　　儘管當地生長的藥草，擁有對傷口的奇效，使得索瑪西西很快就好得能迎接下場戰鬥，可這意外的「攻擊」，卻讓他遭受了額外的心傷。
　　「請妳下次不要再犯，我的口袋不在那裡……」
　　在索瑪西西語重心長的教訓下，少女一個勁地低頭，什麼話也不敢說。

　　「……」
　　眼看這樣下去、氣氛會僵得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索瑪西西只得嘆了口氣：
　　「唉。既然包紮好了，那我們就出發、和阿格諾會合吧。」
　　見矮小男子似乎氣消了些，奧爾蕾迪也就摸摸頭、帶上竿子，和索瑪西西踏上旅程。


　　※　※　※


　　行走一段時間後，少女突然就自己的疑問、朝索瑪西西提出問題。

　　「話說回來，為什麼我的竿子會被盯上啊？」
　　在這個問題前面，索瑪西西立刻將自己的預設答案回應出：「妳那竿子的術式這麼強大，誰都會想要吧？」
　　「是嗎……？」
　　被這個應對句、堵住了一小陣子的奧爾蕾迪，隨後又拋出問號。
　　「──不對啊？我的竿子應該也有『魔力屬性』的問題吧？他們怎麼知道、一定能用呢？」
　　「……欸？對，妳說得對……」
　　這麼一說，也讓索瑪西西的腦袋、開始察覺到問題所在。
　　「盜賊要妳的竿子，是為了要賣個好價格；可如果只要賣錢，沒理由不把我們其他人的道具也盯上，怎麼會專盯竿子？」
　　「對吧？」奧爾蕾迪的口氣變得篤定，「阿格諾先生說過，『魔力屬性』不合道具、是沒辦法用的！他們想做什麼？」
　　「說不定，和阿格諾一樣、是想把妳的竿子拿來量產賣……」

　　「──嗯！？」

　　一聽到這句話的少女、發出訝異聲的同時，索瑪西西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呃、呃……」「我就知道！這就是接近我的理由啊？！」
　　面對奧爾蕾迪開始質疑、飽含些許怒氣的雙眸，索瑪西西急忙動起唇舌、為自己開脫關係。
　　「先、先說好，那是阿格諾那混帳自己的主意，我可沒摻一腳！」
　　「哼──」
　　少女的懷疑眼神，僅有加重。
　　「我要怎麼信任你？」她的口氣迅速一轉、變得酸氣十足，「你說過想改打架癮吧？可我看你打得很開心啊？」
　　「啊，我需要時間嘛！哪有可以一天就改的！」
　　「那我要如何知道你說『有打架癮』是不是說謊？」「我、我沒說謊啦！又沒好處！」

　　看著男子窘迫的表情，奧爾蕾迪暗自竊笑。

　　「到底有沒有呢──」她邁開步伐，「我能不能信用這男的呢──」
　　「欸、欸！等一下！」索瑪西西拖著傷、急忙追上去，「別走那麼快！真是的！」

　　於少女領先男子的情況下，兩人持續朝著河川旁的小鎮前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