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１６

　　離心力拉扯身體，衣服被滲透的強風給撐起，襯衫衣角隨風搖擺，僅能緊緊抓住坐於前方的駕駛才有辦法保住性命，這不是開玩笑的。

　　轉彎、衝刺、壓車，不顧後方傳來的短暫喧囂，就像把馬路據為己有般霸道，藉由速度的蠻橫無理來逼前方車輛讓道。

　　從市區到大馬路、再從大馬路到高速公路，一路上幾乎沒有減速，就這樣在令人嘆為觀止的駕駛技術過了一個彎後，便來到山路上。

　　好快，簡直就像雲霄飛車一樣，不過雲霄飛車肯定比較溫柔吧，畢竟天空唯一的安全措施只有緊抓著眼前的紅髮少年。

　　究竟現在時速多少了，天空怕看見時速表後會想跳車，於是他相信著摯友的駕駛技術。

　　「沒想到連駕車技術都是一流呢，不過這種速度出意外恐怕幾條命都不夠用吧。」

　　一邊讚嘆著柊樹騎車技術、一邊祈禱自己能平安到達目的地。就在自己要求柊樹前往亞蘭山的廢棄工廠後，他只淡淡地回一句「上車吧，然後抱著必死的覺悟抓緊我」，原先以為他只是開個玩笑話，孰不知等引擎開動後，才知道自己正遊走死亡邊緣處。

　　不過即使車速快到一點閃失就足以消失在世上的程度，天空也從未要求柊樹減速——因為現在可沒時間悠哉兜風。

　　「你確定是往這裡走嗎？已經跟導航有點偏差了。」

　　「不知道……不過，直覺告訴我就是這裡，走這條路能比較快到達目的地！」

　　行徑的路上，柊樹藉由導航系統來到了亞蘭山，但現在天空卻要他右轉往另一條路走。

　　然而比起導航，天空更相信直覺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導航頂多提供觀光景點的地理位置，那種廢棄工廠早就沒有定位可用、第二則是現在這條路——正深深地烙印在自己記憶中。

　　……已經全部想起來了。

　　解開記憶的枷鎖後，漸漸地那些畫面也像水流一樣滲透大腦。不僅是聲音、連畫面都記得一清二楚，當然也包含了自己活動的足跡。

　　似曾相識的路景不再只是似曾相識，而是確確實的來過這裡，天空那樣深信著。同時如此清晰的回憶，也不禁讓他露出苦笑。

　　「為什麼會那麼清楚呢，真是諷刺啊……」

　　承認與接受過往的自己，雖然醞釀出希望的泉源，但也是建立在自己做出了令人作嘔的事情上。

　　「對不起……天藍，等這件事結束後，我一定會——」

　　罪惡感就像顆大石頭一樣將天空壓到喘不過氣，此時他眼眶不自覺擠出了淚水，不過深知現在不是懺悔過往的時候，所以他立刻用手肘擦乾差點掉下來的眼淚。

　　「想哭的話，雖然因為騎車不能轉身，但我很樂意把背借你依靠喔。」

　　「你的男子氣概就留給未來的女朋友吧，而且我才是要在之後成為妹妹依靠的人。」

　　「我很期待那樣的結局，不過話說回來……」

　　「嗯？」

　　「為什麼不順便找警察一起來幫忙呢？既然知道他們所在位置，那找警察來會比較有效率吧。」

　　柊樹一語道出非常有效率的建議，不過關於這問題，天空早已有所想法。

　　「確實找警察能更有效率辦案……但一旦告訴他們的話，恐怕就不會讓我出手管這件事了，而且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們的正確位置。」

　　雖然透過政府的力量能增加不少戰力，但站在他們的角度，肯定不會讓關係人擅自行動，一來是保護關係者的安全、二來是會被當成絆腳石。

　　天空可不想待在安全的外頭把一切寄託給警察，天藍現在可是人命關天，怎有閒情逸致慢慢等待結果。

　　「我知道自己現在很衝動……不過只能拚一把了！」

　　雖然是句不可靠的話，但字字句句都充滿著天空的覺悟。柊樹聞言以後，先是沉默一秒，接著才露出苦笑。

　　「哼嗯，那為了即將成為男子漢的朋友，我得加緊速度了，抓好囉。」

　　「等、等等等一下！」

　　「……？」

　　原本想催下油門的柊樹，此時被天空倉促地阻斷，接著天空趕緊說道。

　　「我認得這裡，照這個速度大概再三分鐘就到了，所以先停下吧。」

　　感覺快到目的地了，但天空反而要求柊樹停車。至於這個理由也在接下來開口道。

　　「以戰力來說，正面突破實在太危險了，而且你的重機引擎聲那麼大，他們肯定會察覺到的。」

　　畢竟自己陣營的戰力只有兩人，而且還都是出身在安穩生活的乖乖份子。相較之下連陞那方至少有四人，雖然以動腦筋來說他們不太會暗算別人，但光是有把棍棒往別人臉上揮下去的勇氣就足夠難對付了。

　　所以乖乖牌有乖乖牌的戰法，天空打算繞進森林裡頭，然後用潛行的方式把天藍救出來。剛好時間來到晚上，躲避他們耳目的機會更大了。

　　「若被發現就『GAME OVER』了，只有兩人戰力的我們絕對敵不了具有人數優勢的他們，更何況我沒有打架天分，或許連戰力都稱不上。」

　　「……是嗎？」

　　「所以先把車停下，趁他們還沒發現的時候趕快…………嗚哇哇！你你你你這是在幹什麼啊啊啊！」

　　結果在天空分析完戰局之後，柊樹竟然轉動右手腕，強烈的風勢讓天空身體往後仰，他趕緊抓回駕駛人的腰。

　　「為、為什麼反而加速啊！柊樹你有聽到我剛說的話嗎！」

　　「聽的一清二楚，我也很高興你已經有所計畫，不過——」

　　此刻柊樹彎下腰，壓低身體重心，就像是要準備對抗接下來的風壓一樣——他清爽的面容露齒一笑。

　　「——既然已經抱著拚命的決心來救妹妹的話……那賭上性命不是比較浪漫嗎？」

　　……這個人真的是隊友嗎？

　　就像身陷熱血少年漫畫劇情的天真小孩般，面對逆境卻用最愚蠢的方式突破重圍，天空現在只有一句話想說。

　　「別把你那惡劣的性格用在生死關頭上啊啊啊啊啊啊！」

　　但不管怎麼吶喊都來不及了，因為加速的緣故結果此刻已經看到廢棄工廠就在眼前。

　　「…………」

　　然而當距離接近時，車頭燈也隨之照應了前方所有物體。此時有兩個人影站在前方，而且還是熟悉的面孔，是當時在公園毆打自己的同事。

　　但現在不是慶幸自己成功找出他們下落的時候，柊樹絲毫沒有減速。見狀有輛重機衝過來的兩名男子也趕緊向旁邊躲開，最後就這樣讓重機騎進了工廠裡面。

　　衝進去後柊樹才壓下煞車柄，同時他將車身一轉，藉由轉彎來增加煞車阻力，最後沒有撞上任何東西平安停車了。

　　「安全上壘，沒想到在花式騎車社學到的技術派上用場了。」

　　「……你把這裡當作成果發表會的舞台嗎！」

　　天空下車後脫下安全帽，而原本在外面把風的兩人此刻也進入工廠裡面，並且手持鐵棒緩步走過來。

　　「那小子不是天空嗎？呿，沒想到被他想起來了。」

　　「誰管那些啊，還不快把他們打成肉醬！」

　　包含那兩名男子，接著在天空與柊樹後方也來了一名手持鐵棒的男子將他們包圍。既然柊樹把場面搞成這樣，那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果然手上都有武器呀，不過我們這裡有更強的武器——柊樹你就騎著重機在裡面打轉干擾他們吧，然後我趁機把天藍找出來！」

　　在鐵牛般的重機面前，棍棒根本不值得畏懼。不過就在天空這麼策畫的同時——柊樹下車了。

　　「欸？柊樹你在幹什麼，快坐回車上啊！」

　　「或許這麼說很掃興，但我江柊樹，最喜歡在別人認為我會靠重機來突破難關的時候說『NO』。」

　　「到底在學哪句台詞啊……！別鬧了他們要過來啦。」

　　總是不走在正常邏輯上的江柊樹拒絕了天空的提案，而看著那群人直逼而來，柊樹脫下了安全帽。

　　「……那麼，從『哪招』先開始呢？」

　　微微一笑，柊樹不像身處在危機中的受困者，而是宛如一名玩家一樣興奮地笑了出來。

　　接著他開始摩拳擦掌，然後擺起打架架式，雙眼有如老鷹般盯著前方衝過來的兩人。

　　「難不成你要正面應戰！？喂，這太勉強了吧！」

　　不知道他是否有所計畫，但天空只能眼睜睜看著手無寸鐵的柊樹對付兩名手持鐵棒的男子。

　　於時此刻，那兩人已經進入棍棒的攻擊範圍，而柊樹面對往自己揮來的棍棒，他……

　　「——！」

　　一個下腰就躲過猛力的一擊，無論是反應還是速度都非比尋常。而順利躲過橫掃過來的棍棒的柊樹，接著向前跨一步，然後伸出右拳揍向那名男子。

　　「唔……」

　　痛苦的呻吟響遍廣闊的工廠內部。然而此時另一名男子並沒因此退縮，他趁著柊樹揮拳的空檔，準備朝著背部瞄準，給予沉痛的鐵擊。

　　但那樣的想法瞬間破滅，柊樹彷彿預判對方的攻勢而立即在下一秒往旁邊翻滾，躲掉長距離的棍棒攻擊。

　　「我操，你這傢伙……！」

　　就像遇到不可輕視的對手，揮空男子砸嘴一聲。而柊樹從翻滾結束後呈單腳跪地姿勢，於此同時——

　　「唔嗚！」

　　懷著怒意的男子本來想再接近紅髮少年，但此刻他停下動作了。

　　因為江柊樹現在以跪膝姿勢，雙手向前伸直，並握著一把漆黑金屬，以殘暴為名的不祥之物。

　　——那是一把手槍。

　　而此時紅髮少年將槍口對準男子的眉間，這樣的瞬間使對方停止了動作。但沒想到這短暫的猶豫反而成為男子的致命傷。

　　砰！板機順著食指用力扣下了。

　　「嗚啊！痛痛痛……」

　　不過，槍聲並沒有像轟雷般響亮，而男子頭部也沒有開花，只是因為被塑膠子彈打到而發出呻吟聲。

　　於此同時，原本目不轉睛看著他們打架的天空，此時看到柊樹把槍口對準自己。

　　「欸？等等……！」

　　天空發出困惑的聲音，但柊樹沒有解釋就扣下了板機。看見他食指輕扣的動作後天空反射性閉上雙眼，結果頓時聽見從後方傳來了慘叫聲。

　　而天空回頭才意識到，原本站在後方的第三個人正要偷襲自己，但卻被柊樹的玩具槍阻止了。

　　等後方男子重新將頭轉回正面後，柊樹又再度扣下板機，使他又低下頭發出哀號。

　　「混帳東西……用那種破玩具少瞧不起人了！」

　　被連續兩發塑膠子彈擊中額頭後，後方男子不顧原本要偷襲的對象，他憤怒地把天空推開，接著舉著棍棒衝向柊樹，不過也立刻被他一個過肩摔給摔到地上。

　　「………………」

　　三名男子重新振作後，就像開始團結一樣將柊樹包圍起來。此時柊樹從容地擺個挑釁的手勢，接著三名男子一同持著棍棒衝過去了。

　　「………………」

　　閃躲、跳躍，連擊，過人的反應力躲掉鋼鐵之擊後還能抓空隙反擊。

　　「………………」

　　拳擊、柔道、跆拳道，各式武藝在此刻展現出來，甚至還加入軍用格鬥術CQC以及配合玩具槍的槍鬥術，千變萬化的攻勢讓只會揮棒的三位對手抓不著破綻。

　　就這樣反反覆覆了幾回，或許是柊樹沒有給他們致命傷、又或者是他們有過人的毅力，總之他們一對三的戰鬥還在持續著。而天空就像被遺忘一樣在旁邊看著。

　　「……不只是遊戲中，連真人PK都強的亂七八糟嗎！」

　　雖然知道柊樹這個人只要有興趣就能把各行各業學的相當精通，但也太強大了吧！

　　想必他那些武鬥技巧都是從社團學來的，看來他果真把這裡當成社團成果發表會了……天空不禁在內心吐槽著。

　　「我在這裡擋著，快去找你妹妹吧，天空！」

　　柊樹抓著其中一名男子的衣領然後對著後方的天空說道。而天空這時才回過神。

　　「欸……嗯！好，那麼這裡就拜託你了！小心一點啊。」

　　「放心吧，等我處理完一定會追上你的。」

　　「那種危險發言就別說出口啦！真是的……」

　　嘆口氣後，天空接著轉過身，以背影面對奮戰中的摯友，現在決定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真的很可靠呢。」

　　總算能理解他為何自信滿滿地說要正面突破，有了那麼強的戰友讓天空現在充滿了信心。

　　目前與柊樹對峙的那三人，是當時在公園試圖擋住自己的三位前同事。其中只剩一位還沒現身，然而那個人，也是天空最需要面對的人。

　　「還欠你十萬嗎？那麼現在該是算這筆帳的時候了吧。」

　　雙手握緊，鬥志就像火焰燃燒心頭，接著天空邁開步伐，往工廠更深處跑去。


　　——我一定會把妳救出來的，天藍！


※※※


　　工廠整體上雖然寬敞，但並不大，搜查起來不會花太多時間，但要非常小心周遭，因為外頭柊樹和他們打架的聲音恐怕已經讓連陞有所警覺。

　　自己要面對的對手只剩他一人，但根據上次和他吃燒烤的經驗，自己打架是贏不了他的，更何況連陞現在手上一定也有武器。

　　「沒事的，我也有自己的計策，正面打不贏就要多動點腦筋。」

　　拍拍自己的臉頰，為自己加油打氣。雖然身上的傷口還在刺激皮膚，但他認為現在狀態已經比那時候好上許多。

　　天空沿著牆邊尋找各個可疑之處，據記憶中的畫面，這間工廠還有一個用鐵皮製成的員工休息間，以這規模的工廠來說，若天藍被帶來這裡，那她現在很可能在那個地方。

　　四處都是運送貨物巨大鐵皮箱，天空循著自己的記憶，找出那間鐵皮屋的正確方位，並壓低身子緩緩前進，然而果不其然，當到了一定距離後，天空聽見了一道聲音。

　　「……雖然聲音聽起來被什麼給堵住了，但那是天藍的聲音沒錯！」

　　就像在求救一樣不斷吶喊，掌握到妹妹的位置後，接著他加快腳步，沿著牆壁邊緣，躲避死角，最後終於來到這間鐵皮屋的門口。

　　「天藍在裡面，連陞也沒有在外面把風，為什麼？」

　　站在敵方的角度思考，他們恐怕沒聽見警鈴聲就判斷對手不是警方，所以照理說應該敢正面迎戰才對，可是連陞卻沒露臉，難道想乖乖的把人質交出來嗎？

　　不知是逃走還是在準備什麼而不在這裡，但天空不會放棄這個良機，於是他慢慢伸手抓住門把，並且不時注意周遭有沒有人埋伏，等確定安心後，他再拉開門把。

　　「——」

　　隨著老舊鐵門因太久沒上潤滑發出刺耳的聲響，鐵皮屋內部的構造也映入了眼底。

　　裡面只有一盞燈泡亮著，不過用來照明相當足夠了。天空首先環視周圍，最後將視線移到床上後便鎖定那個位置。

　　「天藍……」

　　一名雙馬尾少女躺在床上，手腳都被繩子綁住，嘴巴也被黑膠帶給封住，不過身上的衣服都還很完整。看到妹妹沒有被他們做出喪盡天良的事後，終於讓他放下心中所有沉重。

　　於此同時，天藍看到哥哥的到來似乎愣住了，同時下一秒她眼眶泛淚，不斷發出聲音，不過她頭一直左右搖晃，像是在拒絕什麼一樣。

　　「沒事的別擔心，哥哥現在就把妳救出來！」

　　「嗚……嗚嗚嗚嗚！」

　　慢慢地把門推開。或許連陞躲在裡面的某處也說不定，天空走進來後再次環視四周，不過依然沒看見其他人影。

　　確定沒有人後，天空便小跑步來到床邊，然後開始幫她解開手上的繩子。

　　「噓，先安靜一下不然會被他們聽到的。」

　　「嗚嗚！嗚嗚嗚嗚！」

　　「我知道啦，但等我先把繩子解開。」

　　不知道為什麼天藍一直發出聲音，還不斷搖著頭。因為嘴巴被封住聽不懂她想說什麼，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恢復自由。

　　「好，終於鬆開了！」

　　解開綁在手上的繩子後，天藍就立刻拉開嘴上的膠帶，然後——

　　「小心後面，哥哥！」

　　妹妹大聲呼喊，於此同時背後傳來一陣不尋常的氣息。


　　——連陞已經站在天空後方，並舉起了鐵棒。


　　「去死吧混帳帳帳帳帳……………唔啊！」

　　不過，在他大喊的下一秒就轉變成呻吟聲，至於那個原因——

　　「真以為我沒注意到嗎？剛剛只是在演戲啦！」

　　在鐵棒揮下去之前，天空比連陞早一步抬起腳，然後用力往後踢。

　　不知道踢中連陞哪裡，不過那一下確實起了效果，把他逼後退了。

　　天空早知道連陞不可能輕易把妹妹放在這裡給人救，所以在打開門的時候已經先猜想他可能躲到門的死角後面，然而也故意只有那裡疏忽沒去注意。

　　他想拿妹妹當誘餌，然後趁自己救妹妹的時候從後面偷襲。利用這點，天空也假裝不知道會被偷襲，於是反將一軍，對連陞先發制人。

　　「哥哥……」

　　「我說了一定會把妳救出來，儘管放心吧。」

　　天空對妹妹比出一個大拇指，而她宛如詫異的愣在原地。於此同時，連陞重新站穩住腳後，便抓緊鐵棒衝向天空。

　　「我可不是什麼都沒準備就來的，接招吧！」

　　天空脫下襯衫，然後趁連陞把鐵棒往後拉的空檔用襯衫蒙住他的臉。

　　「啥？你這是三小……！嗚哇！」

　　封鎖他的視線後，接著天空用身體的重量把他撞倒，然後再用手上的襯衫緊緊蒙住連陞的臉。

　　「我操你媽，快把那東西拿開！」

　　連陞試圖想把埋在臉上的襯衫扯開，但借用身體重量來使力的天空力量更大，不管連陞怎麼扯都毫無效果。

　　就在連陞掙扎之際，天空此刻回頭對妹妹喊道。

　　「天藍妳趕快把腳上的繩子解開，然後離開這裡！」

　　「那、那哥哥呢？」

　　「不必擔心我，等妳逃出去後我會追上妳的。」

　　「別說那種不吉利的話啦！」

　　於時此刻，連陞放棄掙脫包在臉上的布料，他開始胡亂揮拳，想藉由傷害讓加害者自己鬆開雙手。

　　「唔呃！可惡……我絕不會輕易鬆手的！」

　　如果要施力就必須拉近距離，所以一拳一拳都完整地打在天空臉上。天空一邊承受著拳頭的猛擊、一邊咬牙繼續施加雙手的力道。

　　兩人就這樣對峙一段時間，而天藍終於鬆開繩子了，不過此時連陞盲抓抓住了天空的脖子。似乎是聽見痛苦呻吟，他接著也用另一隻手抓住脖子處。

　　「嗚……」

　　感受到肺部無法再吸入氧氣，讓天空腦袋暈眩起來。而就在這一刻不小心大意了，連陞利用身體的力量強行撐起身體。

　　「竟敢這樣對林北啊混帳東西！」

　　撐起身體後的連陞也順勢將天空反壓在地，並且雙手還緊緊掐著脖子。

　　「嗚……嗚呃！」

　　「剛剛不是很囂張嗎，蛤？看林北把你活活掐死啦。」

　　痛苦逐漸膨脹，意識就像快被抽離一樣不受控制，儘管天空試圖要扯開連陞雙手，但沒有絲毫鬆開的跡象，就這樣慢慢地，死亡的警訊已經在腦中不斷回響。

　　視線已經模糊，現在天空眼中只剩金髮男子露出猙獰的笑容——不過……

　　「唔哇！」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原本抓住自己的金髮男子發出一聲慘叫，然後雙手因此鬆脫了，大量空氣緊急回到天空的肺中，他努力不斷吸氣。

　　等自身狀態好點後，天空才開始去釐清剛發生什麼事，結果看見原本坐在自己身上的連陞突然側倒在一旁，而現在自己眼前的人，被替換成一名手持鐵棒的雙馬尾少女。

　　她肩膀上下起伏，看起來相當疲憊的樣子，天空總算理解狀況了。

　　「應該沒死吧？」

　　「應該不會，天藍之前有實驗過，這種力道不會有問題。」

　　「實驗……？」

　　天空詫異地皺起眉頭，不過現在沒空說閒話。於是他趕緊站起來並牽起天藍的手，兩人就這樣離開這間鐵皮屋，丟下昏倒在一旁的連陞。

　　「奇怪，明明不是我被打，但為什麼我的頭好像在隱隱作痛。」

　　彷彿有類似的經驗使自己產生幻痛，而天空此時想起自己之前也被愛麗絲家的保鑣打昏過。


　　……怎麼跟天藍打昏連陞的印象重疊了呢，應該只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