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理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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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2-08
就在張景懷和張儉兩人第一次挑戰劍陣失敗之時,詩茵也來到了大理城。
大理城,也是一個比較繁華的大城市,畢竟作為一國之首府,而且大理國也是很繁榮的國家,農業、手工業、畜牧業都很發達,自然不可能太差。再加上,大理國主推中原文化,而且信仰佛教,國君段氏家族還來自於中原,所以來到這裡,其實和在中原感受不到太大的差距。只不過,這城中建設似乎沒有中原的大氣磅礴,到處都要顯得袖珍一點。
此時正值午後,市集正熱鬧,再加上大理位於中原與西南諸國溝通的要道,所以匯聚了形形色色的異國面孔,使得這裡的人聲更加鼎沸。自然的,來自各國的奇珍異寶更是少不了。
就在這片嘈雜中,詩茵一襲便裝,腰間別著長劍,緩緩走來。雖然她已經儘可能的穿著平庸了,可是再平凡的服飾也無法遮掩她絕美的姿色。故而這一路上,還是引起了許多人的側目與讚歎。
詩茵一邊走著,一邊四下張望著,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忽然看到路邊一處賣新奇玩具的小攤,攤位上精緻的小物件立刻就吸引了詩茵的目光,但是片刻之後,她卻苦笑著搖了搖頭,離開了......
不多時,忽有一名身著麻制短褐、賊眉鼠眼、卻打扮得油頭粉面的青年跳了出來,攔在了詩茵的面前,猥瑣地笑著問道:「在下多有冒犯請姑娘恕罪,在下看姑娘這一路左顧右盼,似是在尋覓著什麼,不知能否告知在下,或許在下能幫上些忙。」
詩茵看了看他,輕笑道:「若公子真能幫上忙,小女子自然不勝欣喜。只是小女子所尋之物,怕是公子無法插手。」
青年聽罷,頓時一拍胸脯:「在下不怕姑娘笑話,在下素來有乾坤鼠之稱,這天地之下、乾坤之中,還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姑娘大可放心來問,在下定知無不言。」
詩茵的目光不禁狐疑了起來,半信半疑道:「公子所說可是真的?小女子所尋之物無他,乃是一株何首烏......」
乾坤鼠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小心地試探道:「姑娘所尋的,可是前些時日被人采來的千年何首烏?」
「正是。」
「這......」乾坤鼠頓時流下了冷汗,「姑娘,恕在下直言,您還是放棄吧。就在三日前,這株千年何首烏被西夏第一高手——劍王西壁所得。這個西壁氏為人狠辣、殺伐果斷,堅決不肯將此何首烏出手,無論對方出多高的價錢都一口回絕,若敢稍有糾纏,便立刻拔劍相向,令其血濺三步、當場斃命。這三日內,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經不下二十餘人了......」
可是,詩茵卻毫不在意地說:「公子只要告訴我這個西壁氏在哪就可以了。」
「......抱歉了,姑娘。我能看出你的功夫也很不錯,但與西壁氏相比簡直如以卵擊石。我不能把你推入死地......」
「哦?看不出,公子還挺在意小女子的啊?」詩茵調笑了起來。
乾坤鼠臉色微微泛紅,支吾了起來:「那...那個......也不是很在意啦,只是覺得讓姑娘毫無意義的去送死,未免太不值了......」
下一刻,詩茵話鋒一轉,冷聲道:「可是我一定要拿到千年何首烏,即便是刀山火海,不闖一下怎麼知道做不到呢?」
乾坤鼠一時沒了言語:「唉......姑娘何必如此執著,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
「公子無需多言,若您不肯如實相告,便就此讓開吧。小女子看得出公子身形羸弱,不似練武之人,恐遭連累被高人追殺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我去意已決,不會動搖。」
乾坤鼠聽罷,神色不禁黯然了下來,喏喏地退到了一旁:「那就請姑娘隨意吧。」
詩茵微微頷首,算是禮數,隨後便繼續前行。可是沒走兩步,就又被人攔了下來。這次攔路之人,乃是一名身穿白袍、眉目俊俏、身姿挺拔的青年,可謂是峨冠博帶、明眸秀口。
詩茵看到此人,眼前不由得一亮,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問道:「公子為何攔我?莫非您也是來賣情報的嗎?」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拱手道:「是,也不是。在下陳義,乃是覓花樓的弟子,在此見過。」
「覓花樓......」詩茵不由得正了正臉色,「據小女子所知,覓花樓乃是大理國內第一宗派,在這西南之地甚至可以與蝶花谷抗衡,想不到小女子初到此地就遇到了高人.....」
陳義急忙謙虛道:「哪裡哪裡,在下只是一名普通弟子,並非高人。況且覓花樓只是在大理國內實力出眾,而蝶花谷卻是在整個武林中都派的上名號的大宗門,哪裡比得了。
詩茵梨渦淺笑,行禮道:「小女子名叫梅間雪,在此見過公子。」
陳義笑了:「在下方才聽姑娘所言,是要尋找千年何首烏,對嗎?」
詩茵答:「正是,小女子繼續千年何首烏救命,不知公子是否知道如何尋得。」
「說來也巧,在下也是為了這千年何首烏之來,現已得知具體方位,只是那西壁氏太過強橫,在下一人無法取得,故而想找個人幫把手。」
「公子只需告訴我何首烏在哪裡就好,小女子可以付錢給您,但是幫手就算了吧。正如公子所說,您也是為了何首烏而來,可是何首烏只有一株,只怕到時候我們自己就會先打起來。」
陳義擺了擺手,答:「梅姑娘所言差矣,在下雖然想要何首烏,但並不需要一整株。我相信姑娘也不會需要那麼多吧?到時候我們一人一半不就好了嘛。況且,若我們單獨行動的話,是決計無法從西壁氏手中討得好處的。」
詩茵聽罷,猶豫了片刻,說:「那也好,就如公子所說,我們精誠合作,拼上一把。」
這時,乾坤鼠卻急忙湊了上來,說:「梅姑娘,請三思。在下也算是這裡的地頭蛇,對覓花樓也略知一二,卻從未聽說過陳義這個人。姑娘您初來此地,較為生疏,千萬不要為奸人所害啊!」
陳義冷哼一聲,說:「乾坤鼠,誰不知道你為人狡猾、行事陰暗,如今竟撞到我頭上來。你說我不是覓花樓的弟子?我這裡有覓花樓的腰牌為證!」
說著,陳義就亮出了腰間的腰牌,周邊以銀絲鏤花,中間寫著一個「覓」字。看起來倒是頗為華麗。
乾坤鼠冷哼道:「覓花樓的腰牌?我也有啊,而且還有三個!這能說明什麼?再者說,前些日子我聽說有一名覓花樓弟子被人殺害,至今沒有找到兇手,而兇手別的都沒動,卻唯獨搶走了腰牌......莫非你就是那個兇手?」
「夠了!」陳義突然厲聲喝道,「爾等鼠輩安敢在此狂吠!全憑一些空穴來風的胡說八道,就要往我身上潑髒水嗎!」
乾坤鼠冷笑一聲,說:「怎麼?被我說中,氣急敗壞了?」
終於,詩茵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勸道:「陳公子請息怒,只要問心無愧,何必為此等小事動怒?還有乾坤鼠先生,您既然不想幫我,那就請離開吧,不要阻止其他人幫我可好?」
乾坤鼠聽罷,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許久沒有說出一句話。
陳義也得意道:「怎麼樣,臭老鼠?還要留在此地自取其辱嗎?」
乾坤鼠終於長嘆一聲,拱手作揖:「如此,在下就不再煩姑娘了,只是將來若深陷絕境、進退囹圄之時,也不要奢求別人的幫助。告辭。」
說罷,乾坤鼠便轉身離去,幾步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詩茵看的眉頭一跳——這個乾坤鼠,輕功倒真是了得。
陳義見此事已定,便哼了一聲,轉而說道:「梅姑娘,不如我們找間茶樓,詳談此事吧。」
詩茵也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好,就依公子所言。」
於是,兩人便尋了一處茶樓,雅間之中,陳義吩咐小二若無緊急之事,切勿來打擾。
兩人剛一落座,詩茵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公子,來說一說計劃吧。」
陳義輕笑:「姑娘如此急切啊?也罷,那我們就來詳細的說一說。在下以為,今晚就應行動。」
於是,詩茵也笑了:「公子還說我急,看來您比我還急啊。」
陳義笑了笑,沒有回答,轉而繼續說道:「西壁氏目前躲在城西天草閣的三樓廂房中,三日以來寸步不離,何首烏也在那間房中,故而無法竊取。在下想到的辦法是,由在下先行出手,引得西壁氏離開,然後由姑娘進入房中竊取。」
「就這麼簡單?」
「越簡單的計劃,越不容易有破綻。」
「唔...似乎有些道理......可是由公子先出手的話,公子有把握從西壁氏手中逃脫嗎?」
陳義胸有成竹道:「在下自有辦法應付,不過這是秘密,就不方便細說了。」
話已至此,詩茵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便點頭應下了:「好,那就有勞公子去涉險了,待到小女子竊得何首烏,我們在城南十五裡外的驛站相見,免得被發狂的西壁氏堵在城中進退不得。」
陳義點頭應和:「好,便如此這般行事。」接著,他又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地圖,正記載著天草閣中的詳細地形,「那麼,待到亥時,我們在這裡匯合......」
陳義一邊對著地圖指點,一邊吩咐,詩茵聚精會神地聽著,畢竟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陳義偷偷瞥了詩茵一眼,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是夜,薄云籠月,光線昏暗。
城西天草閣,乃是一棟三層樓閣,並且附屬了一方庭院,佔地大約一畝左右。庭院中山水假石應有盡有,卻唯獨沒有守夜之人,不知為何。
亥時整,兩道人影趁著夜色,齊頭並進,一躍便翻上了南側院牆。兩人一襲夜行衣,黑巾遮面,正是陳義和詩茵。
此時,天草閣中大半房間並無燈光,唯獨三層南側的一間廂房中,透著燭火。看來西壁氏就在此處守候了。
詩茵和陳義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於是,陳義縱身躍入院中,然後直奔天草閣三層的北側,從這裡潛入樓中,再突進南側的房間,引出西壁氏——按照計劃是這樣的。
詩茵耐心地伏在院牆上,等待著時機。忽然!只聽得樓中「咔嚓」一響,房中燈火隨即熄滅,緊接著,便是有人破門而出的「嘩啦」聲。看來陳義得手了,並且正在飛速往北逃。
因為詩茵位於樓閣南側,所以看不到北側的情形,但是聽聲音也足以推斷出個大概。於是,詩茵也縱身躍入院中,借力假石與樹梢,幾個縱躍便飛身上了樓閣二層,再提身一躍,便上到三樓,然後果斷地推窗而入。
進入房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依稀照入,使得勉強能夠視物。詩茵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楠木藥盒,於是二話不說便飛身上前,一手就要奪來。就在這時,突然一道寒光閃過,直切詩茵的咽喉!多虧詩茵機敏,一直小心提防著四周,此時發覺危機急忙回身閃過。這一道劍芒幾乎是貼著自己的脖子斬過去的,驚得詩茵一身冷汗。
接著,一個深沉的中年男性聲音從黑暗中傳了過來:「哦?居然躲過了。有些本事。」
說著,一名身著交領青衫、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便走了出來,此人便是西夏第一高手——劍王西壁了。西壁氏濃眉大眼,額兩側披髮齊耳緊貼臉頰,余發分兩邊結辮垂於后,典型的西夏人打扮。此刻,他的身上正散發著濃烈的劍意。
詩茵的額頭上不禁流下一滴冷汗,西壁氏所散發的劍意之強,甚至堪比自己的父親慕容毅,憑現在自己這點本事,恐怕難以活命。
西壁氏勾起了一絲嘴角,冷笑道:「怎麼不說話?被人出賣之後就沒有一點感想嗎?」
「出...出賣?」詩茵有些吞吐,因為西壁氏帶給自己壓力太大了。
「你還不知道?跟你一起的那個老鼠,在我房間的對面搞出了很多動靜,卻並未出手,就是想要引你過來,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詩茵聽罷,恨恨地一咬牙:「想不到堂堂覓花樓弟子,行事竟如此下作。」
然而,西壁氏卻擺了擺手:「什麼覓花樓弟子,就在昨天,他還自稱是青云派弟子呢。只是一個跳樑小丑罷了。」
「那......」詩茵轉了轉眼珠,說,「這樣好不好,我不搶你的何首烏了,你放我一條生路可好?畢竟比起我,陳義更可恨吧?」
「哈哈哈!」西壁氏仰天長笑,「小丫頭,腦筋挺活泛,只可惜,你小看了我......」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著,西壁氏一揮手,強大的劍氣推開房門,讓詩茵看到了房間對面的走廊——陳義直接被攔腰斬斷,倒在了血泊中!
詩茵一時被驚得說不出話來,西壁氏則緩緩地抽出了長劍,冷聲道:「沒有人,能在我的劍下逃過兩次。」
終於,詩茵回過神來了,二話不說就向窗口逃去。西壁氏手腕一抖,大片寒光便撲面而來,速度奇快無比!緊急關頭,詩茵急忙撤身,同時長劍出鞘,一招「清虛若蓮」拉扯著大片火光反打了過去。
西壁氏見得此招之精妙,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但是手下不慢,一記揮砍劈散了火焰,同時打出一道劍氣直奔詩茵面門。詩茵急忙側身避過,又沖向房門。西壁氏見狀,不禁有些怒了......
眼見就要逃出門外的詩茵,忽然感覺身後傳來一道巨大的殺機,即便不用回頭看,也能知道情況萬分危急!幾乎本能的,詩茵立刻向右邊翻滾過去,與此同時,一道巨大的、簡直像是要劈開天地般的劍氣,豎劈下來,直接將天草閣劈成了兩半!
不愧是西夏國第一高手,一怒之威恐怖如斯!逃過一死的詩茵被驚得滿頭冷汗,大口喘息著,巨大的實力差距讓她感到了深深的絕望,身體已然無法動彈半分,只得默默地盯著西壁氏,等待著他最後的審判。
西壁氏全身劍氣激蕩,強橫的內力甚至使得手中長劍「嗡嗡」作響。他彷彿天神一般睥睨著詩茵,冷冷道:「能活過三招,你很不錯。」
說罷,西壁便舉起長劍,準備打出最後一擊。詩茵自知逃生無望,便也閉上了雙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腦海中閃現著的,儘是自己的父母、和張儉的身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有一道黑影急速掠過房中,一瞬間便搶走了桌子上的千年何首烏!此人輕功極高,即便強如西壁氏,也只能看到一串模糊的影子。
「是誰?!」西壁氏見何首烏被盜走,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盜走的,不禁陷入了狂怒,「給我站住!」這樣怒吼著,他便順著那道黑影的去向追了過去。
詩茵見一眨眼便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於是急忙起身,飛速逃離了天草閣,然後直奔大理城南十五里,那裡有一處驛站,就在此歇息罷。畢竟,千年何首烏被盜,西壁氏定然暴怒發狂,若繼續留在大理城內,說不好會被找上門來報復。
就這樣,一夜過去,詩茵其實也沒怎麼睡。擺脫生死危機之後,逐漸冷靜下來的她,又陷入了更大的困境中——如今何首烏不知被何人竊走,自己又該去何處尋?若是被西壁氏搶回,則還自罷了;可若是西壁氏沒有得手,則說明對方武藝不比西壁氏差,甚至還要強出一些,那可就更麻煩了。
怎麼辦?詩茵輾轉反側,卻也沒有辦法,不覺間愁云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