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窗外是苦楝樹之三
本章節 2069 字
更新於: 2020-01-10
「碧圖樂，鵝納德世界應該沒有機車或腳踏車吼？」
「沒有。」
好奇心大發的碧圖樂，嘖嘖稱奇的看著在馬路上跑的各種交通工具，英挺的面容像是孩子般驚訝的闔不住嘴，我得拉住他的衣角，才能防止他衝到街上。
「那慘了，你比我重，我沒辦法載你。」將機車停回停車格。「我們用走的吧。」
再度拉了拉他的衣角，看汽機車看到邁不開腳的碧圖樂，終於被我硬拉著邁開腳步。
「你們這裡雖然空氣很糟糕，但這個叫做車子的東西真是好，比馬快多又聽話，不用餵草也不用閃便便。」
「但是要吃油、要保養、要停車位、還要繳稅。」
「馬兒也要吃草啊！這太值得了，好想弄一台回去。」
「算了吧，你的世界也沒有汽油可以加。」
「我有機會駕駛看看嗎？」
難掩好奇碧圖樂，忍不住摸了一把停在路邊的汽車，滿臉讚嘆。
看來不管是哪個世界的男人都喜歡車。
「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玩碰碰車，或是……」看著兒童診所門外的玩具搖搖車，想到人高馬大的碧圖樂，硬擠坐在上面的樣子，我噗哧笑了出來。
「碰碰車是什麼？」
「遊樂園的遊具之一。」
「遊樂園？」
一路上，我就這樣一面給碧圖樂科普，一面抓著他的衣角，走向公園。
不少路人或騎士都被高壯的碧圖樂嚇了一跳，走路或騎車的時候頻頻看他。
也是啦，那麼高壯的金色長髮外國人真的蠻少見的。
幸好本人毫無自覺。
「你看看那個外國人的上衣。」
忽然某位路人的竊笑傳進我的耳朵，查看一下，才發現碧圖樂的上衣因為被我拉著而變得非常緊身，不僅八塊腹肌的好身材一覽無遺，白色棉衫的領口也跟著變大了。
我不好意思的連忙放開手，豈料才不到三秒，碧圖樂差一點又要走到馬路上去。
「危險啊！」
情急之下，我握住他的手。
「抱歉。你們這裡真的太有趣了。」碧圖樂開心到有點恍惚的對我笑了笑。
純真可愛的笑容差點閃瞎我的眼。
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微微變熱，我也跟著不好意思的放開碧圖樂的手。
「那個，不要亂跑，被車子撞到出車禍不是開玩笑的……」
一陣微微的刺痛忽然自內心深處冒出，戴著細細腕錶的手臂重又浮現腦海。
我看著碧圖樂又大又修長的手指，偏白，但是是健康且看得到血色的白，不自覺的安心起來。
沒想到，下一秒那隻健康的手，就這樣握住我的手。
我愕然的抬頭，與笑咪咪的碧圖樂對視。
「牽著吧，如果能讓妳放心的話。」
體貼溫暖的話語驅散梗在胸口的刺痛感，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僅點點頭，輕輕回握他的指尖，硬硬的老繭摸著粗糙中帶點潮濕的觸感。
這是活著的人才會留下的感覺。
我覺得好安心。
也……有點想哭。
不多時，公園到了。
出乎意料的人潮嚇了我一跳，注意了一下，才發現今天有市集，立刻和碧圖樂解釋。
「我知道。我想去那裏。」他語氣焦急的說。
才剛朝他手指方向看去，迫不及待的碧圖樂便拉著我，朝公園深處走去。
人高馬大的他，在人群中靈活遊走，一下子就帶我穿越逛市集的人潮。
錯眼間，一個今天才剛見到的熟悉面孔在攤位中出現，才想要定睛細看，便被人潮淹沒。
那個人好像是……隔壁鄰居？
沿著河堤走了好一會兒，不多時，我們來到一棵苦楝樹下。
「你好，今天的天氣很好啊。」他仰起頭，瞇細眼，讚嘆不已的對樹說話，寬厚的手輕柔的撫觸樹幹，像是怕弄傷樹，也像在交流。
我立刻朝左右張望，在公園慢跑、散步、遛狗、騎腳踏車的人們雖然有好奇的朝這裡看來，但沒幾秒便收回視線。
我鬆了口氣，正在思考怎麼和他說地球人很少對樹說話時，碧圖樂忽然直接在樹下坐下，就這樣闔眼休息了。
尷尬的我，先是看了看四周，在看了看疑似在療傷之類的碧圖樂，想到他在大街上好幾次直接往馬路走的舉動，放棄想去撿落花落葉的念頭，嘆了口氣，也在他旁邊坐下，靠著樹幹，學著他抬頭仰望。
結著黃色果實的苦楝樹上很是熱鬧，鳥兒時不時前來採果休憩，葉子幾乎散去的枝頭後是大片大片的藍天，湛藍清澈，亮晃晃的令人幾乎睜不開眼，潺潺水聲不斷，白鷺鷥蜻蜓點水般的低空飛過時，孩子們發出歡呼聲，追在他們身後的母親也跟著笑了，抱起孩子，抹去臉上的髒汙。
小時候我也曾這樣被母親抱過無數次吧。
此念頭撞入心底的瞬間，那抹被壓抑著的悲痛悄然浮上。
母親那雙青筋滿佈，老人斑點點，皺紋與死皮的手，再也無法為我料理任何一道菜了。
我也再也無法從那雙手接過任何一包青菜水果了。
那些光聽到開頭，就知道接下來要念什麼的嘮叨，再也聽不到了。
除了夢中，再也無法相會。
眼眶猛地變酸，我讓自己收回視線，告誡自己別耽溺於自悲。
可是，自從那天之後，每每我身在人群中，總有股天下之大，人之多，但想見的人卻再也不見了，空虛的蒼茫孤寂感，化成一道冷風，在我心深處的黑洞時不時吹著。
好冷啊，真的好冷。
就在這時，一股溫暖，略帶溼氣的觸感蓋在我的手上。
低頭一看，是碧圖樂的手，朝他望去，他沒張開眼。
所以我也裝作不知道，讓軟弱的自己稍微放縱一刻，安靜地待在碧圖樂的安慰中。
幸好，現在的我不是一個人。
那天晚上有打開窗，真是太好了。
我小小的在心中慶幸並感謝著。
＊
祭品文：如果3號當選了，我會在臉書、噗浪，以及以往連載小說的平台，
連載曾入圍推理協會徵文比賽初選的推理短篇小說。
「沒有。」
好奇心大發的碧圖樂，嘖嘖稱奇的看著在馬路上跑的各種交通工具，英挺的面容像是孩子般驚訝的闔不住嘴，我得拉住他的衣角，才能防止他衝到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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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拉了拉他的衣角，看汽機車看到邁不開腳的碧圖樂，終於被我硬拉著邁開腳步。
「你們這裡雖然空氣很糟糕，但這個叫做車子的東西真是好，比馬快多又聽話，不用餵草也不用閃便便。」
「但是要吃油、要保養、要停車位、還要繳稅。」
「馬兒也要吃草啊！這太值得了，好想弄一台回去。」
「算了吧，你的世界也沒有汽油可以加。」
「我有機會駕駛看看嗎？」
難掩好奇碧圖樂，忍不住摸了一把停在路邊的汽車，滿臉讚嘆。
看來不管是哪個世界的男人都喜歡車。
「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玩碰碰車，或是……」看著兒童診所門外的玩具搖搖車，想到人高馬大的碧圖樂，硬擠坐在上面的樣子，我噗哧笑了出來。
「碰碰車是什麼？」
「遊樂園的遊具之一。」
「遊樂園？」
一路上，我就這樣一面給碧圖樂科普，一面抓著他的衣角，走向公園。
不少路人或騎士都被高壯的碧圖樂嚇了一跳，走路或騎車的時候頻頻看他。
也是啦，那麼高壯的金色長髮外國人真的蠻少見的。
幸好本人毫無自覺。
「你看看那個外國人的上衣。」
忽然某位路人的竊笑傳進我的耳朵，查看一下，才發現碧圖樂的上衣因為被我拉著而變得非常緊身，不僅八塊腹肌的好身材一覽無遺，白色棉衫的領口也跟著變大了。
我不好意思的連忙放開手，豈料才不到三秒，碧圖樂差一點又要走到馬路上去。
「危險啊！」
情急之下，我握住他的手。
「抱歉。你們這裡真的太有趣了。」碧圖樂開心到有點恍惚的對我笑了笑。
純真可愛的笑容差點閃瞎我的眼。
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微微變熱，我也跟著不好意思的放開碧圖樂的手。
「那個，不要亂跑，被車子撞到出車禍不是開玩笑的……」
一陣微微的刺痛忽然自內心深處冒出，戴著細細腕錶的手臂重又浮現腦海。
我看著碧圖樂又大又修長的手指，偏白，但是是健康且看得到血色的白，不自覺的安心起來。
沒想到，下一秒那隻健康的手，就這樣握住我的手。
我愕然的抬頭，與笑咪咪的碧圖樂對視。
「牽著吧，如果能讓妳放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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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活著的人才會留下的感覺。
我覺得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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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公園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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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想去那裏。」他語氣焦急的說。
才剛朝他手指方向看去，迫不及待的碧圖樂便拉著我，朝公園深處走去。
人高馬大的他，在人群中靈活遊走，一下子就帶我穿越逛市集的人潮。
錯眼間，一個今天才剛見到的熟悉面孔在攤位中出現，才想要定睛細看，便被人潮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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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鬆了口氣，正在思考怎麼和他說地球人很少對樹說話時，碧圖樂忽然直接在樹下坐下，就這樣闔眼休息了。
尷尬的我，先是看了看四周，在看了看疑似在療傷之類的碧圖樂，想到他在大街上好幾次直接往馬路走的舉動，放棄想去撿落花落葉的念頭，嘆了口氣，也在他旁邊坐下，靠著樹幹，學著他抬頭仰望。
結著黃色果實的苦楝樹上很是熱鬧，鳥兒時不時前來採果休憩，葉子幾乎散去的枝頭後是大片大片的藍天，湛藍清澈，亮晃晃的令人幾乎睜不開眼，潺潺水聲不斷，白鷺鷥蜻蜓點水般的低空飛過時，孩子們發出歡呼聲，追在他們身後的母親也跟著笑了，抱起孩子，抹去臉上的髒汙。
小時候我也曾這樣被母親抱過無數次吧。
此念頭撞入心底的瞬間，那抹被壓抑著的悲痛悄然浮上。
母親那雙青筋滿佈，老人斑點點，皺紋與死皮的手，再也無法為我料理任何一道菜了。
我也再也無法從那雙手接過任何一包青菜水果了。
那些光聽到開頭，就知道接下來要念什麼的嘮叨，再也聽不到了。
除了夢中，再也無法相會。
眼眶猛地變酸，我讓自己收回視線，告誡自己別耽溺於自悲。
可是，自從那天之後，每每我身在人群中，總有股天下之大，人之多，但想見的人卻再也不見了，空虛的蒼茫孤寂感，化成一道冷風，在我心深處的黑洞時不時吹著。
好冷啊，真的好冷。
就在這時，一股溫暖，略帶溼氣的觸感蓋在我的手上。
低頭一看，是碧圖樂的手，朝他望去，他沒張開眼。
所以我也裝作不知道，讓軟弱的自己稍微放縱一刻，安靜地待在碧圖樂的安慰中。
幸好，現在的我不是一個人。
那天晚上有打開窗，真是太好了。
我小小的在心中慶幸並感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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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曾入圍推理協會徵文比賽初選的推理短篇小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