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菲莉絲與薇爾

在朦朧的睡夢中，耳邊不斷傳來惱人的喧鬧聲，我不予以理會轉身想繼續睡懶覺，但是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就算我抱頭摀耳噪音還是不斷地刺激我的耳膜，此時一股熟悉的吼叫從帳篷外傳來。

「喂～！你們這群無理的傢伙，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聖女菲莉絲！還不快把我鬆綁？ 小心父親把你們全部抓起來！ 」

這股熟悉的吼叫，是菲莉絲！？

原來她已經醒了，我可是滿腹疑問想問她，若能確定菲莉絲只能依靠賢者之石使用神蹟，艾莉卡與雅莉珊卓或許會再多相信我一些吧！

為此我迅速起身，搖晃了下混濁不清的腦袋驅逐睡意後，快步衝到帳篷外。

「我說……放開我啊！」

我一掀開門簾就看到眾人聚集在基地的中央，菲莉絲被一名男性架住身體但仍不安份地扭動身軀想掙脫束縛，她發現掙扎沒有效果便一口咬向男子的手。

「啊！」

男子一聲哀號，忍不住疼痛將手鬆開，菲莉絲應聲摔至地面。

「妳這名女巫竟敢如此猖狂，要不是艾莉卡的吩咐，我恨不得馬上把妳殺了。」

男子說完後作勢就想往菲莉絲身上踩下去。

「住手！」

在男子抬起腳的瞬間艾莉卡嚴厲地出聲阻止，雅莉珊卓也馬上插入男子與菲莉絲中間，阻止男子繼續向菲莉絲施暴。男子見狀也只能低頭後退，但他仍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握緊雙拳向艾莉卡質問。

「艾莉卡，她可是領主霍夫曼的女兒啊！領主可以隨便將別人的至親冠上女巫的汙名加以殺害，為什麼我們不能給予他相同的懲罰！」

「我們有必要和同流合汙嗎？我們雖被稱作女巫，但不需要做像是女巫的事情。再說菲莉絲有作過傷害我們的事情嗎？她畢竟是弗斯堡的聖女，你的家人或許也曾被她醫治吧！」

「但只要看著她就想到我女兒的遭遇……我、我實在是忍不住這口氣啊！」

聽著她們的對話，我大概可以釐清一些事情。首先聖女菲莉絲是本地弗斯堡領主的女兒，也有治癒他人的能力，而她的父親是弗斯堡女巫獵殺的始作俑者，那名男子的家人遭到領主迫害，導致他的怨恨延燒到菲莉絲身上。

我將視線移往倒在地上的菲莉絲，她滿臉驚恐，與我戰鬥時的游刃有餘態度已完全消失，難道是被剛剛那名男人的行為嚇到了？

但以她的神蹟應能輕易抵擋男子的攻擊，看來就如我推測的一樣，她已經無法使用神蹟，現在正是測試的好機會。

「艾莉卡，為了避免衝突，我想讓菲莉絲待在沒有人的帳篷裡會比較好，是否能讓我與雅莉珊卓將菲莉絲帶開呢？」

然後順便試探菲莉絲是否能使用神蹟！這句話我當然沒有在眾人面前說出口，不過艾莉卡馬上了解我的話中話，點了點頭。

「就這麼辦吧！我也一起進去，我還有些話想跟菲莉絲說。」

我與雅莉珊卓一左一右將菲莉絲從地上撐起，帶她進入帳篷，隨後艾莉卡也掀開門簾進入，揮手示意我可以開始了。

我們讓菲莉絲坐在床鋪上，床上的她仍餘悸猶存，用雙手撫摸著快速起伏的胸口眼神掩不住惶恐，看著這樣的菲莉絲讓我有點於心不忍，但為了回到未來，我還是得向艾莉卡與雅莉珊卓證明我沒有說謊。

「菲莉絲，妳為什麼不使用神蹟呢？憑妳的力量，根本不用怕受到任何傷害。」

「⋯⋯是惡魔哥哥？我果然是被你們抓過來的，這麼說來薇爾姊也在這裡囉！快帶我去找她。」

一得知能知道薇爾的相關情報，菲莉絲惶恐的眼神漸漸地充滿活力並發現我的存在，她站起身想逼迫我帶她去找薇爾，不過我哪可能輕易聽話。

「哼，我幹嘛聽一個想置我於死地的人說話。」

「你這混蛋⋯⋯。」

菲莉絲聽到我的回應後氣得牙癢癢，我趁機做進一步的挑釁。

「妳最擅長的神蹟呢？現在妳身處我們的根據地，使用神蹟的話妳就能輕鬆地把薇爾救出來吧！」

「不準用這麼親密的語氣叫薇爾姊！不過真謝謝惡魔哥哥給我一個好建議，假如不想要我在這兒使用神蹟代替神執行懲罰，就快讓我把薇爾姊帶回去。」

「妳能用的話早就用了，何必到現在才在威脅呢？瞧妳剛剛還挺害怕的呢！」

菲莉絲原本高漲的氣勢快速地被我的話澆熄，她嘟著小嘴用憤恨地眼神瞪著我。

「因、因為雙手都被你們綁起來了，要我怎麼使用神蹟啊！」

「妳的意思是說只要把妳的雙手鬆開，就能使用神蹟囉，艾莉卡，我們要來試試看嗎？」

「恩，也好。雅莉珊卓妳幫她鬆綁，看看菲莉絲有沒有辦法使用神蹟。」

艾莉卡迅速地點頭答應，但一旁的雅莉珊卓卻沒有任何動作，一臉擔憂地說。

「艾莉卡，我建議先不要測試。若樂耀說謊，當我們把菲莉絲鬆綁後她就能利用神蹟大鬧一番帶著薇爾離開，為了不要波及到其他同伴，我們應該要找時間在外面測試。」

「哈哈，看來妳吃了菲莉絲不少苦頭，竟然如此小心翼翼，妳就找個空擋在山上的空地進行測試吧。」

「了解！」

「那我們要現在去嗎？」

我可以理解雅莉珊卓的擔憂，因此提議馬上出門進行測試好完全取得雅莉珊卓與艾莉卡的信任，只是雅莉珊卓向我搖搖頭，默默地經過我走到菲莉絲身邊，蹲下身子將視線移至與菲莉絲同高，用溫柔的語氣向菲莉絲問。

「菲莉絲，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妳，妳帶聖女薇爾回去後要做什麼？妳真覺得領主會放過她嗎？」

「會的！一定會的！薇爾姊又沒做什麼壞事，而且她曾經救過這麼多人，就算做錯什麼事情神也會原諒她的。」

「妳知道聖女薇爾被判火刑的原因嗎？」

「呣……，父親他什麼都沒跟我說，只知道在薇爾姊的村莊裡似乎發生一些大事⋯⋯不過她是薇爾姊喔！她那麼善良，絕對不會幹什麼壞事，我想多半就是這位惡魔在陷害她吧！」

「等等，不要含血噴人，我才剛來到這座城市，我要怎麼陷害她？」

「哼，反正你是惡魔，方法多的很吧！」

這可惡的小鬼，真是怎樣都說不聽，我原本想繼續反駁菲莉絲的說詞，但艾莉卡突然用雙手合掌拍出一聲響聲，阻止了我與菲莉絲的爭論。

「好了，沒根據的討論就此打住，我想既然她如此想見聖女薇爾，就讓她們見個面，聖女見到菲莉絲後或許會願意透漏她成為女巫的原因也說不定。」

聽到有機會見到薇爾，菲莉絲雙眼瞪大顯得十分興奮，但突然間得到好消息反而讓她心生退卻，她向艾莉卡再次確認。

「妳、妳是說真的嗎？願意讓我見薇爾姊？」

「沒錯，不過見完後我會找時間把妳送回弗斯堡，這幾天就給我好好待在這裡不要鬧事，我會保證妳的安全。」

「這、這幾天？不是現在馬上去見薇爾姊嗎？」

「現在當然可以馬上見薇爾，只是回家就得等等了，我們走吧！」

聽從艾莉卡的指示，我們帶著菲莉絲前往牢房與薇爾見面，只是她一見到薇爾在牢房之中，臉色一沉，滿臉憤怒的神情。

「妳們竟敢把薇爾姊關在牢房裡，還不趕快放她出來。」

薇爾聽見菲莉絲的怒吼將靠在雙膝上的頭迅速抬起，露出驚訝神情。

「菲……菲莉絲？妳的雙手被綁起來，難道妳也被他們抓來了嗎？」

我第一次看到薇爾如此激動，她本想站起身來衝到菲莉絲的身邊卻操之過急不小心跌倒在地，但她仍努力撐起身子忍受疼痛快速地爬到牢房邊。

「妳們為什麼要抓住菲莉絲，她有做任何危害妳們的事情嗎？或是妳們想威脅她的父親進而得到什麼嗎？」

與之前不同，急促的話語從薇爾口中傾瀉而出，讓人感受到她心中的緊張與為菲莉絲擔憂的情緒。

「聖女薇爾，冷靜一點。 」

雅莉珊卓試圖安撫薇爾，只是這反而是對她煽風點火，薇爾伸手捉緊牢房的木桿，用一副想衝破牢房的氣勢朝雅莉珊卓怒斥。

「冷靜？妳們要把一位應受神祝福長大的孩子當作交易籌碼，我怎麼可能忍受這種事情。」

「就說要妳冷靜一點，我們並沒有要拿她當籌碼與領主交涉，再說是她主動找碴的，我們打贏後沒把她丟在夜晚的深山已經很好了。」

「主動？菲莉絲，她說的是真的嗎？」

這時候的薇爾就像大姊姊一般嚴肅地看著菲莉絲，與之前縮在角落裡嬌弱的她完全不同，現在的這副凜然神情才是真正的薇爾嗎？

「恩……就跟她說的一樣，不、不過我是想說一定要從惡魔的手中救出薇爾姊並解開父親對妳的誤會，但那邊的惡魔哥哥和女巫姊姊把妳藏起來什麼都不肯說，我只好主動攻擊，沒想到最後被抓的是我⋯⋯。」

在薇爾面前菲莉絲宛如普通的妹妹一般，先前囂張跋扈的樣子全都消失無蹤。

「笨、笨蛋，我不值得讓妳這麼做⋯⋯。」

聽到菲莉絲的話後薇爾露出難過與痛苦的神情，彷彿不希望菲莉絲拯救自己，然後她慢慢地站起身，向雅莉珊卓低頭。

「對不起，雖然是這孩子主動襲擊妳們，但能拜託妳們讓她平安回去嗎？」

「不用拜託，艾莉卡本來就要放她走，雖然就我看法是覺得有點浪費這自己送上門的素材！」
「艾莉卡，是說後面這位大嬸嗎？」

「喂喂～！我也不過四十齣頭。叫我大嬸有點太過分了吧！」

原本在一旁笑著看薇爾與菲莉絲互動的艾莉卡，一聽到薇爾稱呼他為大嬸後馬上青筋畢露並趕緊做出澄清，不過……艾莉卡竟然才四十齣頭？真看不出來。

「喂！怎麼少年也一副懷疑的模樣，我可以馬上改變主意把你趕出去喔！」

「您、您看錯了啦！大姊，我絕對沒有這樣想。」

「瞧你慌慌張張的，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啦！別擔心。」

開、開玩笑！？總覺得剛剛艾莉卡的眼神帶有殺氣，絕對是認真的，看來對女人還是不要亂開年齡的玩笑比較好。

「姊姊，不能讓薇爾姊跟我一起回去嗎？」

發現艾莉卡十分在意年齡的菲莉絲，馬上貼到艾莉卡身邊以諂媚的態度想說服艾莉卡放薇爾離開，艾莉卡聽到「姊姊」的瞬間臉上露出一抹爽快的笑容，不過她立即收起輕挑的態度，以嚴肅的口吻向菲莉絲說明。

「菲莉絲，在確認聖女薇爾做過什麼之前我們不能輕易放她走；況且直接讓妳帶回去的話，薇爾還是會被妳的父親處以火刑吧！」

聽到艾莉卡拒絕自己，菲莉絲的態度隨即轉變，嘟起小嘴盯著艾莉卡表達自己的不滿。

「呣～！薇爾姊明明什麼都沒做，父親那邊我會處理，不用大嬸擔心，趕快把薇爾姊放出來就是了。」

「大、大嬸！」

被接二連三的叫大嬸，艾莉卡額頭上的青筋不斷地在抽蓄。

「雅莉珊卓，我現在覺得到手的肥肉不料理一下就放掉似乎有點可惜啊！」

「是啊！艾莉卡。不然先剪幾段頭髮送給領主看看他的反應，您覺得如何？」

雅莉珊卓竟然認真地向艾莉卡提議，艾莉卡竟也認真地考慮起來，喂喂～！剛剛不是說要毫髮無傷的送人家回去，怎麼被叫了幾聲大嬸就改變主意了？

「哼，要、要不是我的雙手被你們綁起來，這種牢房我一下就弄垮了，妳們根本沒機會討論如何處置我。」

「夠了，菲莉絲，不要再說了，乖乖一個人回去，我是遭惡魔之力附身之人，被稱作女巫處死是我罪有應得。」

「薇爾姊，才沒有這⋯⋯。」

「妳又知道些什麼，妳父親有跟妳說過什麼嗎？妳知不知道因為我的緣故害得布蘭克叔叔死了，奇特也受重傷，整座村子都變得殘破不堪啊！」

一直相信薇爾清白的菲莉絲反而變成壓垮薇爾心靈武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雙眼含著淚水朝著菲莉絲歇斯底里地宣洩心中的壓力，菲莉絲張口想對對崩潰的薇爾訴說什麼，但是聲音還沒發出就閉上雙唇，低著頭默默不語。

薇爾發洩完之後，心灰意冷地回到監牢的角落，再度將頭埋在雙膝之間。

「回去吧！菲莉絲。雖然跟妳一起回去接受懲罰也是不錯的選擇，不過也要她們肯放我走就是了。」

「在我們調查清楚之前不會放妳走，也不會讓妳去死的。」

「是嗎⋯⋯」

似乎早就知道艾莉卡會如此回答，薇爾又開始不發一語，瞬間現場陷入一片沉靜。

「繼續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先回去我的帳篷討論下個行動吧！ 」

薇爾心意已決，我們一行人聽從艾莉卡的指示離開牢房，艾莉卡一路上眉頭深鎖，一進入帳篷就馬上對雅莉珊卓發出指示。

「雅莉珊卓，麻煩妳明天去布萊辛村調查，依聖女完全認為自己是女巫的態度判斷，發生在村子裡的事情可能不單純，我想我們不能再慢慢來了。」

雅莉珊卓接到指示本想立即回覆，但菲莉絲一聽到要去布萊辛村後馬上舉手跳到艾莉卡身前。

「我、我也要去，我也想知道薇爾姊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艾莉卡面有難色，稍微停頓了一下說出自己內心的考量。

「菲莉絲，我們可是女巫，妳跟我們一起行動的話或許會被別人誤會喔！」

「為了薇爾姊我什麼都不怕，假如妳怕我亂來，繼續把我的雙手綁著也無所謂。」

「妳也可以選擇不要去，等待我們跟妳回報調查結果。」

「不，我要去！我第一次見到那樣子的薇爾姊，我想跟她說妳絕對不是女巫，還是原本那位和藹可親救人無數的聖女薇爾，所以我一定要用我的雙眼去看，不然薇爾姊不會相信我的話語。」

「我問最後一次，妳真得不怕與我們一同行動嗎？」

「當然，不要讓我重複這麼多遍。」

「我知道了！雅莉珊卓，妳明天帶著少年與菲莉絲一起去薇爾居住的布萊辛村進行調查。」

雅莉珊卓聽到艾莉卡的指示後大吃一驚。

「什麼！？除了帶菲莉絲去之外，還要帶著樂耀？」

「根據目擊者的說法，布萊辛村彷彿被惡魔侵襲變得殘破不堪，說不定會與少年口中所說的魔法有所關聯，因此希望他能去看看。」

「⋯⋯我知道了，既然已經決定了明天的工作，我想先去進行準備。」

雅莉珊卓似乎對帶我與菲莉絲前去仍有意見，但仍接受了艾莉卡的指示並先一步離開帳篷進行明天的準備。

不過彷彿被惡魔侵襲變得殘破不堪的村莊？究竟是被破壞到何種程度才被人這樣形容？總之明天調查後就會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