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放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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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12-20
不過雖說是想要先手致勝的「反擊」,我還是在苦思並反覆與白石櫻、暫時為了安全而寄居我家的徐絲蕊沙盤推演多次後,才於兩周後勉強召集了尚未失去連絡的信任夥伴,在Shelter Jr.酒吧召開「作戰會議」。

「真的十分抱歉!」

我深深地低著頭,用比九十度一鞠躬還要誠懇的態勢,朝前方交雜困惑與無奈的空氣、為了這數天以來的失控與無力而致歉。

眾人們你看我、我看你,各個都在互望了幾眼後相視而笑。清楚地意識到了前方的陰霾漸漸散去,但我依然沒有抬起代表慚愧的頭顱。

畢竟道歉終究只是最低限度的補償。

「你以為我們會消沉多久啊,傻瓜。」
王雨羽笑著聳了聳肩,站在一旁的陳一方也補充:
「我們倒是一直在等你哪時候才會主動找上門呢。」

「可別來我的店裡,只是道歉就走人哦,頌真」

最後,連沉默寡言的宋麥可也點了點頭表示原諒。

沒有責罵、沒有同情。而是直接了當並毫不猶豫的,鼓勵。我忍住感激涕零的淚水,心中也彷彿卸下了一顆大石。

「好了,前輩,你可以大大方方地抬起頭囉。」

白石櫻不管怎樣都還是得去學校露個面,總不能一直跟我們這些人鬼混。因此唯一站在我身後的只有徐絲蕊。

她將左手輕貼上我的肩胛,悄聲的溫暖傳達了寬恕與信任的氣流,我頓時多了幾分勇氣。我緩緩將前傾的身子拉回,再次滿懷歉意的「致謝」。

「謝謝你們。多虧了大家還在,我才能再度爬起來。」
「唔哇,腦袋壞掉開始說這麼噁心的話了嗎?」
「喂……就這麼一次感動一回不行嗎!」
「超噁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這個人的嘴真的是啊……」
我和陳一方你一言我一句的來回,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的那個日常。

終於暫時休戰後,王雨羽提出了最重要的疑問:
「所以,頌真,今天把我們全部都聚集到這裡,你是有什麼計畫嗎?」

「當然有了。」我已經回復了以往的沉著,豪不客氣地宣布,「我們要——再次展開反擊。」

「但是你也清楚的吧,頌真。我們已經嘗試了各種方法,但還是在短短一周之內就被徹底打垮了。絲蕊,你們難道前幾天有討論出些什麼來嗎?」

「恩,有的。頌真前輩提到了不少反攻的方法,只不過……」
「相對地,風險也高。」我強調,並招手要大家坐下來細談。

在這閑靜的午後,尚未正式開始營業的酒吧內,只有我們幾個人與店主文森特圍在一個寬桌前。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混合著日光,照進空蕩卻不空虛的稀疏空間。

都坐定之後,我開始向特專組的大家解釋「作戰計畫」。

「簡單來說好了,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目前的話,我姑且暫定了A與B兩個方案。文森特,再麻煩了。」

我與事先有聯絡過的文森特眼神示意,叼著菸斗的他馬上點了點頭,拿出了我前天交給他檢查、幾個月前出現的那個不明隨身碟。

「哎呀,我以為酒保不是不與其他人的生活產生交集嗎?」
「『再長的平行線,終究還是會迎來轉折。』還是說王雨羽小姐不想要我的協助呢?」
「啊哈哈,怎麼會呢……有店主大人的幫忙是再好不過的啦。」

文森特難得露出了和藹而略帶歉意的笑容,「開個小玩笑而已,請別在意。」

「別只是淨說些漂亮話啊……」我不由自主吐槽。

文森特將泛著銀光、小小的隨身碟稍微舉起,而後慢慢平放於桌子的正中央。大家的視線此時,都集中在這個小東西與文森特身上。

「就由我來為大家說明吧。」他娓娓道來。
「頌真前幾天和我提到的構想,即是利用中雄他們自己所製造的這個隨身碟,反過來讓他們受到明確的打擊。

「具體而言,要做的並不是派人偷偷帶入中雄媒體集團內部而後釋放裡面的病毒。在本質上這樣做並沒有意義,以你們的角度而言或許就是——『我們家的伺服器不小心遭到意外燒毀了,大家不要驚慌,修一修就好了。』這樣對中雄的社會地位不痛不癢的打擊。」

「也就是說,病毒是自己家的,所以就算被反過來利用,面對中雄本身的資料與伺服器,病毒也形同無物,是吧?」

徐絲蕊接下陳一方的提問,「是的。而且文森特先生很早之前就說過,這個病毒犯案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相關的漏洞程序好像依然還在找的樣子……」

「深感慚愧。不過目前確實就是如此。你們無法拿這個隨身碟去入侵中雄。就算我找到漏洞並能確實藉由痕跡證據讓中雄背這個鍋,他們也能以『內部設備意外』敷衍帶過。」

「我們要做的是,自殺。」我簡單明瞭的補了一句。

「誒?」
「嗯?」
「什麼?」
「嗯。」
文森特吐了一口煙圈,化為冉冉上升的霧氣而後飄散於異常安靜的空間。

「欸這個……頌真,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要幹嘛嗎?」

「自殺。」我若無其事地複述。

尷尬的沉默降臨。

隨後陳一方默默掏出了手機,做出撥打的動作並放到嘴邊。「喂,自殺防治專線嗎?是的,這裡有一名自殺傾向嚴重的二十四歲男子,請快點……」

「陳先生請你把電話放下謝謝。」

「那個,頌真,難不成你是想要……」

「啊,沒錯。」我回應王雨羽,「既然他們當初試圖癱瘓獨鋒的情報網與新聞命脈,那這次就由我們自己動手。只要能留下『這是中雄設下的詭計』這樣的犯罪痕跡,那要將責任推到他們身上是輕而易舉。」

語畢,我卻淡淡地嘆了口氣。

「本來是想很帥氣的這麼說的……不過正如前面所講,這麼做的代價就是,獨鋒新聞幾乎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被消滅。就算真的值得犧牲一切來換取戰略上的勝利,這個作戰方針還是有幾個不可迴避的問題。」

「除了前輩所說的高風險以外,現狀下我們幾位除了宋麥可先生,都無法自由進出獨鋒新聞台大樓。除此之外,也尚未解析出隨身碟病毒的後門程序。」

「而假使能在幾個月內解決這些問題,那當然是再好不過。只是,這樣的作戰,就像隨機挑一顆品質參差不齊的手榴彈砸到水裡,我們要賭的是它會引起軒然大波、抑或只是微不足道的漣漪。」

「還、還真是奇妙的比喻吶。」

「嘛,意思就是說,如果反對中雄或是假新聞散播者的聲浪不夠,我們的自殺行為也是徒勞啦。」

「感謝各位能快速理解。總之,方才所說的這個『A作戰』,暫時還是先留做最後的王牌再使用。我接下來要說的,是『B作戰』。」

「我去為各位調些飲料。」已經聽過大要的酒保起身往吧檯離去。
我謝過了文森特,緊接著剛剛的話題繼續說明。

「這個方案可能是相對來講的安全牌,然而也是未知數最多的一個。能不能成功,全要看『人民』的接受度。」

「怎麼說?」

「舉例來說,一個有犯罪前科的人,突然跳出來澄清了某件事的真相。就算那是真的,你會相信嗎?」

「嗯……沒查證以前是不會的呢。」
「畢竟它本身就是犯罪者。」

「沒錯。而這就是我們現在的狀況。就算利用特專組還握有的少數管道發布消息,肯支持我們的民眾比可說是一天比一天還少。老實說,要比拚現在的網路公信力,我們的勝算微乎其微。」

我頓下了語句。快速地思考著,至今所發生的一切。

我們曾是最具公信力的媒體。卻在一夜之間,成為了全民公敵。

一切都是因為我們太小看了敵人,太小看了在「資訊爆炸時代」下,全球化革命的影響力。
更是刻意地忽略了,「網路」的本質與所謂「網軍」無遠弗屆的破壞力。

所以第一步,就是以計算計奪回網路的主導權。

「但是,哪怕勝算在怎麼低、哪怕真相已經被人群埋沒,它依然存在。而握有真實的我們,自然就沒有放棄的理由。」

「『那無限趨近於零卻又不等於零』的可能性嗎……還真會說話啊。」

「誒,那是什麼電影的台詞……嗎?」徐絲蕊怯生生地問。

「是動畫唷。」陳一方自豪的說著。
「動畫我看得不多呢,哈哈。」
「怎樣,想看嗎?我這裡有全集數的檔案……」

「給我拉回正題啦喂!」

我重重朝陳一方頭頂捶了一拳,輕咳兩聲後不管那似乎正在冒煙的腫包,準備持續帶動作戰會議。這次換王雨羽進一步發言。

「所以頌真,你想要再次訴諸網路,痛打與我們敵對的網軍勢力後,重新建構大眾對我們的信任,而後再進行後續的行動開始針對中雄,是嗎?」

「對,大致上就是妳說的那樣。」我拿起文森特剛端來的飲料吸了一口,是帶點香草味的微醺調酒,「不過實際做起來要再複雜的多。」

「另外前輩之後的打算是,在確實的撤除網軍勢力後,開始與中雄媒體的長期戰,再下一步則是找機會揭發他們的醜聞與之前……嗯……莫先生不法的資金周轉?好像是這樣。」

眾人聽到徐絲蕊提及了莫先生的名字,都不免沉思了一會兒。

畢竟他曾是獨鋒的支柱、在大家印象中是一位具有紳士風度、大方體貼並如同老賢者般的重要存在。

但是如今已經知道他不屬於我們這邊。
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麼好掛心的了。

「各位,既然決定要做,那就要幹得徹底。」

我環視在場的所有人。這些熟悉的夥伴們,各個都輕輕點了點頭,神情認真而充滿決意。

我也以淺淺一笑回應,「雖然我們現在或許流失了大量的群眾與信任度,但是只要走在真相的正道上,那永遠都有機會重新扳回一城。當然,我也不想要紙上談兵,因此除了我們接下來必須以雷厲風行的氣勢封鎖網軍、大量投放真實的新聞消息外……」

「也需要合作。」一直都默不吭聲的宋麥可,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並接下去敘述。
「我想邱頌真哥你的打算,是與『報導人』聯手吧?」

我投以釋懷的笑意,「完全正確。畢竟『報導人』身為目前最大並且極具公信力的網路新媒體,我是很欣賞你們那『回歸事實』的正確判斷、還有期望突破同溫層讓社會對話的野心。」

「I got it。不過話說在前頭,我覺得『報導人』並不會那麼隨便就答應你的,畢竟我只是個寫手,接洽沒問題,但決定權,不在我。」

「是,這點我了解。」我轉回嚴肅的面容回應。

確實,他們身為「非營利組織」,從根本上來說要公開的與我們媒體合作就不合常理。不僅有違公正性,他們本身的立場與報導的內容也勢必會遭到質疑。

另一方面我現在的地位與社會觀感,也絕對沒有半點站得住腳的優勢。

不過,總得一試。

「那就差不多決定了呢。」王雨羽淺淺總結。
「要幹就大幹一場吧!」
「你們忙的這段期間我會慢慢把玩這個隨身碟的」
徐絲蕊也不甘示弱,「我、我會努力的!」

眾人一個個做出宣示,也同樣對我的提案表達肯定。

「那就好。再次感謝大家。」我由衷地表達謝意,而後精神抖擻地站起身。
「事不宜遲,就讓我們展開第一步吧——削弱網軍勢力,重奪發言權!」





「恕我拒絕。」

隔天,好不容易成功踏入了「報導人」位於捷運中山站附近的據點,卻在一行人進了會議室沒過多久即遭到當頭棒喝的打槍。

「但是,現在這樣的局勢希望貴方無論如何都能……」

「不行就是不行。唉,邱頌真先生,我知道你的為人、也很想幫你。」代表「報導人」出面與我們洽談的高挑女士如此說道。

「然而我們『報導人』也有不可動搖的立場與客觀性問題,這點相信你身為正規的新聞人,再清楚不過。」

「確實是如此……」

「那你也就知道了,你所提案的『合作』,很抱歉但現在我這邊無法輕易接受的。」

我和王雨羽作為代表,現在正坐在有著明亮暖色光的會客室中。作為隔牆的大片玻璃外,則是這個「網路新媒體」日常中忙碌卻有條不紊的場景。

木質的地板、挑高的大廳。記者與負責撰文的寫手來回交接談話,文件與印表機的唰唰聲不絕於耳。雖不及一般新聞台的格局,卻顯得無比舒適與整潔。

然而我們現在裡面的秘密談話,目前卻不是發展得那麼順利。

我確實本來就料到他們絕不會輕口答應這種荒唐事,不過還真是拒絕得相當乾脆啊……我在苦笑接受的同時,也重新開始思考了方向

估計,是我們誤了「方式」。

「這確實也是我們這邊沒有完善的規劃好,導致這樣的麻煩真的十分抱歉。」
「沒事,不必掛心。」隔著一張矮桌的楊女士勾起咖啡,不顯在意的回道。
「喂,頌真,難道你就這樣死心了嗎?」
「先讓話題沉澱一下啦,這是談判的話術,話術!」

我用超越悄悄話音量的耳語跟王雨羽爭論,沒想到楊女士卻輕笑了一聲,隨後放下馬克杯,雙手托著下巴往會客室外的辦公區望去。

「你們獨鋒新聞……曾是一個指標。我相信在外的其他同仁都是這麼想的。追求真相、回歸真實……就和我們『報導人』一樣。」

我靜下來,聽著面前年輕但資歷不淺的楊女士這一席話。

「知道嗎,邱頌真先生、王雨羽小姐,我們『報導人』一向的目標……不,應該說身為新聞媒體與網路資訊傳播者的責任,一直以來,都只是冀望能夠『回歸事實、回歸人性敘事』,如此簡單。」

「回歸……人性敘事?」

「『迴聲室效應』,兩位聽過嗎?」

「啊,嗯,那是指在現今網路世代,同溫層的互相影響、進而使得意見變得一致而無人猜疑的現象吧。」我若有所思地回答。

「那麼說也算正確。基本上當人們處於一個封閉的環境中,譬如只觀看特定媒體、或是自己篩選過的網路社群動態,那當相同的意見不斷傳遞、迴盪,來來回回不斷重複之後,人就會對於那反覆回聲的『觀點』深信不疑。而這就是現今『同溫層』肇下的毒瘤之根。」

楊女士起身拍了拍褲管,踏著平底鞋安穩的步伐往外面向玻璃窗後台北的都市叢林。我咀嚼著她所吐露的觀念,將其,與現實世界融合。

王雨羽攤開一隻手,朝著窗邊那女性的身影詢問:「您的意思是,獨鋒會陷入現在這樣的狀況,就是基於這樣的障蔽與資訊片面的傳遞。而『報導人』是想……試圖突破此一瓶頸?」

「你們只是其中之一。」楊女士的背影聳聳肩,「剛剛我這邊所說的『回歸人性敘事』,本意就是想突破那同溫層的障蔽,讓人與人產生對話,進而塑造一個健康而良好的網路、媒體環境,並且讓真相永遠公諸於世人眼前。」

突破同溫層,回歸事實的論述……嗎?原來如此。

新聞報導的本質,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灌輸、或是注焦於記者、主播與媒體自身。而是討論、演變、觀察,以及改變。闡述客觀的價值、公布透明的報導。


媒體的目的,是引起社會的關注討論;
媒體的存在,是為了闢除輿論與謠言;
媒體的權力,是為了監督政府與自身。


「『報導人』,就是這麼一個公共而開放,從不掩蓋『真實』的存在。」

楊女士此時背著光的背影,明明看不清面容,卻感受得到那強烈、斬釘截鐵且絕不猶豫的堅毅之情。

有如一盞無法熄滅的明燈。

利用媒體洗腦抹黑、將人民囚禁於思想與假資訊的囹圄之中,絕對不是良善媒體——新聞報導的本質。

而楊女士的構想,就僅僅是很純粹的、毫無懸念地走在正確的事實之道上。透過事實、透過接近人們的內心,改變言論一面獨大的惡性循環並打破網路謊言蔓生的障壁。

進而,讓我們可以更加地貼近事實、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更加瞭解。

楊女士慢慢走回自己的位子上,「這下兩位了解我們的初衷了嗎?」

「是,與其說恍然大悟,不如說之前就已經知曉,只是現場聽還真是格外的有震撼力。」

「哈,邱頌真先生你過獎了,這也不過是身為網路媒體的一點自尊與介紹詞罷了。」

「怎麼會呢,這可是一種值得尊敬的精神啊。可以的話真希望所有媒體職業人都能學學這樣的態度。」

「哎呀,這不就正是貴新聞台正在做——失禮,曾經執著的理念嗎?」楊女士眨眨眼拋來反論。

「曾經」執著的理念,確實是如此呢。我心想著。

「是啊。然而現在卻被區區的輿論與這樣一面倒的體制擊垮了,真是顏面掃地。」

確實,對於昔日的過失,我們已經無以彌補。然而既決定要反擊,那麼字典裡必沒有「退縮」二字。

「楊女士,果然我們這邊還是——」

「——如果,你們換個角度、換個方法的話,我或許可以考慮。」

「……意思是?」
面對楊女士巧妙的試探,我只能純粹的打出問句。

「檯面上,『報導人』不能與獨鋒、邱頌真或先鋒報有任何形式的合作,這無論如何都不能退讓。但是,不代表我們不會與你們站在同一陣線。」

王雨羽搶先於我接道:「也就是說,在報導同樣的『事實』這一塊,楊女士是認同的嗎?」
代表網路新媒體指標的楊女士輕輕頷首。接著,她伸出手,豎起食指並直直朝我指來。

「我們這裡可以提供正確的情報、最基本的新聞資訊,並且我以個人名義擔保這些情報的客觀與真實。相對的,『你們』不得偏離事實,並且要拿出與我們不同但依然忠於真相的報導或文章。」

我隨即理解了楊女士的用意,會心一笑回應這個其實根本就在為我們著想的「交換」條件。

「也就是說,我們依然是立於同陣線的新聞夥伴,並且這是給我們的一種『考驗』,是吧。」

「千真萬確。我說過,我個人曾相當佩服獨鋒的正義與素養。如今雖然很遺憾你們敗給了不知是真是假的『社會正義』,但我相信想重新再起的你們可以度過這個難關。」

楊女士放下手,輕輕一笑並面帶堅毅。

「這是給你們——給『特別專案組』的考驗,能不能成功,我們這邊除了提供基礎外不會出手。」

「也因此,我們要靠自己的力量拿出令您與整個社會刮目相看的成績對吧。」
「呵,不愧是曾被稱為『最悍主播』的人,理解很快。我這樣是不是反而班門弄斧了呢?」

我誠摯的一笑,「怎麼可能呢。要不是楊女士如此闊綽並敦敦教誨,我想我們的計畫永遠也不會有所進展吧。」

語畢,我向前抬起右手錶達謝意,楊女士見狀,亦筆直伸出手回握。

「真的十分感謝您的諒解與協助。這麼一來,就交易成立了吧?」
「能幫到貴方也是我們這邊的意圖。就讓我看看吧,『獨鋒』的能耐。」
「放心,絕對不會讓您的這筆『投資』失望的。」

我與楊女士握上彼此的手,相視而笑並達成了暫時的「盟約」。隨著笑容加深而更加堅信了彼此對於「新聞媒體」的理念。

只有王雨羽此時被晾在了一邊,一臉莫名其妙的吐槽著。
「這看起來根本超像什麼黑心交易的畫面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