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贖罪的鞭打

本章節 4556 字
更新於: 2019-12-11
  韓彧家裡的遊戲室中,正跪著一名男子。只裸著上身看起來纖細的男性,看起來卻比全裸更加撩人。
  
  那看不見的私密部位是何等美景?
  
  坐在書房看透過監視器看著安夏的屋主內心滿是期待。
  
  突然手機鬧鈴聲響起,韓彧不捨的將視線從屏幕上移開,已經到了進行處罰的時間,他快速調整好心情起身走上四樓。
  
  安夏,是韓彧喜歡了很久的對象,他還記得開始產生情愫大約是在國中時期。
  
  當時正值叛逆期的安夏既倔強又美麗,他是如此的纖細敏感,被家人逼上極限的他像是隨時都會破碎般,讓韓彧一直想將他摟進懷中好好哄著呵護著。
  
  也許最初不過是保護慾,但他的目光卻逐漸離不開安夏、逐漸變成了愛戀。
  
  踏上三樓通往四樓的階梯,韓彧裸足。在家不喜歡穿鞋的他,腳步極輕沒發出任何聲響。
  
  推開遊戲室的門,韓彧從背後欣賞了下暗戀對象的背影。剛才開門時刻意製造了些聲音,可此時跪在厚地毯上的人姿勢依然標準,韓彧滿意的開口,「你的姿勢很美,就像你的那些sub一樣,優雅又美麗。」
  
  這些話讓安夏有些惱火,可韓彧是平淡、不帶多餘感情評論的語調,不是嘲諷或輕蔑,讓他有點找不到發怒的理由只好維持沉默。
  
  「真的要這麼做嗎?你明明很怕疼的…」韓彧已經走到安夏面前,坐在黑色單人沙發上,看著明明已經將不高興表現在臉上,卻又隱忍著不像平常那樣反駁的好友,他覺得有點心疼。
  
  明明那些不是你的錯…
  
  安夏聽不進去的安慰,韓彧只能在心中吶喊。
  
  「你不做我找邵沚,他的鞭打功力也不會真的讓我受傷。」跪在地上表情比冰還冷的男子拒絕正面回應問題。
  
  「我會做,如果能讓你覺得好受些,我會做。」
  
  可那真的不是你的錯!!
  
  與內心的激動相反,韓彧只輕嘆了口氣平靜回應。他怎麼樣都不可能讓其他人鞭打、調教安夏。
  
  「去把我慣用的鞭子拿來,記得以跪姿呈上。」知道安夏不會這麼簡單罷休,韓彧果決恢復調教中應有的掌控者氣場。
  
  揮鞭時游移不定容易讓承受者受傷。
  
  起身、到掛滿刑具的牆上拿取長鞭再回到原位跪下呈上,安夏一連串的動作沒有遲疑猶豫。
  
  他想要獲得救贖,想要有人握緊他的手,可他也倔強的不想向任何人示弱低頭,只好用這種方式為自己的疏失贖罪。
  
  明知道沒有意義,可他期望能讓自己傷痕纍纍的心稍微好受些。
  
  觀察了會安夏的表情,韓彧無奈取走長鞭,那是把紅黑交織約有三米長的牛皮鞭,「去刑架前站好,若你執意如此,我也不會放水。」
  
  「我知道。每週五鞭,連續四週過來受罰,這是一開始說好的數目。」安夏起身,帶著哀傷的淺笑讓他看起來異常悽慘。
  
  韓彧起身將人固定在刑架上,離開前他刻意貼在安夏背部、附在耳畔,「我很高興能被你信任,可也很不捨你這樣折磨自己。」柔聲細語結束,他立刻離開。
  
  背上溫暖消失的瞬間,安夏很想轉身挽留,這是近日最讓他感受到安慰的碰觸,但這份溫柔就這麼稍縱即逝,令他焦急著想要索求更多。可一動身體,被捆在刑架上的狀態也提醒著他沒有資格獲得這些。
  
  「怎麼了?」聽見刑架方向傳來一些聲響,韓彧站在適合揮鞭的位置詢問。
  
  「不…沒什麼…」
  
  韓彧不會給任何sub溫柔…
  
  可我不是sub…
  
  我…他更加沒必要給dom溫柔,更何況是我這種被打擊就拋棄尊嚴的dom…
  
  「沒什麼…我準備好了,你…動手吧…」眼眶盈滿霧氣,安夏心情複雜的艱澀開口請求上刑。
  
  這讓人聽著難受的聲音,韓彧真的很不想動手,可他更加不想讓安夏繼續消沉下去。
  
  這種時候疼痛反而能夠轉移注意。
  
  「下次開始我會要求你報數。」韓彧對空試了下鞭,雖然是慣用的刑具,但面對珍視對象他依然格外小心仔細。
  
  以為韓彧抓手感的行為是在示警,安夏感到些許的悲傷。他認為對方只將他當成了犯錯的奴隸,而不是平等而立的支配者。
  
  終究我再怎麼努力,還是趕不上你們天生自帶的氣場…
  
  已經好累了…
  
  嘴角揚起一抹苦澀微笑,但同時他又覺得這樣也好,這陣子確實很想狠狠懲罰自己一頓,但再優秀的dom也無法對自己揮鞭,才會在前幾天韓彧半開玩笑的建議下同意接受責打。
  
  從刑架對面鏡子的反射中,執鞭者知道受罰者目前情緒正擺盪不定。不想讓他繼續沉浸於悲傷中,他決定不再說話直接開始。
  
  咻——
  
  長鞭畫破空氣的聲音,重的讓同樣是dom的安夏害怕,他知韓彧的鞭打會有多重,也知道自己根本承受不住鞭子帶來的疼痛,可當他聽見這個提議後,仍偏執的像看見什麼救命稻草般死抓著不放。
  
  啪——
  
  「啊啊——」
  
  隨著長鞭吻上背部的聲音,皮膚像被狠狠撕扯開般,安夏仰頭慘叫。
  
  韓彧是第一次在揮鞭時這麼心疼、第一次無法享受鞭打帶來的快感,只因為他偷偷戀慕著的人不是個sub、不是真心享受挨罰的過程。
  
  但,再不捨還是得繼續。
  
  韓彧掌控著安夏的反應,在他的慘叫較緩和時高揚起右手。
  
  承受撻責的男子,眼淚早在聽見第一鞭飛舞的聲音時就已落下,當纖細神經被疼痛細細輾壓時他跟著放聲哭喊。
  
  隨著長鞭落下,他在心裡不停不停重述著對不起、沒能救你真的對不起。
  
  五下,很快就能結束的責打,對安夏來說卻像萬年般漫長,這是他這陣子以來唯一哭泣的一次。
  
  從那個孩子離世開始,他不停責怪著自己、認為自己沒資格哭的他沒有宣洩情緒的出口。不停積壓著的痛苦、悲傷在這一刻終於伴隨眼淚宣洩而出時。
  
  五鞭結束時,又哭又喊的安夏嗓子已經微啞,韓彧刻意留了個空間給他,讓他繼續釋放情緒直到剩下微弱抽泣才將人放下來。
  
  他當然想要抱抱安夏好好哄著,可他有點懊悔平時很少對sub釋出溫柔的一面,在這種時候他有點不知該說什麼哄他才好。
  
  而且安夏現在仍處於無法原諒自己的狀態,對於溫柔不見得能坦然接受,所以他決定用剩下的三次鞭打來慢慢馴服這只美麗高傲的狐狸。
  
  將刑架上的人放下,韓彧小心扶著到了客房。本來他想用抱的方式抱下樓,但被拒絕了。
  
  「今天在這住下?」小心將安夏放在床上,韓彧邊試探詢問。
  
  將臉埋在枕頭中的人沒有回答,只輕輕搖了搖頭。
  
  「至少讓我替你上完藥,這你自己沒辦法處理。」看見安夏又準備搖頭,韓彧皺起眉冷著聲開口,「不讓我弄下週就別繼續了。」威脅後他才看見床上的人停頓了下,接著不情願的點頭。
  
  雖然是趴著,可韓彧知道安夏現在一定是滿臉不情願的可愛表情。確認了鞭傷沒什麼大礙,他稍微離開房間準備冷敷上藥的物品,再回來時安夏依然維持同樣的姿勢不動。
  
  走近,他現美麗的雙眼仍不停流淌著淚水,聲音也被死死壓抑住。
  
  「你真的別把自己逼成這樣。」韓彧放輕聲音勸著。
  
  安夏撐起身體,眼中充滿不甘的直視著韓彧,被牽扯到的鞭痕很痛,但他努力忍著深吸著氣用有點微啞的嗓子開口,「不…不然我該怎麼辦?」他喉間的哽咽越來越清晰,「那個孩子當著我面從頂樓跳了下去呀…身為他的治療師,還沾沾自喜又拉回一個重鬱孩子時,根本沒注意到他只是在逞強…沒注意到他早就瀕臨崩潰的邊緣…我…」
  
  話語停頓的空氣異常凝重,韓彧只沉默著在床沿坐下安靜陪伴。
  
  他猶豫著該不該伸手輕拍或碰觸美麗的淚人。
  
  好不容易壓抑下即將爆哭的情緒,安夏才用顫抖著的聲音開口,「是我不好…是我不夠仔細…是我…他往下跳的那個瞬間,我覺得根本是我親手推他下去…」
  
  還是摸摸他吧。
  
  下定決心,韓彧伸手撫著戀慕對象的頭,輕啟的雙唇聲音跟動作一樣溫柔,「夏。」他停頓了下,用叫喚名字將他的注意力從悲傷中拉回,「夏,我們是人不是神,不管是身為精神科醫師的我,還是身為心理師的你,我們都不是神。這個孩子很喜歡你,他說你是唯一會關心他、會對著他笑,讓他彷彿沐浴在陽光中的人,所以他很努力想擺脫掉疾病。你的治療方向沒有錯,是他自己太過逞強。而且,如果真有人推他下樓,那雙手也該是他的父母,不是你。」韓彧緩慢的、一字一句的說著。
  
  安夏將無力的身體趴回床上,邊聽著勸邊抓緊枕頭哭泣。
  
  「我們花再多心力拉回來的心靈,很多時候敵不過病患家屬一句帶傷害的惡意話語。安夏,你真的盡力了。」
  
  我們都盡力了。
  
  美麗的受傷狐狸舔著傷口哭泣,韓彧停下說話聲,房間中只剩下低泣縈繞著。
  
  如果這是接受調教後的快樂的鳴泣該有多好。
  
  韓彧邊將手邊冷毛巾攤開敷上被五道紅痕纏上的背部,白皙及鮮紅的對比美到令人戰慄。
  
  「唔…」安夏發出低吟,火辣辣的背後被冷毛巾敷著很舒服,可傷處被碰觸也帶起一波的痛。他突然有點走神納悶為什麼m會對這種感覺上癮?
  
  背上火熱劇痛跟微涼不停衝擊著所有感官神經,他覺得不協調的兩種感受讓他不舒服。
  
  這份折磨不過是想用來贖罪的方式,越難受越好,不是嗎?
  
  想到主動品嘗這份痛苦的原因,安夏立刻回神。韓彧說的那些他都懂,只是他無法輕易看開。
  
  「我…我知道…可我什麼都做不好…同事跟醫院將過失都推到我身上,是我平時太過失敗才會沒人站在我這邊吧…」帶著氣音的埋怨讓韓彧覺得有點可愛。
  
  他可是安夏,是熱愛工作追求完美、驕傲又有自信的安夏。平時才不可能會介意同事對待他的態度,那些不睦他根本不在乎。是悲劇發生後的無助、沒人願意對他伸出援手才又成了另一個傷害。
  
  最嚴重時,安夏連韓彧都不願意開口,但他卻偶爾還會回應邵沚的關懷,這讓韓彧鬱悶了許久。
  
  「你不能這麼說,你很優秀。現行制度是有問題的,這個大家都知道,只是他們大部分選擇配合瑕疵的制度隨便應付病患,所以當像你這種認真對待病患的同事出現時,他們當然會感受到威脅。跟同事處不來也不是你的錯,是因為在腐敗環境中你太過優秀耀眼讓人嫉妒、也是因為我的根基不夠穩不能保護你…」說到這個韓彧又一陣心痛,年紀相仿的兩人,算差不多時期踏入臨床。雖然他是院長的小兒子,家人也有意讓他接下目前任職這家專科醫院的院長職務,只可惜他還太過年輕,缺少經歷離爬到主治醫師位置還有很長一段路,就算想力保安夏也沒有話語權。
  
  幸好事情沒有像安夏想的這麼悲觀,就算那孩子的主治醫師決定讓安夏背鍋,同樣也一路看著安夏長大的院長仍決定出面,由院方扛下所有法律相關問題。
  
  韓彧說的最後一句話讓安夏不大明白,處於混亂的他不想去思考那句話的意義及好友聲音無比悲傷的原因,「彧…我不知道…我…」吸了下鼻子,他抬起埋在枕頭間的臉,「我要回去了…幫我叫車好嗎?」
  
  被這麼問韓彧才留意了下時間,兩人談話間時間不停流逝,已經可以結束冷敷了。他動作輕柔的取下冷敷毛巾並以不容拒絕的語氣提問,「我送你。」
  
  手指沾著藥膏在疼痛稍微緩和的傷痕上遊走,安夏又難受的渾身發抖。他又再次不明白,為什麼幫sub們挨打後上藥時他們會滿臉幸福。
  
  強忍著不適到五道傷痕都被仔細上過藥了,他才扯開喉嚨發出仍顫抖著的聲音,「不…不要…我不要…」
  
  對方都明白拒絕了,韓彧也不想再逼迫。今天的五鞭他刻意控制在還在還能放心讓安夏回家的力道,「好吧,但你到家要發個訊息或打電話給我,背部才剛上藥今晚不要碰水,止痛退燒藥我放在你的外套口袋中,很難受就吃些。明天會再過去幫你換藥。」
  
  雖然讓他回家也無妨,但韓彧仍仔細叮囑著。
  
  「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將姿勢改成側躺,聲音無力的美麗男子用疲憊雙眼凝視。
  
  韓彧輕笑,聲音帶點輕快的回答,「做不到。你要是執意拒絕,下週不用過來了。」
  
  下週他是真的不想揮鞭,但這也是現在用來威脅的最好方法。
  
  「隨你吧…」不想再爭執,安夏淡淡吐出三個字便閉上眼睛短暫休息。
  
  至少在離開韓彧家前,他不想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