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為自己的視而不見想藉口

「沒人知道吧？」

我問。

「嗯…應該沒有。」

卡蜜拉四處張望一下回答。

我私下發了訊息給卡蜜拉，讓她在放學後到附近的公園等我。

但是怕被其他人發現，我將等待時間定到放學後的半小時，這樣就避開了大部份學生的放學時間，而且這公園也比較偏僻，希望沒人發現。

「那麼，去你家還是去我家？」

「為、為、為甚麼！」

對於我的提問卡蜜拉感到非常驚訝。

「不然要在這個隨時都被其他人發現的公園聊嗎？」

雖然說是偏僻，但沒人保證不會有同班同學經過，本來就打算在這裡集合而已。

「你沒意見的話就去我家吧。」

「去、去我家好了。」

她一副怕我會對她做甚麼事的表情。

說起來我好像也沒去過女生的家。

我發訊息跟家人說會晚點回家然後就跟卡蜜拉走了。

然而，去卡蜜拉家的途中她卻左顧右盼。

「你這麼怕被人看到嗎？」

「甚、甚麼！沒、沒吧。」

明顯就有。

「要是這麼怕怎麼不到我家。」

難不成怕我將你怎樣哦。

「因為你說不定會、會對我…」

「好了快點走吧。」

我看起來是這麼差勁嗎？

好像還真的有那麼一點差勁。

不過說起來卡蜜拉也是幫兇之一，也沒必要同情就是。

＊＊＊

幸好卡蜜拉的家不算很遠，走了大約五分鐘就到了，是一棟有五層的公寓，卡蜜拉的家在三樓，剛好在中間。

「我回來了，有同學來了…」

卡蜜拉將門打開後往裡面大聲叫喊。

為甚麼提到有同學來要這麼小聲，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沒多久一位年輕的姐姐從廚房探出頭來。

「哦？很少見呢，居然帶同學來，而且還是男生。」

對方對著我全身打量了一下。

「姐姐你好。」

即使是我也會禮貌地打招呼的。

「姐姐嗎？真會說話呢，呵呵。」

不知為甚麼卡蜜拉的姐姐會臉上泛紅，我說錯甚麼嗎？

「那、那是我媽媽啦。」

卡蜜拉在我耳邊說。

「不不，叫姐姐就好，真討人喜歡的孩子，當自己家就好了哦。」

卡蜜拉的媽媽略為高興地返回廚房了。

「呃…那到我房間去吧。」

卡蜜拉搔一搔臉頰，似乎為自己媽媽的舉動感到有點害羞。

來到卡蜜拉的房間，剛打開門就傳來了一陣女生獨有的香味。

害我不小心多吸幾口了。

「等等…好，坐這邊吧。」

只見卡蜜拉從衣櫃底拿出一張軟綿綿的墊子放在地上讓我坐下。

然後又在門後拿出一張摺疊式的茶几。

「要喝點甚麼嗎？要甜點嗎？」

「隨、隨便就好。」

卡蜜拉過於熱誠的舉動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聽到我的回答後便走出房間，過了五分鐘左右就拿著托盤進來了，上面放著兩杯抹茶和兩件蛋糕，看上來是抹茶蜂蜜蛋糕。

「謝謝。」

「不用客氣。」

她將托盤放到一邊後，我們便面對面坐著。

我用叉子挖了一小塊蛋糕，比較驚訝的是中間的餡料居然是會流出來的抹茶蓉，並不是硬身的，而是半流體的。

「哼哼，很厲害吧，我媽媽做的哦，你再咬一下試試會更加驚訝就是。」

聽了卡蜜拉的話，我不禁呆呆地看著叉子上這一小塊蛋糕。

到底會給我甚麼驚喜呢？內心不禁期待。

我吞一吞口水，叉子慢慢將蛋糕遞到嘴巴前。

輕啟嘴唇，整塊蛋糕沒入到口腔裡。

……

……

「這、這是！」

我瞥見到卡蜜拉用詭異的笑容看著我。

「很鬆軟對吧？」

沒錯，正如卡蜜拉所說，這種入口馬上溶化的蛋糕從來沒吃過。

一瞬間，我彷彿處身於一片綠油油的草原，同時我也是一名登山者，目標就是那座抹茶山。

然而，當我爬這座軟得不可思議的抹茶山時，到差不多中間的位置我被山腰流出來的抹茶醬淹沒了！

這是來自抹茶的攻擊，完全沒辦法抵擋！

轉眼間，我回到了現實。

「剛才那是…」

「因為你是第一次吃媽媽做的抹茶蜂蜜蛋糕，所以會產生奇怪的幻覺也很正常的。」

「是、是嗎。」

真恐怖的蛋糕。

「不過，真的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

我喝了一口抹茶，味道偏淡的茶中和了剛剛那股強烈的感覺，微妙地保持平衡感。

「那個，雖然我說好像不太好，但你不是要找我問甚麼嗎？」

對啊！

「咳…沒錯。」

我才沒有忘記今天要來吃…要來打聽情報。

「有兩件事我想知道，首先，你為甚麼要偷愛瑪的錢？」

聽到我的提問，卡蜜拉微微低下了頭。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用覺得抱歉，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倒不如說，這也是間接損害愛瑪的利益，某程度也算得上是復仇手段的一種。

「我需要錢。」

卡蜜拉只是說出短短的四個字。

「為甚麼需要錢？」

她大概想隱瞞，可是她要是成為我的棋子，我也有必要了解多一點她的事。

只見她站起來，將房間的門鎖上，然後又回來坐下。

「為了我媽。」

「詳細說說看。」

卡蜜拉遲疑了一下。

「如你所見，我媽現在是一名主婦。可是，她將我生下來之前都是一位甜點師，但我出生後她就將工作辭掉了。不過，我知道我媽的夢想是開一間自己的甜點店，也打算在我成年後再繼續她的夢想。然而，三年前我爸因車禍去世了，我媽的夢想也隨之破滅，家中失去了經濟支柱，只能拿著我爸剩下來的資產和保險金過活，即使還有多餘的錢剩下來我媽也不想冒著虧損的風險開店。」

「嗯…」

我靜靜地聽著卡蜜拉的自白。

「但是，如果我能讓我媽知道我有能力幫忙養家，這樣她大概也可以放手一搏吧？雖然我確實有到外面做兼職，可是賺的錢卻遠遠不夠…你也知道愛瑪同學的背景吧？她是黑幫的女兒，零用錢大概比你和我加上的要多很多，而且她平日的行為很討厭，就算做了那樣的事我也沒感到很內疚…」

原來卡蜜拉也經歷過這樣的事。

「最近我騙我媽說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兼職，每個月不但沒向我媽拿零用錢還能回饋給她，她也有開玩笑地說這樣下去讓我來當經濟支柱她再跑去開店。原本想著只要再多做一段時間就可以，結果被你抓到了…」

「事情都明白了。」

看上去也不像是騙我。

「你真的是非常非常自私。」

我用平靜的語氣地說。

「唔…」

面對我的指責，卡蜜拉說不出話來。

我站起來，將校服拉高露出腹部，卡蜜拉馬上轉過頭。

「要、要做甚麼！」

她臉紅地問。

「把頭轉過來，給我好好看清楚。」

雖然有點猶豫，她還是看過來了。

「怎、怎麼這樣。」

跟剛才不同，現在她的臉明顯顯得蒼白…和悔疚。

沒錯，因為我腹部滿是瘀傷和紅腫。

「這是愛瑪第一次說我偷錢，然後將拖到學校無人的地方拳打腳踢，中間那一塊大瘀傷則是用傘子的前端連續捅了好幾下造成的。」

「我…我沒想到會…」

「真的沒想到嗎？」

我向她提問。

「我一直被她們霸凌，要是愛瑪發現自己的錢不見了，在沒任何證據之前首先會懷疑的人是誰？你也很清楚吧？」

「沒有…我只是…」

「你是因為知道被尋仇的對象並不是自己，才敢放膽偷愛瑪的錢吧？要是你知道她會找上你的話你還會偷嗎？」

「我…」

「無論有甚麼辯解都沒用，你、正正是將我推向懸崖的其中一人。」

我用手指指向她。

卡蜜拉的視線從我的手指慢慢掃向我，跟我四目交投。

她的雙眼已經滿佈淚水了。

只見她跪下來低著頭。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自己說甚麼都沒用，但請你、請你原諒我吧…如果能讓你的心舒服點，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淚水流過她的臉頰抵達下頷，一滴一滴地落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