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過去的腳步

本章節 4655 字
更新於: 2019-10-05
  睡著了很久。

  醒來時,周圍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只有空調和電腦散熱器的嗡嗡聲持續作響。
  我坐起身,開始感覺有點冷、並下意識環抱著胸口。
  再次意識到自己是赤裸的時候,我感覺臉頰充斥著溫度,接著回想起了這名為【害羞】的情緒。
  我馬上抓著床單站起來,圍在身上,如同批著大衣一樣。

  徹底審視了一下周圍,為了有一個蔽體的衣物,而不是只靠一條被單,我馬上把目光鎖定在床頭的小櫃子。
  剛剛搖搖晃晃走到床邊時並沒有注意到的這個小櫃子,仔細一看是個眼熟的小木櫃,讓人感覺應該是《至少會放衣服或化妝品的小櫃子》。

  當我觸碰到櫃子的瞬間,我腦中突然閃過一段畫面。
  是一位少女和男子,兩人不知道在說著什麼,而少女將一套折好的衣服放入一個小木櫃。也就是我眼前的這個櫃子。
  畫面僅僅只是一順閃過,所以也無法看的很清楚周圍的樣子,只能確定應該是我現在待的房間沒錯。

  雖然不太明白,但抱著希望打開這個櫃子之後,果然沒有背叛我的期待,裡面放著我的衣服。
  我看了看,沒沾上什麼灰塵,而且依舊柔軟蓬鬆,我想應該沒有過很久才對......

  恩?

  忽然間,我意識到我的思考中的某種微和感。
  我怎麼會這麼確定這是《我的衣服》呢?
  ......儘管遲疑、猶豫,但現在只有這件衣服也是事實,我只能穿上,總不能一直裸著身體。
  內衣、短裙、襪子還有上衣,一件一件的穿上。

  在穿上的過程我也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我的身體和我印象中的樣子有些許的......不同。
  兩腿、胳膊上有奇怪的接線,我不能確定這代表什麼,但我覺得至少身體還是我的沒有錯。
  最明顯的問題,在雙手手指。
  兩手的手指頭指腹變成了奇怪的玻璃片...之類的東西,有點透明,但又無法透過透明部分看到血肉或骨頭,彷彿是貼在指頭上的晶片或沾到的水滴。
  稍微戳一戳,應該真的是我的身體的一部分沒錯......有感覺,也沒有違和感,但就是這樣才覺得詭異。
  無法理解這是什麼狀況,我只能暫時放棄身體的問題。
  如果......如果有人知道我的狀況的話......

  我望向那扇金屬鐵門。
   「只要出去的話......就會有人來找我嗎?」
  抱著這樣的不安、或說是期待,我將手伸向大門旁的觸控螢幕。
  當手指頭碰到的瞬間,強烈的刺痛襲擊我的大腦,這股劇痛使我向後跪坐在地。
  一段又一段的畫面,像有人刻意植入大腦一般傳輸進了我的腦中。


  「Mytyl,我真得很抱歉。」

  一名看不到臉的男子在門前和少女說著。
  「不,不是你的錯喔,誰都沒有錯的。」
  少女安慰著男子,慢慢的走到了電腦的面前。
  「是我不夠堅強,如果我能研究出那些紅型的生命機制......」「你說過的,那是現階段的科學也無法解決的無解難題啊。」「我的話絕對能解開的,只差幾步了,而且更正確的說,是【無窮多解】,在亦真亦偽的答案中無法找到正確解的話也無法從根本解決問題。」
  男子絕望的說著,走到了少女身旁:「結果就是,只能在這個地方等待末日結束。」 「有你在的話,就算是死也不可怕喔。」
  少女如此傾訴愛意。

  接著,整片空間毫無預警的開始崩塌。
  就好像維持不住其存在、結構,除了看不見臉的男子與溫柔的少女外的一切都開始崩解。
  最後,連男子也開始消失。
  「那麼......時間差不多了,Mytyl。」

  「不要!!」
  我大喊著,手朝著天花板伸去,想抓住那不可視的夢。
  我究竟昏迷了多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躺在地上,顯然剛剛倒下的時候就直接昏過去了。
  我重新站起來,看著這扇大門,也看了看自己的手。
  剛剛就有類似的狀況,在打開櫃子的時候,我還以為只是幻覺。
  這次我小心翼翼的伸手觸碰螢幕,深怕再次看到那個畫面。
  但這次並沒有出現任何的狀況。
  難道,我只是太累了嗎......?

  『身份核對。』
  忽然的,屏幕閃過了一些字元。
  我嚇了一跳將手收回,螢幕上卻顯示著這麼一串字:

  『核對完畢,確認身分為Mytyl Maeterlinck,允許通行。』

  Mytyl Maeterlinck......
  對這個名字起了反應,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約莫三年前,整個世界發生了不可逆的崩壞。
  一般人在不能理解的情況下被異常的魔獸攻擊、吞噬、殘殺。
  無論是哪個國家都無法避免,儘管消息盡力的壓了下來、出現的也都是武裝平民有能力勉強對峙的等級,事件依然層出不窮。
  最後,壓跨一切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出現在太平洋頂端的巨大黑洞。
  從那黑洞中不停地出現的魔獸讓各國政府再也壓不住消息,並開始統一集中避難。
  但當然,太晚了......黑洞中的魔獸遠比先前出現的要強上不知道數十、百倍,武裝火力無效、具備超自然能力,人類束手無策。

  這時,一個怪人在這個混亂的世界大放異彩。
  他手持細劍與獵槍,在群魔亂舞的世界中獨自殺死了數以千計的魔獸。
  一槍、一劍,沒有太多華麗的動作,只是野蠻的出手,與魔獸廝殺的景象讓人懷疑,到底哪邊才是魔獸。
  他的身邊漸漸聚集起了一些支持者,有實際動手支援的,也有隻是放空話的,但已經沒有人會懷疑,他究竟是誰了。
  因為只有依賴他,人類才有可能活下去。

  「我......究竟睡了多久......?」
  腦中充斥著混雜著的訊息。
  片段的記憶只展示了大致發生的事。
  究竟在那之後怎麼了,我仍然記不起來。
  就像是我的存在本身的記憶消失了、抹去了,無法找回的話,我肯定是無法知曉自己的意思。

  「只能去看看了嗎......」
  看著開啟的大門,我從這最深處的閉鎖之間踏出。


  【IX】


  走道並不算寬敞。
  硬要形容的話,走道給人的感覺就像小時候,還是稚嫩的我們走在大醫院時的感覺,有點刺眼的白、一段距離就會出現的椅子,以及一間又一間的房間。
  儘管如此,這條走道也並沒有多長。
  扣掉自己剛走出的房間,這裡也就剩五間而已。
  房門的正右側也都鑲著一個牌子,看來是說明房間功能的名牌那樣的東西。
  離剛剛的房間最遠的走道盡頭,可以直接看到一部明顯是電梯的東西。

  「這裡是我的房間啊......」
  轉過頭,看著自己走出的房間旁的牌子:【Mytyl 的房間】。
  回過頭來,正前方只有五六步距離遠的位置有另一扇門。
  門旁也有一個名牌,奇怪的是名字模糊到已經無法辨識了。能認知的只有這是另一個人的房間。
  「......」我伸出手握住門把,和其他間不同的點在於,只有這間沒用上任何的電子科技鎖,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樸素到不行的喇叭鎖。
  雖然沒有驚嘆的必要,但仔細想想的話,在這個感覺相當重要的設施中、有獨自一人的房間卻只用喇叭鎖,好像很不對。
  轉動門把---打不開,果然還是鎖住了。
  雖然很好奇,但我估計也沒有破門而入的力氣......只能先放著不管了。



  接著,我花了體感時間大約快一個小時的時間在這走道上進進出出。

  首先是【儲藏間】,有上指紋辨識鎖,並且可以辨識我的指紋,相當輕鬆地進去了。
  裡面大致上就是一般印象的倉庫,只是不同的是有一個巨大冰箱,裡面有一些蔬果,和一些不認識的藥劑。
  稍微看了看之後,我先取走了一個寫著鎮靜劑的藥,以及一罐沒有標示、沒有內容物的小瓶子。
  隨後,我又進行了一次仔細地搜查,意外搜出了一個包包,相當不起眼且樸素,但對現在的我而言算是必需品。
  我將剛收走的瓶子和藥放入,在從這個儲藏間裡拿走了一把菜刀和一個罐頭。
  我不太明白的是,我相當清楚我該拿什麼、該在哪裡找甚麼......
  假設我之前都住在這裡,那可以解釋我知道在哪裡找什麼,但我沒有以前的記憶,卻能判斷自己需要的東西......我莫非很聰明嗎?
  「不,不可能的吧......」
  低聲自我否定,笑了笑之後移動到了下一間房間。

  下一間房間是寫著【Mytyl 的書庫】的一間,沒想到我居然有自己的書庫甚麼的......
  儘管如此,因為沒有窗戶的關係,狹小的這間書庫稍顯擁擠。
  兩排的書櫃坐立在左右靠牆的位置,正中央則擺著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最後靠牆位置則有一個櫥櫃。
  櫥櫃內擺放著少少幾個茶杯、盤子和餐具,下層放了幾個茶包,不清楚有沒有過期......也有相當的數量是沒有拆封的。
  接著,開始看起書架上的書之後,我花了一些時間在書架上找尋線索。
  是有幾本書記載著剛剛腦中閃過的資訊,但都是一些流於表面的內容。

  直到我找到了一本書和紙條。
  紙條是疑似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另一本書則是貼滿了不同報社報導的紀錄本。
  兩份文件的字跡相當的熟悉,卻也陌生,我想應該不是我的字跡,但很有可能是我認識的誰的字跡。

  紙條上提出了一些先前的資料中都沒有的內容,標題則是[紀錄:21040809-8]:
  [目前根據分析,現階段的魔獸身軀明顯有別於先前記錄內存在的舊型魔獸,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混帳正在進化,遠超現階段對那個傢伙的所謂《演化論》內容。
   那些怪物並不單單只是在吸收異常、人偶與人類,它們是在淘汰,以違反常識、學識的方式讓末日鐘達到了午夜。
   這不是自然對人類的抗爭,是單方面的屠殺。]
  嗚......要是能再有更多相關的資料就好了。
  報社的紀錄本上則有相當多的紀錄,但最後紀錄止於2104年2月份
  最後一篇報導是告知所有讀者應當立即避難,不可在取信於政府等內容。
  最後則夾著一張兩個人合照的照片。

  當手接觸到照片時,腦中再次出現了畫面。




  這次是一個餐廳的樣子。
  周圍的人相當的少,只有一旁可以看到大概是老闆的人正在炒著料理,另一邊則是一名看著窗外的少女。
  這時,門口衝進來了一個人,大口的喘著氣,但無法辨識那張臉。
  「抱歉,讓你久等了。」
  是那個總是看不到臉的男人。
  而這裡......是......
  「不會,研究辛苦了。」
  男人看起來有點喘,接過了畫面中的那個我遞上的手帕後輕輕地擦了擦額頭(應該是這樣,只有黑影的話也不知道具體的動作)。
  「說實在的,現在事態並沒有好轉,即使已經聯絡到了Hunter,也不能保證那個怪物能「誒,我們現在是來吃晚餐的,暫時放下這些事,享受這頓料理吧。」
  畫面中的少女---我,指著桌對面的咖哩飯,示意他坐下。
  「......說的也是,抱歉,我---



  畫面再次中斷。
  總覺得好像每次都是刻意的將一些段落給截斷了一樣,而且這到底是甚麼呢......?
  感覺不像是單純的回憶,就好像是記憶直接插入了腦中,而我在讀取這些故事一樣。

  總之,書庫大概也只有這些了。
  值得一提的是,扣除我剛走出的房間,其他間房間都是鎖著的,但也只有那間XXX的房間是喇叭鎖,另外兩間是和其他間相同的電子鎖。
  那兩間分別是義體室和<XXX>的實驗室。
  光看名字就覺得很不對,但XXX這段名字再次被消除掉,我始終感覺不對勁。
  而最後,我看著電梯。
  「去搭看看吧......」

  【IIX】


  「啊啊啊~」
  眼中可見的,是巨大的、遠超過一般想像的《溫室》。
  天花板相當的高,就算是十幾個人一起互相抬起對方恐怕也無法觸及吧。
  即使如此,天頂的光照依然十分充足,宛如真正的太陽普照的藍天一般,使地面上的農田、果樹正常的生長著。
  而這片巨大田地上,種了五花八門的水果、蔬菜。
  遠處有著小麥田與溪流造景,一旁還有發電水車、穀倉、收割機等相當充足的設備,充足到初次見到的話,恐怕根本反應不過來這是室內的環境。
  「啊啊啊啊啊~~」
  而在這片田中的一顆特別巨大的蘋果樹上,一名少女垂吊在樹枝上。
  她只是懶洋洋的發出無謂的聲音,兩手垂下,整個人悠哉的吃著蘋果。

  「好閒啊~~~」
  它僅僅只是,懶散的看守著這片農田,與這顆蘋果樹。


  【第八層,抵達。第八層,抵達---】
  同時也等待著,那部無法破壞的電梯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