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１３

　　
　　到了環型通道，才在右拐轉彎離石廊十步外的距離停下腳步，席法回過身，盈上一身白光，伸手撫上布拉德臉頰上的傷，將布拉德身上的黑色裂傷轉到自己身上，成了溢著血的割傷，染紅了他的臉頰、浸濕了他的黑色衣裳。
　　
　　以著擔憂的神色，想啟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布拉德緊抿著嘴唇，神情看來是如此痛苦。
　　
　　所以在沈默了數秒後，席法所想到的，只有：「抱歉，讓你擔心……」
　　
　　語未盡，猛磕上牙關的疼痛止了他的話語，在冰涼的唇舌侵襲間，嚐到了血的滋味。
　　
　　被緊攫著，席法卻不反抗，回擁著他，回應著他的吻，以舌交纏、以吻安撫，直到布拉德稍微冷靜下來，鬆了他的嘴唇，緊緊將他擁在懷裡。
　　
　　良久，才吐得出言語：「就算知道不會失去你，我還是不想見你死去的模樣。」
　　
　　「布拉德大人知道席法的能力是續命嗎？」從剛剛到現在只能沈默的畢博格這才感到意外的開口：『我還以為他認為席法死了才氣成那樣，不是嗎？！』
　　
　　「要是不小心掛了布拉德會氣瘋的，不可能不讓他知道。」席法回應。
　　
　　「就算知道也會很生氣。」這麼說著的布拉德鬆開雙臂將席法揪離他的懷抱，一個手刀輕輕劈在那頭銀髮上，在席法故作疼痛的表情後，順勢揉了揉那柔軟溫暖的貓耳，理順那頭銀色亂髮，而從他身上轉嫁過去的許多割傷，也止血癒合了。到了此時，布拉德才能笑了起來：「你沒事就……」
　　
　　語未畢，兩人同時後躍了一步，看著那把鏽跡斑斑的斷劍飛了來，直直插在兩人之間的岩壁上。
　　
　　「布拉德……就是你嗎？我還以為……席法願意長相廝守的對象……應該是女的啊……」
　　
　　那方自幽暗隧道裡現身，正是不帶綠光的殭屍．艾德。以著有些顛跛的腳步，佝僂著軀體、提著長劍，任已鈍的劍刃在地面劃出金屬割物的聲音，那沙啞的聲音中帶了點笑意：「是男的就好……我要殺了你，把席法搶回來！」
　　
　　只在轉眼，艾德那不見眼的獰笑就出現在布拉德面前，但在黑色刃鞭之前他佔不了速度上的便宜，一切彷彿都在那對紅眼的預見之中，而艾德帶上雷電附魔的劍刃無法對並非血肉之軀的布拉德發揮作用，在迅如閃電的劈砍攻勢中，劍刃很快地被刃鞭打成數段。
　　
　　「你這混蛋，不是叫你乖乖待在上頭等我們的嗎？！」
　　
　　見有機可趁，席法這才自艾德身後雙臂一起鎖上他的上臂，一個出力卸了艾德的雙肩關節，這才讓他稍微安靜，抽了下冰冷的身軀，先前被席法打斷的頸子也在樹枝折斷後軟了下，一顆頭就這麼懸掛在身體上，發出要壞掉似的聲音：「我不要……一個人……在黑暗裡……一直等你……我不要……一直……等下去……」
　　
　　原先想劈碎這殭屍的，但看席法那疼痛般的嚴肅神色，和那殭屍壞掉般的碎語斷句，布拉德止了繼續攻擊的動作，只問：「那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說來話長……」席法緊擰著眉頭，並不是不想告訴布拉德，只是這段回憶，對他而言，真的太長了。
　　
　　「……沒關係，我多的是時間等你。」布拉德收了武裝，眼上火紅歛下，恢復成溫柔的墨黑色。
　　
　　一旁畢博格其實老早就想問凡妮莎的事，只是一直插不上口，在片刻沈默的此時，他認為可以問了，卻又被墓穴裡傳來的聲音打斷他的話：「爾等……吾不願再爭勝負，咳！請……入內詳談……吾不再起干戈……咳！」
　　
　　布拉德看向席法，後者在沈默一秒後點點頭，拖著被打壞的艾德，三人一同再踏進石廊。
　　
　　而當他們再回到墓穴時，綠光巨坑上，那龍頭骨還在不停輕咳著黑煙，看在布拉德眼裡只覺得好笑，雖然想說『談什麼？我說過我是來滅掉你的。』，但看了眼身後的席法，他還牢牢記得他和席法說過只是想和骷髏魔主談談，並沒要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意思，雖然本來只是讓席法安心而已，但他也的確說話不算話過，所以現在表現得沈默，顯得特別乖。
　　
　　見他們三人再度走回來，骷髏之主壓抑了下喘咳，出聲：「汝等……真想滅吾？同為魔胞，何益？」
　　
　　「放任血族被人類所滅，對你又何益？」提到這件事，布拉德冷眼發紅。
　　
　　「所以我現在是這麼打算的。」席法以著笑意開口：「和你硬碰硬太划不來，我打算寫一篇攻略，發給周圍人類國家和教皇廳，把你的弱點公佈，讓人類來討伐你。」
　　
　　聽他這麼說，布拉德和畢博格都睜大了眼看向他，骷髏之主又發了幾聲劇烈嗆咳……
　　
　　「幹嘛？不好嗎？當初九世怎麼去的，讓他也試試那種滋味吧。」先是一表天真地笑語，接著，席法的笑容變得邪惡：「儘管再怎麼強大無敵，當人類知道你的弱點要害，一湧而上攻擊你時，本該依承諾幫助你的同盟卻避不出面，放任你被人類蹂躪子民、殘殺掠奪……」
　　
　　「區、區區九命妖貓……竟然……」
　　
　　「哦，不愧存在數萬年的妖怪，一眼就看得很清楚。」席法面帶冷笑，勝券在握那般游刃有餘與自信：「對，我不像你，被多殺幾次就真的沒命，你就算被人類殺爆了好幾次都得以在魔界重生，真正的不死。你會好好的躲起來，等人類忘了你、忘了如何攻略你，再悄悄的捲土重來……不過你還是不喜歡被打敗的感覺，所以你不想我再帶著大隊人類士兵來處理你，對吧？」
　　
　　見那方沈默，席法追加：「而且我還會把你的事寫成記錄攻略，讓這些事廣為流傳，包含你怎麼以長生不死為誘餌欺騙人類幫你、引誘戰士踏入你的陷阱成為你的棋子……」
　　
　　「夠、夠、莫再提！吾不願再起戰事，若能和平共處，若有所求吾皆應允！」
　　
　　見骷髏之主趴在坑邊，總覺得看不見的魔界那端他的尾巴似乎正狂搖著，這是他能展現的最大求和誠意了。席法看向身前的布拉德，對著那一對睜大了的黑眸，展露一貫溫和的淺笑：「有什麼想要的，跟他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