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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8-29
秋風蕭索,不知為何今年的秋天特別冷,明明才剛立秋,葉子卻已經黃了七七八八,鎮上的老人今天也帶著板凳坐在岸邊,魚竿揮下,上面卻忘了裝魚餌,此刻的他也不在意今天會有甚麼收穫,他只是在等,等著該回來的人。
「哈嚏!還等啊?」
明明是秋天,冷得好似入冬,酒館的老闆邊打著噴嚏邊從樓裡走了出來,手上提著一壺酌酒,與釣魚的老頭共飲。
「等啊!若是今天會到就好了!」
老人也六十好幾了,幾十年的辛苦,他也攢下了一筆小錢,不用為生活所擾,可是啊,有些事情他總牽掛著放不下,老人在等,等著他的孫子,算起來今年也該二十了,個頭應該又漲了一些吧,回來可要好好給她補一補。
「唉...當初說三年,三年了,人沒回來,還又送了好幾艘船過去,都不知道甚麼時候才會到頭」
酒館老闆沒有孩子,但看著老頭這樣,心裡也有些酸楚,該回來總歸是會回來,但又有多少人能回來呢,看著老人飽經風霜的臉龐,終究還是把話給噎了回去。
「聽說就是快了,才趕緊又送了過去,聽說這個月就能回來了」
老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倒也不是厭煩,只是他確實有些期待的過頭了,沒心思聊天。
「我先進去啦,還要養家活口呢」
知道老頭沒心思,老闆也不想自討沒趣,轉身想走卻又被老頭一把拽了回來,本有些不快,卻看到老頭魏魏顫顫地指著海上的幾面軍旗,激動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回...來了,你快去告訴大家」
當一艘艘軍艦向港口停靠,若說出征時是聲勢烜赫,現在卻是比鬥敗的公雞還不如,滿目瘡痍洽可形容艦隊的現況,沒有期待的英雄歸來,沒有勝利凱旋的喜悅,士兵們低頭不語,而在哪也找不到那曾在馬頭上開懷大笑,誓言要取下魔王首級的勇者,一顆巨石彷彿壓在了眾人的心口,碼頭上不安的氣氛在平民之間擴散,村長向前詢問狀況,帶隊軍官卻至始至終不發一語的整隊朝皇宮進發,往後數日,除了不斷送出的陣亡通知及補敍金和各種猜測,竟沒有來自國家的半點消息,從這個港口開始,不安一點一點地在整個國家蔓延。

當軍隊回到皇都,已經夜半,各種版本的故事卻先一步傳遍了皇都上下,當勇者的死一遍又一遍的穿梭在每條巷弄,富麗堂皇的都城也黯淡了幾分。
勇者艾伊納倒在了魔都郊外,魔王親自出手,不到半個時辰,勇者便在聖女的懷裡斷了氣,魔弓克羅埃與劍神希納為了掩護遠征隊留在了魔都,勇者小隊中唯一從戰場上生還宰相大賢者安布羅修斯趁著夜深人靜去面見了皇帝。
在富麗堂皇的寢宮裡,一個銀白髮色,看起來勇敢剽悍的男人,眉頭深鎖,思考著剛得到的報告,帝國的皇帝,伯爾斥,座席的對面是從他十六歲起兵時就跟隨左右的男人安布羅修斯,黑色的頭髮了參雜了幾根白髮,壁爐的火光襯著他俊俏的臉龐,三年未見,他一身勁裝,挺拔精神,卻怎麼也遮不住眼中的哀戚。
伯爾斥問道:「修斯,下一步該怎麼做?」
看著眼前這個陪自己戎馬半生的好友,心裡很是感慨,若不是遠征軍回已經夜半,自己怕是沒有機會再與他一會,而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一起打下的江山,那些走過的痕跡轉眼似乎又要煙消雲散,情況嚴峻的超出以往的每一場戰役,只能期待一切就像往常一樣,他會告訴他該怎麼做。
「...拖著吧。拖到勇者誕生,跟國聯講和,這種情況他們應該也不願多做糾纏。」
修斯心裡也很明白,這一次,真的沒有以後了,再也不會像今天一樣坐在火爐旁討論國事,再也沒有那些能暢談理想的時光,與魔王同歸於盡的例子比比皆是,卻不曾失敗過,這次失敗的打擊可能直接地導致整塊大陸的毀滅,他又如何厚著臉皮還賴在宰相的位置上呢?就算想,國內的貴族們大概也不會同意,明日過後大概彼此一生都不會再相見。
「這樣啊,往好處想,第一次看到這樣,那個能言善道,看到你這麼狼狽,不錯啊,輸的值啊」
或許是因為心裡有些哀慟也為了避免那相顧無言所帶來的尷尬,伯爾斥說著不明所以的笑話。
「勇者獻祭自己封印魔王百年,只要對付魔將,不會有問題的」
然後呢?去等下一任勇者的誕生?是幾天?幾個月?還是幾百年?勇者的封印有真能長達百年?對著自己的回答在心裡無奈地反問自己,從沒像現在這樣怨恨自己的無能過。
半晌
打破空氣中的寂靜,舉起酒杯示意。
「喝吧,算是為你送行了」
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酒雖醇香,卻沖不散哀愁,那些臥薪嘗膽,把那些在草原上露宿的日子,那些刀口上舔血的日上子那麼的艱難,卻又如此的讓人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