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反叛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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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8-21
路西法和博士相對坐著,桌上擺著西洋棋,兩人正準備對弈。
「這次是墮天使第一次實戰呢。」
「雖然還有幾位未完成訓練和調整,不過席凡他們不會有問題的。」
「出資者們極欲看到成果,畢竟你們和那些『量產品』不同。」
量產品嗎?即使賦予我們墮天使的稱號,在你們眼中我們和那些量產品又有何不同?
「我曾和世界棋王下過棋,棋藝還算挺有自信的,沒想到最近一場都沒贏過你。」
「博士,需要我讓棋嗎?」
「別說笑了,這樣就失去下棋的樂趣了,就看這次我能否贏過你吧。」
美國位於中東的軍事基地,陸軍准尉正向基地的將軍報告。
「報告,前去偵查的小隊已回來了。」
准尉雖說「回來了」,但回來的卻是四具屍體,士兵們對通過的車輛列隊敬禮表達最後的敬意。
「一等兵約翰.強森的遺物中的私人用行動終端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是什麼?」
「他有用行動終端寫日記的習慣,軍中禁止使用雲端日記,而且基地外沒有訊號,因此他把日記儲存於記憶卡中。」
准尉從行動終端中拿出記憶卡,插進電腦讀取檔案。
以下便是一等兵約翰.強森的日記內容,事後被軍方列為最高機密。
今天從上士伊恩那得知了新任務,伊恩是我的直屬長官,是個不拘禮節的人,一個喜愛啤酒的老菸槍。
兩日前,美軍的無人偵察機因為機械故障偏離了偵察航道墜毀,墜毀的地點非美軍的同盟國區域,倘若派直升機去取回機上的飛行紀錄器,馬上會引發國際問題,所幸墜落地點方圓五十公里內無人居住也無該國的駐軍,飛行紀錄器有可能還在墜落現場,上級要求我們進行秘密行動到該區去取回飛行紀錄器。
「伊恩上士,請問同行的還有哪些人?」
「我說過叫我伊恩就行了。同行的還有彼得,布拉德。」
同行的同伴都隸屬於陸軍戰車營的同袍。
彼得下士,一個愛開黃腔的前輩,戰車的維修找他準沒錯。
布拉德上等兵,中東裔的美國人,會說中東當地的語言。
由於要潛入非盟國的區域只能變裝潛入,一輛民用吉普車載滿裝備,整裝完畢我們便立即出發。
你問我為何從軍?為了保家衛國?當然不是,新兵訓練時我的教官也問了我這個問題。
「你這個廢物,為什麼來從軍?」
「報告長官,因為我沒考上大學。」
「那你真的是個廢物,Fuck you!」
「Yes,sir。」
從軍第三年,我被派到中東來服役,真的是Fuck you!
這個國家爆發內戰已超過十年了,軍民死亡人數超過三十萬,數百萬的人民紛紛逃往歐洲成了戰爭難民。
為什麼這場戰爭持續了這麼久卻仍沒有停止的跡象,原因正在於「人造生命體」的出現。
只需十週便能成長為成人的廉價「士兵」,使得戰爭在另一方滅亡前得以持續下去。
八月的中東依然酷熱異常,坐在吉普車上只要一張口,風沙立刻跑進嘴裡。
出發不到半日就發現路上有數具屍體,在戰火不止的這個國家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吉普車在屍體處停下,約翰他們下車查看。
「還有一人還活著。」
傷者是一名外表二十多歲的男性,他被炸斷了左腿正痛苦的呻吟著。
下士彼得不是先查看他的傷勢,而是先翻開他左腕的衣袖,手腕內側有著KB845627的數字,那是人造體的製造編號。
「這傢伙是人造體。」
人造體為何被拋棄在戰場上?因為他失去了左腿,即使日後痊癒他也不可能再回到戰場上,與其花費大筆的醫療和復健費用,將他捨棄才是明確的決定,死亡後更不會有家屬撫卹的問題,失去利用價值就會被立刻捨棄,這就是人造體的命運。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全球百分之九十的戰爭仍然以小型軍火的戰爭為主,因為那些核彈在各國互相約束下根本沒有機會發射,而在戰爭中僱用人造體已成為不可逆的趨勢,專業的能力,源源不絕的廉價兵員,早已嚴重壓縮人類傭兵的市場。
人造體已離死不遠,即使還有救,約翰他們也不能救他,原因是他們是「幽靈人士」。
倘若救助人造體,因為他們沒有國籍,只能將他們遣送回「製造國」,但「製造國」通常都不會承認他們製造了這種「背德之物」,最後麻煩就會留給救助他們的國家。
隔天來到了該國邊境的城市,四人打算在這稍事歇息才上路,畢竟通過邊界後就非美方盟國的領土。
連年戰亂,城市早成了一片斷垣殘壁,城內的水電等生命線早已斷絕,城內不只缺乏各項物資,飢餓的人民眼中早已看不到希望與未來。
伊恩點了根菸說:「等過了邊界,可沒有現在這麼輕鬆,趁現在好好休息一下。」
愛開黃腔的彼得說:「不知道那邊有沒有漂亮的女孩子。」
「不需要等過了邊界,這裡就有喔。」
眾人順著布拉德的目光望去,一名年約二十的女子出現在街道的另一邊。
在這種邊境小鎮居然有如此妖豔的女子,莫非是從別的城市逃難至此處?
美子的美貌不只吸引了約翰他們,更吸引了街上的六名軍人,由他們服飾上的標誌顯示出他們隸屬於這個國家的叛軍,而美軍支持的是這個國家的政府軍。
軍人一夥走向女子向她搭話,女子回絕了他們便想離開,卻被其中一名軍人捉住手臂,接著她便被強行拉走帶離此處。
想到那名女子將會面臨的遭遇,約翰熱血上湧,握住藏在衣內的手槍便想上前幫助她。
約翰還未行動便被彼得一把拉住,「你想幹什麼?約翰。」
「彼得,難道你沒看到那名女子被他們抓走了嗎?」
「那又如何?我們有任務在身不宜節外生枝。」
「可是難道要眼睜睜的容忍他們的獸行嗎?」
「那些叛軍只有六人,解決他們是不難,不過要是引來更多的叛軍,我們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平時不正經的彼得冷靜地做出正確的判斷,約翰當然也明白彼得說得沒錯,但是他仍不願袖手旁觀,他轉而詢問伊恩。
「伊恩。」
「那個女的有古怪。」
「怎麼說?」
「雖然她穿著當地的服飾卻顯然不是本地人,而且即使衣服骯髒破舊,臉卻很乾淨。」
伊恩看出了不尋常之處,城市的自來水系統早因戰爭毀壞不堪,居民就連飲用水都成問題,何況是洗澡。
「布拉德,你守著車子。彼得,約翰,我們跟上去瞧瞧,不過千萬不可插手。」
「是。」
在戰火的摧殘下,許多房屋早已成了沒有屋主的廢墟,女子被帶到一處無人的破屋內。
帶頭的軍官強行將女子拉往屋內,其餘的五人則在屋外等候,五人臉上露出淫穢的笑意,只等長官享用完畢就輪到自己了。
「不要。」屋內傳來女子的呼喊聲和布帛撕裂聲。
「可惡。」
約翰想從躲藏的破牆處衝出去阻止,卻彼得被拉住制止,約翰轉而望向伊恩。
伊恩緩緩的搖搖頭,表示不贊同他的魯莽,約翰只能無奈的強壓住心中的怒火。
忽然女子的呼喊聲停了下來,屋內也未傳出任何聲音,就像屋內此刻沒發生任何事般。
「這麼快便結束了嗎?那該輪到我了。」
其中一名男子敲了敲門,「長官,您好了嗎?」
屋內沒有任何回應,之前進去的軍官也未出來。
「長官,我要進來了。」
男子急不急待的進入屋內,沒想到他進去後,屋內依然悄然無聲,就像屋內根本沒有人。
屋外的軍人察覺事有蹊蹺,兩名軍人同時闖進屋內,接著屋內便傳來兩聲槍響。
槍聲讓約翰三人得知有事發生,卻不宜輕舉妄動,只能繼續觀察事態的發展。
屋外的最後二人互相對望,猶疑著是否該立刻入內,女子一臉驚恐的衝出屋外,她胸口衣襟被撕破露出大半雪白的乳房,用手指著屋內。
「裡……裡面……」
兩名軍人往屋內衝去,還未進門就被女子藏起來的手槍由背後射殺。
「嗚……啊……」其中一名軍人未當場死去,痛苦的在地上哀號。
「還活著嗎?」
軍人滿臉疑惑的望著女子,渴望在死前能得知事情的真相。
「在這種地方遇見我這樣的女人,難道你們都不覺得奇怪嗎?究竟是受到睪酮素的影響,還是男性就是這種生物。」
女子舉起槍在士兵頭上開了個洞,士兵臨死之際仍不知道剛剛屋內究竟發生什麼事。
女子從衣內拿出一個小型通訊器,在這個早已沒有網路訊號的城市,她用的顯然是軍用的通訊系統而她又正在和誰聯絡?三人和她有一段距離,無法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席凡,我是哈默爾。利用外表讓敵人放下戒心是不錯啦,但這樣完全測不出我的實力啊。我現在就過去和你們會合。」
等哈默爾走後,約翰他們才走進屋內查看,屋內的景象令他們完全不敢置信。
屋內窗下有著被砲彈震碎的不少碎玻璃,屍體旁的一片碎玻璃染著鮮紅的血液。
第一位進屋的軍人被扭斷脖子,第二位則被玻璃碎片割斷喉嚨,隨後進入的二人則被槍殺,全是一槍斃命。
「看樣子是那女人殺了前二人,再搶了他們的槍殺了其他人。」
「居然能在昏暗的屋子裡準確的命中心臟,那女子究竟是什麼人?」
「誰知道呢?」
那女子雖然可疑,不過約翰他們因有任務在身,只能放棄追查那名女子。
鄰國也正發生戰亂,邊境的圍籬好幾處早已被大批難民破壞,長長的邊境鄰國軍隊根本無力顧到每個地方。
穿越邊境後四人都提高警覺,第二日拿著望遠鏡偵查的布拉德發現前方有一個臨時搭建的軍營。
「怎麼辦?要繞遠路避開他們嗎?」
伊恩接過望遠鏡看過後說:「情況有點奇怪?」
「怎麼了?」
「軍營外完全沒看到有人在看哨,地上似乎還躺著幾具屍體。」
「該不會裡面的人已經全死了吧。」
「布拉德,彼得,你們留在這裡,等我們的信號。約翰,我們兩個過去。」
雖然那裡可能只是個空的軍營,二人仍小心翼翼地前進。
二人終於來到軍營區外圍,當他們潛進去時發現軍營內的人果然已經全死了。
黃昏的微風飄散著血腥味,一人立於夕陽下,黑色的斗篷,銀色的長髮,以及一把沾滿血的大鐮刀,那模樣彷彿地獄來的「死神」。
約翰二人立刻舉槍對著他,「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我?我是奪取人命的專家。」死神話還沒說完,鐮刀已經架在伊恩的脖子上。
噹的一聲,伊恩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反射性的舉起步槍擋住死神的鐮刀,恐怕他的頭已經滾落到死神的腳邊了。
「居然能擋下我的攻擊,莫非這就是所謂的『經驗』嗎?若殺了你應該也能增加我的『經驗』。」
面對這種殺人狂,伊恩知道和他談話,也只是白費唇舌,步槍對準他就欲開槍。
這時一群軍人衝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人都死光了。」
「終於回來了嗎?等待果然是值得的,那就全殺了吧。」死神露出渴求鮮血的表情,那副噬血的模樣根本不是正常人該有的表情。
「約翰,走。」
二人趁著死神殺戮之際衝出軍營,背後傳來陣陣槍聲和慘叫聲,二人頭也不回的死命奔逃。
當布拉德他們出現在眼前時,伊恩立即大喊:「快發動車子。」
聽到槍聲的彼得早已發動車子準備接應二人,二人跳上車子後布拉德立即往前行駛。
「發生什麼事了?」
「待會再說,現在先離開這個地方。」
夜晚,布拉德拿著夜視望遠鏡觀察四周。
「目前沒發現任何人影。」
對於二人白日所見到的情形,彼得還是難以相信。
「死神?你們確定沒看錯嗎?」
「難道我和約翰二人都看到幻影不成?」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用鐮刀作為武器也很奇怪啊,現在戰場早已是槍的天下,即使是生手,只要透過自動步槍連射的方式,多少也能射中幾發。」
「這點的確很奇怪,但當時我們只能立刻逃離那裏,無暇顧及其他。」
討論不出個結果來,四人兩人一組輪流看哨,約翰自願輪值第一班,白日見到的死神身影仍揮之不去,約翰拿出行動終端寫下今日的日記。
之後數日四人更加小心,所幸沒有遇到任何軍隊,死神似乎也沒有追上來。
抵達墜機地點,由約翰和布拉德負責警戒,伊恩和彼得則在殘骸中尋找飛行紀錄器。
彼得奮力的搬開飛機殘骸,露出了壓在下面的飛行紀錄器裝置處。
「太好了,紀錄器還在。」
正當伊恩在取下紀錄器之際,布拉德有所發現,「有軍隊正往這裡靠近。」
遠方的部隊有兩輛坦克,六輛悍馬車,還有兩台用來載運士兵的軍用大型貨車,推估是支至少兩百人的部隊。
「糟糕。」
伊恩急忙取下紀錄器,眾人立刻上車離去,只可惜附近並沒有遮蔽物,車輛揚起的煙塵馬上吸引了對方的注意追了上來。
「伊恩,怎麼辦?不論是交戰還是逃走似乎都行不通。」
「不需做無謂的犧牲,反正紀錄器我們也須送回國才能解密,憑這個國家目前的狀況,在缺乏設備和技術下沒那麼容易破解。」
一輛又一輛的悍馬車將他們團團圍住,數十支步槍對著他們,他們只能停下車輛高舉雙手投降。
敵軍仔細的搜索他們的車子和身體,約翰身上的行動終端也一併被拿走。
四人雙手被反綁跪坐在地上,帶隊的一名軍官拿著彼得的步槍以不流利的英文說:「美軍用步槍,這裡可不是美軍的盟國,你們來這做什麼?」
說謊沒有意義,因為一名士兵正將紀錄器交到那名軍官手上,伊恩只能照實回答。
「我們只是來回收墜毀的飛機的飛行紀錄器,查明我們的飛機為何會墜毀。」
「似乎是如此,但是你們違反條約擅自踏入我國的領土,我大可殺掉你們,幸好我還有些事想要詢問你們。」
「什麼事?」伊恩大概猜到他要問什麼卻仍裝作不知。
「我們有支部隊三日前被殲滅了,你們知道是誰做的嗎?」
「我們的確路過那個營地,但不是我們做的,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做的。」與其說出死神這種令人難以相信的說法,以不知道來回答還比較能保住性命 。
只憑眼前四人是不可能殲滅一支七十人的部隊,而且死者的傷口太過詭異,全是被大型刀具劃下的傷口。
「我也知道不是你們做的,但你們依然有可能看到什麼?所以我不能放走你們。」
四人被押上軍用貨車帶走,同車的一名士兵正拿著約翰的行動終端玩著遊戲,雖然是舊型號的機種,但在戰亂國家可是搶手貨。
軍隊一路朝內陸前進,隨著離盟國邊境越遠,逃脫也變得更加困難。
夜晚,敵軍搭起營地,四人待在有人看守的帳棚內。
即使是多此一問,約翰仍忍不住要問:「我們會怎樣?」
眾人都面色凝重,彼得說出約翰不想聽到的答案,「應該會死吧,執行這趟任務前就知道,因為是敵國的領土所以是不會有任何支援的。」
「有沒有交換人質的機會啊?」
「別傻了,這個地區的國家都有很強的種族和宗教信仰,能為真主犧牲是無上的光榮,被美軍俘虜的軍人根本就不指望自己能活著回去。」
「可惡。」約翰憤慨的咒罵著,透露出自己還不想死的念頭。
「看開點吧,軍人這項職業本就伴隨著死亡。」
約翰不甘的望向帳篷外,在兩名持槍士兵的看守下,被綁縛的四人根本不可能逃脫。
營區外一公里處,有三人出現在夜幕中。
「前方軍營人數推估有二百五十人,正好作為我們的最後目標。」
「殲滅他們,這次的實戰演練就結束了吧。」
「沒錯,記住不能放過任何活口。」席凡說著望向隊中的死神。
「嘻嘻……這不能怪我啊,不是說好要分別測驗個人能力,上次那個營區恰巧有其他人闖入,這是情報疏失吧。」
「算了,畢竟是上頭想知道你的能力到哪個程度,話說為了這次實戰,十號還特地駭入美軍的無人偵察機讓它失控墜毀,為的就是不曝露這次的行動,七號他們在鄰國進行實戰測試也是為了讓兩國誤以為是對方發動的攻擊。」
「只能說我們的運氣不錯,先後遇上兩支部隊,這樣就不會輸給七號他們那組了。」
「大家戴好攝影機,這可是重要的紀錄檔案。」
三人分別戴上耳機型攝影機,作為提供給出資者作為兵器宣傳的影片。
「那麼,行動吧。」
黑夜中負責看守約翰他們的士兵聽到一股不尋常的聲音,似乎是有東西掉落地上的聲音。
「你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前去查看的士兵發現負責巡哨的士兵全被無聲無息地殺死,他立即繃緊神經舉起槍環視四周卻沒有任何發現,正當他想轉身回去通報時,他已被摀住嘴巴扭斷了脖子。
入侵者的突襲終究還是被其他士兵發現,槍響劃破了夜晚的寧靜,睡夢中的士兵紛紛起身查看。
夜幕下三名陌生男子穿梭於營區內,見人就殺。
一名士兵剛從帳篷探出頭,一抹銀光劃過,頭顱便飛出去,從頸部噴濺的大量血液讓身後的同伴嚇得跌坐在地上。
一把鐮刀劃破帳篷,燈光從破掉的縫隙透了進來,彷彿死神打開了地獄之門帶來了死亡。
沒錯,眼前的銀髮男子在膽怯的士兵眼中就像個死神。
現場陷入一團混亂,約翰他們已被驚醒,負責看守他們的士兵也已離去。
伊恩從帳篷內探出頭窺視,發現一名士兵死在對面的帳篷前,身邊掉落著他的步槍。
伊恩張望四周發現沒人有時間顧及他們後便衝到那屍體旁,伊恩取下屍體上的軍刀割斷繩索,接著替其他人鬆綁。
「發生什麼事了?」
「應該是遭到敵軍的突襲,我們正好趁亂逃走。」
彼得拿起步槍說:「他們的車停在後方,我們快走。」
四人以帳篷做掩護小心翼翼的前進,紮營的區域雖不大,在緩慢推進下要到達停車處也得耗費不少時間。
現場的指揮系統極其混亂,在弄不清楚敵人是誰和人數下,在營區內隨意開火很可能打傷自己人。
「那是什麼怪物?」
一名身高有二米的壯漢正在殺敵,他身穿一件金屬製的背心鎧甲,雙手戴著金屬臂套。
壯漢抓住一名士兵以他的身體做肉盾抵擋子彈,隨手一擲,屍身以高速撞擊其他士兵。
被一個重量有八十多公斤的「物體」高速擊中,倒下的三名士兵有人明顯骨折了。
坦克履帶發出的轟鳴聲,眼見無法制服壯漢的敵軍竟開來坦克來對付他。
壯漢朝著坦克狂奔過去,坦克上的士兵立刻用機槍朝他掃射,壯漢用手上的金屬臂套擋住子彈,向上一躍跳上坦克,左手抓住機槍的槍管使勁一扳,槍管便即扭曲變形。
壯漢的怪力讓士兵被嚇傻了,在沒有任何抵抗下被壯漢扭斷脖子,壯漢拿起士兵身上的手榴彈朝坦克內丟去。
約翰就算看不見坦克內的情形,也能想見裡面必然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四人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直到壯漢離開這裡尋找其他目標才敢行動。
「那傢伙究竟是什麼?就算是人造體也沒有那樣的怪力啊。」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趕快逃命才是當務之急。」
來到停車的地方,負責看守的士兵早已被殺死,四人分別在屍身上尋找鑰匙。
約翰發現一個屍身正握著他被拿走的行動終端,負責看守車輛卻仍偷閒玩裡面的遊戲,難怪如此輕易的就被敵人侵入。
「找到了。」
找到鑰匙的布拉德立即發動車子,四人終於順利逃離這裡。
黑夜中有六名士兵也朝停車處奔來,很明顯是臨陣脫逃的士兵。
負責警戒後方的約翰看到了,逃脫的士兵身上噴濺出血液,似乎是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斬殺,倒下的身軀後方站立著墮天使席凡。
黑夜中遠離的車燈吸引了席凡的注意,「有人開車逃掉了,立即追上去,我們不能放過任何活口。順便連絡哈默爾,那個方向正好截住他們。」
行駛了一個晚上,布拉德被迫停下車輛,「沒汽油了。」
若是到鄰近市鎮補給汽油遇到敵軍可就慘了,畢經他們身上目前只有趁亂撿來的兩把步槍和一支手槍。
這裡距離邊境只有四十多公里,在缺乏食水的狀態下,一天徒步行進二十公里,兩日內便可越過邊境。
所幸逃離的車輛上配有無線電,在和美軍取得聯繫後,只要順利穿過邊境自然會有人來援救。
徒步逃離的當晚,約翰趁休息空檔打起日記,拿走他行動終端的士兵還「好心」的將行動終端的電給充滿。
「約翰,你還在寫日記啊。」
「嗯,習慣了。」
彼得見狀連忙說:「喂,你可別打什麼遺書之類的。」
「才不是遺書咧,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活著回去,所以我想把這幾日的事記錄下來,日後這可是難得的經歷。」
布拉德感嘆的說:「回去之後我想要喝杯冰啤酒。」
「我也是。」
「回去後,大夥就一起喝個痛快吧。」
這次的經歷的確令人難忘,若真的能回去,確實該好好慶祝一番,四人做出了日後要大醉一場的約定。
總算穿過邊境,這裡是美國的盟國,即使還不算真正安全,至少能稍微鬆口氣。
邊境旁有個小鎮,和出發時停留的小鎮不同,因為戰爭這裡早成了人去樓空的廢墟。
又餓又渴的四人穿越小鎮時,仍抱著可以找到一些食物和飲用水的希望。
「要是能找到一些罐頭和瓶裝水就好了,就算是過期的也沒關係。」
水,足夠四人飲用的水,滿滿的注入在一個放在小鎮中央馬路上的浴缸。
浴缸旁散落著裝水用的空桶,一旁還擺著一套連身皮衣,一個女子正在浴缸內洗澡。
「真是……好不容易找到水,本以為可以好好的洗個澡的說。」
眼前的情景不只詭異,更詭異的是浴缸內的女子,因為她就是之前遇到過的那位殺人不眨眼的女子。
除沒有槍的約翰,其餘三人立刻舉槍對著她。
「妳是什麼人?在這做什麼?」
席凡找到了四人棄置的車輛,依行進路線推測四人要越過邊境,便聯絡在邊境附近的哈默爾阻截他們,接到通知的哈默爾選擇在這個小鎮守株待兔,順利的等到四人。
哈默爾用手摀住胸口,「難道你們看不出來我正在洗澡嗎?」
伊恩四人不敢有絲毫鬆懈,「小姐,別裝了,哪有人會在這廢墟的馬路上洗澡的,妳究竟是什麼人?」
「聽你們的口音,你們是美軍吧,和那些因為很久沒碰女人的本地軍隊不同呢。」
「回答我的問題。」
「回答你的問題前可以先讓我穿上衣服嗎?」
「好,不過妳要是有任何可疑的舉動,我會立即開槍。」
哈默爾從浴缸內站了起來,拿起放在浴缸旁的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豔陽下哈默爾姣好的身軀散發出一股誘惑人心的魅力。
約翰吞嚥了一口口水,眼前的女子的確令人心動,不過卻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哈默爾穿上連身皮衣,雙手抱頭半跪在地上。
「好啦,你們是想知道我是什麼人對吧?」
「沒錯。」
「我是人造生命體。」
「怎麼可能?戰場上不可能有女性的人造體。」
為了讓人放下戒心,女性人造體在恐怖攻擊中很常見,但因體能狀態不及男性人造體,所以戰場上幾乎沒有女性的人造體。
「答案很簡單,因為我比其他男性人造體還強。」
半跪的哈默爾迅速的伸手進浴缸內,兩把飛刀命中手持步槍的彼得,其中一把更刺瞎了他的一隻眼睛,彼得痛苦的摀住眼睛。
哈默爾從浴缸內拿出一把類似反曲刀的武器朝四人奔去。
「大意,她將武器藏在浴缸裡。」
伊恩朝哈默爾開槍掃射,哈默爾用手護住頭部,子彈雖擊中了她的身體,她卻沒有因此倒下。
「糟糕,那不是一般的皮衣,而是全身式的防彈衣。」
誤判的結果非常嚴重,伊恩的左手脫離身體落到地上,伊恩強忍痛楚,奮力一腳踢開哈默爾。
伊恩那腳被哈默爾用刀面擋住,「居然能不慌亂迅速還擊,看樣子是個戰場老手呢。」
「布拉德,約翰,我來阻止她,你們趕快逃。」
「約翰快走。」布拉德拉住約翰的手一起逃離。
約翰就算不想丟下同伴也只能逃命,因為彼得已被哈默爾劃破喉嚨失去了性命。
疼痛和大量失血幾乎讓伊恩快失去意識,他強忍痛處用僅剩的右手舉著步槍對著哈默爾,「妳真的是人造體嗎?我從未見過這麼強的人造體。」
「當然,我和那些量產品不同,是被賦予稱號,僅有十三個的成功案例的其中之一。」
「稱號?」
「是的,墮天使四號哈默爾(Ammel)。」
這是伊恩第一次聽到人造體墮天使的字眼,也是最後一次。
即使跑到肺部炸掉也要拚命的跑,那位女性人造體根本不是約翰二人所能對抗的對手,想要活命就只能拚命的跑。
「呼……呼……只要再往前一點就可以和支援的部隊會合了。」
「嗯……我們要活下去,不能辜負了伊恩和彼得的犧牲。」
布拉德回頭望去,見到哈默爾正朝他們追來。
二人的武器只有布拉德身上的一把手槍,布拉德不欲兩人同時犧牲。
「約翰,你沒武器,我來對付她。」
「可是……」
「笨蛋,難道你以為我想死在這裡嗎?趕快去和部隊會合,帶他們來救我。」
「我知道了,你要堅持住,我一定會帶人來救你。」
哈默爾在布拉德身前停下腳步,「哎呀!打算犧牲自己拯救同伴嗎?」
「誰說我打算犧牲自己,我是要殺了妳。」
哈默爾穿著全身式防彈衣,布拉德扣下板機朝哈默爾的頭部射擊,沒想到哈默爾頭一偏便避過了子彈。
第二槍,第三槍,布拉德朝哈默爾連續射擊,直到子彈射盡卻沒有一槍打中她。
「怎麼可能?」
「因為我穿著防彈衣,所以你只能朝我的頭部開槍,既然知道你要射哪裡,要避開子彈並不是一件難事。」
就算是這樣,子彈的速度可是媲美音速啊,在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是人造體也不可能避開啊。
就在布拉德對哈默爾的力量感到畏懼時,一股冰涼的感覺刺穿了他的胸膛。
疑?怎麼?她的刀為什麼?
哈默爾緩緩的從布拉德的心窩抽出刀來,「好啦!只剩最後一隻兔子了。」
哈默爾朝約翰追去,被布拉德一阻,兩人已拉開一段不短的距離,遠方還可看到揚起的陣陣沙塵。
沙塵是車輛的輪胎所引起,哈默爾朝極盡目力望去,墮天使的視力讓她可清楚看到車輛上的美軍標誌。
「是美軍的援軍吧,這個數量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來啊,不加把勁可就來不及了。」
哈默爾用力的向前踏出一步,瞬間加速朝約翰追去。
約翰也看見了援軍,只要和他們會合自己就能得救了。
終於,終於,終於得救了。
只差一點點就能獲救了,只要再往前跑一點點就能得救了,只要再往前一點點。
忽然約翰只覺左側的脖子一涼,哈默爾的背影出現在前方,緊接著鮮紅的液體從脖子噴濺出來。
「騙人的吧。」
哈默爾迅速回身,約翰的右邊的頸動脈也被劃破。
「怎麼可能?她剛剛不是還距離我有一百米以上嗎?怎麼一下子就……」
約翰已經沒救了,哈默爾全力往回奔馳,一眨眼間便成為地平線上的黑點。
約翰跪坐在地上,雙手用力的摀住左右兩邊的傷口,炙熱的血液正從傷口不斷湧出。
好冷啊,明明是炎熱的夏天,卻覺得越來越冷。
堅持下去,只要撐到回到軍營就能獲救,沒錯,回到軍營後就能馬上輸血治療,我就能獲救了,我一定要活著回去。
模糊的視線看到同袍從車上下來,耳邊聽到同袍的聲音。
「是一等兵約翰.強森,身受重傷,醫護兵。」
終於,終於,能回去了,回去之後我想要喝杯冰啤酒,連伊恩他們的份一起喝個痛快。
約翰緩緩放下壓住頸動脈的雙手,連同他的生命一同放下。
十二日前的日本,路西法和博士的棋局已接近尾盤。
「已有出資者向多個國家推銷你們,根據這次實戰的成果,或許你們很快就會實際參與任務。」
「下次的正式任務是攻下底格里斯河西邊的城鎮吧,沒問題的,已模擬過許多次了,只要在中東的那八人合力就能在一夜間攻下它。」
「話雖如此,要成功宣傳你們總是需要一些實績。」
棋盤上,博士的主教被路西法的騎士吃掉,不顯露任何感情的路西法讓人很難猜出他的下一步。
不只是下棋,就連平時也很難看透墮天使六號路西法。
除了我之外,沒有研究員知道他沒被我輸入「指令」,深知自己無法抵抗「神之權杖」,也無法獨力對付其他十二名墮天使,聰明的選擇沉默的配合我的「演出」。
現在明明是逃走的最好時機,八名墮天使身處中東,剩下四名無人可以阻止他,他卻仍一如往常地待在這裡和我下棋。
好可怕的傢伙,或許他正如聖經上所記載的「路西法」,日後將率領其他天使企圖顛護神的權威。
博士的背脊冒出冷汗,路西法則是一臉平靜的繼續下棋。
根據平時和其他墮天使接觸的狀況,只有機會對席凡和圖爾二人重新下達「天使指令」,不過這也足夠了,當他們二人處於只聽命於我的狀況,足以使研究員誤認為我對所有墮天使都重新輸入了「天使指令」,但要達到這樣的效果,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讓研究員處於混亂無法冷靜判斷的契機。
棋局雖然還未結束,博士已看出下一步的結果,「這次依然贏不了你呢。」
路西法拿起城堡下了最後一步,「將軍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