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本章節 3806 字
更新於: 2019-08-18
艷陽高照，熾烈燠熱，我正站在台北市某精華地段，身旁擠了一群揮汗如雨仍樂此不疲的熱情迷妹。畢竟是周休二日，會遇見什麼珍奇異獸從籠子逃出來，我也見怪不怪了。
我手上提著本店油袋，裡頭裝有同樣大汗淋漓的特調紅茶。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我的頭被大型追星用瓦楞板狠敲了。於人潮中載浮載沉，連要找誰算帳都不知道。
儘管我現在一身外送小弟行頭，但不久前打進店裡的電話可不是為了點餐，而是女神大大向百合大小姐的「租約」時間，正式開始生效。
你們沒聽錯，有血有肉的林蔭光就這麼淪為了租借籌碼，還得在臨行前不斷向出租人低頭道歉。該說世風日下嗎？除了順從，我簡直一無是處了嘛……
正當我開始悶到連吸氣都漸感困難時，前方紅龍布陣的攝影棚入口內，總算鑽出一顆小小的頭來向我打暗號。
我努力瞇細雙眼想讀出女神大大的唇語，無奈周遭熱氣實在奔騰，烘得我頭昏腦脹。最後女神大大按捺不住，直接穿過人群來握住我的手腕接應，動作之大惹得四周迷妹哀聲連連。
「抱歉，導演還是對幾個小地方不太滿意，會稍微拖延一下。我已經報備過了，你先坐到那邊的棚子下等等，應該會比較涼快。」
語畢，女神大大便踏著七彩霞雲，匆匆離去。竟然連致歉都沒說，看來她也是行程緊迫。
我就這麼被晾在一旁，看著工作人員忙進忙出，好像在觀察另一個時空的鬼魅穿梭似的，同時也開始懷念起店內的空調，我以前竟然還嫌冷呢。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像在手術室外乾著急的家屬，神色凝重地等待來人招呼。
對面棚子下的電扇看起來挺強的，反正那裡現在沒人，要不要乾脆──
在我準備行動之際，女神大大總算熱呼呼地跑了回來。她將女士包重重砸到桌上後，先閉上眼深深吁了口長氣，然後才朝我露出比較輕鬆的微笑。
「抱歉、抱歉，今天狀況多了點，好險還是在導演發飆前達標。你流了好多汗喔，小心感冒了，來──」
「沒關係啦，感覺快累死的是妳才對。這個是從店裡帶來的，有點退冰了，將就一下吧──」
我輕輕推開她握住紙巾，想替我拭汗的小手，並把早濕透的油紙袋遞上前去。
繼今早的微慍神情後，我現在又捕捉到了熱氣騰騰、手忙腳亂，甚至連妝容都有些花掉的女神大大。回想起她平時在學校時總從容優雅，如今還真教人難以適應。
對方似乎也感應到了我的想法，語帶自嘲地說：
「所以我從沒帶認識的人來過，就算朋友苦苦哀求也一樣。小女子見醜了。」
「啊！不、不會啦……」
最後一句話害我一度以為面前站的是婹娘呢。女神大大玩弄了我這一下後，稍稍恢復了點平時的神韻，但好景不常，她馬上又倉促地整理好包包，彷彿想起了什麼急事。
「不對，差點忘了，我們快動身吧，否則他又要追來了！」
他？誰啊？我跟著起身，卻滿腹困惑。還來不及開口提問，一道宏亮的嗓音便從後方浩浩蕩蕩地傳來：
「小湖妳在這啊，走那麼快，害我差點沒找到呢。」
一位馬尾染成亮棕色的英俊小生向女神大大招呼，一臉笑容可掬。等等！他不就是現在最當紅的少女殺手嗎？連我這種與世隔絕的死宅男都能一眼就認出，其曝光率可想而知。
也就是說，女神大大現在參與拍攝的新作是和他合作的嗎？我驚訝地轉過頭去，卻見女神大大一副被瘟神活逮的無奈樣。
「Fuck……」
咦？我剛剛是聽到她出口成章嗎？
總而言之，帥氣小哥已經站到了我們面前。他掛著無懈可擊的陽光笑容，將我照得渾身不自在，感覺好像經歷翻箱倒櫃後見光死的臭蟲想鑽洞逃竄。但女神大大似乎不吃這套，笑顏依舊，眼神卻不帶一絲笑意。
「好險最後還是找到妳了。怎麼樣？我之前跟妳提過的那家餐廳，這次能有榮幸邀妳賞光嗎？哈哈──」
「謝謝。但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今天有約，所以──」
「糟糕啊，又被打槍了，小湖怎麼這麼難追啊？有約是指那個吧？那邊那一位──」
哪一位啊？我下意識回頭，但後頭空無一人啊。到底在哪裡？
直到女神大大偷偷朝我投射尷尬的視線，我才意識到英俊小生那足以融化冰山的笑容正瞄準過來，以及女方拚死拚活也要拖我到場的原因了。
「真是被打敗了。原來小湖喜歡這種……『平庸』的男生啊。如果是這樣，我豈不是完全沒機會嗎？哈哈，已經開始交往了嗎？那些媒體可是很嗜血的呢。不過小湖才剛入行沒多久，容忍的range應該還算很廣啦──」
這種用問句咄咄逼人的說話方式真噁心，搭配脣紅齒白的俊俏樣貌，絕對比學校那群瘋狂追求者都還要棘手。他輪流掃視著我們，顯然想要逼人表態。
於此同時，女神大大的小手持續拉扯著我的衣角，她的意思我當然心有靈犀，但百合的身影卻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儘管只是逢場作戲，但我好歹也是爽約拋棄她，這時還要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宣言，我實在做不到啊！
「就和你想的一樣……所以你現在這樣，讓我很困擾──」
見我遲遲不肯脫口，女神大大心一橫，乾脆勾住我的臂膀大方表態。這席話像兩顆子彈貫穿我和英俊小哥的胸膛，造成兩種截然不同的傷害。
接下來的事，我沒有存留太多印象，只記得小哥的笑容明顯僵硬化。他繼續說了些不著邊際的廢話，也許中間還參雜了不甚友善的內容，因為女神大大的神情可說越來越沉重。
下一秒，女神大大已經領著我從其他出口離去，好避開那群擠得水洩不通的迷妹。想到身旁這位少女才剛拒絕她們眼中的白馬王子，我便不免感嘆世間無常多變，甚至有些荒唐可笑。
直到路邊某座小公園，女神大大才終於從緊繃狀態中解脫，一屁股向後跌到長椅上，嚇飛了好幾隻傻楞楞的鴿子。我跟著座進她身旁，微風送來了她隨熱氣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水味。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身邊坐的不是同齡少女，而是稍微年長的幹練御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真是的……」
本來只想自言自語，音量卻不小心過大。女神大大正含著我送來的飲料吸管，並用水汪汪的大眼揪住我好一會。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滿胡來的。但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人選……」
「我不是想抱怨啦……好啦，有一點。妳明明認識不少『條件』比我優很多的男生，幹嘛偏要找上我不可？老實說，剛剛我的反應完全沒幫到妳吧？搞不好還會有後遺症之類的──」
「沒事的。那種男生平時身邊都是魅力十足的女生，今天這樣一直纏著我，只是新鮮感使然罷了。」
她如此保證後便持續看著吸管上的口紅印。明明是假日，公園內卻不聞人聲，只有風吹動葉片的窸窣，和遠方的車鳴喇叭。
「馬上就會死心的意思嗎？那個男的。」
「嗯，我根本就沒有他宣稱的那樣特別，他只是需要不停追求什麼，來讓自己運動運動而已。」
「我看妳改行當兩性作家好了。與其熱得半死還要拍片，不如待在冷氣房裡敲鍵盤還比較輕鬆。」
「那到時候，後記的部分可要好好謝謝你才行。曾經有位知名小說家在棒球場得到寫小說的靈感，我則是在公園裡受『一日男友』慫恿而踏上這條不歸路。怎麼樣？」
「蛤？一日…….啥？」
她捉弄我的方式和百合的確風格不同。儘管心中明白是玩笑話，但能當面聽到校園女神說出「一日男友」四個字，我仍不禁感覺害羞，腦內甚至開始浮現遐想。真是糟糕啊……
對方見我神情有異，似乎還想再多說點什麼，卻欲言又止，過程中還輕輕竊笑了起來。我好歹也是爽約來幫忙的唉，怎麼好心沒好報啊？
「林蔭光你的反應真的很有趣唉，平常和百合在一起時也是這樣嗎？」
「那才不是『一日』的問題──」
「她如果親耳聽到你這樣說一定會很高興。」
「這可不一定，妳絕對猜不到她私底下是什麼鬼樣子──」
「是、是、是，愛在心裡口難開，我知道。」
她最後一句話害我又回想起前不久與百合重修舊好的畫面，臉頰因而瞬間刷紅，完全無法控制。如此反應竟惹來女神大大捧腹大笑，連紅茶都墜地而溢出部分。總覺得女孩子一旦開懷大笑，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來。
我羞赧地撿起飲料杯第還給她，對方道謝後又忍不住笑了幾聲。待我佯裝出要摀住耳朵的模樣時，她才願意收斂，並說道：
「這就是我會指定要請你幫忙的原因啊。雖然很對不起百合就是了。如果是找其他認識的男生，後續很有可能會產生更多問題。」
「男生應該很容易就會喜歡上你吧。」
「這樣說或許很自大，但我知道喔，所以才需要盡量避免。否則對我和另一方都……」
女神大大遲遲不願意說出最後的結果。不知道是找不出適當的字彙，或不想把話說得太直接。依照我對她到目前的理解，八成是後者吧。
「我還以為是因為公車上那件事，妳才會要我過來揍他一頓之類的。」
「之前明明是你說不想提的，結果還是自己說出來了嘛。」
我聳了聳肩，她則興味富饒地站起身來，伸了個大懶腰。剪裁得宜的洋裝將她勻稱的身材和漂亮的胸型嶄露無遺。我趕緊短暫闔上雙眼。
「如果我邀請你再陪我逛一逛，百合會生氣嗎？」
「看妳早上時是怎麼和她談的吧。反正我只是個『物品』而已。」
「你該不會在發脾氣吧？」
她突然靠近我的臉龐笑著問，嚇得我又連忙撇開頭。
「……妳想去哪裡？」
「嗯──美術館有一個我很想去的展覽，走吧？」
「美術館嗎？哈哈──」
「讓我假裝自己很有氣質嘛。其實只是想吹冷氣而已。不想嗎？」
「也不是啦，只是──」
「還是你怕再這樣下去也會喜歡上我嗎？」
女神大大今天未免也太活潑了吧？也許是因為解決了難纏的追求者而神清氣爽嗎？我壓抑住微慍，悄聲道：
「Fuck……」
「咦？你、你當時聽到了嗎？」
這下輪到她大吃一驚。我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搶步離開。結果這般賭氣的模樣再次惹來女神大大的訕笑，久久消散不去。
我手上提著本店油袋，裡頭裝有同樣大汗淋漓的特調紅茶。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我的頭被大型追星用瓦楞板狠敲了。於人潮中載浮載沉，連要找誰算帳都不知道。
儘管我現在一身外送小弟行頭，但不久前打進店裡的電話可不是為了點餐，而是女神大大向百合大小姐的「租約」時間，正式開始生效。
你們沒聽錯，有血有肉的林蔭光就這麼淪為了租借籌碼，還得在臨行前不斷向出租人低頭道歉。該說世風日下嗎？除了順從，我簡直一無是處了嘛……
正當我開始悶到連吸氣都漸感困難時，前方紅龍布陣的攝影棚入口內，總算鑽出一顆小小的頭來向我打暗號。
我努力瞇細雙眼想讀出女神大大的唇語，無奈周遭熱氣實在奔騰，烘得我頭昏腦脹。最後女神大大按捺不住，直接穿過人群來握住我的手腕接應，動作之大惹得四周迷妹哀聲連連。
「抱歉，導演還是對幾個小地方不太滿意，會稍微拖延一下。我已經報備過了，你先坐到那邊的棚子下等等，應該會比較涼快。」
語畢，女神大大便踏著七彩霞雲，匆匆離去。竟然連致歉都沒說，看來她也是行程緊迫。
我就這麼被晾在一旁，看著工作人員忙進忙出，好像在觀察另一個時空的鬼魅穿梭似的，同時也開始懷念起店內的空調，我以前竟然還嫌冷呢。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像在手術室外乾著急的家屬，神色凝重地等待來人招呼。
對面棚子下的電扇看起來挺強的，反正那裡現在沒人，要不要乾脆──
在我準備行動之際，女神大大總算熱呼呼地跑了回來。她將女士包重重砸到桌上後，先閉上眼深深吁了口長氣，然後才朝我露出比較輕鬆的微笑。
「抱歉、抱歉，今天狀況多了點，好險還是在導演發飆前達標。你流了好多汗喔，小心感冒了，來──」
「沒關係啦，感覺快累死的是妳才對。這個是從店裡帶來的，有點退冰了，將就一下吧──」
我輕輕推開她握住紙巾，想替我拭汗的小手，並把早濕透的油紙袋遞上前去。
繼今早的微慍神情後，我現在又捕捉到了熱氣騰騰、手忙腳亂，甚至連妝容都有些花掉的女神大大。回想起她平時在學校時總從容優雅，如今還真教人難以適應。
對方似乎也感應到了我的想法，語帶自嘲地說：
「所以我從沒帶認識的人來過，就算朋友苦苦哀求也一樣。小女子見醜了。」
「啊！不、不會啦……」
最後一句話害我一度以為面前站的是婹娘呢。女神大大玩弄了我這一下後，稍稍恢復了點平時的神韻，但好景不常，她馬上又倉促地整理好包包，彷彿想起了什麼急事。
「不對，差點忘了，我們快動身吧，否則他又要追來了！」
他？誰啊？我跟著起身，卻滿腹困惑。還來不及開口提問，一道宏亮的嗓音便從後方浩浩蕩蕩地傳來：
「小湖妳在這啊，走那麼快，害我差點沒找到呢。」
一位馬尾染成亮棕色的英俊小生向女神大大招呼，一臉笑容可掬。等等！他不就是現在最當紅的少女殺手嗎？連我這種與世隔絕的死宅男都能一眼就認出，其曝光率可想而知。
也就是說，女神大大現在參與拍攝的新作是和他合作的嗎？我驚訝地轉過頭去，卻見女神大大一副被瘟神活逮的無奈樣。
「Fuck……」
咦？我剛剛是聽到她出口成章嗎？
總而言之，帥氣小哥已經站到了我們面前。他掛著無懈可擊的陽光笑容，將我照得渾身不自在，感覺好像經歷翻箱倒櫃後見光死的臭蟲想鑽洞逃竄。但女神大大似乎不吃這套，笑顏依舊，眼神卻不帶一絲笑意。
「好險最後還是找到妳了。怎麼樣？我之前跟妳提過的那家餐廳，這次能有榮幸邀妳賞光嗎？哈哈──」
「謝謝。但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今天有約，所以──」
「糟糕啊，又被打槍了，小湖怎麼這麼難追啊？有約是指那個吧？那邊那一位──」
哪一位啊？我下意識回頭，但後頭空無一人啊。到底在哪裡？
直到女神大大偷偷朝我投射尷尬的視線，我才意識到英俊小生那足以融化冰山的笑容正瞄準過來，以及女方拚死拚活也要拖我到場的原因了。
「真是被打敗了。原來小湖喜歡這種……『平庸』的男生啊。如果是這樣，我豈不是完全沒機會嗎？哈哈，已經開始交往了嗎？那些媒體可是很嗜血的呢。不過小湖才剛入行沒多久，容忍的range應該還算很廣啦──」
這種用問句咄咄逼人的說話方式真噁心，搭配脣紅齒白的俊俏樣貌，絕對比學校那群瘋狂追求者都還要棘手。他輪流掃視著我們，顯然想要逼人表態。
於此同時，女神大大的小手持續拉扯著我的衣角，她的意思我當然心有靈犀，但百合的身影卻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儘管只是逢場作戲，但我好歹也是爽約拋棄她，這時還要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宣言，我實在做不到啊！
「就和你想的一樣……所以你現在這樣，讓我很困擾──」
見我遲遲不肯脫口，女神大大心一橫，乾脆勾住我的臂膀大方表態。這席話像兩顆子彈貫穿我和英俊小哥的胸膛，造成兩種截然不同的傷害。
接下來的事，我沒有存留太多印象，只記得小哥的笑容明顯僵硬化。他繼續說了些不著邊際的廢話，也許中間還參雜了不甚友善的內容，因為女神大大的神情可說越來越沉重。
下一秒，女神大大已經領著我從其他出口離去，好避開那群擠得水洩不通的迷妹。想到身旁這位少女才剛拒絕她們眼中的白馬王子，我便不免感嘆世間無常多變，甚至有些荒唐可笑。
直到路邊某座小公園，女神大大才終於從緊繃狀態中解脫，一屁股向後跌到長椅上，嚇飛了好幾隻傻楞楞的鴿子。我跟著座進她身旁，微風送來了她隨熱氣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水味。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身邊坐的不是同齡少女，而是稍微年長的幹練御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真是的……」
本來只想自言自語，音量卻不小心過大。女神大大正含著我送來的飲料吸管，並用水汪汪的大眼揪住我好一會。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滿胡來的。但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人選……」
「我不是想抱怨啦……好啦，有一點。妳明明認識不少『條件』比我優很多的男生，幹嘛偏要找上我不可？老實說，剛剛我的反應完全沒幫到妳吧？搞不好還會有後遺症之類的──」
「沒事的。那種男生平時身邊都是魅力十足的女生，今天這樣一直纏著我，只是新鮮感使然罷了。」
她如此保證後便持續看著吸管上的口紅印。明明是假日，公園內卻不聞人聲，只有風吹動葉片的窸窣，和遠方的車鳴喇叭。
「馬上就會死心的意思嗎？那個男的。」
「嗯，我根本就沒有他宣稱的那樣特別，他只是需要不停追求什麼，來讓自己運動運動而已。」
「我看妳改行當兩性作家好了。與其熱得半死還要拍片，不如待在冷氣房裡敲鍵盤還比較輕鬆。」
「那到時候，後記的部分可要好好謝謝你才行。曾經有位知名小說家在棒球場得到寫小說的靈感，我則是在公園裡受『一日男友』慫恿而踏上這條不歸路。怎麼樣？」
「蛤？一日…….啥？」
她捉弄我的方式和百合的確風格不同。儘管心中明白是玩笑話，但能當面聽到校園女神說出「一日男友」四個字，我仍不禁感覺害羞，腦內甚至開始浮現遐想。真是糟糕啊……
對方見我神情有異，似乎還想再多說點什麼，卻欲言又止，過程中還輕輕竊笑了起來。我好歹也是爽約來幫忙的唉，怎麼好心沒好報啊？
「林蔭光你的反應真的很有趣唉，平常和百合在一起時也是這樣嗎？」
「那才不是『一日』的問題──」
「她如果親耳聽到你這樣說一定會很高興。」
「這可不一定，妳絕對猜不到她私底下是什麼鬼樣子──」
「是、是、是，愛在心裡口難開，我知道。」
她最後一句話害我又回想起前不久與百合重修舊好的畫面，臉頰因而瞬間刷紅，完全無法控制。如此反應竟惹來女神大大捧腹大笑，連紅茶都墜地而溢出部分。總覺得女孩子一旦開懷大笑，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來。
我羞赧地撿起飲料杯第還給她，對方道謝後又忍不住笑了幾聲。待我佯裝出要摀住耳朵的模樣時，她才願意收斂，並說道：
「這就是我會指定要請你幫忙的原因啊。雖然很對不起百合就是了。如果是找其他認識的男生，後續很有可能會產生更多問題。」
「男生應該很容易就會喜歡上你吧。」
「這樣說或許很自大，但我知道喔，所以才需要盡量避免。否則對我和另一方都……」
女神大大遲遲不願意說出最後的結果。不知道是找不出適當的字彙，或不想把話說得太直接。依照我對她到目前的理解，八成是後者吧。
「我還以為是因為公車上那件事，妳才會要我過來揍他一頓之類的。」
「之前明明是你說不想提的，結果還是自己說出來了嘛。」
我聳了聳肩，她則興味富饒地站起身來，伸了個大懶腰。剪裁得宜的洋裝將她勻稱的身材和漂亮的胸型嶄露無遺。我趕緊短暫闔上雙眼。
「如果我邀請你再陪我逛一逛，百合會生氣嗎？」
「看妳早上時是怎麼和她談的吧。反正我只是個『物品』而已。」
「你該不會在發脾氣吧？」
她突然靠近我的臉龐笑著問，嚇得我又連忙撇開頭。
「……妳想去哪裡？」
「嗯──美術館有一個我很想去的展覽，走吧？」
「美術館嗎？哈哈──」
「讓我假裝自己很有氣質嘛。其實只是想吹冷氣而已。不想嗎？」
「也不是啦，只是──」
「還是你怕再這樣下去也會喜歡上我嗎？」
女神大大今天未免也太活潑了吧？也許是因為解決了難纏的追求者而神清氣爽嗎？我壓抑住微慍，悄聲道：
「Fuck……」
「咦？你、你當時聽到了嗎？」
這下輪到她大吃一驚。我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搶步離開。結果這般賭氣的模樣再次惹來女神大大的訕笑，久久消散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