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見故人

扯著被褥，玄凜的目光有些怨懟，黎茵卻從容的從床上爬起，準備著衣。

說什麼要幫他熟記那些與月家莊有來往的達官顯貴，結果還不是把他拖上床，弄得他現在腰酸背痛要怎麼進宮！

黎茵把雙手打平張開，意思明顯要玄凜替他著衣，玄凜雖然不甘，但還是沒有出聲，和往常一樣從衣櫃裡拿了件進宮穿的服飾，由於不是要以將軍的身分進宮，所以也不用披盔甲。他一層一層替黎茵穿上，還得小心別弄皺了，最後把腰帶一繫，這繁複的工作才告完成。

「嗯，不錯。」黎茵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從衣櫃裡拿出另一件禮服，那樣式不像是平常黎茵穿的，大小似乎也小了點。「穿上吧。」

「大人，這……」玄凜有點猶豫，總覺得黎茵有什麼詭計。

「叫你穿上就穿上，要進宮可別丟了月家莊的臉。」黎茵的臉有些沉。

「是……。」無奈，但還是得照做。


「等會兒要跟緊我，在宮裡也是一樣，知道嗎？」黎茵突然叮嚀道。

「是。」不能有一點問題，對於命令，只能唯聽是從。

「宮裡凡事都要留心，要是丟了，我是保不了你的。」

玄凜眨了眨眼，他剛剛有沒有聽錯？黎茵的語氣裡，怎麼有一點悵然？懷疑地朝黎茵看過去，黎茵卻以換上嚴肅的面具，大將軍的威風即使不用戰衣襯托也能令人震懾。那是他的主子，在外人面前，不輕易透露內心的情感。


一切都打點好後，馬也備好了，兩人各自跨上馬，告別了雨樂，便達達達地朝皇宮駕去了。


不出一刻鐘的時間，佔地萬頃的皇宮便佇立在眼前，黎茵朝天上望了望，刺眼的陽光灼熱，午時了吧。心裡面不知怎地，竟有一些不安。他躍下了馬，玄凜也跟著，待馬伕把兩匹馬都牽去了，兩人才一前一後地進了皇宮。

沒走幾步路，一個小太監就迎上前來。

「哎呀，想必這就是剎月大將軍與月家莊主了吧？皇上與眾大臣已在大殿恭候多時，請隨奴才來吧。」

黎茵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兩人便又跟著這小太監往大殿走去。


「皇上，奴才將剎月大將軍與月家莊主帶來了。」小太監在門外稟報道，只聞裡頭傳來一聲進來吧，兩側的宮女便把門給拉開讓他們通過了。

一入大殿，便見得皇上九五之尊坐在龍座上，兩旁則是與月家莊有商務往來的各國商人與國內大商人，還有幾個皇上身邊的近臣。玄凜快速地瀏覽過他們的長相，以便和腦中那些人名給連接上。

「微臣參見皇上。」

「草民參見皇上。」

「平身平身，快坐下吧。今日朕能和眾愛卿與各國經商的賢才一聚，心情可說是大好，不如就一邊喝酒一邊談論吧，如何？」皇上才說畢，宮女們便替在場的人斟了酒，原本沉肅的氣氛也輕鬆了一些。

這是每半年一度的商莊會議，所有富可敵國的大商人都會受邀參加，每次開會的地點都不同，是以國家為單位輪流。內容大部分都是報告這半年來的經營狀況以及洽談下半年的所有生意。由於齊爾國地處北方，糧產不足，所以商莊會議可說是攸關著下半年全國國民的糧食，不可或缺的一項貿易流程。

玄凜坐在黎茵身旁，聽著眾商人們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他不是很熟的東西，還得在腦子裡一一記下所有事情，頭還真是有點痛。畢竟經商這玩意兒，他也是這兩個月才有接觸的，不像黎茵已是很得心應手。

「啊，聽說貴國的月家莊莊主換人了是吧？」會議進行到一半，忽然有人對皇上說道。

「是呀，剎月將軍，怎麼不介紹一下這位生面孔呢？突然就這麼把莊主給易位了，連朕也很期待他的才能呢。」

皇上的眼光突然射向玄凜，雖然嘴上仁慈，但眼神卻銳利的如刀刃，使玄凜渾身發寒了一陣。他有些無助的朝黎茵望去，卻發現黎茵的眼神也有些怪異，似乎有點兒心不在焉。

「大人……」玄凜小聲的喚了聲，黎茵這才回過神來。

「是。」他立即站起，躬身作揖道：「這位是我的義弟，名喚玄凜，還是商界的新手，如果有任何冒犯到諸位的地方還請多多包含。」

玄凜也趕緊站了起來：「小弟會虛心學習，還望各位前輩多多指教。」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必這麼多禮。相信能讓將軍這麼信任的人，才華一定不淺，朕想聽聽你對本國下半年購糧計畫有什麼意見？」

「是。草民認為，和雲昇國購糧已是齊爾國冬季的傳統，這幾年來價格的波動也不大，但希望今年能夠稍為降價，十斤十五兩銀，購入三千斤。」

聽得這番話，舉座皆譁然。雲昇國的莫家商莊莊主立刻回應：「每十斤降了五兩銀？今年本國的收成比歷年來差了一些，今日來便是想調高價錢，玄凜莊主這番說詞可有什麼原因？若是不說個清楚，恕難配合。」

玄凜的態度卻是從容不迫，他拿出揣在懷裡的一張地圖，攤開擺在桌上。「玄凜耳聞貴國打算再興建一座宮殿，不過貴國氣候不適合能做建材的樹木生長，近日恰好在東北方的雲山地區發現廣大的檜木林，以及不少的礦產。只要莫莊主願意，玄凜願以此代替糧食虧損的部份。」

在座的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在莫家莊主說要去雲山看看再考慮之下，這場每半年一度的商莊會議才告結束。大家紛紛退出大殿，忙著去處理方才才洽談好的交易。

「你表現的很好，凜。」黎茵嘴角泛著淡淡的笑，但玄凜卻看不見那笑容裡的笑意，對於剛才黎茵失態的事有些耿耿於懷。

那不是平常的黎茵所會做的事，一定有什麼隱情。

「大人，您剛才究竟……」話才說到一半，玄凜的目光立刻被經過眼前的一個人吸引了去。


「皇後娘娘，皇上剛開完會，龍體需要休息，您還是……」

「閉嘴！我要去見皇上還得聽你的？這事況緊急，趕緊給我傳令去！」

一行人又匆匆地離開了玄凜的視線。


「怎麼話講到一半就不說了？凜？」黎茵有些疑惑，看著突然呆滯的玄凜。

「那個人……」


不會錯的……可是為什麼……那個人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