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

　　走過一個比較大的和式建築大門之後，我們一路跟著露露，經過了各式各樣的和式建築，然後露露就直接帶我們走進了一間小食堂。

　　這間食堂的內部空間並沒有很大，大概可以容納五十人左右，再加上整體裝潢很像是前世的一般小吃攤，這個應該是露露她們弟子們自己所使用的食堂吧。

　　十溪城一刀流總道館是一整個和式風格的建築群，那種建築群整體的感覺，就像是來到前世的日本京都，若不是我剛剛才從總道館大門外面走了進來，不然我還會以為我身在日本，而不是在異世界。不過這樣的建築有什麼特色或什麼區別，我根本不懂，只能通通當作和式建築來看。

　　總覺得穿越小說主角都太扯了，怎麼可能會有全知全賢的事，像我到現在為止，還是搞不太懂各地建築風格有什麼，不過說真的，我倒是希望有個系統提示，就像遊戲那樣，可以對每件事物都有註解，就算是吐槽流的系統，也是可以啦。

　　「露露妳來吃飯了啊，後面那些是妳的朋友嗎？」

　　穿著大件圍裙，一眼就讓人明瞭，身為食堂大嬸的中年婦女以相當宏亮的聲音來招呼著露露與我們。

　　「是，在下帶領著友人們前來吃飯。」

　　「嗯，這樣的話，白米還沒有送來，香米的部分，妳又吃不習慣，那吃烏龍好嗎？」

　　面對食堂大嬸的困擾所提出來的意見，露露向食堂大嬸鞠躬地說：「好，感謝大嬸。」

　　「各位不好意思，吃烏龍好嗎？」

　　「好，請給我們五碗烏龍。」

　　面對露露的提議，安妮替我們應下，連一直在後面潛行跟隨的妮可也出現了，不過此舉嚇到了食堂大嬸，這也難怪，食堂大嬸本來就看不到妮可。

　　等待一段時間之後，我們一行七個人坐在一起吃著異世界的烏龍麵，而兔妹和安妮依舊在輪流餵食著鈴。

　　這段時間，露露什麼話都沒有說，默默地吃著烏龍麵，我們也跟著默默地吃著烏龍麵。

　　我不知道這個烏龍麵跟前世的烏龍麵有什麼差別，畢竟我吃不出味道，而且其他人沒有吃過異界的烏龍麵，不過我想道館創辦人應該是一個會極力弄出日式料理的人吧，光看他對建築群的喜愛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

　　※

　　在吃完烏龍麵之後，露露帶領著我們前往建築群裡更深處的演武場。

　　這間演武場的內部結構就像是南都古蹟的武德殿一樣，是一個專門給武術者練習用的場地，完全都是用平整光滑的木板所鋪蓋，而整個木質地板也被打掃得相當乾淨。這個演武場，目前沒有看到有其他人使用，該不會這裡是給比較進階者使用吧。

　　帶著我們去吃完飯之後，就接著來到這個演武場，連安妮都忍不住地對露露吐槽，一臉微笑地說：「露露，妳一心就是想要跟我們打過幾場呢。妳都不好好地當一個嚮導來介紹妳們道館有什麼特色呢。」

　　「是，在下追求武道的極致，並不太了解道館的特色，實在很失禮。」

　　面對這個武痴的言論，我和兔妹輕笑了一下，而身為露露多年朋友的安妮，嘆了一口氣，保持微笑地說：「先講好，我可以陪妳打一場，而其他人的話，我是不會要求他們答應妳。妳要自己問他們，他們不願意就不願意。」

　　「好。」

　　安妮和露露正要去道場地中央的時候，演武場外面跑來一個犬族少女，在演武場邊緣大喊著說：「露露妳果然在這裡啊，妳這個笨蛋，到底在做什麼啊。」

　　這位犬族少女，穿著全身皮甲，戴著一對皮護手，雙腳穿著鐵頭皮鞋，裸露出來的肌膚都有獸型的特徵，除了臉部沒有以外，但從她的耳朵形狀與額頭上有兩個點點紋來判斷，應該是四眼柴犬種的女獸人吧。

　　犬族少女脫掉鐵頭皮鞋後，直接走進演武場，狠狠地敲了一下露露的頭，輕聲地罵著說：「剛剛我聽到後門的門衛們通報，妳自己帶領著客人們直接從後門進來總道館，然後還有路過的門徒說妳帶領著他們去小食堂吃飯。我的造物主啊，妳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妳都不怕人家說總道館不懂禮節嗎？」

　　露露抱著頭，淡淡地回答著犬族少女說：「安妮說她與在下對決，需要先吃飯。」

　　「就因為這樣子，妳就直接不管其他事情。真是氣死我了，妳這個腦袋簡單的戰鬥狂。」

　　犬族少女教訓完露露之後，立刻向我們鞠躬地說：「對不起，這個劍術笨蛋不懂待客禮節，請各位客人多多見諒。」

　　「妮妮，沒有關係，我跟露露是多年朋友，我一直很清楚知道她的個性和想法。」面對犬族少女的歉意，安妮客氣地回應著犬族少女的話。

　　「真是失禮了，安妮蘿潔大人。」

　　「我是十溪琉球手師範代，我叫久米妮妮，請各位多多指教。」犬族少女再度向我們鞠躬。

　　「我叫灰，請多指教。」我鞠躬回應著。

　　「我叫兔妹。」兔妹也跟著我鞠躬回應著。

　　「那個貓女叫妮可，那個卡蒂神使叫月，她們兩個不愛講話。兔妹手上抱著的小女孩，叫做鈴。」

　　安妮代替默默地站在一旁的妮可和月，以及被兔妹抱著的鈴做個簡單介紹。

　　我們是安妮所帶來的友人，再加上彼此都通報過姓名，這樣讓妮妮認為我們之間關係會比較親密一點，她就沒有再像剛剛那樣客套地對待我們了，也可能是她認為武者之間比較不用重視這麼多的繁文縟節。

　　話說著伊達露露和久米妮妮這兩個名字，我聽起來就覺得蠻奇怪的，但安妮她們卻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　　

　　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向妮妮提出這個疑問，微笑地說：「我可以請問妳一件事嗎？也許這樣問會很失禮。」

　　面對我客氣地提出問題，妮妮點頭地說：「沒有關係，灰，你盡管提問吧。」

　　「為什麼妳會叫久米妮妮？」

　　當我這樣子一問，妮妮和安妮都默默地笑了一下，看到我不懂這件事，安妮替我解圍。

　　「我都忘了說，灰其實是從異界來的。妮妮，灰是異界來的人，據我的理解，他八成跟妳們開山始祖是同一個區域的人。」

　　「真的嗎！」

　　安妮這樣子一說完，妮妮就激動了起來，而身邊的露露沒有任何反應，默默地坐在木板上。這樣是露露在做靜坐訓練嗎？我也不知道。

　　我舉起雙手稍微地安撫一下妮妮的激動情緒，就講出我的看法。

　　「我不知道妳們開山始祖是什麼時候來的，但依照妳們兩個人的姓氏和所屬的武術流派來判斷，妳們這個道館的開山始祖應該是有兩位才對，一位是從名為宮城縣仙台市的伊達氏，一個是從地名叫沖繩的久米氏，而我是從更南方的國度來的，雖然是有受到大和文化的影響，但嚴格來說，我比較不算是大和文化圈的。」

　　「宮城縣仙台市？沖繩？」

　　妮妮從我口中聽到新名詞，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輕笑了一下就馬上替她解惑。

　　「那個是我們區分居民的城鎮名字，就像是妳們會去區分出克拉姆城人和十溪城人一樣，不過沖繩的別稱，就叫做琉球。」

　　「喔，我知道了，謝謝灰，不過兩位祖師爺各有流傳下來的一些文獻。在這些文獻裡面有說過他們都是德川幕府時代的人，我回去再找看看文獻好了。」

　　聽完妮妮的說法之後，我點頭表示理解。

　　「難怪妳會不知道宮城和沖繩這兩個地名。我先講重點好了，我和妳們的兩位祖師爺的年代大概差了快三四百多年的時間吧。」

　　「喔喔，原來是相差了這麼多年喔，我不知道，不過還是要謝謝灰。差點忘了解釋我們的名字由來，久米祖師爺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從大陸南方一路輾轉來到十溪城，最後在這裡定居下來，開創了琉球手道館，後來跟從大陸東北方來的伊達祖師爺多次交手後，兩人就決定一起在十溪城開道館授業。」

　　「後來的二代授業師傅為了紀念祖師爺開創道館不易的事蹟，於是讓我們這些升為師範與師範代的後世徒弟們，自由選擇是否要掛上為伊達姓與久米姓。我和露露都是各自流派的師範代之一，不過我是實力有限，而露露是個性問題，因此我們兩個現在都還是萬年的師範代。」

　　面對妮妮的自嘲，我淺笑點頭表示理解。

　　「我記得是琉球手是對人的武術，這樣有辦法在這個世界授業？」

　　聽完妮妮的解釋之後，我繼續提出第二個疑問。

　　「其實久米祖師爺也是有想過這個問題，因此他就逐漸改良琉球手的手法，從對人武術當中，延伸出對魔物的武術，再加上各代師範們的改良，現在琉球手不只是對人武術，也能讓我們這些獸人更加地發揮所長。琉球手比較適合獸人們學習，畢竟我們向來慣於使用拳腳，所以南部大陸的武鬥家大多是認為自己師承十溪琉球手，有時候會前來總道館進修。」

　　「這樣一來，我就能理解了。」

　　聽完妮妮的說明之後，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突然想到這樣的話，兔妹就很適合學習琉球手。

　　「兔妹，妳可以跟妮妮請教琉球手。妳可以練起來，對妳的幫助應該會不少。」我轉頭跟兔妹這樣講。

　　兔妹正在跟鈴小聲地聊著，聽到我叫她之後，就停止跟鈴閒聊，馬上回答我的話。

　　「好的，灰大人。」

　　兔妹讓鈴平穩地降落到地板之後，就以跪姿來向妮妮請求。

　　「久米師範代，請您教導我琉球手。」

　　「我們之間不是正式傳授，不需要做這樣的事情，可是妳是兔人族，不太適合學琉球手吧。」面對兔妹的跪求，妮妮慌亂地扶起兔妹，並疑惑地看著兔妹。

　　「兔妹她是兔人特異種，偏向於力量型的。」

　　兔妹的天賦，我見識過了，所以幫兔妹說點話，也算很正常。

　　「是的，我的敏捷不如一般兔人，不過我的力量可以讓我揮舞雙手槌。」

　　「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擔心了，兔人是可以學琉球手，只是敏捷高的話，我們通常是認為比較適合去學習刺客技能。」

　　「請跟我來吧，我教妳一些基本姿勢。」

　　點個頭表示理解的妮妮就把兔妹帶到演武場的一角。

　　兔妹的攻擊模式，向來都是靠本身的力量和雙手槌的重量來猛砸，總算有機會讓她見識到武術這件事。這樣一來，應該可以提升兔妹的戰鬥力，算是一次相當好的見習機會。

　　當妮妮帶著兔妹走到角落沒多久，從妮妮出現就一直在閉目養神的露露就對著安妮開口。

　　「輪到在下了。安妮，可以來一場演武嗎？」

　　「還是無法避免，我以為妮妮來了就沒事了。走吧，我跟妳打一場，我想其他人應該還沒辦法跟妳對上。」

　　「我知道了。」

　　面對安妮的說法，露露看了一下站在一旁不講話的月之後，輕輕地點點頭。

　　安妮在演武場中間穿上了全套鎧甲，並拔出自己的配劍。露露站在安妮的對面，右肩向前，一副就是向前衝刺的準備動作，而右手握住刀柄，準備揮出第一擊。

　　我充當裁判，站在安妮和露露兩人之間，舉手揮下之後，她們兩人就進入戰鬥狀態。

　　安妮把長劍擺橫，先採取守勢，而準備衝刺的露露直接向前衝了幾步，然後我就沒有看到露露的蹤影。

　　只聽到一次金屬碰撞的聲音之後，採取守勢的安妮被逼退了五步，而已經收刀的露露直接出現在安妮的身後。

　　面對已經收刀的露露，安妮淺笑了一下，將長劍收起來，並承認自己的失敗。

　　「我輸了。這麼多年沒見，妳的劍術還是不減當年威力，而且還有更加強大的感覺。」

　　「承讓。」

　　面對安妮的稱讚，露露點點頭。

　　這場對決，我根本就沒辦法看見露露的攻擊手法，只能從安妮的鎧甲上，看出安妮的胸前被露露砍出了一條極深的刀痕。

　　露露的腳程神速，再加上高速拔刀而出的居合斬，兩者合一的威力是可以直接斬開鎧甲的防護。這也是一種明明知道攻勢如何，卻完全擋不下來的大招。

　　高手對決，果然都是開場就先放大招。這場對決讓我見識到了，但我沒有想要讓露露砍我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