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晨襲日常

本章節 4150 字
更新於: 2019-03-08
  尤菲米每天的早晨從被吉雷驚醒開始。
  這樣說其實不太準確,但一禮拜內至少被騷擾兩三次,如此這般持續好幾個月後,是「每天發生」還是「隔幾天發生」早就完全沒差。
  吉雷的嗜好出奇豐富,而且百分之五十都跟尤菲米有關,其中一個最讓尤菲米頭痛的,是變著法子把他從睡夢中搞醒。最初尤菲米會嚇到出手揍人,在經歷過各種設防和咒罵威脅未果之後,現在他連瞪一眼都懶了。鎖門窗對吉雷不管用,無論換多少把鎖,吉雷總有辦法撬開。
  這項「嗜好」的開端,要回朔到從去年秋初尤菲米剛生完一場大病那會兒。

  吉雷坐在床沿,目不轉睛盯著尤菲米的睡顏。
  尤菲米的風寒已經病癒,無須時刻提心吊膽地守著,可吉雷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尤菲米不病則已,一病成重症,實實在在嚇壞了吉雷,少年病弱的模樣烙印在腦中揮之不去。
  吉雷都睡在充當臥室的閣樓中,今天他起得格外早,大清早溜進尤菲米房間,一屁股在床邊坐下,靜靜等待平日的起床時間到來。
  不確認尤菲米還好端端的,吉雷根本不能安心。
  由此可見他和未受鍛鍊的尤菲米的差距。換作是他,若有人敢趁他睡著時隨意靠近,他立刻就會警醒,而不像尤菲米無知無覺地繼續呼呼大睡。
  這隻小動物警覺心太低了!吉雷略為不滿地想著,手指不由自主戳戳尤菲米的腮幫子。
  尤菲米毫無反應。
  吉雷玩心大起,手指多使點勁,然而尤菲米依舊沉浸在夢鄉中。
  嘿,你這樣還不肯醒,接下來就別怪我囉!
  惡作劇之心飛速膨脹,瞟一眼時鐘確認起床時間差不多到了,吉雷兩手揪住尤菲米雙頰,垂下頭與他臉貼臉磨蹭,粗糙鬍渣胡亂刮著那張細嫩的麵皮。
  「哇啊啊!」尤菲米被痛醒,想都沒想直接一巴掌賞過去。「誰、什麼東西──吉雷?你搞屁啊!」
  「呦,小親親早安。」吉雷嘻皮笑臉再度靠過來。
  「不準叫我小親親,肉麻死了!你剛剛做了什麼?一大早擾人清夢!」尤菲米臉色漲紅,不是害羞,是被氣的。
  「沒有哇,正好七點,我來叫你起床嘛。」
  「你不會動口嗎?誰准你動手動腳!」尤菲米把吉雷的臉推開,抵死不讓他再靠近。
  「咦?用嘴巴喚醒你?嘖嘖,小菲米真是出乎預料的奔放呀,可是哥的早安吻還是希望可以留給女孩子耶!難道說菲菲願意為了哥變成妹子?」
  「你不嘴賤會死是不是?為什麼可以產生那種妄想啊!」
  吉雷沒回話,反而舔了一下尤菲米按住他臉龐的掌心。
  「咿!」尤菲米抽回手,捏起一個拳頭揮到吉雷臉上。
  「滾出我的房間!」
  於是,吉雷晨襲尤菲米的日常,就此拉開序幕。

  有一天是這樣的。
  「菲菲,起──床──囉──」
  吉雷五指在尤菲米睡衣下的皮膚游移,用最溫情脈脈的聲嗓低喚,行為是實打實的變態。
  尤菲米一驚醒,便發現有隻不安分的手在他肚子胸口摸來摸去,嚇得他放聲尖叫,整個人彈起來縮成一團。
  「呀啊啊啊啊靠靠靠──!你你你你你……你想幹麼!」
  吉來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唉呦親愛的放心,我不是說過我只會對異性提起『性』致嗎?我只是摸摸你而已,任誰看到可愛的小動物都想摸摸嘛。」
  「誰相信啊!滾啦色狼!性騷擾狂魔!」
  後來整整兩天,尤菲米都不準吉雷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又有一次是這樣的。
  吉雷輕柔地捏按尤菲米的手指,每一根手指輪著來,捏捏的速率還特別有節奏感。由於尤菲米的警覺性已漸漸提高,吉雷沒騷擾多久就弄醒他了。
  「你還來!」尤菲米怒吼,甩開吉雷的魔爪。
  「今天不是要趕早市嗎?我擔心你睡過頭呀。」吉雷壞笑,不將尤菲米的抗議放心上。
  「不去了啦!吃什麼迷迭香烤雞,你喝一輩子機油算啦!」
  說是這麼說,然而尤菲米堪比水豆腐的心只維持一天的硬豆乾狀態,隔日餐桌上的菜色又恢復正常了。

  可惜,尤菲米無力阻止食髓知味的某人,他一直被某人吃得死死的,儘管吉雷偶爾會擺出一副害怕他發脾氣的小媳婦姿態,不過那全是佯裝的假象,吉雷最愛試探他的底線,把他的各種反應當作絕佳娛樂。
  更詭異的是,尤菲米自己也無法打從心底討厭起吉雷。也許是因為他受夠了孤伶伶一人,正需要有誰替自己生活增添熱鬧的緣故,吉雷很愛鬧他沒錯,可在他有需求時也能滿足他,甚至曾把闖進店裡的搶劫犯扭送進警局,這是過去孤身一人的尤菲米絕對辦不到的。
  也許收留吉雷的確帶來一些困擾,譬如以高倍速消耗的存款,可心靈上的充實是不能拿物質衡量的。
  有吉雷陪伴,似乎連生病都沒那麼痛苦了。
  如今,被吉雷晨襲的時光已經成為尤菲米的日常,如果吉雷安分守己,尤菲米反而會渾身不對勁,或許外人有點難以理解,但晨襲確實是他們維持感情融洽的方法之一。

  尤菲米睜開眼,目光焦點準確地匯聚在吉雷面容上。
  「我贏了,你還沒摸到我。」
  「吼!肯定是星幫你做弊的對不對!不算不算,重來!」吉雷收起懸在半空中的手賴皮道,自從尤菲米的第二人格存在曝光後,他想偷襲尤菲米的難度日益攀升。
  「還想要我睡回去?不可能,說好的你負責洗一星期的衣服。」尤菲米起床,得意至極地哼一聲,然後偷偷在精神世界和副人格擊掌。「話說,你不怕醒來的是星嗎?他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不把你揍到噴鼻血不罷休。」
  「是星醒來也沒關係,攻略高難度對象很有挑戰性啊。」吉雷豎拇指。
  「你把我的副人格當成什麼啊!」
  「大概是一個更刁蠻難搞的弟弟之類的?」
  「你還是去攻略那位連名字都沒提過的親生老弟吧,肯定非常有成就感。」
  吉雷二話不說,一把抱住尤菲米撲倒在床上。先啵一口他的嘴,舌尖頂進口腔轉一圈,然後大膽地吮吸脖頸,沿著那細緻的頸部曲線一路吻到鎖骨,自動自發解開衣襟……
  「喂喂,不要亂親!你重死了給我走開!」尤菲米使勁掙扎仍掙脫不出吉雷懷抱。
  「才不要呢!那個垃圾軟蛋滿眼只有權勢一點都不可愛!弟弟就是要能治癒人心才叫弟弟!而且你已經升級成我老婆了,給我親親摸摸又不會少塊肉!」
  「記得我曾經送你去吃子彈嗎?不記得無所謂,我不介意再送一次。」瞬間切成副人格的星噙著微笑,眼神冰涼冰涼的,吉雷猶如被電到般馬上竄起半天高。
  「哥忽然覺得,在混熟以前哥還是跟二弟保持距離好了……」對付星這類型的強硬手段會造成反效果,必須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
  「嘖!」聽到吉雷的發言,星表情彷彿吞掉一盤蒼蠅,心情並未好轉。尤菲米無奈地求換回人格,同時猜想搞不好他以前沒有真正厭惡吉雷的騷擾,是因自己的惡意全部給副人格接收了?
  他問過星為何排斥吉雷,星不肯回答,明明兩人又沒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不過……
  尤菲米看著吉雷自動出去還他更衣的隱私空間,悄悄牽起唇角。
  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讓星接受吉雷,星畢竟是另一個自己,尤菲米深信終有一天,星和吉雷也能和睦相處。
  就如他從反感晨襲,到能夠把晨襲當作比賽來玩一樣。
  他很期待渙然冰釋之時到來。



  後記

  我是染舞善狐,感謝願意讀完《半弦齒輪》的你。
  也許你們會發現科技樹很紊亂,這大概就是蒸氣龐克的魅力吧?(不要甩鍋)
  老實說,我個人認為這故事的一大敗筆是沒完整表現出蒸氣龐克的風采,還是奇幻成分較重,導致它看著就是披著蒸氣龐克皮的架空奇幻……
  在這個時代,大殺傷性的攻擊法術已經失傳,例如火箭雨、暴風雪、地刺、水鞭之類大家認為奇幻故事總該出現的魔法,遺留下來的幾乎是運用於生活的輔助魔法,好比文中出現的契約、以特殊水晶做錨點的感應魔法、占星(占卜)、改變體毛顏色的魔藥……順帶一提,此魔藥沒有黑髮配方XD
  「電」尚未被人們發現,但已經出現內燃機了,區分內外燃機的方法是:外燃以大量水蒸氣推動機械運作,內燃則直接將燃料燃燒產生的熱能作驅動力,比如我們的汽車引擎。大約再過四五十年,尤菲米他們所處的世界就會進入「真空管龐克」時代了吧!
  蒸氣與齒輪的「蒸氣龐克」;電力與輻射的「真空管龐克」;高度信息技術的「賽博龐克」,我將它們視為龐克文化三部曲,從三個時代的核心技術可以看出科技的演進,各有各獨特的魅力。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挑戰以這三種龐克文化為主題寫出系列作……但更大機率會變成有生之年系列吧。
  《半弦齒輪》初設是另一部作品《烏鴉與13號》一千年後的世界,然而在擴寫設定的途中,齒輪的世界觀便自立門戶了(笑)。原本粗估十萬字結束,沒想到還是噴了十二萬出來,我一定得了不爆字就會死的病,神啊,請賜給我一雙懂得控制字數的手,求求您!

  再談談兩位主人翁。
  尤菲米性格缺陷很明顯,他不坦率、說話帶刺,且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沒興趣就是沒興趣、不爽就是不爽,就算不當場爆發,臉色也會變得很難看(雖然他十有八九都是原地爆炸),這樣的個性太吃虧了!不但能輕易被老油條看透心事然後吃得死死的,還不易讓初識的人對他產生好感。
  如果不爆炸,尤菲米通常都保持一張沒什麼情緒的臉,他不太愛笑,跟笑口常開的副人格有著天壤之別。也許本故事中大家只看到副人格狡獪的一面,實際上若星不把奸詐表現出來,常人也很難得知他其實滿肚子壞水,只看得見他刻意營造出來的平易近人。
  另外尤菲米的手殘完完全全是我的翻版,我家孩子都是在我充滿愛意的玩弄下成長的。(゚∀。)如果大家好奇將來尤菲米的手殘能不能改善,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各位,沒得治──只要作者還是手殘的一天,這孩子的毛病就沒人救得了,你們能理解一個下廚數年還是可以把整片九層塔煎蛋弄碎的人的痛嗎!(閉嘴哦)
  不曉得大家有沒有發現吉雷的性格缺點?雖然文中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不過應該能看出端倪,那就是自視甚高。他是個驕傲自負的人,如果當初沒有狠栽一個大跟頭,他討人厭的指數絕對會隨著年紀增長而攀升。吉雷自小接受英才教育,儘管日子過得很壓抑,可他也展現出優異的成果,不可否認他擁有驕傲的本錢。
  有自信是好事,但不能因此看低他人或高看自己,曾經的塔托利昂便是如此,當初遭逢危機卻沒人願意伸出援手,固然有他人自私的因素在,部分責任也得歸咎在塔托利昂的為人處事上,樂意真心和一個傲慢傢伙交朋友的人可不多,看到對方倒楣當然就幸災樂禍囉。
  後期吉雷性格改進了,他懂得自省的重要,也懂得收斂傲氣更謹慎地處理事情,雖然偶爾還是會出槌(譬如尤菲米被法蘭迪擄走那次),不過他確實變得成熟許多。
  可惜篇幅不夠長,否則我一定要大書特書他倆的壞毛病。
  我特別喜歡描寫彼此依賴的主人翁,吉雷和尤菲米互相給予對方溫暖,就如文中所說,他們在情侶之前還是家人,對兩人而言,能夠每天坐上餐桌一起吃晚餐就是最幸福的事情,日常的吵吵鬧鬧只是讓他們感情更加緊密的調味劑。
  也希望各位能珍惜和自己家人相處的時光。

  至於本故事出現三對主僕什麼的,絕對不是我的癖好!絕對不是!一切都是湊巧!
  原本本書到這裡就正式完結了,但後來我發現還有不少想寫的東西,便有了續作的規劃,那麼,敬請期待續集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