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窗》第三話：我愛食堂之五

　　肚子暖暖的踏出公寓入口。
　　晚風習習，夜色沁涼如水，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抬首仰望，撞入眼底的是閃爍的星光。
　　「好美。」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寧靜的心情了。
　　好像痛痛快快的洗了場熱水澡，全身的倦怠都清洗乾淨了。
　　明明很多事情都還沒解決好，就連父親的遺物都還在一團混亂中，卻一點都不煩躁。
　　我抬頭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脖頸痠痛才踏上回家的路。

＊

　　「我先說，不準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調查大魔王的事情說出去，要是那些當事人也認識大魔王，還跟他說了怎麼辦？」
　　我正煞有其事的約法三章著，眼前的俊帥少年卻笑的一臉賊賊的，我繃緊了臉，深怕自己也笑了出來。
　　拜託，不要用那麼溫柔的目光看著我好不好，我可不是那些被你一眼就勾了魂的愚蠢少女。
　　清了清喉嚨。「還有，我們直接在地點會合就好，地點會傳簡訊給你，不要直接跑來我家找我。」
　　「為什麼？」
　　想起昨晚家門前那攤乍看之下是水，其實是膠水的惡作劇，我嘆了口氣。
　　意外的是，我並不生氣，甚至還興致勃勃的連拍了好幾張膠水上的涼鞋印。
　　藉著自略高的窗口流瀉一地的月光，我趴在地板上，以平視的角度取景，鞋底的小花圖案像是烙印在洗石子地板上，昏黃的燈添加了幾許陳舊的老相片質感。
　　我很喜歡這張照片，喜歡到甚至想感謝那位惡作劇的女孩子了。
　　或許，很多事情也是這樣，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就會得到不同的見解和答案。
　　我想我該試試看以更不同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
　　收回思緒。「你不答應就算了。」
　　「小善存，小氣鬼……」
　　並沒有小氣好嗎？
　　「不要叫我小善存。答不答應？」
　　小霆噘起了嘴，好像我有多苦待他。
　　明明在外面總是撐著那張帥哥臉……真想叫那些仰慕他的女孩子來看看，不曉得會不會幻滅？我充滿惡意猜想著。
　　「哇哩咧，我答應還不行嗎？小善妳別擺出那張臉，好像小時候我媽想盡辦法讓我吃蛋的表情，就恐怖。」小霆裝模作樣的撫著兩臂。
　　「……」你還有膽子說啊？先算計我的人明明是你。
　　「算了，反正大概就是這樣。等找到大魔王後，我們就兩清了，從此之後，路歸路，橋歸橋。有問題嗎？」
　　爺爺，我有說清楚了，這不算卑鄙吧？
　　「小善，妳還是跟以前一樣固執。」他收起委屈的神情。「放心吧，我會陪著妳找到大魔王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什麼以後再說……我不喜歡這種曖昧不明的說法。」
　　「誰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他聳聳肩。
　　我張口欲辯駁，腦海中卻浮現昨晚夜遊說的話：「妳的人生從十八才開始嗎？」
　　很可惜，並不是，如果我的人生和社會大眾差不多的話，或許我就不會在這裡了，。
　　當然，如果人生能完全依照自己規劃去走，很棒。
　　但是，一想到自從決定要找出大魔王，好讓父親安心離世，別再出現在我的夢裡打擾睡眠後，這些突然冒出的緣分，似乎沒有想像中的討厭。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回到平常的簡單生活。
　　好好的吃飯、念書、睡覺，並適度的運動。
　　畢竟，不管有怎樣的緣分，沒有足夠的精神和體力去應付也是枉然。
　　回歸正題。
　　「現在我們有的線索是：西裝男、父親的朋友，第二點很可惜，我完全不知道父親有哪些朋友，他從不曾帶回家過……這是我們同居的規定之一，我也無人可問，所以第二條線索可以算是沒有。」
　　「啊？那難得的第二條線索不就白費了？妳和妳爸的關係還是那麼差。」
　　我翻翻白眼，不想回應這個問題。
　　「老闆的客人那裏有新線索嗎？」
　　「沒什麼特別的，不過，艾艾姐有幫我們占卜，說接下來我們會在風暴中跑來跑去。」
　　「愛愛是誰？」
　　「老闆那的客人，身上香香的。」
　　「……色狼。」我退了一步。
　　小霆的臉脹紅。「哇哩咧，小善妳說我什麼？」
　　「色狼。」我一肚子火，轉身離開。
　　什麼愛愛姐嘛──
　　「我才沒有！艾艾姐身上本來就很香。」小霆從鞦韆上跳下，追了過來，發出踩碎落葉的沙沙聲。
　　「離我遠一點。」我加快腳步。
　　「哇哩咧！就說妳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