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舞台之處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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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2-17
要是馬戲團的所在地是私有地,那就代表赫麗貝爾家是這個世界的股東之一,土地——是他們的股份。
包含馬戲團在內,赫麗貝爾家持有的股份多達百分之二十。
也就是說,他們有五分之一的機率會重回敵人老巢。
「基路伯那傢伙……就是這樣才給我這張身分證啊。」
霧刃與夥伴們才剛下車,計程車就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霧刃沒有興趣,而是拿出幾天前得到的員工識別證件,打量了好一會。
「只要給司機這玩意,司機就會根據需要,前往赫麗貝爾家的每個私有地。」
所以他們才會來到這裡。
一片虛無的荒郊野外。
這裡——當然不是那些傢伙的地盤。
既然都可以把這玩意當作悠遊卡,刷進去就顯示得出赫麗貝爾家的各個私有地位置,他當然要反過來,避開敵人的追蹤,並趁這段時間想辦法了。
「不過,這麼一來就麻煩了。不只是基路伯,這些傢伙也是身懷鬼胎,企圖利用這次事件,一口氣壟斷政治市場,主宰全人類。」
他——既不是基路伯的走狗,也不是赫麗貝爾家的眼中釘,而是為他們蒐集對敵人不利證據的證人。
「這些傢伙……都不是好東西啊。」
霧刃不得不發出充滿怨恨的嘆氣聲。
因為憧那還在敵人手上,讓他暫時恢復了冷靜,以隊長的身分領隊前往下一個地方:
「妳們兩個,把這女人拖進去。」
前方是廢棄民宅,早在作戰之前,霧刃就先用手機搜了一下附近的地圖,有沒有適合的執行下一步的地點,這裡是他看上的五個當中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不在敵人地盤。
萊夏被貼了膠布堵住嘴,手腳也被繩索奪去自由了,是最佳辦事的時機。然而,就是有人想要說話:
「啊?你當我員工?」
「我用我的血養妳,妳不是我的員工是什麼?」
「你只是想趁機報復吧,明明你向基路伯要了兩個我的複製姐妹。」
霧刃與雅蕾絲不約而同看向另外兩個夥伴。
——既然雅蕾絲的姐妹目前都放在你那邊,那就給我兩個。我打算用在任務當天。
這就是這次作戰計畫的要求要素之一。
「五十步笑百步。妳們兩個別愣在這裡,將這女人扛進去。」
「然後把衣服脫了,躺在地上。」
兩個姐妹畏懼地退下了,不敢動彈。
「喂,妳少躲在我後面幫我加台詞。」
從姐妹膽怯的心情表露無遺這點,該不會她們……
「羞恥心與信任心?妳們是雅蕾絲本體中,被分離出來的羞恥心跟信任心?」
當然,霧刃不是對當事人確認,而是白眼這個嘴砲雅蕾絲。多虧這傢伙,他獨自攬下了將人質扛進民宅的工作。
霧刃找來了一張勉強能用的木椅,將人質固定在上頭後,再次確認了對方身上的穿著,扯下嘴上的膠布直言:
「審問的時間到了,妳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
「有哪個綁架犯會問人質的名字啊!不是都直接勒索的嗎!來人啊!強姦犯!色魔!小○○!」
對方激動地胡說八道,換來了雅蕾絲的共鳴:
「妳說錯了,這傢伙的還挺長的。」
口無遮攔的複製姐妹倒是很有興趣——讓霧刃身敗名裂這點。
「我說啊,妳鬧夠了吧?」
「而且還是蘿莉控!專門對幼小女孩下手的過路魔!天啊,簡直沒天理啊,為什麼這種人還沒被雷劈死!全家死光光!」
「我說的是妳,妳以為這種裝瘋賣傻、胡言亂語,瞞得過我這個天眼王子?」
對方惶恐似的閉嘴了。
但是,也證明了眼前這個人不是萊夏,而是馬戲團服狀態的別人。
「我再問一次,妳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
「既然你都發現了,還想知道什麼?你不是已經問過萊夏了嗎?我的理由就和那孩子一樣。」
對方認了。
不瞎鬧了,眼神充滿暖意地低下頭。
「為了……讓婚禮能夠順利進行?但是,同樣都是希望婚禮能順利,妳的手段極其兇殘啊。」
「母親保護孩子,有什麼不對?」
對方正色的姿態,讓霧刃喚醒了不好的回憶,不過重點應該放在眼前的任務,其它的事情他決定不多想。
從她的說法來看,這個寄宿在馬戲團服的靈魂——是萊依.卜威森尹夏。
名模界的一把交椅,後來與恩德克森熱戀,婚後生子引退業界,致力於家族事業與家庭。
後來於一次意外下落不明,從這對母女的症狀來看,八成是七年前的災難。
「看來你們特地把我拖出來單獨問話,就是想知道這場婚禮的全部內幕吧?也好,我也已經很久沒有以原來的身分說話了,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吧。」
萊依臉上都是苦澀,她應該也不願意,然而狀況不是她說了算,只好這麼做。
不過,霧刃不覺得這個女人真的不想說。
累積了七年的情感,都無法以自己的真面目說清楚,那種難受的滋味,他能理解,所以萊依肯定會說的,一定願意說的。
「首先,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既然我負責在這段期間,扮演好萊夏的角色,我就有義務扛下所有責任。沒錯,我是這場婚姻的主謀。」
萊依沉痛地訴說起自己的往事:
「事件的起因,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那時的我還只是個薪水不穩、半工半讀,有時會接一些與外拍模特兒有關的工作——好好聽我說話啊,滑什麼手機!」
「我看妳的故事好像挺長挺臭的,所以我也在想我要以怎樣的樣子來聽。」
「你還滑啊!哼,好,你給我小心點,這仇我一定會報,像是和你的搭檔告密:你和雅蕾絲在荒郊野外搞○P。」
「…………」
這傢伙果然是赫麗貝爾家……
霧刃默默將手機放回口袋,這種不實的指控其實有澄清的機會,問題只要牽扯到雅蕾絲,憧那那傢伙說什麼也聽不進去。
「我給妳三分鐘,說重點。」
萊依語重心長地娓娓道出:
「原本我是一名混混,也就是歐洛輝亞合夥的黑幫的頭頭。畢竟我從小家境清寒,不得已之下,偷拐搶騙已經是生存的必要手段。」
「……」
「半工半讀是我在進了赫麗貝爾家所屬經紀公司上班之後的事情,也是那時與恩德克森相遇,改變了我往後的人生。」
「……」
「斷絕了與黑幫的聯絡後,重回水面上的我隨即與恩德克森陷入熱戀,萊夏也在那時候出生——說到這裡,你應該能猜到之後的事情了吧?」
「你們還是遇到了阻礙,妳因為七年前的災難死於非命了。」
「很諷刺對吧?明明我已經金盆洗手了,老天爺卻還要捉弄我,像是要我償還過去鬧事的罪行,讓萊夏在最需要家人關心的年紀,失去所有可以失去的一切。」
算算時間,那時萊夏和他一樣都是十歲左右的年紀。
這個年紀——確實很需要家人的照顧。
「明明有問題的是我,而不是萊夏啊。萊夏是無辜的,結果還是讓她背負我的罪名般以那種身體活著。」
看來萊依愧疚的點在自己無緣無故死了,讓萊夏無法得到母親的關愛,而不是因為死的是她,想藉由雅蕾絲的瘴氣拉女兒一起陪葬。
不過,就算這樣,這傢伙一樣是差勁的母親。
因為她是婚禮的主謀,那就是殺死萊夏的殺人兇手。
萊依滿滿自嘲地說:
「和恩德克森結婚後,我從業界正式引退,也不是整天只需要陪伴萊夏,反過來說我們夫妻倆變得更忙了。赫麗貝爾家那時正值事業的巔峰,我們每天從早忙到晚,甚至經常不回家,陪伴萊夏的次數更是十根手指數得出來。」
「……」
「不可否認,我什麼也沒做到,所以這樣的我慘死在七年前的災難下。」
然而,這時的萊依眼裡依然有一點光輝: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我的祈求,雖然肉體沒了,我的靈魂卻依附到了這件衣服,從那之後每當萊夏上台表演,我就能像這樣出現。」
「……」
「老天爺究竟聽到了我多少聲音,我不確定,不過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在災難後恢復與葛多拉葉家的聯絡,利用資本控制葛多拉葉家,所以他們才有源源不絕的資金參與複製妖怪的實驗,而我們也一直在透過這點刁難他們,企圖讓他們反抗,這麼一來我們就有充分的理由藉由受害者的身分直接得到雅蕾絲。」
「然後……我們出現了。」
「明明今年是最後一年,也是最有機會的一年,結果還是變成這樣,果然……只要是我經手的事情,就沒有一件順利。」
「妳這傢伙……妳果然不是一般的敢說啊。妳真該慶幸問妳話的不是基路伯,而是我。」
「要是被政府抓到也好,所以我才會利用萊夏的身分,煽動馬戲團的大家,並讓猛獸們破壞難得的馬戲團秀,做得這麼大,那些一直覬覦赫麗貝爾家的政客不會視若無睹。」
「無論如何……妳就是想要殺死自己的女兒?那種身體是什麼意思?」
「蘿莉控,你看看她的手吧。」
霧刃還是無法理解,但為了能讓話題下去,只好解開萊依身上的枷鎖。
萊依被鬆綁後,沒有做出多餘的舉動,捲起袖子,認可雅蕾絲的推測。
「這是……」
「萊夏」的手臂滿是傷口。
「你不用揣測兇手是誰,就是萊夏與恩德克森。」
萊依的說法不是求饒,也非求救,而是一種「默許」。她默許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丈夫毒打。
「七年前發生變數的不是只有我,萊夏也是那時的受害者,她變成了一種名為活死人的怪物。」
「那是……什麼啊?」
「顧名思義,明明活著,卻和死人沒兩樣,無論發生什麼事就是死不了,即使被打也會恢復原狀。」
「死人沒有痛覺,所以那傢伙想透過被打,來感受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對了——這傢伙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女兒?
既然想彌補,為什麼還要策劃這些婚禮,用雅蕾絲的瘴氣殺死萊夏?
「我寧可扮黑臉,透過這種方式埋葬萊夏的未來,就是因為萊夏有這種身體。擁有這種身體的人死不了,就算腦袋或心臟被開洞,一樣會透過活死人強大的再生能力復原。」
「所以……妳想到了妖怪的瘴氣?」
腦袋或心臟——就是物理手段了吧。
如果連腦袋被打掉都能再生,那確實不是一般的棘手。
那和不死之身沒兩樣了。
怪不得那傢伙敢跳樓了,就是死不了才如此大膽。
霧刃稍微想了一下,所有能致人死地的手段,好像真的都是物理手段。就算是喝農藥、跳河或燒炭也一樣,都是透過刺激與破壞人體的某些感官達到死亡的效果。
「但是,瘴氣也是吧?一旦與妖怪長時間相處,造成的也是腎衰之類,透過破壞人體滿足死亡的條件。」
還是說,活死人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內幕?霧刃仔細端詳萊夏的身體,已經一部分氣化了。
這不是一般的氣狀,這是……
「瘴氣化?」
霧刃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我殺死萊夏,讓她從這種痛苦深淵解脫的全部真相了。這個方法一定可以殺死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