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機潛藏之處

　　我跟著老爹走進屋子裡，其他人可能都吃完飯去休息了，客廳裡沒看到半個人。

　　「在這裡談……好像也不太好。」

　　「不如進去打鐵場裡談吧，蒂亞不會進去，我也和迪莉亞提過不要進打鐵場。」

　　明明當初是為了保護打鐵場的設施才這麼叮嚀，沒想到現在卻拿來避開迪莉亞密談，真是諷刺。

　　「是嗎？那就這樣吧。」

　　老爹同意這個提議，我們進到打鐵場裡頭。

　　老爹坐在平常工作用的座位，我則是拿出當他助手時用的椅子來坐在他對面。

　　明明過去幫忙老爹工作時也是如此，現在我卻沒有半點懷念或熟悉的感覺。

　　「老爹過去就認識艾路戴克蒙嗎？」

　　「嗯，當初就是他和埃利翁商會的會長幫助我流亡到這裡的。要不是如此，當時正打仗我根本進不來。」

　　聽老爹這麼說，我才恍然大悟。

　　西瓦特公爵領在門口關卡的盤查，都會詢問外來者的身份及目的。

　　這是從時常開戰的那段期間流傳下來的制度，不用說當時肯定更嚴格，不過一介敵國逃兵怎麼可能進得了這裡？

　　「他們給了我埃利翁商會直屬工匠的身分，我才能進得來，也才會被阿姆斯壯家招贅。現在想想，這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啊。」

　　老爹顯得有些感慨，但我不是為了聽老爹述說自己的順遂人生才來的。

　　「為什麼他們這麼幫你？」

　　「這個嘛……」

　　老爹稍微沉默，似乎在斟酌該如何說明。

　　「你聽過吉利亞商會嗎？」

　　「吉利亞……商會？那是什麼？跟吉利亞帝國有什麼關係嗎？」

　　「嗯，果然你們這一輩已經不知道了啊，何況又是別國的事。」

　　老爹露出苦笑。

　　「吉利亞商會，是過去控制住吉利亞帝國經濟命脈的商會，也是吉利亞王族旁系創立的商會。吉利亞帝國歷史悠久，從過去還只是遊牧民族時，就已經有了吉利亞這個家名，吉利亞商會則是吉利亞家將貿易工作交給旁系之下開始的。過去的吉利亞家，需要控制住其他附屬部落並且領導他們進行游牧生活並與魔物作戰。後來因為勢力開始龐大和外頭有了貿易，但吉利亞家沒有餘力進行，才交給了當時的旁系全權處理。沒想到後來和一個小國發生衝突意外開戰，吉利亞家率領長期和野外魔物作戰的遊牧民族反擊戰勝對方侵國稱帝。鄰近國家因不滿或想收割成果而出兵征討，當時成了王族的吉利亞家因此忙著征戰，旁系家的人反而趁此機會創立正式的商會。他們在漫長的戰爭過程替國家調動物資和平穩經濟、功不可沒，卻也因此就連吉利亞家也不敢動他們。久而久之掌握住經濟命脈的他們反客為主，成了吉利亞帝國的地下君主。我就是從吉利亞商會逃出來的『逃兵』，而他們也就是艾路戴克蒙過去最大的敵人。」

　　沒想到過去竟然有這麼大的一個商會存在卻沒人跟我提過，我實在相當訝異。

　　「為什麼老爹要從那邊逃跑？他們又為何要跟艾路戴克蒙為敵？」

　　「我為什麼要逃跑？就是因為他們竟然要和艾路戴克蒙為敵啊。至於他們為何針對艾路戴克蒙，則是因為上層他們那族人醉心於魔力過剩循環體質想得到它的緣故。明明如此，他們卻都無法正確認識到擁有這體質的人到底有多強。我有幸在艾路戴克蒙和吉利亞商會全面開戰前見識到人類最強戰士的實力，因此毫不猶豫地背叛了吉利亞商會，將商會的情報作為交換讓埃利翁商會幫助我逃亡到帕梅歐王國。」

　　老爹說到吉利亞商會和艾路戴克蒙為敵的事情神情充滿不屑，直接斷言吉利亞商會毫無勝算。

　　在過去比我更加接近艾路戴克蒙的老爹心裡，即使艾路戴克蒙與控制住一個大國的商會為敵也絲毫不懷疑他的勝利。

　　「醉心於魔力過剩循環體質？這又是為什麼？」

　　「我也不清楚那些人的想法，或許是因為他們還是因為自身沒有真正的力量而自卑，才想得到這種傳說中的最強體質吧？他們似乎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有進行什麼研究，至於是否有成果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那場百年戰爭其實就是吉利亞商會搧風點火兩國才會打了那麼久，因為戰爭就是他們最棒的生財工具。我將這個情報告知艾路戴克蒙流亡到帕梅歐王國沒多久，就聽到了他介入並且停止戰爭的風聲。得知埃利翁商會取代了吉利亞商會在帝國的地位後，我就知道他們勝利了。不過直到現在，艾路戴克蒙還是有些在意吉利亞商會，或許當時兩方交鋒的過程還有什麼秘密，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現在也是靠埃利翁商會吃飯，在這結婚生子過得很好，沒必要再多問什麼。」

　　老爹的神情帶點刻意的冷澈，他大概也不想知道更多內幕吧，世上多的是知道了只會煩心的事情。

　　「……因為有這個恩情，所以老爹才會把迪莉亞的事情告知艾路戴克蒙嗎？」

　　「……是啊。而且就如艾路戴克蒙說的那樣，我也擔心戴斯和迪莉亞會不會被捲進去這場恩怨裡啊。」

　　老爹說這話時我直視他的眼睛。老爹的眼神和方才勇敢斥責我的希娜如出一轍，他是真的擔心我的安危。

　　確認到這點，我才如釋重負。

　　然而老爹可沒有放過我，接踵給我更大的壓力。

　　「戴斯，你不清楚你和迪莉亞目前的處境到底多危險。你記得我說過，魔力過剩循環體質的人都是黑髮的事嗎？除此之外，或許是因為體內魔力循環流動的影響，擁有這體質的人身體時常保持乾淨、頭髮也異常柔順有光澤、老化得也慢，這些都是吉利亞商會所有人知道的事。因為他們亟欲把這體質弄到手，所以會把這特徵告知商會成員讓所有人保持注意。事實上你帶迪莉亞回來還沒開口前，我就看得出迪莉亞擁有魔力過剩循環體質了。要是吉利亞商會真的還有想要對付艾路戴克蒙的勢力殘存，他們一旦注意到迪莉亞的存在就會馬上發現迪莉亞的秘密，或許還能在你們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就發動襲擊啊。」

　　聽到老爹這麼說，我才恍然大悟。

　　為什麼我最初在森林裡發現迪莉亞時，她的頭髮如此柔順甚至能反射陽光？

　　為什麼我替迪莉亞擦澡時，她身上都沒什麼髒污？

　　為什麼艾路戴克蒙已經接近壯年，頭髮卻依然柔順、皮膚緊緻又沒什麼皺紋？

　　這些都是我明明早已發現、卻沒有深究的事，但是想要奪走迪莉亞的人肯定一看就會注意到。

　　迪利亞的祕密輕易就會被發現——被老爹點出這個事實，我不禁背脊發寒。

　　「而且你跟艾路戴克蒙說過話了吧？那你應該感受得到，他那自然流露的桀傲不遜。然而他那並不是傲慢，只是很清楚如此強大的自己在這世上的定位，他只是用應有的姿態應對周遭的人事物……迪莉亞往後可能也會變成這樣吧。就算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也很難讓人親近這樣的人。我覺得迪莉亞往後也很有可能變得跟艾路戴克蒙一樣，到時候你還能繼續愛她嗎？又或著……她還會親近你嗎？」

　　老爹問這問題的時候顯得有些揪心，他大概也不想看到迪莉亞逐漸變成那副模樣吧。就算早就知道了迪莉亞的秘密，老爹也曾親密地叫她「小朋友」，甚至流露疼惜的目光。

　　就算我們再怎麼疼愛迪莉亞，往後的迪莉亞也不見得會領情，甚至以倨傲的目光看待我們嗎？

　　那也實在太令人寂寞了。

　　「總之，不論是為了你還是迪莉亞，我都認為讓艾路戴克蒙照顧迪莉亞是件好事……就算不提敵人的存在，他們倆在這世上也是唯二的同類啊。」

　　「——……」

　　唯二的同類。

　　老爹的這句話，彷彿在提醒我和迪莉亞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我忽然想起，在阿姆斯壯家門口剛發現艾路戴克蒙和迪莉亞有說有笑時感受到的震撼。

　　一大一小的兩名黑髮之人並肩而坐談笑風生、牽著手朝我走近的模樣，彷彿真正的父女。

　　甚至沒有我介入的餘地。

　　「……老爹又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聯絡到艾路戴克蒙的呢？」

　　「……我的祝福啊，其實是『言靈』的祝福，能夠藉由話語文字發揮力量。這祝福不只能夠讓我影響溫度，還可以千里傳音給特定人物，和你一樣也算是萬能型的祝福吧。在你帶回迪莉亞的隔天，我就連絡艾路戴克蒙了。」

　　帶回迪莉亞的隔天，還記得我在餐桌上分享參與商道巡邏任務的事時，老爹也都不發一語沒有說話，顯得有些反常。

　　原來他是因為這件事才心不在焉嗎？

　　「戴斯，我言盡於此，希望你不要怨恨我。等你送走迪莉亞後，我還是很歡迎你住在這裡……要是你還願意的話。」

　　老爹離開了打鐵場，我則是坐在原地嘗試整理思緒。

　　然而平常無論面臨何種困境都還能繼續掙扎思考的腦袋，如今卻停擺拒絕工作。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真的只能夠放棄了嗎？

　　我抱著走頭無路的心情回房，想看看迪莉亞的臉。

　　回到房裡，迪莉亞已經裹著白布躺在床上睡著了。

　　吃飽喝足就想睡覺了吧？小孩子果然就是得要這樣才健康。如今我才想到自己還沒吃過飯，卻一點都沒有食慾。

　　她的睡臉是如此安穩，現在也已經沒有蹭床的壞習慣。

　　才剛要開始習慣這樣的生活，如今卻要道別了嗎？

　　我忍不住伸手撫摸迪莉亞的臉頰，也許以後就再也碰不到她了吧。

　　太久沒有碰到迪莉亞，我的身體早已沒有附加迪莉亞的魔力。不過碰到了我的祝福也會自主發動，沒必要擔心吧。

　　「……咦？」

　　這時，我感受到了違和感。

　　總覺得……和我第一次碰到迪莉亞的那時候很不一樣。

　　為了確認，我小心翼翼地掀開迪莉亞裹的白布。

　　如今她穿著白色的連身裙，這種容易弄髒的衣服就只適合在家裡或睡覺時穿，拿來當睡衣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觸摸迪莉亞的腳並且往上移動撫摸，想要確認那違和感的真相。

　　我的手掌從迪莉亞的腳掌、小腿肚、大腿漸漸往上游移，那股違和感越來越強烈，促使我的手掌鑽過連身裙底下往迪莉亞的身上移動，碰到了迪莉亞過去拒絕我觸摸的肚子。

　　「嗯嗯……」

　　似乎是驚動到迪莉亞了，我將手掌的力量放輕，迪莉亞才又恢復平靜。

　　如我所料，那個違和感變得更加強烈。

　　為了更加確認，我的手掌繼續往上摸，最終停留在迪莉亞的胸口。

　　「啊啊……」

　　原來是這樣。

　　仔細想想，我早就有了線索。

　　明明早已發現，卻沒有深究。

　　為什麼至今都沒有注意到那個差異呢？明明就如此明顯。

　　我的手掌停留在迪莉亞的胸口上，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知道了魔力過剩循環體質的秘密。

　　同時也發現了，潛藏於此的勝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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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亂摸幼女身體，最後摸到她胸口笑了出來的戴斯

嗯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