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6 我是害死仲瑜的元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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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1-06
NO 6 我是害死仲瑜的元兇
唐元瑜踏入睽違半個月的學校,南山藝術大學。陽光強烈刺眼,卻驅不走心中的陰霾。慢慢走在校園裡,目光逡巡著曾經與仲瑜走過的地方。
經過球場,發現崔雪兒正在上籃球課。
看著崔雪兒輕靈的身姿,在球場上躍起奔跑,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崔雪兒發現他的注視,愣了一下,隨即綻開明媚開朗的微笑,朝他揮揮手。崔雪兒用手筆畫著要他在那兒等自己下課。
唐元瑜會意地點點頭,在旁邊的花臺上坐了下來,等著雪兒。
「唐仲瑜!你回來了啊?」袁弘釗突然站在他身邊,高高的身姿朝他俯看。
唐元瑜抬頭看見他,突然有點心虛,「嗯」一聲又低垂下頭,不敢看向袁弘釗的眼睛,怕他會認出來。除了蘇靖澤,袁弘釗是他最好的朋友,自小打鬧到大的兄弟,最有可能認出他是唐元瑜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還是不要太靠近他吧!
「身體如何?都無恙吧!」袁弘釗的關心是出於對唐元瑜的義氣。畢竟眼前的唐仲瑜是唐元瑜用生命換取的人,不能讓唐元瑜白白犧牲。他在告別式中望著相片中的人,發誓會幫他照顧弟弟,希望他安心。
「謝謝你!弘釗!」唐元瑜低頭,小聲而不怎麼熱絡地說。
袁弘釗聽了,稍稍皺了下眉頭。心想他應該是心情不佳,也不跟他計較言語中的冷淡。
「你在這裡幹什麼啊?」袁弘釗純粹好奇。
「等雪兒。」簡短的回話,還是沒抬頭。
「呃!?」袁弘釗突然覺得有點火,這唐仲瑜實在有點目中無人,連看自己一眼都吝嗇。又想到元瑜其實也是很喜歡雪兒,他本來還想等著看這三個人究竟要怎麼結局,這下元瑜死了,雪兒必定是情歸仲瑜了。突然間為元瑜感到很不值得。於是口氣也不是很好:「那你慢慢等吧!」
唐元瑜聽得出弘釗語氣中夾帶著諷刺,轉頭看向弘釗離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啊!弘釗!
袁弘釗走了後,崔雪兒飛快地衝來,氣喘吁吁。「仲瑜!呼!呼……你回來了!你還好嗎?」大大的眼眸直在唐元瑜臉上探詢,瞧得唐元瑜突然覺得臉上很熱很熱。
「我很好!」閃避地別開視線。
「你還沒吃中餐吧?要不要去吃飯?」崔雪兒拉拉他的袖子。
唐元瑜轉頭看向崔雪兒拉他袖子的手,有些怔忡,感覺有些不真實。
崔雪兒關心他,他理應很開心才對,可是現在心裡卻滿是愧疚,滿是不安。
學生餐廳裡,兩人隔著桌子對坐,唐元瑜舀了幾湯匙,便沒了胃口。
「怎麼了?」崔雪兒擔憂地問。
「沒有!」唐元瑜搖搖頭。
這張熟悉的桌子,是仲瑜最愛的位子。中午時刻,仲瑜常常坐在這裡,淡淡地微露笑意,聽著他述說上課中蘇靖澤的種種搗蛋行為。可是這情景已不會再出現了。
崔雪兒好似懂他心中的傷痛,沈默不語,只用泫然欲泣眼睛哀憐地看著他。而他好似無所感地失神看向窗外。
蘇靖澤走進餐廳看到的正是這幅淒美的風景。
元瑜……
往前走了兩步,才驚覺那不是唐元瑜。是殺人兇手唐仲瑜!
狠狠瞪視那張熟悉的臉孔,拳頭捏得死緊。
「靖澤哥?怎麼了?」在蘇靖澤身後的白煜修伸手握住他的肩膀。
過了幾秒,蘇靖澤才意識到白煜修在問他,敷衍地冒出一句,「……沒事!」
「喔!是唐仲瑜回來上課了啊!」白煜修也看見蘇靖澤看見的,邁步朝崔雪兒與唐仲瑜走去。
「仲瑜,回來了啊!還是要多休息喔!」白煜修露出暖男的微笑。
唐元瑜好不容易終於回神,點點頭說:「謝謝你!」
蘇靖澤在白煜修後面走來,經過白煜修,沒有搭理站在旁邊的唐元瑜。
唐元瑜被他這樣漠視,覺得有點傷心。在他還是唐元瑜的時候,他們是那樣的合拍、有默契。一個微笑、一記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如此契合的知己,今日居然會如此冷漠,唐元瑜無法接受。
「靖澤?」唐元瑜試著叫他。
蘇靖澤腳步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久久才自牙縫擠出一句:「我跟你有這麼熟嗎?」
唐元瑜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訥訥又喊:「靖澤……」
蘇靖澤猛然回頭,暴怒說:「請你以後不要跟我講話,你沒資格!」隨即快步離開。留下桌前震驚的兩人。
唐元瑜一聽倒抽口氣,驚愕莫名。
蘇靖澤好似是滿懷敵意的陌生人。
「靖澤哥……你怎麼回事?」白煜修追上來抓住蘇靖澤的手臂。
「我不想看見他!我們去校外吃,走吧!」蘇靖澤踩著堅決的步伐離去。
白煜修滿心憂慮與疑問,迅速跟隨而去。
「靖澤哥為什麼這樣?」崔雪兒看著蘇靖澤離去的背影,愣愣地說。
唐元瑜不解,他最好的朋友蘇靖澤對待他的弟弟唐仲瑜,為什麼用這種惡劣冷漠的態度?心裡很難受,很難受。
仲瑜曾經得罪過他嗎?還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呢?突覺一陣恐慌,如果真有他唐元瑜不知道的部分,那麼被拆穿身份也是早晚的事。
回到宿舍房間,還是跟半個月前沒兩樣。唐元瑜換了乾淨的床單,用吸塵器吸了地板,用抹布擦了書櫃書桌,忙了好久,才在書桌前坐下來休息。
他下意識坐下來的是自己的位子,背後才是仲瑜的位子。
想起仲瑜,心中又是一陣酸楚。回頭過去只有空蕩蕩的傢具,沒有人氣。
抬頭看向仲瑜睡覺的樓中樓,彷彿見到仲瑜從欄桿縫隙探頭下來,抱怨著他回來得好晚。
有時仲瑜會藉口太累不想爬樓梯,硬是要和他擠一起,共睡一張床。元瑜雖然每次都會拒絕,但是只是嘴巴講講很熱、很擠、很麻煩之類的抱怨,還是會掀開被子、挪出位子,讓仲瑜依偎在身旁,兩個人就聽著彼此的呼吸聲音慢慢睡著。
唐元瑜緊緊咬住嘴唇,忍住又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站起身,去拿仲瑜的小提琴,想拉一會兒,轉移注意力。
仲瑜喜歡古典音樂,元瑜則是對流行音樂較有興趣。兩兄弟一起進入這所藝術大學後,仲瑜專攻弦樂、主修小提琴,元瑜專攻爵士樂、主修電吉他。因為需要常常交換身份,所以兄弟兩人兩樣樂器都能演奏得不錯。
一拿走小提琴,擺在小提琴下的樂理課本掉下來,元瑜低頭下去撿。看見攤開的書頁上有著明顯不是筆記上課內容的文字。
「為什麼上天生出我,卻又生出一模一樣的元瑜。我是多餘的嗎?」
「如果沒有元瑜,那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完全就會是我的。我不用和他共享任何人、任何東西。不用分享我喜歡的人給他。」
「一直以來生命中所有事情都是兩人一起承擔一起共享的。可是有一個人出現了,讓我有了私心,不想讓給元瑜、不想與元瑜分享,我太自私了嗎?」
「我討厭唐元瑜!他為什麼可以這麼無憂無慮地笑。我笑不出來這種燦爛。這一點沒有人知道吧!同學?沒有同學注意我們!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差別!」
「在元瑜的光芒下,我完全沒有了顏色,沒有人看見我,包括他都不看我。」
「我已經把雪兒讓給你了,還不夠嗎?」
「我該怎麼做,才能在他心裡有一點點漣漪?死嗎?我若死了,他會為我流幾滴眼淚嗎?」
唐元瑜顫抖著捧著課本看完唐仲瑜愈寫愈凌亂的遺言。彷彿這些字有拳頭,一字一拳重擊在唐元瑜心窩上,痛得發麻。
從不知道仲瑜是如此敏感而悲傷。那個他是誰?是我認識的人嗎?
我從沒想過原來仲瑜獨自承受了許多來自於我的心理壓力……
原來仲瑜你是這麼看待我的!
把雪兒讓給我,讓你很痛苦嗎?仲瑜!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早知道會失去你,我一定不會先說我喜歡雪兒。
你討厭我嗎?真的討厭我嗎?
讓仲瑜死掉的,原來真的是我唐元瑜!
唐元瑜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任由忍住很久的痛心哀號一聲一聲迴盪在空曠的房間。
我才是讓仲瑜自殺的原因啊!
我是害死仲瑜的元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