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故事(下)

※

王二睜開了雙眼，又閉上。

睜開，

又閉上。

再睜開，

再閉上。

王二並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地獄或是天堂。

但有那麼一毫秒，

他以為自己來到了天堂。


最後是乾渴到冒火的喉嚨讓王二確定了，

自己還活著。


※


王二又見到了菜逼八。

應該說，原本王二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菜逼八了。

沒想到，在他醒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

菜逼八就出現在他床邊。


菜逼八看起來老了，也不菜了，

臉上還多了很多鬍渣。

真醜，他說。

然後王二看到菜逼八哭了，哭得像個死了爹媽的孩子。


更醜了。

他想。


※


王二依然是個英雄，

而且是活著的英雄。

但代價是王二的膝蓋以下沒了，

而且脊椎受到的傷害讓王二有年老後下半身失能的可能性。


「我會照顧你的，用我的一輩子。」


王二聽到菜逼八用不容拒絕的態度對他宣告。

於是王二發現，菜逼八長大了。

他現在是韓厲，不再是以前那個被他拎著耳朵揍的菜逼八。


※


王二覺得韓厲的承諾比那串狗牌還重。

但他實在太累了，

常常連抗議都來不及，就熟睡到連韓厲又爬他床了他也沒有驚醒。


※


王二終於見到了韓父韓母，

然後發現韓厲雖然長得像媽媽，

但氣質更像他爸爸。


王二連招呼都還沒打，

就被端著飯碗的韓厲一口一口餵著，逼著他把飯吃完。

王二覺得自己的臉色當下一定燒得跟猴子的屁股一樣紅，

不然為什麼韓厲的爸媽光是一直看著他笑，卻不說話。


※


很多時候王二都搞不清楚韓厲在想什麼，

雖然，就算他還是菜逼八的時候，王二也從來沒搞懂過。


戰爭已經結束了。

誰也沒有輸，誰也沒有贏。

但王二認為自己輸了，

輸給韓厲的固執。


很多時候，

王二真的不知道該拿這隻偽裝家貓的猛虎怎麼辦才好。


※


王二不是菜逼八，

他只是對於那方面不太感興趣。


但不感興趣、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


王二至少知道，承受的那一方會痛。

而王二捨不得自己一手帶大的菜逼八痛。

王二捨不得韓厲痛，

所以，他很願意當承受的那一方，

因為，他捨不得。


※


兩個人的第一次接吻，也是王二的初吻。

倆人都沒有經驗，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王二還被韓厲撞得牙疼。


但很快的，王二連呼吸都來不及。

韓厲就像一隻餓了很久的大狗，啃得王二嘴唇腫脹發熱。

直到被掀起上衣推倒在床上時，

王二都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可以嗎？」


黑暗中，王二看到韓厲眼發綠光這樣問著。


有什麼不可以的，

他說。


──下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