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本章節 3602 字
更新於: 2018-11-29
走出科技建築物時恍如隔世。
感覺就像終於回到現實世界。
他們告別陀螺形狀的華爾茲體育館。那種宏偉與壯觀程度依然帶給眾人鋪捲而來的壓迫感。
「妳的隊友太高雅了。也許是我們坐在前排的關係，想不到會這麼震撼。」
回味無窮的藍天翻閱著手上的導覽手冊說道。
「那就是異種人的能力匯演吧。」
「令人目不暇接吧？如果你夠膽嗤之以鼻，我可是會打得你鼻青臉腫的喔。」
「好可怕！言語暴力！妳是政治社會的典範嗎！咿——等等等等！我是不會屈服於極權統治的石榴裙下————」
手握花紋木棍的月水步步緊逼，嚇得他全身顫抖，迎接命運的時刻。明明力挽狂瀾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他仍希望盡量延長惡夢的時限。
這時，得到獨裁權利的月水走往鄰近的巨型戲院，蓬蓬頭少年驚呆地反覆揉眼查看院內告示板上的資料欄目，播放預告片的大螢幕也是同等情況。
有齣叫作《百年》的電影。
「沒錯，所有場次都是《百年》，這很正常。」
「宣傳手法還行。」
月水沈吟。
「妳是指洗腦方面嗎……」
「別亂講，細閱內容簡介。」
「由三個故事集合成的預言書。」
卡思妮絲揚起眉睫，代替他回應。
「嗯~~十五分鐘有一場，現在去買時間剛剛好。」
「一日一電影倒是能確保隨時買到票。唔……缺乏電影藝術與技術，預算八十萬的低成本作品，製作團隊的理念是希望從『昔日』與『現今』帶出『未來多樣的可能性』……」
「阿天——！自言自語什麼啊？要丟下你嘍——！」
「！！可惡，要我細閱的明明是妳。」
藍天氣沖沖衝往月水和卡思妮絲的背影。
驗完票，三人穿過昏暗的通道，進入票根顯示的房間。
直至放映期間，觀眾仍舊屈指可數；想來也理所當然，這齣電影與其說是預知片，不如把它當成涉及國際議題的闔家觀賞宣傳片比較恰當。
主要客群是外界市民那種。
故事講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亞尼蘭半月島是一座「成長島嶼」。
四百年間從人工島約八百平方公里增加至今日一千二百平方公里。
亦即代表。
它每年「長大」一平方公里。
且不管後期數值為何如斯精準，如果任由此情況維持下去，別說專屬經濟海域了，有誰能確保其他國家是否會被吞併。為此，尼蘭國總統指示土木工程師開始模擬填海，利用海外技術製造五公頃的迷你島嶼。
事實證明。
亞尼蘭半月島將侵蝕各國島嶼的概率是百分百。
基於本國現有科技的局限，為防止世界大戰再次發生，尼蘭國破天荒與各國合作，研究解決方案至今日。
每個故事分上下兩篇，共六部短片，帶出三段結局。
勝利派 : 研製抑止「成長」方案效果顯著。
未詳派 : 「成長」至某階段強制削減土地面積。[因不明生物的特性，後果難以預測。]
失敗派 : 引發第四次世界大戰。[或(二)處理不當]
具前瞻力及意義的預知片。
女士們全神貫注，津津樂道。
男士連番哈欠，跟不上步調，無法理解內容全意。
他們原路折反，藍天大大張開嘴巴，差點能塞入一顆網球。
「既然進來看，請尊重創作者，你到底知不知道一齣電影需要花多少人力物力啊。製片、導演、編劇、演員、雜物、場地管理、攝影指導、美術指導、動作編導、分鏡插畫家、化妝師、音效、作曲等等等等。」
月水手上拿著一張簡介滔滔不絕。
「不是妳們想看嗎？」
藍天愕異插嘴。
「就是強逼你吸收多少是多少，不然你認為我帶你來幹嘛。」
「玩？」
「這是次要……真是首相不急秘書急。」
「別亂改。」
「恨鐵不成鋼。」
「學以致用的例子。」
月水有請瞬間記憶者卡思妮絲。
「擔心陌生人加入團隊嗎？」
聽到這突兀的疑問，她猶豫幾秒。
「我們異種人怎能讓他們有機可乘。」
「這樣嗎…」
「唔————」
卡思妮絲沈默時，藍天審視兩名獨具特色的異性一會兒。
「這種福利不要也罷。」
魔鬼隊長的指關節咆哮著地獄之音：
「好心沒好報————改造神器！！」
胡謅招式名正中可承受一千四百四十磅的後腦。
待緬懷舒適的沙發，教科書版本的科幻電影落幕，該扼要闡釋事情的緣由了。
事件是如此這般。去華爾茲體育館的途中，卡思妮絲遙見名為「瘋狂雲霄飛車」的機動遊戲。她的瑪瑙眼眸瞬即閃出層層星光。從那時起他就知道，這一刻終究要來臨。他們來到攤位遊戲區右方的機動娛樂場。
「十環！這是十環過山車！？」
「嗯，顯而易見。」
月水用手背遮擋陽光，眺望上方急速行駛的心臟破壞機，難掩激動。
聽著不絕於耳的尖叫聲，藍天哭喪著臉提議：
「妳玩過很多次了吧?我們去找其他的機動遊戲好嗎?」
「是個男子漢就別唧唧喳喳，你也看到妮妮那雙快閃現星辰的萬花筒灰眼了吧?」
一旁的卡思妮絲眼內閃耀著的亢奮之情不免讓藍天擔心她會不會忽然迸發鐳射，把雲霄飛車炸成灰燼。
「看來別無選擇啊，上就上吧。還有妳那個修辭手法好像用得——
說時遲那時快。月水一聽到藍天妥協，立馬拉著兩人去隊尾排隊。
結果三十分鐘過去，他們仍然在人龍中段像蝸牛般緩慢蠕動。
「我說小月，難道不能用妳異種部隊的身份想想辦法嗎？」
藍天大汗淋漓地垂著腦袋說道。
「身份象徵屬中上水平並不代表有違反秩序的『特權』。」
月水做了個引號的手勢。
「總統先生來，也是要排隊的。」
「有道理，我隨口說說而已。」
「盯——」
「好、好吧，有一點點私心，就一點點。妳說是不是阿妮？在這麼熱的環境下等這麼久，就算是妳……」
本想獲得支持的藍天，看見抱著鉑米熊的卡思妮絲不僅沒有絲毫厭倦，甚至愈趨亢奮且一滴汗也沒流。就連月水都全身冒汗珠，不停歇地拉扯上衣領口。
「阿妮……其實妳是無敵的吧？……聽不到啊。」
二十八分鐘後，他們又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
「177公分，175公分，90公分。」
身穿機動遊戲制服的瑞典青年道出他們的高度，他湛藍的雙眼顯示著線條與數字。
「明白什麼問題嗎？」
「限定身高啊……」
藍天望向比他矮的兩名女孩。
「我以異種部隊的榮譽保證，這孩子有能力乘坐雲霄飛車。別看妮妮小，具我觀察她至少是無意識能力者。」
月水雙手放在卡思妮絲的肩膀，注視著瑞典青年的眼睛反問：
「你『檢測』得出來吧？」
「對，她確實不是一般的小孩。」
卡思妮絲略微漂起在場四人，證明她有辦法保護自己甚至乎他人的安全。
「還有 <注意事項> 裡面寫著『個別能力不在此限』吧？」
藍天手指告示牌說道。
「妳有兩位很重視妳的夥伴呢。」
表情豐富又自然的瑞典青年爽朗地看著卡思妮絲。
「好吧。但是以防萬一你們要坐最尾排的三個座位。」
隆隆隆隆隆隆。
雲霄飛車緩緩駛進軌道。盡興而歸的乘客們熙熙攘攘離開坐位，下一批戰士即將上陣。月水把攜行袋和毛毛熊寄放在儲物櫃；卡思妮絲依依不捨地與鉑米熊暫別，與藍天走向車尾。那裡有一個專門為兒童設計的座位。
月水和藍天拉下護桿，卡住定位，繫緊安全帶，助卡思妮絲完成以上步驟。瑞典青年和他的搭擋檢查完畢。
一切準備就緒。
鋼鐵怪物如同拿著拐杖的老爺爺，「喀喀喀」踱步前行。藍天深諳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是墮入十八層地獄前的一碗心靈雞湯，是——他搖搖頭，免得自己胡思亂想，繼續使用分散注意那招。這回，他看見很有趣的現象。
控制室裡，某股能量同時包裹著機動遊戲操作員的雙手以及儀器表面。
正當藍天想再瞧清楚一點，雲霄飛車卻毫不體諒地向上攀登。然後就是突如其來的九十九度下墜，搞得他忐忑不安的心臟差點停頓。前排的尖叫和與藍天在一起的兩名女孩是多麼愉快，他則承受著翻江倒海的胃部衝擊，天旋地轉的腦瓜外加冷汗直飆的離心力。經歷衝刺、倒轉、三百六十度倉鼠專用轉輪跑步機，像是半輩子的三分鐘；藍天好不容易半死不活地回到了平穩的大地。儘管失去記憶，他依舊覺得自己應該從來沒有這麼想念過柏油路。
「噁—————————」
臉色煞白的藍天手忙腳亂，在角落拿出原先預期裝吃剩熟食的保鮮袋，盡情嘔泄胃裡的不適。卡思妮絲撫摸他蜷曲的背脊。藍天在心裡感謝上帝等他胃裡的食物殘渣消化完畢才乘坐這要命的玩意兒。
「呼嗬……我暈交通工具啊……幸虧沒有搭巴士，但要克服還是得多坐……哈……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體內鑽出來了……」
他接過月水攜行袋裡喝剩的礦泉水，漱口後把密封的保鮮袋及空樽扔進垃圾桶，重新癱軟在地。
「是魂魄吧？」
月水背上黑紅圓筒攜行袋，將毛毛熊還給卡思妮絲。
「這也太可怕了。」
瑞典青年和同伴說了什麼，趕來藍天身旁：
「沒事吧？」
「謝謝關心，休息休息就好。」
「加油。」
兩人對視一眼，再次回到屬於他們的歸宿。
這邊箱，藍天學月水按住滿臉歉疚的卡思妮絲那柔順的灰髮。
「我以自己的意志來到這裡，最重要的是妳玩得開心。」
「嗯————，第五站去水上樂園吧。當作勇氣的獎勵。」
月水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痛錶說：
「下午2:55分，到那裡要20幾分鐘吧。」
「同意……我超想洗滌一下身心。」
感覺就像終於回到現實世界。
他們告別陀螺形狀的華爾茲體育館。那種宏偉與壯觀程度依然帶給眾人鋪捲而來的壓迫感。
「妳的隊友太高雅了。也許是我們坐在前排的關係，想不到會這麼震撼。」
回味無窮的藍天翻閱著手上的導覽手冊說道。
「那就是異種人的能力匯演吧。」
「令人目不暇接吧？如果你夠膽嗤之以鼻，我可是會打得你鼻青臉腫的喔。」
「好可怕！言語暴力！妳是政治社會的典範嗎！咿——等等等等！我是不會屈服於極權統治的石榴裙下————」
手握花紋木棍的月水步步緊逼，嚇得他全身顫抖，迎接命運的時刻。明明力挽狂瀾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他仍希望盡量延長惡夢的時限。
這時，得到獨裁權利的月水走往鄰近的巨型戲院，蓬蓬頭少年驚呆地反覆揉眼查看院內告示板上的資料欄目，播放預告片的大螢幕也是同等情況。
有齣叫作《百年》的電影。
「沒錯，所有場次都是《百年》，這很正常。」
「宣傳手法還行。」
月水沈吟。
「妳是指洗腦方面嗎……」
「別亂講，細閱內容簡介。」
「由三個故事集合成的預言書。」
卡思妮絲揚起眉睫，代替他回應。
「嗯~~十五分鐘有一場，現在去買時間剛剛好。」
「一日一電影倒是能確保隨時買到票。唔……缺乏電影藝術與技術，預算八十萬的低成本作品，製作團隊的理念是希望從『昔日』與『現今』帶出『未來多樣的可能性』……」
「阿天——！自言自語什麼啊？要丟下你嘍——！」
「！！可惡，要我細閱的明明是妳。」
藍天氣沖沖衝往月水和卡思妮絲的背影。
驗完票，三人穿過昏暗的通道，進入票根顯示的房間。
直至放映期間，觀眾仍舊屈指可數；想來也理所當然，這齣電影與其說是預知片，不如把它當成涉及國際議題的闔家觀賞宣傳片比較恰當。
主要客群是外界市民那種。
故事講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亞尼蘭半月島是一座「成長島嶼」。
四百年間從人工島約八百平方公里增加至今日一千二百平方公里。
亦即代表。
它每年「長大」一平方公里。
且不管後期數值為何如斯精準，如果任由此情況維持下去，別說專屬經濟海域了，有誰能確保其他國家是否會被吞併。為此，尼蘭國總統指示土木工程師開始模擬填海，利用海外技術製造五公頃的迷你島嶼。
事實證明。
亞尼蘭半月島將侵蝕各國島嶼的概率是百分百。
基於本國現有科技的局限，為防止世界大戰再次發生，尼蘭國破天荒與各國合作，研究解決方案至今日。
每個故事分上下兩篇，共六部短片，帶出三段結局。
勝利派 : 研製抑止「成長」方案效果顯著。
未詳派 : 「成長」至某階段強制削減土地面積。[因不明生物的特性，後果難以預測。]
失敗派 : 引發第四次世界大戰。[或(二)處理不當]
具前瞻力及意義的預知片。
女士們全神貫注，津津樂道。
男士連番哈欠，跟不上步調，無法理解內容全意。
他們原路折反，藍天大大張開嘴巴，差點能塞入一顆網球。
「既然進來看，請尊重創作者，你到底知不知道一齣電影需要花多少人力物力啊。製片、導演、編劇、演員、雜物、場地管理、攝影指導、美術指導、動作編導、分鏡插畫家、化妝師、音效、作曲等等等等。」
月水手上拿著一張簡介滔滔不絕。
「不是妳們想看嗎？」
藍天愕異插嘴。
「就是強逼你吸收多少是多少，不然你認為我帶你來幹嘛。」
「玩？」
「這是次要……真是首相不急秘書急。」
「別亂改。」
「恨鐵不成鋼。」
「學以致用的例子。」
月水有請瞬間記憶者卡思妮絲。
「擔心陌生人加入團隊嗎？」
聽到這突兀的疑問，她猶豫幾秒。
「我們異種人怎能讓他們有機可乘。」
「這樣嗎…」
「唔————」
卡思妮絲沈默時，藍天審視兩名獨具特色的異性一會兒。
「這種福利不要也罷。」
魔鬼隊長的指關節咆哮著地獄之音：
「好心沒好報————改造神器！！」
胡謅招式名正中可承受一千四百四十磅的後腦。
待緬懷舒適的沙發，教科書版本的科幻電影落幕，該扼要闡釋事情的緣由了。
事件是如此這般。去華爾茲體育館的途中，卡思妮絲遙見名為「瘋狂雲霄飛車」的機動遊戲。她的瑪瑙眼眸瞬即閃出層層星光。從那時起他就知道，這一刻終究要來臨。他們來到攤位遊戲區右方的機動娛樂場。
「十環！這是十環過山車！？」
「嗯，顯而易見。」
月水用手背遮擋陽光，眺望上方急速行駛的心臟破壞機，難掩激動。
聽著不絕於耳的尖叫聲，藍天哭喪著臉提議：
「妳玩過很多次了吧?我們去找其他的機動遊戲好嗎?」
「是個男子漢就別唧唧喳喳，你也看到妮妮那雙快閃現星辰的萬花筒灰眼了吧?」
一旁的卡思妮絲眼內閃耀著的亢奮之情不免讓藍天擔心她會不會忽然迸發鐳射，把雲霄飛車炸成灰燼。
「看來別無選擇啊，上就上吧。還有妳那個修辭手法好像用得——
說時遲那時快。月水一聽到藍天妥協，立馬拉著兩人去隊尾排隊。
結果三十分鐘過去，他們仍然在人龍中段像蝸牛般緩慢蠕動。
「我說小月，難道不能用妳異種部隊的身份想想辦法嗎？」
藍天大汗淋漓地垂著腦袋說道。
「身份象徵屬中上水平並不代表有違反秩序的『特權』。」
月水做了個引號的手勢。
「總統先生來，也是要排隊的。」
「有道理，我隨口說說而已。」
「盯——」
「好、好吧，有一點點私心，就一點點。妳說是不是阿妮？在這麼熱的環境下等這麼久，就算是妳……」
本想獲得支持的藍天，看見抱著鉑米熊的卡思妮絲不僅沒有絲毫厭倦，甚至愈趨亢奮且一滴汗也沒流。就連月水都全身冒汗珠，不停歇地拉扯上衣領口。
「阿妮……其實妳是無敵的吧？……聽不到啊。」
二十八分鐘後，他們又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
「177公分，175公分，90公分。」
身穿機動遊戲制服的瑞典青年道出他們的高度，他湛藍的雙眼顯示著線條與數字。
「明白什麼問題嗎？」
「限定身高啊……」
藍天望向比他矮的兩名女孩。
「我以異種部隊的榮譽保證，這孩子有能力乘坐雲霄飛車。別看妮妮小，具我觀察她至少是無意識能力者。」
月水雙手放在卡思妮絲的肩膀，注視著瑞典青年的眼睛反問：
「你『檢測』得出來吧？」
「對，她確實不是一般的小孩。」
卡思妮絲略微漂起在場四人，證明她有辦法保護自己甚至乎他人的安全。
「還有 <注意事項> 裡面寫著『個別能力不在此限』吧？」
藍天手指告示牌說道。
「妳有兩位很重視妳的夥伴呢。」
表情豐富又自然的瑞典青年爽朗地看著卡思妮絲。
「好吧。但是以防萬一你們要坐最尾排的三個座位。」
隆隆隆隆隆隆。
雲霄飛車緩緩駛進軌道。盡興而歸的乘客們熙熙攘攘離開坐位，下一批戰士即將上陣。月水把攜行袋和毛毛熊寄放在儲物櫃；卡思妮絲依依不捨地與鉑米熊暫別，與藍天走向車尾。那裡有一個專門為兒童設計的座位。
月水和藍天拉下護桿，卡住定位，繫緊安全帶，助卡思妮絲完成以上步驟。瑞典青年和他的搭擋檢查完畢。
一切準備就緒。
鋼鐵怪物如同拿著拐杖的老爺爺，「喀喀喀」踱步前行。藍天深諳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是墮入十八層地獄前的一碗心靈雞湯，是——他搖搖頭，免得自己胡思亂想，繼續使用分散注意那招。這回，他看見很有趣的現象。
控制室裡，某股能量同時包裹著機動遊戲操作員的雙手以及儀器表面。
正當藍天想再瞧清楚一點，雲霄飛車卻毫不體諒地向上攀登。然後就是突如其來的九十九度下墜，搞得他忐忑不安的心臟差點停頓。前排的尖叫和與藍天在一起的兩名女孩是多麼愉快，他則承受著翻江倒海的胃部衝擊，天旋地轉的腦瓜外加冷汗直飆的離心力。經歷衝刺、倒轉、三百六十度倉鼠專用轉輪跑步機，像是半輩子的三分鐘；藍天好不容易半死不活地回到了平穩的大地。儘管失去記憶，他依舊覺得自己應該從來沒有這麼想念過柏油路。
「噁—————————」
臉色煞白的藍天手忙腳亂，在角落拿出原先預期裝吃剩熟食的保鮮袋，盡情嘔泄胃裡的不適。卡思妮絲撫摸他蜷曲的背脊。藍天在心裡感謝上帝等他胃裡的食物殘渣消化完畢才乘坐這要命的玩意兒。
「呼嗬……我暈交通工具啊……幸虧沒有搭巴士，但要克服還是得多坐……哈……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體內鑽出來了……」
他接過月水攜行袋裡喝剩的礦泉水，漱口後把密封的保鮮袋及空樽扔進垃圾桶，重新癱軟在地。
「是魂魄吧？」
月水背上黑紅圓筒攜行袋，將毛毛熊還給卡思妮絲。
「這也太可怕了。」
瑞典青年和同伴說了什麼，趕來藍天身旁：
「沒事吧？」
「謝謝關心，休息休息就好。」
「加油。」
兩人對視一眼，再次回到屬於他們的歸宿。
這邊箱，藍天學月水按住滿臉歉疚的卡思妮絲那柔順的灰髮。
「我以自己的意志來到這裡，最重要的是妳玩得開心。」
「嗯————，第五站去水上樂園吧。當作勇氣的獎勵。」
月水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痛錶說：
「下午2:55分，到那裡要20幾分鐘吧。」
「同意……我超想洗滌一下身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