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六 ✜ 滾開，不許你靠近
本章節 2510 字
更新於: 2018-11-28
伊塔羅格從深沉的睡夢中驚醒，床上的被褥被他弄得一團亂，整個滑落床鋪。
他滿身冷汗，雙手勉強地撐著上半身，髮絲凌亂，呼吸急促，眼眸顫動。
「哈——哈——哈——」
緊繃得思緒令他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早已睜開的雙眼此時終於恢復正常視力，不再一片模糊。但是他卻發現自己的心跳沒有隨著呼吸頻率減緩跟著慢下來，此時此刻心跳如戰鼓大作清晰得令他腦袋隱隱作痛。
「怎麼回事⋯⋯？」伊塔羅格感覺雙臂越來越無力支撐，一個沒注意重心往旁邊一偏、倒在床鋪上，差點撞到後面的床頭板。
身體一傾緊接而來的是全身肌肉緊鎖、幾乎動彈不得的酸痛感，以及隱約暈眩和幻視⋯⋯
這種感覺他曾經有過，只是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有點記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是封閉妖精領地之後這種狀況持續了好一陣子。
「流失——」是力量在迅速且大量地流失。
他用雙手手肘撐著從大床鋪上拖著自己的下半身好不容易才爬到床沿。
這些力量是使用法術時的供給源，儲存在妖精身體中、經過轉化的大地生成的某種不可見之物，大概就像人類的體力和精力那樣。
「為什麼？」伊塔羅格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發生這種情況。身為妖精，現在正在最靠近聖湖的地方、阿勒奴的屋子裡，天鏡湖距離這裡根本沒有多少步，照理來說是他修整復原的最佳休息地點。
為什麼沒有讓這幾天過於疲憊的身體放鬆下來，反而讓他變得如此虛弱？
伊塔羅格一手揉著前額緊皺著眉，脹痛不已的腦袋令他幾乎無法思考。
即使是讓方尋借用了自己一部份的力量作為生命支撐，那也不會⋯⋯
⋯⋯方尋！
「——方尋？」唯一流失的媒介只有可能是方尋，可是從歌蘭達一路以來自己都沒有出現這些症狀，因此剩下的一種可能絕對是——
當伊塔羅格顫顫地抬起頭，看見窗外透進波動的金色水光時，他意識到：這件事已經完全失控了。
伊塔羅格失神地看向金光閃動的窗櫺，嘴脣瑟瑟發顫。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使力想站起來，只是雙腳不聽使喚。
伊塔羅格連滾帶爬地來到窗邊長椅上，翻找方尋的衣服底下，並沒有看見葛琳給他的那把寶刀。
如果方尋已經把寶刀帶在身上，此事卻還是發生的話，那就表示——
他很想這樣告訴自己，但是眼前事實如一把抵在額前的利刃逼迫他承認這一切。
逼他承認此時發生之事真真切切。
一絲微弱顫音從齒縫間流瀉而出，伊塔羅格眼裡已毫無光彩。
「泰洛忒，」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突然覺得喉嚨很痛、很想吐。
你到底做了什麼⋯⋯
他死命抓著長椅旁的扶手、扶著牆壁從地上站起來，一拐一拐地摸著牆和房裡傢俱想要離開房間，沒想到才剛起身就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伊塔羅格轉頭，站在門邊的是還沒換上睡衣的阿勒奴。
她既然還沒睡，那一定是看見事情的經過了。
他轉身向她投以求救的眼神，真心祈盼著這名強大的巫妖會有什麼方法。
阿勒奴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之下，眼神看起來比平時暗淡許多，臉上是伊塔羅格從沒見過的表情。
她雙手抱胸挾著木枝站在那裡，什麼話也沒說，也沒有避開伊塔羅格的視線。
「阿勒奴，拜託妳，救他一次好嗎？」
伊塔羅格覺得呼吸又變得困難起來，好像有誰掐著自己脖子那樣難受。
阿勒奴搖搖頭，嘆道：「這次不行，我插不了手。」
碰地一聲伊塔羅格雙膝跪地，其實是身體支撐不住而跌倒，但他也就直接跪在阿勒奴雙腳前面，祈求道：「求求你⋯⋯不然就讓我出去。」
阿勒奴緊閉雙唇站在門前沒有讓開。
「阿勒奴，快讓我出去。」伊塔羅格又再次抓著床尾橫桿爬起來，身體搖晃。
對方依然不為所動。
「這只是伊古南的預言，不是啟動。你知道伊古南被啟動之後的樣子從來沒有人有機會看見。」她說。
伊塔羅格試圖越過阿勒奴去拉開門，只是阿勒奴現在力氣比他大，他根本無從抵抗就被推倒在地。
「讓我出去！再這樣下去，方尋他會死的⋯⋯」伊塔羅格哀求，他感覺到此時身體虛弱得連說話幾乎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他只是個人類。」
「如果是妳，那就更應該讓我出去，讓他活著！」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再這樣下去就要崩潰了。天鏡湖就在外頭、方尋就在那裡，而泰洛忒就在幾步之遙的地方——背叛了自己。
低著頭，視線落在阿勒奴的雙腳上，卻突然看見那雙小腳往後退開。
他吃驚地望向巫妖，對方則道：「那就去吧 。」
「說實話，如今身為妖精領地至尊的我也無力阻止此時的事情，能夠制止他的人只剩下你了，伊塔羅格。只是你要知道，現在你一旦出去，便會暴露在極大的危險之中。」
「並且你會孤身一人，一切都會與你為敵。」
伊塔羅格抬起頭，神色堅毅。
「即使我將孤身一人，也不會讓他獨自奮戰。」
阿勒奴在那雙眼睛裡，深知他站起身的理由絕對不僅因外頭那人性命之脆弱。
伊塔羅格推開阿勒奴遞給他的油燈，徑自飛速衝出門外，雖然現在的他每走一步全身都痛得像火燒一樣，可是理智早已被更加強烈的情感淹沒。
他忍著痛終於來到草地上，天鏡湖畔一隅金光蕩漾、水波靈動，他朝著湖邊直衝，一個不小心腳尖踢到硬物令他瞬間腿軟、跪坐下去。
低頭一看，是葛琳給方尋的那把寶刀。這裡離湖水有五大步的距離，這把寶刀上頭沾著水珠，只可能是進了湖水又被丟過來的。
伊塔羅格往水的方向望去就見泰洛忒正抓著方尋，把他整個人壓在水面之下，方尋已經沒有掙扎或抵抗，只是靜靜地任憑泰洛忒動手 。
「方尋暈過去了⋯⋯方尋！」
伊塔羅格連忙抓起寶刀跑到水裡，刀柄用力一敲敲在泰洛忒左肩頸，對方沒有料到身後之人這一舉動、吃痛地跪在水裡，手上的力道瞬間鬆開。
伊塔羅格趕緊把方尋從水下拉起來，兩隻手臂卡進他腋下把他拖上岸，接著又讓他上半身稍微後仰、把寶刀貼在他胸前。
數秒之後，臂彎裡的人驚醒過來、連續吐了好幾口水、痛苦地咳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大口呼吸著空氣。
「方尋？方尋？」伊塔羅格抱著他輕輕搖晃，一手貼著他的左頰和頸部，測量他的脈搏和體溫是否正常。
方尋一聽見伊塔羅格的聲音，驚恐地睜大雙眼看著他，下一刻握住落在腹前寶刀、抽刀出鞘向他臉側突刺過去！
伊塔羅格迅速閃身躲開，只是距離過近，反應過來時右臉已經一陣滾燙，一道細長傷口滲出刺眼的紅色鮮血、沿著臉頰滑落。
「滾開！不要碰我！」他聽到方尋這麼對他說。
他滿身冷汗，雙手勉強地撐著上半身，髮絲凌亂，呼吸急促，眼眸顫動。
「哈——哈——哈——」
緊繃得思緒令他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早已睜開的雙眼此時終於恢復正常視力，不再一片模糊。但是他卻發現自己的心跳沒有隨著呼吸頻率減緩跟著慢下來，此時此刻心跳如戰鼓大作清晰得令他腦袋隱隱作痛。
「怎麼回事⋯⋯？」伊塔羅格感覺雙臂越來越無力支撐，一個沒注意重心往旁邊一偏、倒在床鋪上，差點撞到後面的床頭板。
身體一傾緊接而來的是全身肌肉緊鎖、幾乎動彈不得的酸痛感，以及隱約暈眩和幻視⋯⋯
這種感覺他曾經有過，只是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有點記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是封閉妖精領地之後這種狀況持續了好一陣子。
「流失——」是力量在迅速且大量地流失。
他用雙手手肘撐著從大床鋪上拖著自己的下半身好不容易才爬到床沿。
這些力量是使用法術時的供給源，儲存在妖精身體中、經過轉化的大地生成的某種不可見之物，大概就像人類的體力和精力那樣。
「為什麼？」伊塔羅格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發生這種情況。身為妖精，現在正在最靠近聖湖的地方、阿勒奴的屋子裡，天鏡湖距離這裡根本沒有多少步，照理來說是他修整復原的最佳休息地點。
為什麼沒有讓這幾天過於疲憊的身體放鬆下來，反而讓他變得如此虛弱？
伊塔羅格一手揉著前額緊皺著眉，脹痛不已的腦袋令他幾乎無法思考。
即使是讓方尋借用了自己一部份的力量作為生命支撐，那也不會⋯⋯
⋯⋯方尋！
「——方尋？」唯一流失的媒介只有可能是方尋，可是從歌蘭達一路以來自己都沒有出現這些症狀，因此剩下的一種可能絕對是——
當伊塔羅格顫顫地抬起頭，看見窗外透進波動的金色水光時，他意識到：這件事已經完全失控了。
伊塔羅格失神地看向金光閃動的窗櫺，嘴脣瑟瑟發顫。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使力想站起來，只是雙腳不聽使喚。
伊塔羅格連滾帶爬地來到窗邊長椅上，翻找方尋的衣服底下，並沒有看見葛琳給他的那把寶刀。
如果方尋已經把寶刀帶在身上，此事卻還是發生的話，那就表示——
他很想這樣告訴自己，但是眼前事實如一把抵在額前的利刃逼迫他承認這一切。
逼他承認此時發生之事真真切切。
一絲微弱顫音從齒縫間流瀉而出，伊塔羅格眼裡已毫無光彩。
「泰洛忒，」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突然覺得喉嚨很痛、很想吐。
你到底做了什麼⋯⋯
他死命抓著長椅旁的扶手、扶著牆壁從地上站起來，一拐一拐地摸著牆和房裡傢俱想要離開房間，沒想到才剛起身就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伊塔羅格轉頭，站在門邊的是還沒換上睡衣的阿勒奴。
她既然還沒睡，那一定是看見事情的經過了。
他轉身向她投以求救的眼神，真心祈盼著這名強大的巫妖會有什麼方法。
阿勒奴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之下，眼神看起來比平時暗淡許多，臉上是伊塔羅格從沒見過的表情。
她雙手抱胸挾著木枝站在那裡，什麼話也沒說，也沒有避開伊塔羅格的視線。
「阿勒奴，拜託妳，救他一次好嗎？」
伊塔羅格覺得呼吸又變得困難起來，好像有誰掐著自己脖子那樣難受。
阿勒奴搖搖頭，嘆道：「這次不行，我插不了手。」
碰地一聲伊塔羅格雙膝跪地，其實是身體支撐不住而跌倒，但他也就直接跪在阿勒奴雙腳前面，祈求道：「求求你⋯⋯不然就讓我出去。」
阿勒奴緊閉雙唇站在門前沒有讓開。
「阿勒奴，快讓我出去。」伊塔羅格又再次抓著床尾橫桿爬起來，身體搖晃。
對方依然不為所動。
「這只是伊古南的預言，不是啟動。你知道伊古南被啟動之後的樣子從來沒有人有機會看見。」她說。
伊塔羅格試圖越過阿勒奴去拉開門，只是阿勒奴現在力氣比他大，他根本無從抵抗就被推倒在地。
「讓我出去！再這樣下去，方尋他會死的⋯⋯」伊塔羅格哀求，他感覺到此時身體虛弱得連說話幾乎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他只是個人類。」
「如果是妳，那就更應該讓我出去，讓他活著！」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再這樣下去就要崩潰了。天鏡湖就在外頭、方尋就在那裡，而泰洛忒就在幾步之遙的地方——背叛了自己。
低著頭，視線落在阿勒奴的雙腳上，卻突然看見那雙小腳往後退開。
他吃驚地望向巫妖，對方則道：「那就去吧 。」
「說實話，如今身為妖精領地至尊的我也無力阻止此時的事情，能夠制止他的人只剩下你了，伊塔羅格。只是你要知道，現在你一旦出去，便會暴露在極大的危險之中。」
「並且你會孤身一人，一切都會與你為敵。」
伊塔羅格抬起頭，神色堅毅。
「即使我將孤身一人，也不會讓他獨自奮戰。」
阿勒奴在那雙眼睛裡，深知他站起身的理由絕對不僅因外頭那人性命之脆弱。
伊塔羅格推開阿勒奴遞給他的油燈，徑自飛速衝出門外，雖然現在的他每走一步全身都痛得像火燒一樣，可是理智早已被更加強烈的情感淹沒。
他忍著痛終於來到草地上，天鏡湖畔一隅金光蕩漾、水波靈動，他朝著湖邊直衝，一個不小心腳尖踢到硬物令他瞬間腿軟、跪坐下去。
低頭一看，是葛琳給方尋的那把寶刀。這裡離湖水有五大步的距離，這把寶刀上頭沾著水珠，只可能是進了湖水又被丟過來的。
伊塔羅格往水的方向望去就見泰洛忒正抓著方尋，把他整個人壓在水面之下，方尋已經沒有掙扎或抵抗，只是靜靜地任憑泰洛忒動手 。
「方尋暈過去了⋯⋯方尋！」
伊塔羅格連忙抓起寶刀跑到水裡，刀柄用力一敲敲在泰洛忒左肩頸，對方沒有料到身後之人這一舉動、吃痛地跪在水裡，手上的力道瞬間鬆開。
伊塔羅格趕緊把方尋從水下拉起來，兩隻手臂卡進他腋下把他拖上岸，接著又讓他上半身稍微後仰、把寶刀貼在他胸前。
數秒之後，臂彎裡的人驚醒過來、連續吐了好幾口水、痛苦地咳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大口呼吸著空氣。
「方尋？方尋？」伊塔羅格抱著他輕輕搖晃，一手貼著他的左頰和頸部，測量他的脈搏和體溫是否正常。
方尋一聽見伊塔羅格的聲音，驚恐地睜大雙眼看著他，下一刻握住落在腹前寶刀、抽刀出鞘向他臉側突刺過去！
伊塔羅格迅速閃身躲開，只是距離過近，反應過來時右臉已經一陣滾燙，一道細長傷口滲出刺眼的紅色鮮血、沿著臉頰滑落。
「滾開！不要碰我！」他聽到方尋這麼對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