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三 ✜ 閣下，您的決定是
本章節 2847 字
更新於: 2018-11-26
「今天晚上風不大，去湖邊走走會很舒服。」泰洛忒提議。
「可是⋯⋯」方尋本來有點猶豫，想著阿勒奴剛說別亂跑。不過她是說往邊境的路上，如果只是在湖邊靠近房子的地方應該沒關係吧？
面對泰洛忒友善的邀約，睡不著覺的他心想躺在這裡也沒有用，不如散散步也許能幫助睡眠。於是他悄悄從床上起身，盡量不要驚動到已經入睡的伊塔羅格。
方尋憑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把最外層的衣服當作披風披在身上，其他外衣留在窗邊的小檯子上沒有穿。他看了看房間內部，想著有沒有一盞有燈能拿在手上避免等等離開房間要跨越雜物堆有困難，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房間佈置得挺精緻的，雖然大多看起來像是許久未經閱讀的書籍和一些沒有在照顧的盆栽，但是整體散發著寧靜溫暖的氣息。
而伊塔羅格背對著他側躺在舒適的棉被裡，身體線條緩緩起伏，看起來正熟睡著。
泰洛忒走到門邊偷偷往外瞄了瞄，確認阿勒奴不在客廳也不在任何可以看得到他們的地方，才向方尋招了招手示意沒問題。
方尋沒有找到油燈，泰洛忒讓他別找直接走就行。
他躡手躡腳地繞過床尾走到門邊卻突然想起忘了把葛琳給他的寶刀帶在身上，畢竟連阿勒奴都囑咐過要片刻不離這把寶刀，於是他又躡手躡腳地繞回去，從衣服底下拿出來繫在腰間之後，左手按著刀柄和刀鞘避免發出碰撞聲，偷偷跟著泰洛忒溜出門去。
客廳雖然空間較大，但畢竟窗戶透進來的光線並不強，照不太到靠近房間位置的地板。加上阿勒奴已經熄燈，視野並不是很清晰。
看她那些點燈的方式和泰洛忒他們都不太一樣，若是隨便碰她房裡的東西只怕馬上會被抓包。於是泰洛忒一隻手遮著另一隻，手腕輕輕一繞，掌心上就浮出一顆米粒大小的光球，雖然光線不強但足以供給行徑照明。
他兩掌合十幾秒鐘，分開時兩手中指指腹上都附著那小光球。在方尋和自己身上的紐扣輕輕一點，光球化成液體包覆他們胸前的陶瓷紐扣，光線彷彿一瞬間溶在水中、像水晶折射著光芒。
方尋感覺胸前有股熱流打轉著，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光和熱的組成？不過只要不燒起來應該都沒問題啦。
「這樣你會比較方便一些。」泰洛忒難得很貼心地替他弄了個隨身攜帶的照明設備，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動。
「呃，謝謝。」
「閣下不必客氣。」
泰洛忒這麼回答反倒讓方尋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人突然又對自己這麼疏遠，明明前幾個小時還在嫌他午餐亂丟。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紳士禮儀？沒被惹到基本上就會是這種應對態度？
確定阿勒奴沒有在監視他們之後，兩人才一步步小心跨過那堆紙和木箱。方尋下意識要轉開門把，結果手一伸過去直接摸到木門，這時才發現這屋子的大門居然沒有設鎖！
會不會是像旅店那種上鎖方式？
不過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泰洛忒居然就直接伸手一推把門打開，自己先走了。
他趕緊跟過去，把門帶上。
出了屋子，雖然如泰洛忒所說風真的不大，空氣還是有點涼，不過還好不至於不舒服，反倒說很清爽。
因為已近深夜，清朗夜空裡一輪明月正好掛在頭頂上，將周圍整片景色照耀得反射著白色微光，而天鏡湖完整地映照他們頭頂整片天景，將如墨的夜色鑲嵌在漫漫草原上。今晚沒有星辰閃爍，只有月色如一盞明燈在水中，與穹頂的那盞交相輝映。
提諾德境內土地雖然大部分比例都是高山和深林峽谷，不過天鏡湖往邊境這一帶區域是由平坦的淺草地和疏林組成，往湖的另一邊看去就能看到周圍山陵起伏的線條，有時候陡峭得似懸崖峭壁與斷背山脊、有時則平緩似小丘。
從屋子到湖邊沒有任何看起來像小路的路徑，沒有人工修整的、也沒有長久踩踏形成的，只有看起來一直都生長在那兒的植被。
「看來阿勒奴到別的地方去都是用那樣的通道吧？」方尋好奇問道。
「是啊，不然就是都在家裡。」
天鏡湖的面積不太大，但是站在岸邊只能稍微望見生長在湖另一邊的樹木，所以繞起來大概還是挺花時間的。
「這裡晚上的時候天氣都很好，每天夜裡都是明月高掛，而星星只有在弦月時才能看得見。早上的時候，湖的另一邊會籠罩在一大片霧中，越是往湖的另一邊霧就會越厚。」
方尋跟著泰洛忒沿著湖畔慢慢地走，泰洛忒則跟他介紹一些有關天鏡湖的事情。
「所以從清晨開始到傍晚，一旦進入那片霧裡，回頭幾乎看不見天鏡湖。」
不過，為什麼這座湖會叫「天鏡」？總覺得如果是因為湖面平靜而反射天光山色的話，似乎一個「鏡」字就足夠成為名字，方尋心想。
「這座湖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故事？」他問。
泰洛忒想了想：「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傳說。」
他讓方尋更靠近湖邊，指著水中，「看，這湖裡面，是不是有些什麼奇異的花紋？」
方尋靠過去，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
雖然湖面因為倒映著黑色的天空整片看起來黑漆漆的，只能透過月光分辨，他往水裡看去，隱約可以看見幾處亮光微微閃爍著，掃視整個湖面就可以發現像這樣的光點幾乎遍佈整片湖水。這些或亮或暗的光點遠看似乎組成某種非常有規則的圖案。不過他說不太出來那是什麼圖案。
方尋點點頭，「啊，我看見了！那些是什麼？會發光的浮游生物？」
「不是。」
「這座妖精領地的聖湖之所以被稱作『天鏡』是因為她映照著『天所見之影像』，可以透過湖水看見世界的景象，像是從天空往地面上俯瞰一樣，所以才會這樣命名。」他向方尋解釋：「而你看到的那些光點，那些就是所謂的『希涅海亞』，只要透過特殊媒介啟動，就有增強力量和治癒傷口的功能。」
「那為什麼會在湖裡形成那種花紋？」
「那是因為『希涅海亞』本身能夠產生連結，它們的存在透過這種連結匯聚在一起之後，一種近乎『神物』的存在位置就會出現。那就是⋯⋯」
「『伊古南』？」
泰洛忒對於方尋知道這個名字並不驚訝，因為當初伊塔羅格見到他的時候肯定使用過希涅海亞，不論是聽說變成某種雕塑品還是恢復成原來模樣時，一定都使用過。
他看向湖中，謹慎地回答：「沒錯，這件東西，對我們來說簡直可遇不可求。很久以前我們妖精部族曾經接觸過伊古南，但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為什麼？感覺上聽你這樣說，這種東西其實並不難找吧？」
畢竟當時伊塔羅格只是叫他畫了十條一模一樣的直線，那片紙上的圖案就能夠稱作希涅海亞了。
「是不難找，只是真正能夠發揮出力量的，是稀世珍寶。其餘許多的大都是贋品，雖然長得很像，卻都沒什麼實際用處。希涅海亞本身也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不過聽他這麼說，看來他畫的那十條線是能夠發揮用途那一部分。
正想著還要問些什麼有關妖精領地的事情，泰洛忒卻先開口了：「不知道閣下願不願意回答我一個問題？」那口氣聽來嚴肅正經。
方尋收斂心神，問道：「怎麼了嗎？」
泰洛忒轉過身，向方尋伸出手。
「我有些迷茫⋯⋯對於此時此刻的我，所以希望您能回答我這個問題。無論您的答案是什麼，我相信它會成為明亮的指引。」
「迷茫？你是指什麼？」對於這模糊的問話方式，方尋感到有些奇怪。
他轉頭望向泰洛忒。
泰洛忒的眼神看起來深沉黑暗，透著一股彷彿能將他整個人吞噬進去的強烈引力。
「若您有足夠的力量，您會願意為了陛下——甚至整個歌蘭達而戰嗎？」
「可是⋯⋯」方尋本來有點猶豫，想著阿勒奴剛說別亂跑。不過她是說往邊境的路上，如果只是在湖邊靠近房子的地方應該沒關係吧？
面對泰洛忒友善的邀約，睡不著覺的他心想躺在這裡也沒有用，不如散散步也許能幫助睡眠。於是他悄悄從床上起身，盡量不要驚動到已經入睡的伊塔羅格。
方尋憑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把最外層的衣服當作披風披在身上，其他外衣留在窗邊的小檯子上沒有穿。他看了看房間內部，想著有沒有一盞有燈能拿在手上避免等等離開房間要跨越雜物堆有困難，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房間佈置得挺精緻的，雖然大多看起來像是許久未經閱讀的書籍和一些沒有在照顧的盆栽，但是整體散發著寧靜溫暖的氣息。
而伊塔羅格背對著他側躺在舒適的棉被裡，身體線條緩緩起伏，看起來正熟睡著。
泰洛忒走到門邊偷偷往外瞄了瞄，確認阿勒奴不在客廳也不在任何可以看得到他們的地方，才向方尋招了招手示意沒問題。
方尋沒有找到油燈，泰洛忒讓他別找直接走就行。
他躡手躡腳地繞過床尾走到門邊卻突然想起忘了把葛琳給他的寶刀帶在身上，畢竟連阿勒奴都囑咐過要片刻不離這把寶刀，於是他又躡手躡腳地繞回去，從衣服底下拿出來繫在腰間之後，左手按著刀柄和刀鞘避免發出碰撞聲，偷偷跟著泰洛忒溜出門去。
客廳雖然空間較大，但畢竟窗戶透進來的光線並不強，照不太到靠近房間位置的地板。加上阿勒奴已經熄燈，視野並不是很清晰。
看她那些點燈的方式和泰洛忒他們都不太一樣，若是隨便碰她房裡的東西只怕馬上會被抓包。於是泰洛忒一隻手遮著另一隻，手腕輕輕一繞，掌心上就浮出一顆米粒大小的光球，雖然光線不強但足以供給行徑照明。
他兩掌合十幾秒鐘，分開時兩手中指指腹上都附著那小光球。在方尋和自己身上的紐扣輕輕一點，光球化成液體包覆他們胸前的陶瓷紐扣，光線彷彿一瞬間溶在水中、像水晶折射著光芒。
方尋感覺胸前有股熱流打轉著，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光和熱的組成？不過只要不燒起來應該都沒問題啦。
「這樣你會比較方便一些。」泰洛忒難得很貼心地替他弄了個隨身攜帶的照明設備，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動。
「呃，謝謝。」
「閣下不必客氣。」
泰洛忒這麼回答反倒讓方尋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人突然又對自己這麼疏遠，明明前幾個小時還在嫌他午餐亂丟。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紳士禮儀？沒被惹到基本上就會是這種應對態度？
確定阿勒奴沒有在監視他們之後，兩人才一步步小心跨過那堆紙和木箱。方尋下意識要轉開門把，結果手一伸過去直接摸到木門，這時才發現這屋子的大門居然沒有設鎖！
會不會是像旅店那種上鎖方式？
不過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泰洛忒居然就直接伸手一推把門打開，自己先走了。
他趕緊跟過去，把門帶上。
出了屋子，雖然如泰洛忒所說風真的不大，空氣還是有點涼，不過還好不至於不舒服，反倒說很清爽。
因為已近深夜，清朗夜空裡一輪明月正好掛在頭頂上，將周圍整片景色照耀得反射著白色微光，而天鏡湖完整地映照他們頭頂整片天景，將如墨的夜色鑲嵌在漫漫草原上。今晚沒有星辰閃爍，只有月色如一盞明燈在水中，與穹頂的那盞交相輝映。
提諾德境內土地雖然大部分比例都是高山和深林峽谷，不過天鏡湖往邊境這一帶區域是由平坦的淺草地和疏林組成，往湖的另一邊看去就能看到周圍山陵起伏的線條，有時候陡峭得似懸崖峭壁與斷背山脊、有時則平緩似小丘。
從屋子到湖邊沒有任何看起來像小路的路徑，沒有人工修整的、也沒有長久踩踏形成的，只有看起來一直都生長在那兒的植被。
「看來阿勒奴到別的地方去都是用那樣的通道吧？」方尋好奇問道。
「是啊，不然就是都在家裡。」
天鏡湖的面積不太大，但是站在岸邊只能稍微望見生長在湖另一邊的樹木，所以繞起來大概還是挺花時間的。
「這裡晚上的時候天氣都很好，每天夜裡都是明月高掛，而星星只有在弦月時才能看得見。早上的時候，湖的另一邊會籠罩在一大片霧中，越是往湖的另一邊霧就會越厚。」
方尋跟著泰洛忒沿著湖畔慢慢地走，泰洛忒則跟他介紹一些有關天鏡湖的事情。
「所以從清晨開始到傍晚，一旦進入那片霧裡，回頭幾乎看不見天鏡湖。」
不過，為什麼這座湖會叫「天鏡」？總覺得如果是因為湖面平靜而反射天光山色的話，似乎一個「鏡」字就足夠成為名字，方尋心想。
「這座湖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故事？」他問。
泰洛忒想了想：「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傳說。」
他讓方尋更靠近湖邊，指著水中，「看，這湖裡面，是不是有些什麼奇異的花紋？」
方尋靠過去，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
雖然湖面因為倒映著黑色的天空整片看起來黑漆漆的，只能透過月光分辨，他往水裡看去，隱約可以看見幾處亮光微微閃爍著，掃視整個湖面就可以發現像這樣的光點幾乎遍佈整片湖水。這些或亮或暗的光點遠看似乎組成某種非常有規則的圖案。不過他說不太出來那是什麼圖案。
方尋點點頭，「啊，我看見了！那些是什麼？會發光的浮游生物？」
「不是。」
「這座妖精領地的聖湖之所以被稱作『天鏡』是因為她映照著『天所見之影像』，可以透過湖水看見世界的景象，像是從天空往地面上俯瞰一樣，所以才會這樣命名。」他向方尋解釋：「而你看到的那些光點，那些就是所謂的『希涅海亞』，只要透過特殊媒介啟動，就有增強力量和治癒傷口的功能。」
「那為什麼會在湖裡形成那種花紋？」
「那是因為『希涅海亞』本身能夠產生連結，它們的存在透過這種連結匯聚在一起之後，一種近乎『神物』的存在位置就會出現。那就是⋯⋯」
「『伊古南』？」
泰洛忒對於方尋知道這個名字並不驚訝，因為當初伊塔羅格見到他的時候肯定使用過希涅海亞，不論是聽說變成某種雕塑品還是恢復成原來模樣時，一定都使用過。
他看向湖中，謹慎地回答：「沒錯，這件東西，對我們來說簡直可遇不可求。很久以前我們妖精部族曾經接觸過伊古南，但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為什麼？感覺上聽你這樣說，這種東西其實並不難找吧？」
畢竟當時伊塔羅格只是叫他畫了十條一模一樣的直線，那片紙上的圖案就能夠稱作希涅海亞了。
「是不難找，只是真正能夠發揮出力量的，是稀世珍寶。其餘許多的大都是贋品，雖然長得很像，卻都沒什麼實際用處。希涅海亞本身也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不過聽他這麼說，看來他畫的那十條線是能夠發揮用途那一部分。
正想著還要問些什麼有關妖精領地的事情，泰洛忒卻先開口了：「不知道閣下願不願意回答我一個問題？」那口氣聽來嚴肅正經。
方尋收斂心神，問道：「怎麼了嗎？」
泰洛忒轉過身，向方尋伸出手。
「我有些迷茫⋯⋯對於此時此刻的我，所以希望您能回答我這個問題。無論您的答案是什麼，我相信它會成為明亮的指引。」
「迷茫？你是指什麼？」對於這模糊的問話方式，方尋感到有些奇怪。
他轉頭望向泰洛忒。
泰洛忒的眼神看起來深沉黑暗，透著一股彷彿能將他整個人吞噬進去的強烈引力。
「若您有足夠的力量，您會願意為了陛下——甚至整個歌蘭達而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