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誅壇斷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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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5-12
霧氣低壓,山脈沉寂。
第五日清晨,霓霓與錢封領著三十名守墓族鐵衛踏入南溪村後山,這裡曾是有名的接生嬤嬤村,很多鄰近的村莊都會特地到這裡來請接生嬤嬤回去照顧家中的產婦,但數月前整個村莊驟然搬遷,留下荒廢的磚瓦房與草藥棚。
「根據探子回報,這裡曾有村婦產後暴亡,紫河車不翼而飛。」
錢封低聲說著,右手緊握劍柄,目光如鷹隼。
霓霓緩步向前,腳踩泥地枯草之間,忽然胸口一緊,赤焰蓮散出微微的金光,像活物般微微翻動,一道絲紅火紋從印心滑出,緩緩朝山林深處伸展。
「它……自己動了。」霓霓語氣輕頓。
錢封立刻轉身:「反應在哪個方向?」
霓霓閉上眼,掌心抵印,低聲道:「東南林下,有陣息殘留……它在呼喚我。」
兩人帶小隊沿著蓮印指引走入密林,越行氣息越沉。約半柱香後,在一片荊棘間,發現一座半掩的凹地,中心是一座用畜骨築起的矮壇,祭台上擺放著已乾裂的血泥偶數十尊。
霓霓上前細看,指尖掠過一尊泥偶,瞬間胸口蓮印炙熱躍動,赤光順指激盪至泥偶眉心,轟的一聲,那泥偶瞬間爆碎成塵。
「這些……是用來『訓練氣路』的殘次品。」
錢封目光一沉,憤怒的說著:「畜生!真骨堂在這裡用無辜的孩童做大量模擬氣運測試。」
霓霓退後一步,望向整個凹地,手指輕輕一揚。「破壇吧。讓這裡永遠沒法再拿任何人的命來試煉。」
錢封揮劍而落,靈氣劃出,守墓族鐵衛同時啟動封咒,陣眼燒起火線。霓霓赤焰蓮印綻放至極,掌心火光化作一道蓮紋火環,貼地而行,將整座凹地化為淨灰。
灰燼中,霓霓輕聲道:「這是第一處。」
錢封看著她:「我們會燒盡這一切。」
當夜,兩人回至營地,霓霓在燈下記錄每一壇的靈氣感應,並嘗試繪製出「邪脈殘留圖」。
「蓮印正在試著引導我,而我……也在學著引導它。」她望向錢封,聲音柔和卻堅定。
錢封沉默良久,握住她的手。「這場仗,別自己衝在前頭...,我就在妳身邊。」
星光之下,火線未熄。
而真正的陷陣之戰,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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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內,霓霓與錢封接連破除四座祭壇,氣息雖不一,但皆為氣運模擬與血泥測試所用。
但第五座祭壇,卻與眾不同。
地點在獺源以北七裡外,一處崖間古林。此地隱蔽,無明顯人跡,卻有淡淡靈息自地脈逸出。
赤焰蓮印在霓霓胸口不停地散發著金光,雖不再灼痛,卻,如同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這氣……像是玄兒和璃璃……」霓霓低語。
錢封神色一變,立刻拔劍入林,半刻鐘後,二人抵達一處隱蔽的洞口。
洞內竟是一座保存良好的密壇。
壇基由黑磚堆疊,中央血泥細緻,整齊排列兩尊泥偶——一男一女,眉眼精雕細琢,竟與玄、璃二寶的模樣幾乎一致!
霓霓倒吸一口氣,赤焰蓮印瞬間迸出一道火痕,猛然震開壇邊的結界餘氣。
「這……是最新捏成的,但……」
錢封環顧四周,眉頭緊鎖:「沒有燃祭痕、沒有陣腳啟動過的靈痕。」
霓霓喃喃:「像是一座……準備好的壇。他們在等某個關鍵,來完成最後的啟動。」
兩人對望,皆感不安。
「前面那些都只是測試...這裡……是準備施術的地。」錢封沉聲說道。
霓霓手握泥偶,忽地發現泥偶的底座內刻有細字,寫著:
「軀已塑,氣未引,待願成......。」
霓霓望著那兩尊宛如熟睡中的泥偶,低聲說:「他們還少了些東西……玄兒和璃璃......還好還來的及......」
錢封握緊她的手,語氣冷冽:「在願成之前,把所有的可能都燒成灰...」
離去前,霓霓以赤焰蓮印主動灼祭壇之心,火光吞噬兩尊泥偶,蓮焰所到之處,泥偶碎如灰粉,無一留存。
但她心中卻第一次,升起不曾有過的寒意。
這一場獵捕,從未結束。
當晚,風冷如刀。
霓霓立於帳外,信鷹停駐於她指臂之上,喉中低鳴。她將密信繫好於腳爪,手指在羽翼間輕撫一下:
「替我飛快些,去告訴她——有人要偷皇孫...」
信鷹一聲鳴叫,振翅衝入夜色,消失於天際。
夜深,霓霓倦意襲來,入睡不久便再次進入靈胎空間。
空間中金霧繚繞,熟悉的兩道光團迅速迎面而來,是昭玄與昭璃。
昭璃特別歡快,像是等了很久般直撲霓霓臉頰:
「娘親今天終於早點來啦!」
霓霓笑著接住他們,輕聲問:「你們最近在宮裡還好嗎?」
昭璃立刻點頭:「好呀!皇祖母每天都來陪璃璃!」
昭玄沒說話,只穩穩地在霓霓指尖停著,用力點了點「頭」。
霓霓望向角落,兩道微小的光團緩慢浮動,是弟弟們。他們尚不會說話,但在霓霓注視下,一道光團輕輕靠近她,彷彿感應到了母親的情緒,輕輕蹭了蹭她的指尖。
昭璃壓低聲音湊過來:「弟弟們好像最近比較不會閃閃了……有時候睡得太多,我們推他們都不動。」
霓霓心一緊「是娘親的錯...娘親太勉強了...」。
「娘親~璃璃會照顧弟弟們的...別擔心...」昭璃急急說完,補了一句,「娘親,今天有個奶娘……她摸我的臉,她的手好冰,好像在數什麼……還有個御醫老是在旁邊看。」
霓霓目光一凝:「你們記得她長什麼樣子嗎?」
昭璃聰明地一抖:「我知道她......下次她靠近,我可以叫皇祖母來!」
夢醒時,天將破曉,霓霓睜開眼,心中已有答案。她摸了摸胸前微微泛熱的蓮印,低聲對錢封說:「動作得快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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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長樂宮。
晨光甫亮,赤尾信鷹已自北境而返,羽翼帶寒,利爪落於花窗石欄之上。掌事太監認出蓮紋封蠟,立刻呈至皇後手中。
皇后拆開信紙,原本溫婉的眉眼,逐漸冷凝。
她低聲念出霓霓親筆字句:
「多處查出有泥偶、未啟之壇。玄璃氣息極近。尚未奪運,似在等引氣之媒。宮內奶娘、御醫,需查。」
當日午膳之後,皇后如常抱著昭玄與昭璃於暖閣小憩,奶娘立於一側,行止有禮。
皇后輕拍懷中玄兒的背,視線卻不動聲色落於奶娘領口紗巾——其上浮現一絲細微灰痕,像極某種粉末殘留。
她眼中微閃,轉頭吩咐侍女玉蘭:
「昭璃近日夜裡總是啼哭,去取些安神香料來。我親自調。」
玉蘭會意,行禮退下,實則離宮至錦麟台密報皇帝與太醫監,並密召內府監司毒局。
當夜,皇后佈局細查奶娘與御醫房內器物,果然在奶娘的私人木櫃中尋出一包香囊,外綴幼虎繡樣,內裡卻藏有夾雜紫河車與血骨灰末的咒砂。
而御醫所用的診脈簿中,則記錄數筆「外宮嬰童氣弱」,卻無對應病理記載,懷疑長期以「隱式引氣法」測得靈息波動。
皇后終於確認心證,命令暗中監控奶娘數日。
那晚,當奶娘再次夜間起身「照料」雙胎,皇后忽然推門而入,聲音低沉而寒涼:
「今日不是你值夜...為何妳出現在這...」
奶娘驚愕回身,卻已被兩名侍衛壓制,御醫亦於翌日密送至詔獄。
當晚,皇后於燈下親筆覆信,簡短數語:
「爾所警之事,已明。毋慮。」
信鷹於夜色中再啟,直奔北境。
宮燈不熄,昭玄與昭璃睡得極香。
皇后輕撫他們的額角,心中低聲道:
「你們的娘親在替你們斷邪脈,皇祖母也會護你們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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獺源南麓,松林深處,一處佈滿青苔與符紙的土屋,隱於亂石之後。
這是守墓族斥侯方才回報的新點:紫河車收購線索匯流於此,夜間曾有黑衣人進出。
霓霓與錢封領人抵達時,屋中無香火、無供台,唯有泥與血腥味交纏,各種泥偶靜靜立於黑暗中,如百目無聲窺視。
錢封一劍踢開後間封門,灰燼飛散。
只見案桌上赫然放著兩團被金絲包巾包裹的布包,隱隱透著褐紅血跡。
霓霓心驚,一眼認出繡紋——這是皇室專用的包巾。
她顫手掀開包巾,兩團紫河碎片已用藥材炮製做過風乾處理,散發異於常胎的靈氣餘息,清晰的對應著昭玄與昭璃。
而案旁木架之上,則排列著十餘尊製作完工的玄、璃泥偶,模樣幾乎與雙寶無異,還有數十尊半成型、未刻眼耳的空胚。
「這裡不是祭壇,是工坊。」錢封隱含怒意沉聲道。
他揮手示意,守墓族鐵衛立刻將內屋一名老泥工拖出,此人滿臉泥灰,手指血黑如炭,神情麻木而怨毒。
霓霓站定於火前,低聲問:「紫河車是誰給你的?」
老泥工一笑,牙黃如爛:「有人給我料,我就捏人。他們給得起錢,還給得起……命氣。」
「這兩個嬰孩的臉,是誰給你描的?」
「他們畫的。他們帶來畫冊和命紋,讓我照畫照刻……說這兩個娃有天命,要讓天命換主人。」
錢封冷聲一掌拍斷他一指:「誰?」
老泥工疼得倒地打滾,最後指向桌上一冊泛黃的帳冊:「那裡……自己看……是誰領了,去哪……你們就知道……這不止是泥人,是轉命路……」
錢封打開帳冊,紙頁早經符水處理,唯餘殘字記錄:
「皇脈雙生胎:共出十二對。」
「第二批備偶存數十,待新壇建立。」
去向標記為:「北嶺、幽城、西澤林、斷魂主壇」等地。
霓霓身體一震,赤焰蓮印劇痛。
她撫住腹部,喃喃道:「他們還想要更多……還沒放棄。」
錢封怒聲下令:「焚坊,鎖人,派出人馬追查冊中所指四地祭壇!」
火光未起時,霓霓已轉身回帳,步伐微晃。
「妳撐著點。」錢封攙住她。
「我沒事……只是……」
霓霓聲音漸弱,最後一句藏於火聲之中:
「太累了……」
她身體一軟,陷入昏沉。
而在她暈倒的瞬間,赤焰蓮印微光閃爍......靈夢,悄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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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餘焰尚未散盡,霓霓已沉沉陷入夢境。
她熟悉地踏入靈胎空間,那片金霧繚繞的虛空中,兩道亮光迎面而來,如往常般親昵而熟悉。
是昭玄與昭璃。
然而與以往不同,這次昭玄的光團明顯微弱了一層,不再如過去那般亮透澄澈,而昭璃的光雖仍靈動,卻像有一層陰影掛在身後。
霓霓一怔,立刻上前握住兩個光團,柔聲問道:
「你們怎麼了?是不是有人又欺負你們了?」
昭璃先噘嘴,又小聲說:「我們沒被欺負……就是……好像有些東西,從我們這邊偷偷跑走……」
昭玄也輕輕貼上來,靜靜地不說話,只是用力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霓霓皺眉:「妳們的氣息……變得不那麼明亮了。」
昭璃點頭:「我本來以為是娘親太累,我們也不想讓妳擔心……可是後來我覺得,好像是外面那些奇怪的『自己』在搶我們的東西……」
「自己?」
昭璃偏著小腦袋思索了一下,才開口:
「我們夢裡有看到......有很多『我們』,臉和我們一樣,身體也是,可是他們沒有心,沒有眼睛……像是壞掉的我們……」
「然後……他們吸我們的氣。玄哥哥現在都不太喜歡玩了……」
昭玄:「……不想動……累……」
霓霓心中大震。
這是泥偶在奪氣...她與錢封雖已破掉兩尊泥偶,但還有十對尚在外游奪氣運。若不快,昭玄昭璃的氣運和命將被分散,日後一旦陣法發動,後果不堪設想。
她溫柔地把兩個光團捧在掌心,低聲說:
「聽娘親的,再忍一忍。爹爹和我還在努力,我們會一尊一尊,把那些壞掉的『你們』全部燒光。」
昭璃沉默了一下,才問:「那弟弟們呢?我看他們都不太動了……是不是也被偷了氣?」
霓霓望向角落,那兩道淡淡的光團安靜浮動,雖比過去稍暗,但仍穩定,只是有些「沉睡」。
她搖頭笑道:「不是,他們只是小寶寶,比你們還要小,要多睡一點才長得快。」
「妳們要照顧弟弟,知道嗎?」
昭璃重重點頭。
「會的!我會先打醒那些壞掉的我們,再去叫弟弟起床!」
霓霓醒來時天色已亮,錢封守在床邊,看到她睜眼,低聲問:「妳夢見什麼了?」
霓霓望向他,聲音微啞卻冷定:
「他們還在吸我們孩子的命。我們不能再等了。動作要快,把剩下的,全都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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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霓一醒,未及進食便立刻召來錢封與幾名守墓族隊長。
她將帳冊鋪開,指尖穩定地劃過冊頁上一行行紀錄,語速極快:
「幽城三對、西澤林兩對、北嶺四對、斷魂主壇還有三對。已毀一對,餘下十一對。」
「我們離西澤林最近,先行奔襲。其他地點,全數記下,用信鷹送出,傳給皇宮與族中,讓他們同步追剿。」
錢封接過筆,書下兩份急信,霓霓則親自繫信於信鷹腳環,放鷹出帳。
「飛快些……再慢一步,我們的孩子就不見了。」
是夜,月光未明,兩人帶隊夜行入西澤林。
林中陰濕,祭偶藏於一座廢棄廟宇之下。霓霓憑蓮印感應,迅速找出藏偶之石台,兩尊泥偶以竹簾蓋住,氣息與玄璃極近。
霓霓不再遲疑,掌心赤焰一點,蓮印火環驟散,將泥偶焚得無聲無形。
錢封望著她額上的細汗,低聲說:「休息一下,我來斬下一處。」
「不,」霓霓抹去額角的濕氣,咬牙說:「這些東西,想毀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命...我不親手燒掉,夜裡都睡不著。」
隔日破曉,兩人趕赴幽城近郊廢村,遇守墓族小隊正與兩名真骨堂餘徒交戰。
錢封立刻揮劍加入,霓霓則直奔藏偶地點,蓮印狂跳如警鐘。
她翻開被血符封印的草屋地板,又是一對尚未啟動的泥偶靜靜躺於灰沙中,胸口竟嵌有一點乾凝血珠。
「這……是從紫河車中凝鍊出的……」霓霓雙手顫抖。
錢封趕來,一劍斬碎護咒,霓霓則雙掌引焰,怒喝:
「碎!」
泥偶當場崩解,血珠瞬間化成塵霧,空氣中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低啼——像是某種連結被徹底斷開。
當日之末,已有五對泥偶被毀,餘下五對由皇宮與守墓族分頭行動追蹤。
霓霓坐於火前,氣息微亂,但臉上終於泛起一絲不那麼絕望的倦意。
「還有五對。」她低聲說。
錢封為她倒了一盞藥湯,語氣沉穩如鐵:
「還有我們在。」
遠方信鷹掠空而過,傳出皇後手書簡語:
「幽城一尊已毀,西澤林亦焚。內宮安全,靈脈漸穩。」
而霓霓腹中,兩道小小的光團,在夢境之外,似乎翻了個身,輕輕靠向了一起。
他們正在等——等這場災劫,被親手燒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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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北境朝霽,霧散雲開。
皇后第二封密信由赤尾信鷹帶至,信上僅簡練一句:
「奶娘關押,御醫伏誅,內患盡除,勿憂。」
錢封唇角緊繃的線終於微鬆,他抬頭望向霓霓。
那時霓霓正坐在林間帳外,一手撫著腹部,一手捧著藥碗,神情平靜,眉眼間卻有久違的溫和與鬆弛。
霓霓與錢封選擇留於北境一座守墓族舊居靜養。這裡遠離村落,四方僅有山林與靈脈溫泉,氣息純淨,是極佳的安胎之地。
皇室已派人送來珍稀藥材與防衛兵衛,由錢封親自監督布陣,確保百步內無邪氣可侵。
而守墓族也派出一位靈術長老駐守附近,負責檢查地脈異動與氣運波動,防止真骨堂殘餘反撲。
清晨時分,霓霓常於靈泉前靜坐,赤焰蓮印已不再刺痛,僅於潮氣上湧時溫熱而柔和。
她已能平靜地與蓮印共存,甚至每日早晨輕引印氣,與腹中靈胎短暫感應。那兩道小光團在靈夢中雖仍不言語,卻會輕輕靠近她的氣息,不再如先前那般沉靜無回。
「他們在長大了,」她曾對錢封說,「他們在學習怎麼和我親近。」
夜裡,昭玄與昭璃也仍常入夢。
昭璃歡快得像春風中翻飛的絲絮,向霓霓講述皇祖母替她做了新荷包,她還偷偷扯了仕女姊姊的頭花,她也想要漂亮的頭花。
昭玄仍安靜,只是悄悄抱住霓霓的指尖,輕輕搖晃了一下。
「娘親的小男子漢...」霓霓摸了摸他,「想娘親了?」
他沒有否認,只是微微亮了一點點光。
這段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將近一個月。
那一夜,霓霓再次入夢。
靈胎空間中霧氣清透,昭玄如往常般靜靜貼上來,而昭璃則氣鼓鼓地飄了過來。
「娘親,我跟妳說喔——弟弟們好笨!」
霓霓失笑:「怎麼了?他們又不理妳了?」
「才不是!是他們都不會說話!」昭璃繞著兩道新光團轉圈,叉著腰抱怨,「問什麼都不知道要回答,連笑一下都沒有。」
她哼了一聲,小聲嘀咕:「以前我跟玄哥哥很快就會講話了……」
霓霓笑著摸摸她:「因為你們是靈胎,弟弟們還在學呢。」
昭璃湊近霓霓耳邊,用氣音說:「娘親,弟弟們其實也很厲害,他們是太陽的孩子……你要不要多找爹爹幫忙?就像以前那樣……然後我們就開始會說話了。」
霓霓整張臉紅透:「妳……小孩家家亂說什麼!」
昭璃咯咯笑起來,卻還補了一句:「是真的啦~我們都知道的!弟弟們如果一直不會說話,我們會覺得好孤單喔~」
霓霓帶著通紅的臉頰醒來,清晨微光透過窗棱灑在臥榻上。
她抬手覆上腹部,原以為經歷數場波折後,近日的平靜養胎肚子本應該在大一些,但如今已近四月,卻仍僅有柔和的弧線,這份量不像雙胎。
她眉頭微蹙,神情若有所思。
腳步聲自外響起,錢封端著一碗清燉參湯踏入,見她醒來,便立刻放下托盤坐在床邊。
「怎麼了?夢裡孩子們說了些什麼?」
霓霓咬了咬唇,沒回答,只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克制了?」
錢封挑眉,剛要說什麼,霓霓忽地捧住他的臉,眼神略帶羞意:「璃璃嫌棄弟弟們成長太慢了...想讓弟弟們快快說話...」
錢封沉默半秒,然後,嘴角緩緩上揚。「遵命,夫人。」
當夜,帳中香氣微浮,簾影輕搖。
如夢似火的氣息在肌膚間相貼而生,錢封極盡溫柔,霓霓卻在某個瞬間,忍不住紅著臉嗔罵:
「別……別讓他們聽見……」
「妳不是說,要教他們學會說話?」
「……笨蛋。」
他低笑,吻落在她額心的赤焰蓮印上,那一刻,整個帳內空氣都輕輕亮了一分。
而遠在靈胎空間之中,兩道小光團似乎微微閃了一下。
然後,又一起轉了個圈,靜靜地靠近了娘親夢裡留下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