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 1

　　「下一位是……？我看看……」

　　英文課開始了。

　　這個時間——是優緒的英文課，原本只是普通的日常，台下卻個個神情緊繃，像怕錯過什麼似地目不轉睛。

　　因為——優緒正在發考卷。

　　三天前，二年C班突如其來地被考了一場英文小考，連預告都沒有，一開場就被要求收起課本和筆記，像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的巴掌。當時震撼有多強，現在的緊張就有多深。

　　優緒從來沒這樣做過，這舉動背後一定有她的考量。也許是因為他們即將升上三年級，前方的路途不再平坦、也不能再混日子了。

　　而今天，就是這場突襲的驗收時刻。

　　全班彷彿集體閉氣，神經緊繃，不是因為怕被罵，而是因為——大家都很清楚，這不只是一次考試，而是一場個人成長的檢視。

　　優緒老師翻看著手中的考卷，公佈了幾人的分數之後，突然動作慢了下來。

　　學生們立刻試圖從她的表情中偷窺端倪：誰是下一位？考得好不好？但他們很快又想起——那可是植田優緒。這點小心思，她怎麼可能沒發現？所以優緒老師始終保持平靜，表情毫無波動，一張又一張翻著考卷，故意吊人胃口。

　　原本還信心滿滿的均太，隨著時間推移，腦海中的自信逐漸消散。他開始懷疑，難道……考得沒有想像中好？

　　前面被叫到的同學表現都不錯，而且照這個順序，他們應該是按成績排序，那他……是不是排到後面去了？

　　可是他也不是毫無準備。

　　他花了很多時間準備這次考試，還請冬子幫他補習，這是他第一次對英文這科產生自信的時候。

　　這一戰，是屬於他的解放戰。他要證明自己不再是那個什麼都搞不懂的麻瓜。

　　就在這時，優緒的嘴角微微勾起。

　　這是信號。

　　全班同時繃緊神經——要來了。

　　「均太同學，請你過來一下。」

　　聽到自己的名字，均太立刻起立，腰桿挺得筆直。走向講台的每一步都謹慎得不行，就像走在命運的鋼索上。

　　這場小考，對他來說比任何大考都來得重要，是不能輸的戰役。

　　他的步伐太過僵硬，經過的同學都不禁為他捏一把冷汗，氣氛緊張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他伸出手接過考卷，指尖卻止不住地顫抖。他清楚地感覺到紙張的重量，但那一瞬，他卻突然感覺這雙手……不像是自己的。
　　
　　「這是……」

　　然後，那張考卷似乎愈來愈遠，彷彿與他拉開了距離。

　　……到底怎麼回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種難以形容的錯覺湧上心頭，讓他反射性地想要緊緊抓住這份感覺。

　　至於考卷和分數……先放一邊吧。

　　忽然，他感覺肩膀左右同時被輕輕拍了一下，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這個溫度、這個重量——是織香與冬子。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正因為不是一個人，所以這一戰，意義更加重大。

　　他不會再迷惘。

　　他會迎面直衝，因為他不再孤單，因為有了信心。

　　他接過了那張考卷。

　　「這是……」

　　優緒的嘴角再次揚起一抹輕笑，用眼神反問他：有問題？

　　「均太同學，這是你的考卷。」

　　他低頭看去，姓名欄清清楚楚地寫著「持邊均太」。

　　「有問題？」

　　……沒有問題。

　　就算右上角的分數是從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數字，他現在也不會覺得有問題了。

　　「八十五分……」

　　那是一個過於驚人的分數，讓他忍不住在第一時間想要和全班大聲分享。

　　「所以，均太同學，你有問題？」

　　「不，沒有……」

　　「你確實考了八十五分。我知道這陣子水野同學一直在幫你們補習，所以這次我特意出了比較難的題目，想要試試你們的底線——尤其是你。因為我知道你這個孩子，只要有目標，就會一頭衝到底。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了這樣的成績。」

　　「咦？」

　　「偷偷告訴你，翻譯的最後一題可是博士級的難度，很多人都卡在那一題，甚至差一點拿滿分的同學也因為這題而失手。唯獨你，完完整整地寫對了，得了滿分。」

　　她嘴上說是「偷偷告訴你」，聲音卻響得全班都聽得清清楚楚，就像她也想讓大家知道這件值得驕傲的事。

　　於是，不只是他們兩個，全班也都知道了——均太，是全班唯一一個在那題上得分的學生。

　　壓抑許久的氣氛終於被這個消息點燃，二年C班瞬間響起熱烈掌聲，所有人都為均太喝采。

　　「均太同學，我不是為了誇你才這麼說，而是想讓你明白——你還有很多可以進步的空間。」

　　優緒微微側身，踩出三七步的姿勢，是她一貫講道理時的樣子。

　　「確實，你已經不是那個讓人頭疼的麻瓜了。但這只是第一場戰役，要是太早驕傲，很可能會跌回去喔。」

　　「聰明的相反不是笨蛋，是自大……老師，是這樣嗎？」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甚至應該這麼想。提醒自己，一邊享受學生生活，一邊持續精進，才是真正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原來努力唸書的背後，還有這麼多意義喔？」

　　「現在才知道？」

　　優緒故意拉長語氣，然後語帶笑意地說：

　　「我是不會失望啦——但可能會有人超級失望喔？」

　　這話一出，均太忍不住偷看了織香與冬子一眼。果然，她們兩個都一臉「你要是沒考好，我就失望給你看」的表情。

　　均太覺得這個話題蠻有意思，既然已經想好了，就坦率地說出口：

　　「早在我決定要唸書那一刻，我就想過了。而且，老師妳剛剛說的我也聽到了——只要我有目標，我就會持續努力下去。我會的，而且已經開始做了。不只是英文，其他科目也是我的目標！下午要公布自然小考成績，那一科我也有信心，絕對不輸人！」

　　「哎唷！均太同學一臉敬請期待啊。」

　　「沒錯！」

　　「要是自然考得比這次英文還高，均太同學打算怎麼辦？」

　　「什麼叫怎麼辦？自然是我本來就擅長的科目，考好不是剛好而已嗎？」

　　「那反過來，如果考得比英文差，就要接受懲罰。」

　　「哈？要懲罰就來吧！妳要我當場解釋『麻瓜』這個詞我也可以！」

　　「這麼有自信？」

　　「當然有啦，這詞最早是知名小說裡的用語，後來在2003年正式收錄進牛津字典，意思是指笨拙、學不會技能的人。我以前是麻瓜沒錯，英文怎麼學都學不會——但現在不一樣了，我終於可以大聲說：我不是麻瓜了！」

　　優緒忍不住笑了，搖著頭假裝無奈：

　　「如果連你都知道麻瓜的定義，那我考這題就沒意思了。看來我得想別的方式整你才行，下一次一定要讓你求饒！」

　　「老師妳剛剛有說整對吧？說了對吧！妳是老師耶，怎麼可以老是惦記著整學生啦！」

　　光是聽到都會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何況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