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02:「人類輸給AI,成何體統?」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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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3-14
燈箱招牌的白底背板反射太陽光,閃耀著七彩圓形光暈,招牌中央印著藍黑色的「賽博未來法律事務所」字樣,下方還標明了「主持律師:凌一志」。簡約而醒目的設計,象徵著律師生涯的全新開始。
一直到了方才,吊車的懸臂將招牌穩穩地固定在陽台外牆上,凌一志才猛然意識到,他真的有了專屬於自己的法律事務所。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激動雙雙從胸口湧現,他突然有股想仰天長嘯的衝動。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唯有快步跑入辦公區,像個迫不及待,想向小夥伴炫耀新玩具的孩子。「Eve!招牌弄好了,太陽能板也鑲嵌好了,妳把遙控器電源打開看看。」
坐在桌前的易芙瑩仰起上身吐槽:「現在是白天,外頭出大太陽,開什麼燈,浪費電!」
「測試一下總可以吧!」凌一志啟動開關,果不其然,招牌的風采全數為太陽光掩去。「好吧,成也太陽,敗也太陽。」
燈箱招牌的設計十分環保,邊框嵌有太陽能板,白天收集日能,晚上發光,不僅省電,還能小幅供應事務所的電力。
突然,通訊APP「LINE X 2030」響起一連串叮咚提示音,凌一志低頭瞥了一眼手機,盡數為賈桂麗女士傳來的訊息。她提起的交通訴訟,日前已發回裁決機關重新審理,賈桂麗喜出望外,還以為已經獲得勝訴判決。「謝謝凌律師!」、「您真的太厲害了!」、「我一定要發在親友團,讓大家把案件都交給您處理!」十數則文字訊息前仆後繼地一擁而上,簡直就像自動洗版的留言機器人。
凌一志使用語音輸入回覆:「沒有啦,裁決結果還沒出來哩,到時候可能還是得繳交併排臨停的罰單。」
話才說到一半,他的手機與電腦又各自響了一聲叮咚。
「您有一封新郵件,執行掃毒完畢,確認沒有危害,請問是否開啟?」電腦內建的AI助理以平靜和緩的機械女音提問。
「寄件人是誰?」易芙瑩代替他發問。
「常守恆先生,他自稱是賈桂麗女士的外甥。」AI助理快速回答。
「附加檔案是什麼?」易芙瑩續問。
「民事起訴狀、民事答辯狀、一審法院判決、消費者申訴回覆意見書、AI伴侶買賣暨維修保固契約書、大型影片檔一個,均已執行掃毒完畢。」
「影片檔內容是什麼?」
「原證編號第十號,內容是常守恆先生與一部名為『早月亞里沙』的AI伴侶的婚禮錄影。」
易芙瑩笑了笑,她嗅到一抹麻煩事件的氣味。這十數天以來,除了賈桂麗的交通案件外,凌一志接的全是來自法律扶助基金會、犯罪被害者保護協會一類,不痛不癢、雞毛蒜皮的公益訴訟案。現下的事務所,最需要的是能與「賽博未來」一名緊密契合,更富於專業性和特殊性的案件。
「除了影片,全部都幫我列印出來。」她對AI助理下達指令。
與雷射印表機嗡嗡作響的聲音同步,手機的提示聲再次響起,這次是一段來自賈桂麗女士刺耳且高亢的語音訊息:
「凌律師,別說我沒照顧你,我這裡有個大案子!你若想接,酬金好談,少說能實拿六位數以上!」
語音輸入對於滿口臺灣國語的中高齡人士來說不甚友善,打字又嫌曠日費時,賈桂麗索性啟用錄音功能,把絮絮叨叨、長達半小時左右的聲音檔案傳送過來。
凌一志連忙將音量調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Eve,為什麼這個當事人不自己出面,要叫大姨媽出來說話?」
「未看先猜,『社恐、宅男、媽寶』其一,或者都是。」易芙瑩說。
賈桂麗語速緩慢,思路飄忽不定,補敘、插敘一堆,聽起來煞費心神,前句與後句的空白間隔還長達五秒鐘以上。兩人決定略過錄音檔,先看電子郵件的附加檔案。
影片拍攝於三年前的秋天,常守恆先生和他的AI伴侶早月亞里沙於臺中長榮桂冠酒店舉行婚禮。儘管現場鋪設華麗,滿廳都是氣球、花束、彩帶和玩偶,與會的賓客卻不足十人。
畫面中,亞里沙美麗嫻靜,五官精緻得如同精雕藝術品,最引人注目的要屬她刻意挑染成暗紫色的飄逸長髮與那雙宛如紫水晶般透亮動人的瞳仁。她的肢體動作和思考應答大致流暢,但偶爾還是會顯現出不同於常人的僵硬和停頓。常守恆溫柔地摟著他的新娘,眼中湧現出無限愛意。
宴席上,亞里沙以雙手捧杯,做出傳統婚禮的敬酒動作,但碗碟裡空無一物,杯子裡也沒有盛裝任何液體。乍看之下幸福美滿的婚禮,卻自始而終泛著一股說不出口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