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煩惱 第七章

一臉喪氣的鳳翊走在廊道上，偷看的鳳澤霄與南宮軒澈，光看鳳翊的表情，就明白這孩子又被拒絕了。

「你說，翊兒誰不喜歡，偏偏喜歡上銀若？你倆父子看女人的眼光，都蠻奇特的。」

沒好氣的一記拳頭敲打在南宮軒澈頭頂上！

「你能說句好話嗎？」

「......師父，我有聽見的。」鳳翊冷冷的掃了眼兩位父輩，看他們隨意倚坐在木欄桿上，一副就是在看好戲的模樣。

「翊兒，師父跟你說，世上的女子多得是，何必單戀一朵妖花？」南宮軒澈上前一把搭住鳳翊的肩，沒個正經樣。

毫不客氣的將自家師父的手揮開，這時候鳳翊就傾向自家父親。

「我就是喜歡若若，不會改變了。」靠向鳳澤霄身邊，鳳翊堅定的說道。

「這點隨我，癡情。」鳳澤霄揉了揉鳳翊的一頭俐落短髮，那黑髮的顏色源自他的凡人愛妻。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摸我的頭啦！」

鳳翊抗拒的退了幾步，他貪圖方便，幼時便問鳳澤霄，他能不能別整理一頭長髮，雖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但鳳澤霄自小隨性，無傷大雅之事，他都由著兒子自行判斷處理。

南宮軒澈大笑道：「你們鳳家還真專出癡情種！」

「你們二位老人家，可以別談論我的感情事嗎？妖界最近這麼多瑣事，都是拜你們所賜。」鳳翊撥弄好自己的頭髮，沒好氣的數落起他們。

「也不想想，你們倆的歲數加起來都快兩萬歲了！比凡界的皇帝都真『萬歲』！還一副玩世不恭！放著平靜的日子不過，還鬧個武力爭權？到頭來這爛攤子，還要我收！」

「欸，這不關我的事喔。是你爹搞出來的主意！」南宮軒澈急忙撇清責任，手指向一旁好友。

「你們倆都一個樣啦！一個威名遠播的妖界之王、一個號令群妖的妖界元老，現如今卻兩手一攤，放任妖界爭戰妖王之位，鬧得沸沸揚揚不說，還整日無安寧！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裡看我笑話！」

南宮軒澈失笑搖頭，朝好友笑言：「你這兒子到底隨到誰？怎麼愈來愈像銀若啦，這碎嘴的樣子，活像個小姑娘！」

鳳澤霄無所謂的聳聳肩，不負責任的笑道：「現在管事的不是我。」

鳳翊被自家父親的一句話給氣到想吐血！

「對對對！管事都不是你！你顧好你的小仙子就行！」鳳翊一把火在心頭燒！口不擇言的頂撞過去！

「翊兒！」

出口斥阻的是南宮軒澈，只見鳳澤霄面上神情一愣，淡淡微笑搖頭，不發一語就徑自離去。

「......我不是故意這樣說的......」鳳翊禍從口出、滿心懊惱！只是他還是氣不過，忍不住又低語：「他從小就沒關心過我，又不是我害母親身殞......」

南宮軒澈輕嘆了口氣，收起笑容，出手拎起這臭小子的後衣領！

「師父！」鳳翊被抓得一頭霧水！

「你娘生你的時候，真的是難産！胎位不正，不管當下發生的危險，她是拼了最後一口氣才將你生下來的！這所有的經過，銀若全程目賭，不跟你說，是怕你又自責。」南宮軒澈瞧見了他眼中的震動，繼續說道：「你幼時，你父親只顧傷心，確實忽略了你，但是你很清楚，你身為半妖，你幼時的妖力不穩，是誰將妖力注入你體內，幫助你修行的？還有，你不能這樣怪你爹，你爹一看到你，就一定會想到你娘，你讓他怎麼辦？」

鳳翊無語沉默的聽著，慌亂的心跳聲讓思緒更亂，無力垂下的手腳，活像被南宮軒澈提在手上的魁儡木偶。

「為什麼不跟我說？現在又跟我說？」鳳翊偏頭看向自家師父。

南宮軒澈一下鬆開了手，令鳳翊腳步不穩的退了好幾步。

「啊！翊兒，你不能讓你爹知道是我說的！要是他現在把我轟出鳳閣，我就無家可歸了！」南宮軒澈改抓住鳳翊雙肩，崩潰的搖晃他！

「............」鳳翊才剛聽見他介意的真相，尚未平復心情，就又被打亂了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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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被兒子傷了心的鳳澤霄，習慣性的走向小涼亭，那個年年維護保養的小涼亭，是鳳閣裡很簡單的一處小角落，卻是他和嬑娘最多回憶的地方。

鳳澤霄步入石砌涼亭內，這個四柱小涼亭，全是普通石砌而成，上方的八角形遮瓦因為歲月沉釀成黯深紅，一眼便能看出這座涼亭經年累月。

身為府內總管的銀若，早就建議過，為了安全起見，小涼亭該重新建造，只是鳳澤霄放不下。

這裡，是他和嬑娘交心定情的開端。

鳳澤霄不是坐入亭內的小石椅上，而是靠躺坐在涼亭與步道相接的石階上。

他的嬑娘小小個頭，總愛蹲坐在石階上，抬頭看著入夜後的月亮。

他就陪著她一同坐在石階上，一聊就是一夜，總有許多話能講。

鳳澤霄抬頭看著朗朗晴日，一手不自覺的往旁邊觸碰，以前那小小軟軟的手，現下是怎麼也牽不到了。

「......嬑娘，我想妳了。」

鳳澤霄閉上了眼，直接往後躺，整個身子就倒躺在石階上，不端莊的舉止，卻不會被任何小妖側目。

那是他們的妖皇大人，這三千年的沉重思念。

當鳳澤霄感覺到身旁的動靜，妖息與腳步聲，他知道來者何人。

「爹，對不起。」

鳳澤霄沒有睜眼，還是懶散的躺著，他知道鳳翊坐在他身邊，是以前嬑娘坐的位置。

「你若是不想當妖王，為父不會強迫你。」

「誰當妖王，我沒意見。但若是妖界因此事動蕩不安，我不會坐視不理。」

「你讓蒼梓出去爭，你自己再和蒼梓對戰，有失公允。難保不會有妖，認為蒼梓故意輸給你。」

「孩兒請父親大人下道旨令，每兩日一戰，對戰擂臺設在妖軍營練武場中，為期三個月。」

「每三日一戰，每日二十組，為期半年。每次最後勝者，直接三日後最終一組對戰。敗者不得再戰。而你每次都要下場重新對戰。」

「半年？不能速戰速決嗎？」鳳翊不解的看著眼前懶散的父親。

「這幾日，你覺得對戰的群妖，有幾個是認真的？」

「就是沒有，我才氣啊！是鬧著玩嗎？」鳳翊不滿的情緒激動。

「因為群妖都覺得，南宮家不出面爭，下任妖王就一定是你。」

「所以......用半年時間，父親想誘南宮家出手？」

「一直都是你師父從中阻斷南宮家不爭不搶，但如今在妖界，南宮家族成員眾多，裡頭不缺乏年輕一輩的優秀者。半年時間算長，我就不信，南宮家小輩不想試試身手。」

鳳翊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容：「爹，你算計我師父呢！」

鳳澤霄睜眼坐起身，又伸一手掌往兒子頭頂上揉，微笑道：「妖界的年輕一輩，也該出來歷練歷練。你師父若近期還想留在府裡避風頭，他就會乖乖不出聲。」

鳳澤霄好笑的瞧著鳳翊臉上不耐煩的表情，雙眼直往上瞪，想來是一直忍住在頭頂上方的動作。

「你在為父眼中，不管多少年歲，都是當年那可愛的幼童。」

「......我已經長大了。」鳳翊咬牙切齒的繼續忍著。

鳳澤霄輕聲笑了出來：「我知道，我的翊兒都有心悅之人了。」

鳳翊聞言，臉色微紅，還是又問了一句，問過好幾次的同樣一句話：「我真的可以追求若若？」

「當然可以，只要銀若同意。」鳳澤霄終於收回手，滿意的看著一頭亂髮的兒子。

「我一定會讓若若同意的！」鳳翊自信滿滿！






汀汀補充：
在古代，剪髮是大忌。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就因為這一句話，任何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都可視為不孝。

嬑娘的名字，「嬑」字同音「翊」
鳳翊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