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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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1-24
約莫兩年前,教會公布了有關魔女和灰皮病的直接關聯,這當然是因為已經完全蓋不了牌了,畢竟在這個檢疫條件有限的情況下是很難管住患病者或是潛伏期的帶源者四處亂走的
這次利奧波德派給我一個任務,要我去那個村子找找看摩提摩爾的屍骨和有沒有遺書和醫療紀錄之類的
其實我挺不想去的,根據我的判斷,灰皮病的成因應該是細菌性疾病,細菌可以在土壤裡休眠,而且還可能碰上阿爾傑他們
「父親,還是不要讓奧奇德以身犯險了吧……」
果然還是克萊兒會心疼人
「算我拜託妳了奧奇德,這件事除了妳沒有任何人能勝任。」
還打算捧我?我是這麼容易能讓人說服的人嗎?
我是
誰能忍受帥哥如此真誠的請求呢,而且利奧波德開出的價錢也相當吸引人,沒辦法,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只有文書報告,沒有其他的什麼採樣,可以嗎?」「可以可以。」
克萊兒拉住我,「父親!沒有人知道這種疾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關係啦,生死有命,而且總得有人跳下來做這件事,我只是去看看而已,不用擔心。」
「這不只是有沒有人做的問題,現在王國的魔女狩獵進行的如火如荼,父親難道都不擔心奧奇德被盯上嗎?」
「好啦,我小心一點就行了。」
實在不想讓他們父女倆為這種小事吵架,我簡直就是禍水啊
「可是……」「妳別擔心,我遇到危險自己有應對的辦法。」
看我態度這麼堅定,克萊兒也只能算了
晚上克萊兒自己跑來我房間找我,看的出來她不想我去,我猜她也知道我都能理解她的想法
她在床上撐著頭看我,衣服是挺輕薄柔軟的面料,搭配搖曳溫暖的燭光
嗯,真香,我老婆天下第一
「妳長這麼漂亮有沒有男生對妳表示過好過啊?」
「沒有。」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可能放眼整個王國都不會……」
有,姐姐,但妳跟他現在是不同陣營的,而且妳也意識不到!
「那奧奇德有喜歡的男孩子嗎?」「沒有,妳要不要看看跟我差不年紀的男生現在都在幹嘛……」
「說的也是……對了,維拉米爾的兒子好像年紀和妳差不多。」
「這樣啊……沒興趣。」
克萊兒想了一會突然坐了起來,「想不想穿耳洞?」
我搖搖頭,「想想都痛……別別別,睡覺吧,等我出差回來再說。」
「妳真的要去嗎?萬一感染怎麼辦?」
妳怕我感染還要我穿耳洞!
「只要做好防護和消毒就不會,而且總得有人去做這件事,疾病的研究往往都需要無數人前仆後繼的深入最危險的地帶取採回樣本和患者資料,也許風波暫時平息,但誰也無法確定下次疾病會以什麼樣的形式捲土重來,細菌和病毒早在地球還是一鍋滾燙的岩漿時就已經出現,我們如今生活的大地是由真菌改造的溫室,人類的歷史如此短暫,十幾萬年前我們才退去皮毛與尾巴,從海島森林走向草原,用沒有利爪和堅硬骨骼的身軀為了生存和野獸搏鬥,我們發明了火,不只為了驅趕野獸,也獲得第一種消毒的方式,人類從誕生之初就是在與自然做抗爭,我做的是和我們千千萬萬的祖先一樣。」
一開始本來不想去的,但越安撫克萊兒就越覺得這件事除了我沒人能做了,這該死的責任感和榮譽心啊
我打了個哈欠,明天還要去石材店要石膏圖章
「妳好忙啊……」「生活的充實一點也沒什麼不好,晚安姐姐~」
———
離開奧萊的這天,雷托也剛好要送貨物到王都,就順路送送我,這也是我這三四年以來第一次離開奧萊
在克萊兒的強力要求(威脅)下,維科特也只能跟著我去,他教會騎士的身分還能為我提供掩護
十天後,我們輾轉來到這座小鎮:波尼卡
這時我突然想起,當時我就是在這座小鎮寄出了第一封給利奧波德和洛倫佐的信,這也算是一種命運的縮影吧
來到當時補充物資的小商鋪,這裡已經布滿蜘蛛網和灰塵,地上還有一些點狀的深色斑塊,這應該是血跡或組織液乾涸多年的痕跡
天知道當時這裡的景象有多恐怖
「對了維柯特,今天幾號?」「2月23日,怎麼了?」「沒什麼……出門前忘記送克萊兒禮物了。」
「禮物?什麼禮物?」「情人節禮物。」
「妳還蠻有情調的……不過……妳往奧萊父女身上貼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真的好好奇啊,為了錢……妳有的是方法賺錢,信風周報和大雁鏢局都經營的有聲有色,為了權,妳三番兩次拒絕大公給妳的職位……妳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圖,妳好像只圖他們父女兩人。」
「因為我喜歡他們,他們給我很大的情緒價值,在提埃不能說沒有吧,但就是不一樣。」
這時天上下起了雪,感覺好久沒有看到雪了,還有點開心呢
維科特倒也沒催我,開始挨家挨戶的搜尋日記之類的文件準備拿給我分析
這時我注意到遠處的森林有飛鳥驚起,應該是烏鴉之類的,可能是教會騎士,我趕緊把維科特拉到一處民宅中
村子裡除了我們還有別人
2月23,明天24日阿爾傑就會來到這座村莊
這時耳邊傳來一聲詭異嘶啞的長嘯,是這裡獨有的魔物沒錯了
「嘶……事情有點棘手啊……」我掏出許久不見的弩,「別忘了這裡是禁區,要是留下來過的痕跡就完了。」
維科特點點頭,這時一連串密密麻麻的點擊聲從外面傳來,窗外的縫隙隱約能看見一個棕色,上面佈滿細毛倒刺的長棍
這個型態很像捕鳥蛛的腿,這是遊戲的第三個Boss,當年因為具有回血技能和流血Buff的關係讓沒有艾翠絲德可以奶的玩家叫苦連天,當時艾翠絲得真的是人權卡,普功強力,大招全隊回血
當時這遊戲只有SSR,遊戲分四個屬性,近、重、刺、遠,開服時近兵最強是利奧波德,大招是群體傷害;重兵最強是莫洛,大招是增加防禦和降低敵方防禦;刺兵最強是克萊兒,大招是單體爆擊與攻速提升;遠兵最強是艾絲翠德,大招是全隊回血外加大招充能
不過遊戲那個時候是上陣五個角色,有一個是可以用好友邀請的,我加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加到一個
「沒事,大不了跑唄,我們去找找看牧師的資料吧,他那裏應該會有執行葬禮的紀錄。」
等那個聲音走遠後,我們偷偷溜出房子來到教堂,卻在路上聽見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是金屬和皮革碰撞的聲音,應該是還沒加入主角團的成員戴倫.特萊弗利恩
「這裡不是禁地嗎?怎麼什麼……」「閉嘴……」
等戴倫也走遠後,我帶著維科特避開魔物的一路摸索著來到教堂
「妳難道都不害怕嗎?」
「你知道有種東西叫做警戒色嗎?一種動物明明沒有毒性或攻擊性卻展現出帶有毒性的鮮豔,或是掠食者的模樣,譬如鳳蝶屬的幼蟲,皇蛾,常見的蜜蜂也是,這種叫做貝氏擬態,要自己展現出攻擊性,敵人才不會攻擊擬,要讓他們知道,碰上我,絕對沒好果子吃。」
「可是恐懼是人最原始的本能。」
「人類和大多數動物不同的地方就是我們能系統性的壓抑住自己的本能,不然怎麼會指責別人禽獸不如呢?」
搜尋一番後,找到了牧師的日記,可惡,為什麼這個時代沒有相機
「我念你寫。」「好。」
我一邊翻閱,從中挑出紀錄的死亡案例還有症狀,大約在瘟疫爆發的半年後牧師就沒有再紀錄死亡案例了,而是對人生的感悟還有對妻兒的虧欠,也慶幸自己家的傻兒子在瘟疫爆發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真.全村的希望
裡面也提到了摩提摩爾,牧師是最後一個死亡的,摩提摩爾則是倒數第二個,上面詳細記錄了兩人聊天的內容,幸好裡面沒有提到過我的存在,只是含糊的帶過『奧萊有個聰明小孩』的事
「沒有提到我嗎……真是無情的師父……」
維科特感覺有點失望,但語氣中聽不出太多的悲傷,可能這就是教會裡的人的看法?
在他們這些正派的眼裡,也許對知識和智慧的追求以及對神的忠誠,對世間行走的人的「愛」才是真正重要的
雖然我討厭教會,但我不討厭宗教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畢竟宗教的本質還是勸人向善,雖然是以一種可以算是粗暴的手段,但也不能否認在重大災難或戰爭的現場總能看見宗教組織活動的身影
「你要一個人傷心一下嗎?」「沒關係,我要是沒看好妳讓妳身上有點傷,克萊兒大人是不會放過我的。」
這時我再次聽見麻布摩娑的聲音,這回應該就是教會騎士沒跑了,本來我還想採點井水回去,但維科特明顯在忌憚會在這個禁地出現的人,沒意外的話應該是狄恩的屬下,這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如果真的不行可能只能在這裡過夜了。」
「妳開玩笑的吧……」「我沒開玩笑,我已經有這樣的準備了,我包包裡還有一包竹炭呢,可以取暖的同時又不至於產生火光。」
不知道無極一匹馬在村子外面會不會有危險
維科特無奈的笑了,「放心吧,無極很聰明的,是妳平時把牠保護的太好了,牠是動物,又不是孩子。」
「嘖……你不懂。」
不過抄寫確實需要一點時間,我和維科特就在破敗的教堂中反覆翻看牧師的日記,試圖從中挑出有關疾病的其他訊息,就這麼一直拖到傍晚了,這下真的得在這裡睡一晚了
「我……我能拒絕嗎?」「難道你覺得半夜趕路會比較好?」「都不好……」「既然來了就把事情做好。」
不過教堂這個地方實在有點太顯眼了,維科特帶著我來到每間教堂都有的地窖
至於這地窖是做什麼的,最好是不要探討,這種地方通常都是藏骨洞之類的用途
不過這個村子也才兩百多人,神職人員也就牧師這麼一個,而藏骨洞是用來存放神職人員家屬遺骸的,所以這個藏骨洞基本等於沒在用
說到這個,我其實一直很好奇,牧師是最後一個死的,那他的遺體哪裡去了?不會就是那隻捕鳥蛛吧,那劇情最後還是戴倫給了它最後一擊
越想越可怕
「這裡有通風的地方嗎?我怕密閉空間燒炭我會中毒……」「妳會冷嗎?」「其實這裡絕乾絕熱,我覺得還好,或者我們可以連夜趕資料,然後趁早離開。」
維科特嘆了口氣,「當時就不該接下這項任務。」「你可以直接說你是被威逼利誘的,我之後會跟克萊兒說。」
「她也就只聽你和利奧波德大人的話了,對了,我問你,當年妳事先知不知道拉爾夫的計畫?」
「我當然知道,我也想攔,但怎麼都攔不住,我也寫信告訴利奧波德和維拉米爾兩位大人別去,但結果他們兩個還是去了。」
「妳為什麼不寫信給皇宮呢?」
這問題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我對這個政權很有意見吧
「這整件事情都是教會在幕後操控的,寫信給皇宮也沒有用,就算不攔下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維科特自己也知道教會的所作所為,之後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繼續抄寫日記上的細節,抄完後我們立刻離開地窖,卻發現外面已經是清晨,外面壟罩著一層紫色的薄霧,有一種詭譎又瑰麗的美
「快走吧,我擔心無極。」
其實我更擔心的是被今天會來的莫洛發現,畢竟三個月後他們就會跑去奧萊,不想認出來
我們穿過樹林,無極一如既往鬆弛的坐在水邊,一口一口悠然自得地舔著旁邊清冽的溪水
維科特看傻了,「真是個性格獨特的孩子~」
尾音還上挑,怪不得克萊兒有的時候想把他攆出奧萊城
「走吧,快點離開這裡。」
穿過林子,打算再到村子邊緣看一眼時,正好看見兩個年輕人被那種殭屍一樣的魔物糾纏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種強烈的衝動,射出一箭幫他們解圍,然後拉著維科特快走
「妳不是說不引人注意?」「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終於Get到利奧波德為什麼有個俠客夢了,簡直太爽啦
———
「什麼?!」
順著無聲的箭矢來的方向看過去,莫洛只看見遠處壟罩在紫色朝霧中少女的半張臉,一瞬間她就轉身騎著那匹黑馬消失在密林中
「嗯?」
「莫洛……那種箭矢……」
阿爾傑記的很清楚,幾個月前的利錢高地上讓自己真正感受到戰爭殘酷的那個人,提埃軍的總司令—洛倫佐的箭矢是同樣的樣式,都是貓頭鷹的羽毛
「可是那明顯是個女孩啊。」
「女孩?」「怎麼了夏爾?你想到什麼了嗎……」
夏爾將目光投向莫洛,莫洛也理解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他清了清喉嚨,「既然她願意出手相助就代表她沒有惡意,每個地區的武器都也都會有些細微的差異,也許她早年在提埃生活過,我們先處理克達諾瑪的委託吧。」
———
接下來他們應該就是遇到那位牧師的兒子戴倫,然後對付那隻捕鳥蛛怪物,最後加入主角團開始幾張刺激的生活,不過說真的,並不是很在乎他們四個,反正有莫洛Carry嘛
回去的路上我跟維科特在旅店討論有關這場瘟疫的蹊蹺之處
「所以妳覺得呢?這場瘟疫的成因是什麼?」「不是真菌就是細菌囉,我更傾向是細菌造成的。」
「為什麼?」
「真菌需要暖濕的環境,大陸型氣候空氣乾燥,人類體溫又太高,不適合真菌生長,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如果是細菌,怎麼可能一夕爆發呢?¬這點倒是像真菌。」
而且魔物會被人類的恐懼吸引,他們又怎麼會一直待在一個沒有任何人類的地方遊蕩這麼久呢
「而且牧師的屍體去哪了?」
維科特和我注意到了一樣的問題,如果說牧師是感覺到自己死期將近,自己刨個坑躺進去,但沒有人把他掩埋起來啊
「是啊,而且教會騎士為什麼會去那種地方……」
一種恐怖的想法在我腦海裡成形,牧師日記上記錄的死去村民,統計一下死亡人數有兩百多人,和遊戲裡的敘述吻合,但後來遊戲裡也出現了活著的患者被關在一間醫院裡進行人體實驗
但日記上記錄的發病至死亡的進程大約要一個月,而三年前瘟疫就已經爆發,兩年前封鎖,牧師的日記也停留在一年半以前
所以很有可能後續遊戲劇情裡看到的患者是教會人工製造的,所以這裡才一直有魔物,在染病和對魔物的恐懼下,這裡的魔物越變越強,甚至產生捕鳥蛛那種樣子的變異種
「這也就是為什麼不直接一把火燒了村子的原因,教會那頭相信這個村子是詛咒的發源地,他們把活人丟進這裡感染,然後再移送去別的地方進行實驗,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代表教會應該已經掌握這種疾病的傳染途徑。」
「這樣啊……所以這就是妳得出的結論嗎?」
「我當然希望有更多的資訊,但也只能到這裡了。」「我們兩個身上沒有傷口,也沒有飲用過村子裡的水源,外面的溪水是正常的,有動物路過的痕跡,所以感染的機會是不高,我們也把穿進村子的鞋子燒了……」
「那妳打算怎麼跟利奧波德大人解釋?」「直接說,資訊不足,無法確認,但可以確定摩提摩爾確實已經去世。」
「難道真的是魔女或詛咒?」
這次我是真的沒辦法確定了,幾年前我在提埃看過那位零號病患,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毛骨悚然,因為有太多問題無法解釋
如果真的如我推測,不論是詛咒也好,帶原也好,都是由那位零號病患帶來,那距離第一個患者出現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差
啊……感覺腦子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