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的開端

那是發生在四年前，一個我，蘇羽慈一點也不想回想起的事件。


那天下午，就是一切錯誤的開端。

也是，所有事情的起因。


★★★

下課時間。

「啊！今天也熬過可怕的音樂課了！」

「是啊，老師瞪著我們的眼神超可怕的！」

我，蘇羽慈，與一年前轉學到我們班上，同時也是我青梅竹馬的吳瑋軒在老師宣布下課，並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同時鬆了一口氣。

由於諸多原因，我們變成了音樂老師的眼中釘，所以只要一下課，走出教室，我們都會像這個樣子鬆一大口氣。

因為是最後一節課，位於校門不遠處的音樂教室已經可以看到學生三三兩兩的走出校園。

「今天要不要也來我家吃飯？」瑋軒問。

在依晨離開我後的這一年間，我透過吳伯伯的幫助，自己一個人租了一間老舊的公寓住。因為沒有收入，所以我一直都在向吳伯伯借錢生活。

明明當初就是因為不想依靠他們，才選擇自己出來住的，但卻還是受到了他們諸多照顧，連晚餐也常常去吳家吃。

好想趕快長大……只要我長大，就可以靠自己賺錢、生活下去，就不再是那個無用、需要依靠別人才能生存的小孩子了。

只要我長大……就可以成為一個有用的大人了，對吧？

我偏頭想了一下，還是回絕了他的邀約，「不了，明天有考試，我得回去讀書才行。」

「對喔，羽慈的成績很好，一定花了不少時間自己讀書吧？」瑋軒點了點頭。

「嗯……還好啦……」我乾笑了兩聲。

這時，我忽然想起我把鉛筆盒忘在教室了。

「抱歉，你先走吧，我要再去音樂教室一趟。」

「好……」瑋軒愣了一下，但還是看著我離去的身影，向我招手，「明天見喔！」

★★★

與他分手後，我快步跑迴音樂教室。腳步在門口稍微停頓了一下，確認音樂老師已經離開後，才放鬆心情大步走了進去，拿了鉛筆盒後折返。

但就在我準備回教室時，一股菸味飄了過來。

「嗚……」我掩鼻，看向身後。味道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在那味道中，夾雜著一陣又一陣放蕩不羈的笑聲與交談聲。

我蹙眉，朝著味道的來源走去。

越走，我越覺得不對勁。

因為前方是校園最乏人問津的北門所在之處。

北門是學校的後門兼垃圾場，那裡總是飄散著濃濃的垃圾臭味，大部分學生除了在倒垃圾時不得已過去之外，基本上不會靠近，就連知道這一點的家長，也都會極力避免在那一處接送孩子。

然而，那裡現在正傳來交談聲和菸味，怎麼想都令我覺得奇怪。

終於，我來到了北門垃圾場。我帶著忐忑的心悄悄靠過去看。

是三個穿著高年級的學生，他們的手都以熟練的手勢夾著菸。

我仔細一看，發現他們身前還站著一個人。

遠觀看得出來是男性，彷彿輕輕一推就會折斷的身軀瘦小而高挑。

他低著頭，雙手抓著身前的側背書包肩帶，似乎……還發著抖。

當我正納悶他們在做什麼時，站在最中間的高年級學生開始有了動作。

但那舉動，卻讓我嚇了一跳。

只見他舉起左手拿著的市售啤酒罐，直直往那瘦小的身軀砸去。

被丟啤酒罐的人不知為何，除了冷顫了一下，就沒有其他舉動了，只是任由他將啤酒罐往自己身上砸。

啤酒罐裡似乎還有一定份量的酒，被他那麼一砸，裡面的內容物潑了瘦小男學生一身濕。

站在高年級學生身旁的另外兩個看起來是跟班的學生，不但沒有阻止，還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看著鬧劇。

「難喝死了……」丟啤酒罐的學生低聲說完，直接拉住身前瘦小男學生的耳朵，硬將他拉起，並將嘴附在他耳邊，「我說難喝死了，沒聽到嗎？」

瘦小男學生依舊沉默著，但遠遠看著的我，都看見他握緊拳頭的手泛起了青筋。不理會那群高年級生，應該是他所做的小小抗議吧？

見他未發聲，拉著他耳朵的手就用力放開，讓他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我上次就說過了吧？這牌的啤酒就像抹布水一樣難喝，你還給我買這牌？你好樣的啊！孬種！」高年級生蹲下身，與他的視線齊平。

就算跌坐在地上，瘦小男學生依舊沒有開口，只是悄悄以右手按壓著發紅的右耳。

此時，高年級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過，因為我們是朋友，這次就放你一馬。給我去買像樣的啤酒回來，現在！立刻！馬上！」

瘦小男生的手緊緊握著拳，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啊？」眼前的高年級生挑起一邊眉毛，緊接著舉起手，直直按住瘦小男生的頭，拉著他的頭髮，逼他跪下。

這下……可無法坐視不管了呢。

我嘆了一口氣。

雖然不想惹上麻煩事，但說到底，是我自己因為忘了東西而折返才會碰上這種事，麻煩事我自己造成的。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確認好逃生路線後，深吸了一口氣，踢了一下地板，朝著前方衝去。

我用力拉著那人的手，退出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