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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

「欸，繪名。明天——」
「抱歉，瑞希。我明天沒空。」
「……我什麼都還沒說耶……」
「反正你是想約我去逛街之類的吧。畢竟明天是聖誕節。」
繪名不知道在忙著整理什麼的同時，隨口回應瑞希。

「唔，不愧是繪名，真了解我耶♡ 所以，妳明天跟誰有約了嗎？」
還不是瑞希妳常常在假日把我拖去陪妳到處逛——繪名這才把視線從手邊的雜事移向瑞希，板著臉冷淡地抱怨。不過瑞希從她流露出柔和情感的眼神看得出來，其實她對此並不會感到討厭。
（真是不坦率耶~~）

「明天……也不算是跟人有約啦……但總而言之，我沒辦法陪妳，抱歉，瑞希。你可以跟其他人一起去……」
繪名說著，轉頭望向窗外。那凜然的側臉似乎染上了寂寞的色彩。

現在的溫度還不至於會飄雪，但氣象預報顯示，明天很有可能是個白色聖誕。
（就算下雪了，沒和繪名一起欣賞，再爛漫也沒有用啊……再說——）
「其他人也一定都有約了嘛……人家會很寂寞耶，繪名~」
「別貼到我身上！而且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呀。」
面對瑞希帶著撒嬌的心情半開玩笑試探，繪名蹙著她整齊的秀眉撇過頭。

「那……如果妳沒事的話，就會答應和我一起出門嗎~？」
瑞希帶著壞心眼的笑容問道。
「……唔！…………對啦……有意見嗎？」
察覺聽到答覆的瑞希愉悅地揚起嘴角，繪名有些惱羞成怒地瞪回去。
（可惡，太犯規了吧……！不妙，好可愛……！）

兩人都分別將頭轉向不同邊，試圖隱藏逐漸染上緋紅的臉龐。
明明氣溫很低，瑞希和繪名卻不可思議地感到熱了起來。

❄☃❄☃❄

（唉~~）
聖誕節當天下午，瑞希獨自走在熱鬧的商店街上。同樣在悠閒逛街的人們，不是家人、朋友就是情侶，這讓他看起來格外孤單。
瑞希將雙手伸進領口有一圈絨毛的米白色大衣的口袋裡，朝灰白色的天空呵出白霧。

氣溫正逐漸下降，眼前的灰白色的景色為背景，與熱鬧溫馨的街道交織在一起，讓人不可思議地感到平靜。
等到天色暗下來後，裝飾在房屋及樹上五顏六色的LED燈燈飾肯定會更加絢麗耀眼吧。
各個商家都在窗戶或牆上增添許多和聖誕節有關的裝飾，有些店家更在店門口旁擺放著小型聖誕樹，不管走到哪裡都避不開聖誕節的氣氛。這使瑞希感到十分空虛。

（還是回家好了……）
瑞希正打算回頭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於是他打消離去的想法。
（那傢伙在幹嘛啊……）
隔著店家的玻璃窗，可以看見她似乎在忙些什麼。
瑞希毫不猶豫地走向門口一旁擺著一棵掛滿小卡片的聖誕樹的那間店。

叮鈴——
一拉開門，裝飾在上面的鈴鐺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一位穿著女僕裝女服務生笑盈盈地上前迎接——這裡是一間咖啡廳。

「歡迎光……臨——」

對方發現眼前的客人是瑞希時，驚訝得差點把手中的托盤摔到地上，不過片刻，又馬上堆出商業性的笑容，親切地接問：

「您好，只有您一位是嗎？」
「對。……（妳在這裡做什麼呀？）」
「那您坐在最角落的窗邊座位可以嗎？……（看我穿成這樣也知道吧！）」

❄☃❄☃❄

「所以說！！你怎麼跑來這裡？我沒說我是在這裡打工吧，瑞希？」
「唉呀呀♡可能是因為太想念妳了吧，繪名。」
「認真回答我。我是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該不會只是隨處晃結果碰巧遇到我？」
蓄著一頭褐色短髮的女服務生面對瑞希的笑容嘆了口氣。儘管態度似乎不耐煩，但她對瑞希來訪其實很開心。

「妳不會從一大早工作到現在……」
「嗯。這家店我是排下午到晚上的班，在那之前我是在其他地方打工。今天很不巧地被排了一堆班，所以一整天都沒空。」
「還真是辛苦妳了。妳要工作到幾點？」
「……晚上八點。瑞希，妳不用等我沒關係的——」

「我會等妳。到晚上八點是吧。」
瑞希露出陽光般的笑容，令繪名欲言又止。正當她想試圖找其他理由拒絕時，瑞希卻早一步接話。

「對了，妳一次打那麼多工……妳急需錢嗎？」
「…………啊、嗯，呃~總之，我休息時間差不多結束了，我要回去工作了。再見，不用等我。」
以飛快的語速都下這句話，繪名起身快步離去。

（啊，繪名逃跑了。）
瑞希切了一小口聖誕節限定口味的蛋糕送進口中，困惑地凝視繪名工作的身影。
（她想買什麼東西嗎？）

❄☃❄☃❄

「辛苦囉~」
「……妳怎麼還沒回去…………」
「我說我會等妳呀。拿去吧。」
繪名一走出咖啡廳便看見瑞希，瑞希毫不在意繪名有些傻眼地垮下臉，笑著地了瓶鋁罐裝的熱茶，繪名向他道謝後接下。

「一起回家吧。」
「……嗯。」

「今天的世界是不是都被燈飾點綴得如此絢麗呢……」
瑞希走在充滿過節氣氛的街上喃喃自語。至此，兩人的對話彷彿被凍結般停頓了。
過了半晌，繪名輕啟她紅潤的唇瓣，呼喚了一聲：

「瑞希。」

「嗯？怎麼了嗎？」
瑞希面帶微笑轉過頭望向繪名，他的臉映著溫暖的色彩。
繪名停下腳步，儘管不解，但瑞希也跟著停下腳步。

「這個……給你。……聖誕快樂。」
因為今天是聖誕節——繪名撇過泛著緋紅的臉補充道。

瑞希驚訝地眨了眨雙眼：「給我的聖誕禮物？」隨後漾起有些靦腆而喜悅地微笑，接過深色的紙袋。
「謝謝！我可以打開嗎？」
「嗯……不知道瑞希你喜不喜歡……」

「無論妳送什麼……」

瑞希從紙袋裡拿出了一個包裝紙外用粉色緞帶打了一個精緻漂亮的蝴蝶結的紙盒。接著，他輕輕地鬆開緞帶，將其緊握於手掌心。

「只要是繪名妳有那個心意——」

瑞希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紙，取出裡面的黑色紙盒。繪名有些不安地瞄向瑞希。

「我就很開心了。」

瑞希輕柔一笑，打開那看起來挺高級的盒子。
​​​​​​​此時，今天的雪也終於開始緩緩落下。

「……圍巾？」
似乎沒注意到下雪了，瑞希只是愣愣地盯著盒內摺疊整齊的純白色圍巾。
「……嗯，我想說你到現在好像都還沒買一條新的圍巾……你不喜歡嗎，瑞希？」

「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瑞希凝視著手中之物，語帶顫抖地輕喃。

「原來妳有注意到呀……」

一滴清澈的淚水滑過瑞希有些泛紅的臉頰。

這個月月初，瑞希將自己的圍巾給了在小巷子了發現被被人棄養的一隻小貓後，到現在仍未購買新的圍巾。
（繪名就是為了我才會到處打工嗎……她大概是趁我離開店時，利用她的休息時間去買的吧……）

「……繪名，謝謝妳。我很喜歡這條圍巾喲。我會好好珍惜的。」

「這樣啊，太好了。」
繪名這才安心下來，神情十分柔和地微笑著。

「……下雪了呀……」
「……不久前就開始下了喔。」
兩人靜靜地一眺望眼前的這片雪景一陣子後，瑞希輕聲開口：
「欸，繪名。可以幫我……圍上這條圍巾嗎？」
「……嗯。可以喲。」

繪名接過圍巾，在極盡的距離下猶豫了片刻後，才輕巧地替瑞希圍上圍巾。
近在眼前的繪名散發出有些甜膩的香水味，兩人的距離比想像中還近，瑞希不禁屏息。
刻意忽略比平時加速許多的心跳，他悄悄向空中吐了一口氣，看著白霧形成又消散，試圖藉此轉移注意力。
這段時間令瑞希感到格外漫長，卻不覺得討厭。
當瑞希聽見「好了喲」而回神時，繪名輕輕地朝後方退一步。

「妳覺得怎麼樣，繪名？」
「嗯、嗯，很適合你喲，瑞希。」
「這、這樣啊……謝謝妳。」

純白色的細雪在商店街燈光的襯托下靜靜飄落，顯得十分祥和、寧靜。
然而瑞希卻完全無法靜下心來，愈是在意，心臟反而愈是劇烈地抽動著。
（繪名剛剛的心情也是這樣嗎？）

「對、對了，我也有禮物要給妳呢，繪名。」
「咦？！我也有？」
繪名微微歪過頭問，可愛的動作讓瑞希忍不住再次屏息，就那麼待在原地聽著自己清晰可聞的激烈心跳聲半晌。

自己的心跳聲是否有傳達給對方呢？
自己的心意，對方是否有查覺到呢？

「……瑞希？————！」

瑞希抓起繪名的手臂，將她擁入懷中。
他將嘴湊到繪名的耳畔，輕喃道：

「繪名，我呀——」

❄☃❄☃❄

凜冽的寒風拂過發燙的臉龐。
從店家內飄出來的食物香氣。
在街道廣場的聖誕歌曲表演。
隨可見的彩色燈飾規律地閃爍著。
以及浪漫的銀白色細雪，從朦朧不清的深色夜空不斷飄落。

望向這片景色遠處，凝視著手套上的雪片直至雪片融化。
朝著空中呵出白霧，消散後在呵氣一次，就這麼重複著。

（Merry Christmas!）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