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今天的音樂課教何謂「音程」。

「音程」，顧名思義，就是指兩音之間的距離，分大、小、增、減。

不過，課本上教的都是最簡單的音程，因此老師在講課時，也幾乎沒人會聽。

『反正不會考。』那群人的心態就是這樣，這也是我始終無法融入班上的原因。

因為我無法接受自己所愛的事物被人輕視，我想這一點，無論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可能是因為我的執著比較強烈，我這個人才無法融入人群吧？

人終究是無法理解對方的。

不過我有一次經驗，彷彿自己和對方產生了連結，那個人心裡所想的，不必開口，我都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不過，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現在我也已經忘記那種感覺，而我也不會再與那個能和我心靈相通的人見面了。

老師正在台上授課，我轉頭看著台下的學生們。他們幾乎全都在睡覺，只有少部分的人正抬著頭，不過有些人在聊天，有些人在幫音樂課本上的音樂家臉部彩繪，有些人則處於夢與現實之間不斷徘徊著，面色呆滯的看著黑板。

我的視線轉移到擅自坐在我旁邊位子上的轉學生身上，發現他正是屬於「在睡覺」那一派的人。

他的舉動，令我忍不住感到火大。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生氣。可能……是我擅自把他當成夥伴，卻被無情背叛吧？

「喂！起來啦！」我小聲的搖著他。

「啊……」轉學生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看著我。他的臉頰有著些許發紅的痕跡，嘴角還流著口水。「已經下課了嗎……？謝謝妳叫我起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簡直讓我和在場的學生都傻住了眼。

因為他逕自站了起來，拿起桌上根本沒翻開過的課本和直笛，正要離開教室。

拜託！傻也要有個限度吧！下課鐘聲根本還沒打，老師也還在台上啊！說到底，教室外面連個喧鬧聲都沒有，教室裡面的同學也根本沒有要走去外面的意思。

不……說不定他根本還沒醒！要是他走出去不小心踩進音樂教室外的水溝裡怎麼辦！得快點攔住他！

一有這個想法，我的身體便自動的起身，攔住他。

「你要去哪？現在還沒下課！」我小聲而努力的制止他。

「咦？」

其他人聞聲，紛紛抬起頭，停下手邊的動作，玩味的看著我們。

老師察覺到異狀，回過頭，生氣的看著我們。

「現在還沒下課，你們兩個，給我回座！」老師怒聲說著。

「可是啊，老師……」轉學生不但沒有道歉，反而揚起的囂張的嘴臉，「你上的課真的很無聊耶。」

「你如果能把所有音樂考試都考滿分，我會允許你上課做自己的事，但你無法做到這件事，所以給我回去坐好！」看的出來老師正以全身力量壓制自己快爆發的怒意。

「喂！不要再爭了！快點回去吧！」以這個音樂外行人，是絕對不可能達成這個目標的。

轉學生低下頭，看了我一眼，露出微笑，接著抬起頭，快速掃視老師剛在黑板上寫好的練習題，接著露出自信的表情。

「從左邊數過來，第一題是B、F，答案是增四度，第二題是G和重降A，答案是減二度，第三題是降D、F，大三度。」

我和老師（唯二對音樂有研究的人）都傻住了。

「都答對了……」老師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此時，下課鐘聲響起，但在教室內的所有人全都驚訝的愣在原地。

「怎麼可能……？」我詫異的看著比我高了十幾公分的他，「你剛才都在睡，怎麼可能有辦法解出這種題目……？」

這太誇張了……

轉學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頭看向老師，「這樣，我可以在上課時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嗎？」

「這……」老師瞬間對自己幾分鐘前說過的話感到後悔，「……好吧，我答應你。但是，那個女生！妳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離開位子，我可沒辦法連妳也原諒！」

「課本第85頁，左上角的三和弦試題，答案是減三和弦第二轉位F、B、D。如果寫成低音譜記號，答案就是A、D、F。」我也不甘示弱的看著老師，背出題目和答案。這是連老師都還沒教到的課程。

「……」老師再也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