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７０＃心動是本能，忠誠是選擇

　　關於舞到正主面前來這事，發生在下禮拜一。

　　或許跟全球暖化有關，節氣哪怕進入十月，都得等過中旬才會轉涼，就更別提如今的九月了，照舊熱得要死，是沒留心就會中暑的天氣。

　　周一午後的課是一到三點，同時也是學期裡唯二大眾傳播和新聞系的共同課程之一，兩邊會一起在階梯教室上課，由於不拘坐哪，時予馬上去找澄賢貼貼了。

　　講課途中，大概是講得太無聊，澄賢聽講到一半，小夥伴便轉頭和他嘀嘀咕咕起來，時予雖然就在旁邊，但沒聽清說了什麼，只好等待會揭曉解答——

　　「欸欸，你們等等要不要去新開的冰品店？」

　　不只對時予，是向伊傑等人也說的，小夥伴和一群人正在揪團，該店家目前有人數優惠，就幾人同行、幾人免費那種，剛好他們六人全去的話，就一人免單。

　　是個能去踩雷的好機會，聽說很多人都說好要去，一同湊個大福利，新聞學院算是凝聚力挺強的群體，臨時動員力相當不賴。

　　「……行啊。」「好。」「ＯＫ。」「走。」「嗯……行啦。」

　　我在減肥餒。二洋是最後同意的，卻忽然嘴個轉折，一副想去又要擺架子的模樣，立刻就被時予之外那四個人嘴了一番，再多嘴就別去了，不缺那折扣。

　　談妥後等敲鐘，一票人便朝目的地去，地點在富境的左前方，中間隔條街，在通往健身房的最末那條路口向右轉，黛色招牌隨即出現。

　　玻璃落地窗上的圖案是愛麗絲夢遊仙境，兔子管家為女孩倒茶，把機車停好，時予伊傑參山往店裡走入，另外三個先去佔位了。

　　地板是粉白相間的小塊磁磚，櫃台在長方形區域的中上方，剩下的ㄩ字型全是座位區，說是冰品店，販賣品項自是從冰淇淋到雪泥冰、古早味棒棒冰都有。

　　若是要飲料，也行，有提供咖啡跟檸檬茶一類，甚至還有一些自製蛋糕，堪稱五臟俱全，導致這間店在往後時常座無虛席，當今已可見一斑。

　　意外變成某種系聚，店長樂得都還拿椅子來補，生意來囉，所幸澄賢三人搶得快，搶了個曬不到太陽又備有插頭的座位，聊個天，也能順帶替手機充電。

　　磨砂材質的黑桌面上放著幾張菜單，基於點心種類偏多，大家來回走動著，怕點錯就得去展示櫃那邊看一下，再回來畫單或把單子帶去畫。

　　澄賢在小蛋糕跟冰淇淋間搖擺不定，雖說全都要才是大人風範，但他不想，時予陪著他走到展示櫃前去看，兩人嘰嘰喳喳，融洽地對話著。

　　同一時間，他倆交談甚歡的情景全落在叡仁眼底，儘管這畫面已是屢見不鮮，可是他真心很好奇，澄賢究竟怎麼和時予混這麼熟的呢？

　　揣著Ｅ人的外向性子，當澄賢讓位給別人點單，時予則留守原地領飲品時，他便往澄賢那走去，雙方從前是有些許交情的。

　　「呃……我就說準備新生營的時候變熟的啊？」

　　對於被問此事是見怪不怪了，奈何面向叡仁，澄賢得先隱藏敵意，是往日同班時得知彼此處境天差地遠後，隨之油然而生的怨恨跟忌妒。

　　不過心知投胎是命，恨他也沒用，澄賢該有的修養還在，而且叡仁個性確實不錯，伸手不打笑臉人嘛，故而往來上還稱得起面心皆和。

　　「這件事我知道啊，啊就只有這樣哦？」即使是可能的，叡仁依然想刨根問底，抓抓頭，試圖旁敲側擊，「因為他感覺不像是很容易相處的類型。」

　　縱使很像論家常，可澄賢是誰呢，察言觀色天才，當即就從這三言兩語——應該說光那後半句，以及莫名接近的行為，方能略知一二。

　　「……你是怎樣？」停頓時表情變得探究，澄賢不自覺地在言語上犀利，「喜歡上時予了哦？」

　　「沒有喜歡啦，就想交個朋友。」被點破心思後，叡仁急忙左摸頭右擺手，到頭來仍是原形畢露，「啊如果有契機發展齁，就再說啦，嘿嘿。」

　　瞧他那豬哥臉，完全藏不住事，對此，澄賢蠻五味雜陳的，不大想跟叡仁出櫃，又想快刀斬亂麻，正意欲用「時予似乎死會了」等語句回答前，他又收回了念頭。

　　「看你運氣囉。」

　　最終留下這五個字，他離開去幫時予領餐了，固然能盡早根除苗頭，從別層面看也算一次鑑別男友的機運，始終被拋棄的我會重演悲劇嗎？

　　後續那傢伙必然還會有行動，就看時予能否保持界線了，澄賢默默闔上眼，暗自嘆息，近來常常聊到誰出軌偷吃的，害他難免格外敏感。

　　音響裡放的音樂電音濃重，讓腦子嗡嗡的，心神不寧地回到位置後，他吃著比利時巧克力冰淇淋，口感絲滑像慕斯般，卻漸漸吃得食不知味。

　　並且，當小倆口離席那時，二洋參山才跟伊傑大武說起白叡仁一事，叡仁找上澄賢前，凝視時予那一幕也被收進眼裡，便有了這一遭。

　　四人是會自願守護這段感情，假設時予犯蠢，不用澄賢來，八手八腳先揍前者一頓，可之後全被澄賢勸阻了，請袖手旁觀吧。

　　於是，接連的三周裡，時予面臨了來自白同學的各種花式搭訕，場景變換在校園裡能遇見的所有地方，例如系館、廁所、停車場。

　　「欸，級時予，那個……」

　　「哈囉，級大哥，是說之前……」

　　「％＄＃＄……」

　　之所以能持續數周，是這種事本來就需要時日去掀起風浪，要短短幾天內就大搖大擺，絕對是早有預謀，動漫裡那些不聲不響直接來的終究是虛構。

　　再者，澄賢也得觀察叡仁履行言詞的程度到哪，搞不好就單純想當朋友沒錯，或者他在必須出手前就知難而退，那就能安然度過這起風浪。

　　順便，也要考驗時予，因此才在室友們感知到危機時，勸說諸位聽之認之，即便胡亂測試情人無非是討罵，且極易自找麻煩，但叡仁又並非他找來幹嘛的，是唯一能得到容忍的測試。

　　心動是本能，忠誠是選擇——用這家喻戶曉的戀愛金句當基準，澄賢想藉機實驗看看，過程裡佯裝懵然未知，近乎不管不顧，評估時予在毫無外力干擾的狀況下，是否能謹守本分。

　　意思是，除非叡仁大膽到連他跟時予獨處都敢擅自介入，那他會講些場面話，其餘的半點都無，生活照常過，包括在遠處直擊叡仁伺機找時予說話。

　　「你不怕人被搶走嗎？」只是也就怕萬一，中途的某天，伊傑突然問起澄賢，他並不認為澄賢這回特地試探時予有錯，就擔心百密一疏。

　　聞言，澄賢當然怕啊，然則他照樣要壓制住私心，剛正且不留情面地堅持住主意。

　　「就算他人再好，能被搶走就是垃圾。」

　　提早檢驗人品，不論交往不久，會顧及他而有所顧忌，只要心猿意馬的跡象超出設定值，他一樣會去考慮該不該分手哦。

　　沒人想要一位意志不堅的伴侶，澄賢更不願，曾經在親情和友情方面都活成了笑話，只求別連愛情都化成一地散沙，不然他就真要懷疑他是天煞孤星了。

　　當初聊天是在他房裡，伊傑注視著澄賢，後者恰巧是坐在背對窗戶的沙發背光面，頭上沒開燈，逆光讓他的神情顯得陰翳，配合前面所言就有點可怕。

　　終歸，缺愛的人倘若本身是聰明的，一旦從大局裡清醒，性格中的多疑和膽怯便會構築出最嚴密的防禦網，會堅定地隔絕一切有害事物。

　　就像以前的日子裡，他時不時就要給時予來發靈魂拷問。

　　至此，伊傑只希望時予要把控住啦，失敗就……起碼要能俐落結束掉關係，當個男子漢，一邊盡量減少提相關的事，否則白給人徒增心理壓力。

　　縱然在實際上，時予實屬快被煩死，從初次見面就發覺被打量起，他對叡仁的印象就不太好，後面沒改觀還硬刷存在，其中又以沒話硬找居多。

　　況且對方是真不覺得尷尬，但凡能搭話就搭，你當在演偶像劇？玩滴水穿石？原本第一步棋就下錯，而後更是步步錯，苦難還全由他來買單。

　　得歸於澄賢溫暖的心，時予冷淡的性情多少也軟化了幾分，現今拜叡仁所賜，瞬即冷回零下度數，他整個躁到極點，用詞難以克制尖銳。

　　「連這點東西都能問，你腦袋是裝飾品嗎？」

　　這話是察覺澄賢撞見他被叡仁攔住講話時，礙於距離太遠，看不清男孩的喜怒哀樂，但總感到不妙，當時被這無端添堵的蠢貨氣到動怒，時予暫時恢復初始化。

　　既看出叡仁意圖不軌，他卻沒法用「已有伴」的答覆去堵人，畢竟談話內容都偏日常，太早自曝反而被當神經病，一口氣就那麼憋著，害得頭又開始暈。

　　頭暈不全然是氣的，主因是熱的，明明在外面待得少，時予仍舊在今早起床時忽感一陣暈眩，世界傾斜翻覆，噁心感從胃裡湧起。

　　可惜的是，時予當下誤認是睡眠問題，何況剛洗完臉時，臉會比較白，讓澄賢同樣瞧不出那是病弱白，放任病發的計時炸彈即將引爆。

　　尤其叡仁還陰魂不散，壓根是趁他病要他命。



１７０．ＥＮＤ



【作者後記】

新聞學院感情真好
是說我大學裡偶爾也會有這種好幾個人大揪團的時候哦
你們會有嗎？

澄賢正在偷偷測試時予
這確實是唯一不會被罵的測試吧？（可能還有啦）
因為叡仁既不是他找的
這種情況下犯錯也只能說是時予的錯
只是時予快要氣炸然後又生病了ＸＤＤ
好久沒看他嘴人ㄏㄏ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