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玉石焚 邪蛟護眾 仇怨拋 黃眉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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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16
「使君,絕不能讓那廝得逞;」敖丙眼見自家兒郎死傷慘重,即挨至亦勉強定住下盤的劉漢龍問說:「禪師臨行前,不是交代了個法器言明可制服蛟魔王?」
早拎著烏巢僧暫借的「鎖蝰箝」,但他在這種情況下卻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俟揮劍陸續砍碎襲向二人的巨大岩塊,便據實的對他道:「那珠子肆掀的浪潮太洶湧,恐怕還未靠近位於濤漩正中央的碧波蛟身旁,這東西就遭渦流捲走了------」
「我認得那玩意,叫做『覆海珠』,是四叔的家傳之寶---」不願功虧一簣的敖丙立即決定說:「這樣吧,等我用『鎮濤龍珠』稍一克制暴風海域,你便出手。」
語畢,他遂將父王所贈賜且曾惑敵奏功的護身寶物朝那珠兒猛甩;結果待兩顆均散發璀璨晶芒的龍宮神珠碰在一塊時,彼此互剋屬性馬上就產生連串爆炸,伴隨震耳欲聾響聲的火光雖又波及了不少人,不過這驟發的濤浪卻也因而止歇。
「鎖蝰箝」即藉著碧波蛟目瞪口呆的剎那,迅速變成一大圈玄鐵扣箍,非但磕破迎面敲來的「八角裂濤錘」,更把險些抽身的他死命套牢;倖存血鰭族餘眾、隨之舉叛的「邪蛟幫」和蝦兵蟹將瞧主子遭擒,亦趁機紛從聯軍的防堵隙縫溜竄。
「放開我!各位若不放了老子,便別想找到落入我掌控的裘奈;」看對方蜂擁圍聚,動彈不得的的蛟魔王遂色厲內荏喝道:「再不鬆綁,我叫你們空手而歸!」
「快交出他來,否則我抽你的筋,把你剁成肉醬!」與裘奈有深仇大恨的宙斯也不理北海龍王就擠身於人叢中,一衝至碧波蛟的面前即用「握雷杖」指罵說。
「伯父切莫衝動,讓我們來想辦法。」二郎神忙橫在兩者的中央當「擋火牆」;雅典娜見意中人已居間斡旋,亦跟著勸道:「爸,您別心急,咱先聽楊元帥的------」
赧愧的敖吉不忍瞧愛兒自絕活路,便哽咽的問說:「孩子,你就---快講吧。」
跟父親淚眼迷濛的目光交會,這功敗垂成的碧波蛟不免內心淒楚,差一點將囚禁處脫口告知;不過他軟化的神情驟閃即逝,甫躲開敖吉焦慮的視線,遂咬牙的復嗆道:「我還是剛剛的一句話;要得知那無能匹夫的下落,便須放老子生離。」
「使君,你意下---若何?」敖丙看一籌莫展的大夥都面面相覷,就悄聲問這裡的「最高指揮官」;劉漢龍俟瞥敖吉企求的眼神,嘆口氣正要替蛟魔王鬆脫「鎖蝰箝」,熟悉天庭戒律的哪吒隨即提醒他道:「碧波蛟犯的罪太多,恐怕不能輕縱。」
「罷了,到時候由晚輩---一力承擔便是;」搖搖頭的劉漢龍卻不立刻解鎖,只對那怒目而視的蛟魔王說:「尊駕先引領我等去尋找裘奈,釋放之議絕不食言。」
待打量完頭一次近距離接觸的對方,猶豫良久的碧波蛟這才冷冷一哼,有恃無恐的頷首道:「素聞閣下一諾千金,我暫且信了你;可是老子也不怕各位毀約,那傢伙已被我化掉了『避水咒』並丟入晶罩裡面,敢耍花樣---就準備替他收屍吧。」
原來蛟魔王為求謹慎,即把關閉適應系統的裘奈綁於自己打造之「牢房」裡,萬一他沒在預計辰光內回去,這囚室便按照設定灌滿海水而成了副「水晶棺材」;劉漢龍愈聽愈驚,俟幫碧波蛟先鬆開那腳踝的套箍,遂押解他往金字塔的方向走。
步行了約莫快半柱香的時間,群仙、諸神就跟隨帶路的碧波蛟來到一處號稱「一線峽」之溝壑旁,剛結束空戰的塔尼恩、雷隆、湯比亞亦領著艦隊陸續抵達;見這夥外星客偌大陣仗及振奮的士氣,人算不如天算的蛟魔王甭猜也曉得已滿盤皆輸,即對劉漢龍努努嘴說:「喏,那由裘奈親手釘製的監牢,便擱於大海溝中。」
「既如此---,就有勞前輩開啟室門了。」瞧這「頭號戰犯」確實遭困在晶罩內,如釋負重的劉漢龍等眾伴當亦靠近囚監,立即兌現諾語的解除碧波蛟身上箍鎖;看「老闆」依然昏迷,他便於操控鍵鈕時揶揄的道:「盟主,該回家啦------」
不知是忽讓灌進的冰冷海水沖醒或裝暈,待那水晶罩扉一掀開,迅速換穿「機械隱甲衣」的裘奈就「啪噠」一聲崩斷了鐐銬,更在蛟魔王措手不及時反手扣住他脈門;這舉事無果的落難梟雄俟重新啟動「適水器」,立即向環伺的強敵們說:「想抓我回伽努達折辱?作夢!今日便算喪了命,我也要拉幾個倒楣鬼陪葬!」
「二弟,你返國受審未必會判死罪,卻萬不可逆轉『實體重組』!」塔尼恩見他欲以此法同歸於盡,忙勸阻道;北海龍王瞧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兒子命懸人手,亦哭著求情說:「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孩兒吧;我這就---給您下跪了------」
「他?在屢使奸計害得我一無所有後?」裘奈咬牙嘶嘶吸氣,接著又向稍撤的群仙怒吼道:「全是爾等一再的從中攪局,不找你們墊背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罵罷,他即聚勁的朝胸腹上猛拍,令盔甲瞬間變失去平衡運作的「活炸彈」;碧波蛟看眾人都已驚慌後退,唯獨父親仍跪著悲泣,眼淚終於潰堤滾落頰邊,便趁對方不注意時轉身一抱的朝門敞囚監衝去,並聲嘶力竭的喊說:「爹,你快走!」
「王八蛋!你幹什麼?放開我!」被硬拚的蛟魔王頂到連連退步,過程中儘管已用右肘擊得他不停吐血,但止不住勢頭的裘奈最後仍隨其撞進了水晶罩內,結果令兩者粉身碎骨的爆炸,卻因蛟魔王及時關緊門釦而大大限縮了範圍;眾人見傷慟的敖吉踉踉蹌蹌要奔往撿拾遺物盡皆唏噓,同樣失去胞弟的塔尼恩瞭解他感受,遂上前安慰道:「令郎雖不能復生,可是他的天良未泯已足夠洗清罪孽了。」
此間大事既了,塔尼恩立刻偕雷隆、湯比亞和群仙、諸神往赴寇眾為惡的海底金字塔據點;大夥瞧裘奈居然單憑一己之力,就巧妙運用伽努達的科技蓋出那座雄偉堡壘,無不暗自佩服,不過也喟嘆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悲哀下場------。
「殿下,該不該---將這基地摧毀?」謹慎的雷隆為預防橫生枝節,即悄聲問。
看裡面的構造雖不如諾赫拉吉星建築物那般精密,然而金字塔所在的位置倒頗合適當「觀察站」,沉吟片刻的塔尼恩便搖頭裁示說:「先留著吧,待咱日後有需要時,就不必另花功夫經營了;只是得將一切設備清除,以免變成後世的困擾。」
由於碧波蛟、裘奈相繼伏法,往征的各路勁旅隨即又轉返陽關縣駐兵處;俟經歷一連串轟轟烈烈的廝殺火拚,這滿目瘡痍的城池早在決戰前便已殘破不堪,幸虧有塔尼恩、雷隆等「高手」再三的協助動工,才逐漸從地棧恢復了舊時樣貌。
「白戎鴞」菲特瓦既率倖存餘眾歸順了湯比亞,「八腳蜘蛛兵」亦已表態臣服,接下來就是要怎麼處理投降的天竺聯軍、蛇族、五聖軍團,及孫悟空了------。
「悟空,事到如今,你---可有真心悔過?」畢竟師徒一場,須菩提焉忍見他命喪天規?即趁著尚未提審偕曾與其結交的二郎神來探視;楊戩瞧被暫時鎮壓於「五行奇石陣」內的美猴王憔悴不已,便也勸道:「你別使倔,他們就快下凡了。」
「哥哥你---,指的是如來、玉帝一夥人嗎?」委頓坐地的孫悟空待看清楚是恩師跟昔日至交,隨即慘然笑問:「造反事情既又做下了,我懺不懺悔有何分別?」
「兄弟莫再嘴硬不認錯,否則只怕連彌勒佛那關亦無法過得去;」偷塞了瓶舅舅御賜的仙酒到他手裡,黯然的楊戩便復說:「自從尊者遇難,祖師儘管使神通把黃眉童子一縷魂魄救回來,但誰都能猜出他對你很有意見,你自己要小心。」
剛拔開瓶栓遂張開嘴巴「骨嘟嘟」的猛喝;孫悟空俟略抹唇頦邊兀滴的酒水,才吁口氣的道:「在『火獄谷』一惹下這等禍事,我早就明白不成功,即剩敗寇死路而已;況且他們若已存心想殺我,兄弟認錯---有用嗎?謝謝你的『殺頭酒』。」
頓了頓,他又對一旁那心痛到沉默不語的須菩提跪叩說:「師父,弟子這回或許再不能有先前的幸運了;悟空從來沒理您的教誨,您便忘了---頑劣徒兒吧。」
「因疏於規勸,讓你誤投終將會萬劫不復的那層魔障中,是為師的錯---」隔著石陣嘆息,這蒼老甚多的「斜月三星洞」洞主又搖著頭道:「加害彌勒佛愛徒一節非同小可,恐怕玉帝也---保你不住;倘有緣份,你轉世後再到我門牆續修吧。」
「莫道謀弒黃眉尊者罪大惡極,單就復召妖魅欲屠戮三界的那件事情,他即死有餘辜了------」須菩提尚未另行叮囑完,半空中早聽見適才講到的彌勒祖師嗓聲,楊戩回過身昂首去瞧,卻看除他和塔尼恩、如來佛、少昊聯袂外,更有觀音、地藏二菩薩及參戰的特遣隊、馬雅族、群仙,連欲報私仇的宙斯、因陀羅、伐樓拿與諸神亦皆攏聚;待逐一施禮後,這容貌化成大世爺的觀音便率先問說:「悟空,你可還記得那天離開五指山前當眾允承的誓言嗎?現在你---又做何解釋?」
「既違諾真搞砸自家的招牌,老孫也不願多辯解啥了---」頹廢不堪的孫悟空深知已無倖理,索性拜都沒拜就背對而坐的道:「要殺要剮,你們儘管動手即是。」
見此獠並不怎生懊悔,身為「密特拉」扛把子的帝釋天便接口喝問說:「潑猴猻!我結義的雙馬童是死於你杖下;這筆帳,你該如何跟咱算個清楚?」宙斯聞言亦跟著指責道:「妖猴,在『革厄納』襲擊荷米斯的你,今日就應血債血還!」
「俺老孫命只一條而已;哪位想要,隨時進陣內來取吧。」孫悟空並未如以往與其嚼舌,僅低頭喃語說;二郎神瞧他們倆一副殺之後快的表情,即擋於石陣前阻問道:「且住!他便算是罪無可逭,沒有如來佛祖和玉帝的裁示,誰敢潛越?」
「楊元帥講得對;父親,咱先聽聽看他舅舅怎麼處置再做打算。」雅典娜為了挺情郎,也忙著居間緩頰;不過那掌管西方極樂世界與天庭的「雙當家」卻不立刻做決定,俟向塔尼恩禮畢,遂齊聲說:「有『先知者』在此,我等恭聆指教。」
兇案因事涉鄂多星,身為伽努達「準國王」的他亦早料及將碰見這一幕,就於頷首回禮罷朝帝釋天、伐樓拿、彌勒佛問道:「荷米斯跟晝驥、夜駒二昆仲的死,甚至那黃眉童子險遭殞滅,變節行兇的孫悟空固難辭其咎,但當中除了『信使』外,耳聞尊者、雙馬童沿路均覬覦過神杖;這段際遇---,三位可曾略知一二?」
「笑彌勒」的藹慈面龐第一個黯淡下來,他隨即合十赧答說:「承蒙教化;那孽徒犯戒在先,倒怪小僧瞧不透嗔字---」;接著,這佛宗的次號人物忽將肩上布袋抖了抖,對幸運救回且現身的尊者喝問:「黃眉,你是否還想『冤冤相報』?」
於師父法力拚湊下的靈體似乎未完全復原,然而他乍看佛祖、各菩薩和昔日戰友俱在,又聽「先知者」適才的言語,那本仍滿腔的恨意頓做烏有,即遙往堆砌石陣內的孫悟空行禮道:「施主以此---讓黃眉徹悟,你我恩怨---一筆勾銷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