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故事後的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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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10

我的青梅竹馬,在一個禮拜前死了。

死因是一場大戰。

這樣說也許會有些令人摸不著頭緒,不過還請容我娓娓道來。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做「莫因」的力量,只要擁有了這東西,就能發揮出常人無法想像的能力。

比方說,擁有治療莫因的人,可以將重傷瀕死之人恢復正常,擁有破壞莫因之人,可以將眼前的事物摧毀殆盡,擁有知識莫因之人,可以知曉所需所求所有問題的解答。

於是乎,擁有莫因之人,在這個世界上呼風喚雨掀起波瀾。

無人知道莫因因何出現,也不知道其原理,世人只了解到這是一股需要被管制的力量。

就像一般的熱血戰鬥漫畫一樣,擁有莫因之人互相戰鬥,抵抗,阻擾彼此的目的以及摧毀彼此的身心,最終戰鬥落下帷幕。

犧牲了能夠預知一切的「未來莫因」持有者,「治療莫因」以自身的莫因作為代價無限地限制了「破壞莫因」的完全毀壞,最終僅以犧牲一人的方式,將所有的莫因持有者都恢復了正常。

至此,世界再無莫因,而那些維持住世界和平的功臣們,在無人知曉的狀況下回歸了日常生活。

我的青梅竹馬,便是「未來莫因」的持有者。

雖然萬分痛苦,但守護了世界的我們,僅能以「這是必要的犧牲」為由,將這股感情埋藏在心底,才不愧對因為她而保住的這條性命。

直到喪禮結束過後,從我的房間窗戶裡看出去的她的房間裡空無一人,我才確切地感受到她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

寂寥空虛的感情一湧而上,回憶著我與她的點點滴滴,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翌芳......我好想妳......」我將頭埋進棉被裡,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干擾到別人。



「是嗎是嗎?很想我啊!」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猛然抬起頭來,卻發現那名我再熟悉不過的少女,竟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臉上掛著一抹得意的微笑,引以為傲的金色長髮自肩上傾瀉而下,潔白的水手服正是她死去時的穿著,只不過與我失去她時的血跡斑斑呈現強烈對比,她以輕鬆的姿態雙腿分開地用雙手壓住裙擺遮掩,以再熟悉不過的感覺坐在了我的椅子上。

「羿芳......妳怎麼......?」我不敢置信眼前的少女存在,在我的世界裡,她的生命早已消逝。

「我可是擁有『未來莫因』之人,前往未來這種事情,根本算不了嗚哇!」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完畢,我便無法控制自己的撲了上去。

「欸欸欸等等啦我穿裙子......」我並沒有理會她說的話,僅僅只是用力地抱著她,感受著她的存在。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感情,她一反常態的安靜了下來,只是默默地摸著我的頭,並輕輕地靠在我的耳邊說:「沒事的......你已經很努力了喔!」

「才沒有!才沒有這回事!我沒有守護好妳啊啊啊啊啊!」聽見她那溫柔的安慰,我再也無法控制情緒,只能任由感情操控自己,在她的懷裡痛哭失聲。

「不要緊的,我不是還在這裡嗎?」

「嗚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將情緒完全發洩出去,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揉著眼睛對著羿芳說:「未來......」我還沒說出口,便被羿芳打斷「噓......不用你說我也清楚,我會死,對吧?」

就像是猜到我要說什麼一樣,羿芳繼續接著說:「很可惜,即使現在的我不想回去送死也一樣,過去跟未來都是無法改變的,我會死是既有的事實,何況如果我沒有死掉的話,『莫因』也不會因此被消滅了對吧?」

「不過......」羿芳將自己的食指輕輕地抵在我的嘴唇上,面露壞笑地說:「反正只要最後有回去就好,就算我在未來待久一點也沒關係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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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一如往常的起床,從手機上瀏覽著這世界的資訊,一個禮拜前那場大戰恍如隔世,在世界背面拯救一切的我們,並沒有任何功績獎賞。

唯一真確能夠確定那場大戰存在的事實,就是她已經不在了。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去到了我的房間裡叫醒她。

我所熟悉的羿芳確實不在了,現在躺在我床上的,是在大戰前偷偷來到未來的羿芳。

她與以往一樣,睡相極差的同時,也喜歡全身正裝的睡覺,正因為如此,每次上學的時候,總是能看見她那皺巴巴的裙子跟襯衫。

據她本人所言是因為這樣早上整理的時候可以多睡一點,但是說也奇怪,明明每天早上都能看見她皺巴巴的制服,但在第一堂課開始前,她的制服卻又會變成燙好熨平的整齊模樣。

我輕輕地敲著房間的門說:「起床吃早餐啦!」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宛如在確認著自己的存在一樣,接著猛然睜大眼睛的說:「嗚哇!志昱你這個變態!怎麼可以闖進剛起床的少女的房間呢!」

「不是我叫醒妳的嗎......」

「啊我的衣服怎麼皺成這樣,你晚上是不是偷偷對著我出手了!」

「別說那種屁話了,妳每天早上起來都嘛皺衣服,好啦整理一下下來吃飯啦!」

雖然不是每天早上都會演這一齣,不過像這樣的戀愛喜劇模式是羿芳常常做出的舉動,而直到她決心赴死之際,我才敢向她告白。

我心底非常明白,羿芳的心意不在我的身上。

因為擁有未來莫因的緣故,她總像是望著更遙遠的未來一樣,我不知道在她眼裡的那個他是什麼模樣,但在我告白的當下,她卻只這麼說著:「現在還不是時候。」

直到現在我依舊不明白她的意思,不過要是我向現在這個羿芳詢問這件事情未免也太過慘忍,因此我決定將這件事情永遠地埋藏在心底。

在離開房間之後,我不由得思考起我們之間這種奇妙的關係。

我們的父母都因莫因的事件雙亡,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突然間同時失去了支柱,自然而然就變成了現在這種互相扶持的關係。

比起戀人,更像家人,比起朋友,更像戰友,也因此在我失去她的時候,那股痛徹心扉的無能為力,是無以復加的一種酷刑。

也因此,面對這難能可貴的日常,我極力地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只求希望能夠在這個羿芳回去赴死之前,能夠讓她覺得不虛此行。

羿芳整理的速度非常快,天生麗質的她不需要化妝也足夠引人矚目,細長柔順的美麗金髮更是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再配合她那穠纖合度的身材,可以說羿芳就是一個十足的美少女。

當羿芳吃飯的時候,原本皺巴巴的制服已經變平了。

「能稍微跟我說一下我拯救世界過後的世界變得什麼樣子了嗎?」羿芳滿臉好奇地問。

「妳不能用妳的莫因看未來嗎?」畢竟以前都是我這樣問她,現在換她這樣問我了,感覺很奇妙。

「我人現在就在未來,不能在未來預知未來。」所以羿芳自己也沒有在大戰前去看過未來的狀況嗎?現在想想也蠻符合她的性格的,畢竟未來無法被改變,因此她其實很不喜歡觀測未來。

科學家拉普拉斯曾經假想過一個實驗,假設世界上有個可以即時運算出全宇宙所有粒子位置與動量的惡魔,那麼牠便可以透過計算動量去預測未來所有粒子的下一個位置。

也因為下一秒到下兩秒的動量同樣是可以被預測出來的,所以只要有此刻所有粒子的位置與動量,就可以預知未來到宇宙盡頭。

可以說「未來莫因」正是這種魔鬼的具象化,在許多動漫影視作品中也常常以「拉普拉斯的惡魔」來稱呼。

因為預知到未來是確定的,因此不論如何想要改變未來,都是徒勞無功。

這項莫因其實相當悲哀,能夠預知未來卻不能夠改變未來,世間萬物一切都是命運的奴隸。

當然就跟看到電梯上石頭的黑幫一樣,我們即使知道未來不可避免也無法改變,仍醜陋地在命運捉弄的狀況下不自量力的還手,直至死方休。

而還手的結果,就是羿芳的死。

電視上的新聞正在播報著無關緊要的動物新聞,這樣悠閒的世界,是羿芳用生命換來的。

我們一邊閒聊著這個世界,明明羿芳也才穿越一個禮拜,卻感覺她對於知曉現在事物的渴望遠超大戰前。

現在的羿芳,大概是是大戰前的最後一點自私,想看看被自己守護下來的時世界長什麼樣子。

吃完早餐之後,羿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並面露微笑的對著我說:「那麼,時間也差不多了,謝謝你讓我看見未來。」

我心頭突然一驚,羿芳這就要回去了嗎?

就在羿芳正準備要發動莫因的時候,我想要伸手阻止,但我臨時卻找不到好的理由,只能吱吱嗚嗚地對著正在發動能力的她說:「那個,我還有事情想要跟妳說!」

被我這樣一打斷,羿芳那本來已經變得模糊的身軀又回到了現在,她有點不捨的說道:「別這樣啊......很狡猾欸......」她帶著哭腔的訴說著自己內心的感受:「我無法改變自己會死掉的未來,所以我才想要不留遺憾的來到未來見你......」

「可是這樣......」

「要我怎麼敢丟下你回到過去......」她一邊拭去淚水,一邊指著我。

我連忙摸向自己的臉,才發現我也早已淚流滿面。

就這樣,我們一邊相擁一邊哭泣,將以前不敢說,沒說的話通通說了出口,我也不管自己內心的壓抑與顧忌,將我對她的心意通通說了出口。

我本來以為會跟之前一樣被淡然拒絕,但這次羿芳的反應非常奇怪,滿臉通紅著的她一邊將我輕輕推開一邊怯生生的說:「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不想再失去妳一次,拜託了,即使只有現在也好,即使只能到妳回去之前也好,我喜歡妳,我喜歡妳啊啊啊!」

我一股作氣將所有對她的感情噴湧而出,甚至已經忘記自己被很微妙的方式拒絕過。

稍微冷靜下來後,我才發現自己緊握住她的手,整個人幾乎都壓迫在她的身上,我連忙將她放開道歉:「對不起,這樣嚇到......」話還沒說完,我卻注意到自己放開的雙手此刻依然被緊緊握住。

「真狡猾,太狡猾了......」她一邊喃喃道,一邊朝著我靠了過來。

緊接著,她撲進了我的懷裡,出乎意料之外的肌膚接觸讓我有點慌亂。

她輕輕地捧起了我的臉,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都是你害的啊,我如果捨不得回去的話,都是你的錯。」

然後,她閉上了雙眼。

原來合著淚水的初吻味道,是如此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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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了早上的折騰之後,我們暫時達成了共識。

我們交往到羿芳回去為止。

可羿芳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可以讓她待在這裡多久,她告訴我自己從未在未來待過這麼久。

「如果可以一輩子都在這裡逃避的話,那樣也不錯呢。」這裡的羿芳與大戰裡視死如歸的羿芳不同,我想那時候的羿芳大概已經完全了結所有的遺憾,才能帶著那麼堅毅的絕望赴死吧?

這樣的話,我現在能做到也僅能辦到的事情,就是讓羿芳享受生活。

由於莫因戰鬥的關係,我們其實從上高中之後就鮮少有辦法去上課,就算有也只是去露個臉,而在不再需要戰鬥的現在,也該為自己的學業與未來著想了。

想到這裡,我便帶著羿芳一同前往學校。

因為早上耽擱了不少時間,因此到校的時候大門口早已關閉,我簡單的跟警衛溝通一下他就放行了。

「好久沒有回來了。」

「是啊,上一次上課是什麼時候?是對抗『控制莫因』那次吧?」

「啊對對對,那時候全校師生都被控制了,我們完全沒有辦法抵抗呢!」

「要不是因為龍鴻的『聲音莫因』我們大概也要被控制了,對了對了!龍鴻現在應該也回到學校上課了,我們等等去找他,就在隔壁班而已!」

「現在時間也快下課了,不然我們晃到下課直接去他們班找他不就好了嗎?」

「那......現在要幹嘛?」

「翹課?」羿芳自己說完自己都不小心噗滋的笑了出來,我們明明就是回來上課的,無聊的時候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翹課嗎?

就像是命運捉弄一樣,羿芳才剛講完,身後就傳來教官的聲音:「喂!那邊那個!上課怎麼出來閒晃!班級學號姓名!」

「嗚哇,那個......」我還在思考要怎麼逃脫的時候,羿芳就這麼抓住了我的手,蓄勢待發的說:「志昱,要跑囉!」

「欸欸欸欸欸欸欸?」在我跟教官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羿芳直接拔腿狂奔,我不由自主的跟上,留下了獨自在風中凌亂的教官。

「不要跑啊!給我站住!」「呀哈哈哈哈哈哈!」羿芳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一邊大笑著一邊奮力奔跑,我也是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不用搏命不用戰鬥的日常竟是令人如此心曠神怡!

就這樣我們彎進了教官來不及追上的死角處,我們一邊喘一邊擊拳,羿芳臉上得意的嘴角從未消弭。

似乎是太久沒有這樣運動了,羿芳氣喘吁吁的解開了第一顆鈕扣搧風,畢竟平常戰鬥時她的工作是預知未來,並不需要她親自上場搏鬥。

汗水沾濕了她那美麗的秀髮,她隨手將頭髮綁成馬尾,微風吹拂而過,她那與我相同洗髮精的味道便撲鼻而來。

明明是使用一樣的產品,為什麼用在女孩子身上就如此香氣馥郁呢?

「吶......你在想色色的事情對吧?」見到我沉默不語,羿芳用貓爬的方式湊到我的身邊,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我不小心從她那解開鈕扣的領口看了進去,圓潤的雙峰裡那令人遐想的乳白色縫隙緊緊地吸住了我的眼球。

「才......才沒有......」我連忙別開視線,但剛剛的畫面卻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你說謊,明明就有!」「才沒有!不要亂說!我們是來上學的!」「你真是......」

「你在這裡幹嘛啊......」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們兩個的爭吵。

我仰起頭來看,是大戰中與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的龍鴻。

「你怎麼找到我們的?」「我沒找你,我是來這裡抽煙的。」語畢,他拿出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有點不熟練地將其含進嘴裡點火。

「欸!你不是答應過大家不再抽煙了嗎」羿芳生氣的說,但龍鴻並沒有理會她,只是淡淡地吞雲吐霧著說:「所以你回學校幹嘛?」

我並沒有回答他,因為我身後的衣服已經進入了碎碎念模式,瘋狂念著抽煙對人體有多糟糕,所以我只是望著他吸著那根他說過不再吸的菸。

「嗯?這個嗎?反正會念我不該抽煙的那傢伙已經不在了,要是她還在的話,我還真想再聽聽她嘮叨呢!」啥?你沒聽到羿芳在我後面嘀咕嗎?虧你還曾經是聲音莫因的擁有者呢!

「你在說什麼,她不是......」我話說到一半,突然發現事情的不對勁。

龍鴻雖然是個有點不會遵守約定的人,再怎麼說也不會與立下約定的人的面前這麼自然的違約吧?

龍鴻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變化,僅僅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知道你很喜歡那個女的,但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是拯救這一切的英雄之一,雖然我不知道你來這裡幹嘛?不過要是釋懷了,就回來上課吧!我們都很需要你。」

面對龍鴻這真情流露的話語,我卻沒有一點感到溫馨,而是一股惡寒爬滿全身。

就在我還在思考著這到底是什麼狀況的時候,見到龍鴻完全不理會自己的羿芳,氣的直接將他的煙從嘴上奪下並踩熄。

突然被這樣搞的龍鴻非但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今天的風很大呢。」

「你......覺得剛剛那是風?」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地上那已經被踩熄煙蒂,很明顯有著腳印在上面。

「不然還能是什麼呢?好啦,我得回班上了,要開始上課了,你早點回來上課吧!要保重身體啊!」龍鴻隨意地朝著我揮了揮手,手插著口袋往教學大樓走去。

隨著遠方的鐘聲響起,我無力的癱坐在地,而正在咒罵龍鴻抽煙的羿芳也終於冷靜了下來。

「那麼......要去教室上課嗎?」恢復平靜的羿芳指了指我們的教室,其中窗邊空著的位置正是我的座位。

但現在不是上課的時候,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確認。仔細想想,剛剛教官也是以「那邊那個」來稱呼我們,可是要是教官有看見兩個人的話,照理來說絕對會以「那邊那兩個」來呼叫我們的。

剛剛龍鴻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感知到羿芳存在。

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我,背脊一陣發涼。

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

現在的羿芳自始至終都是我因為無法接受她死去而幻想出來的產物?

「不了......離開這裡吧......我有個地方想去。」面對我對自己的質疑,我只能去向其他人徵求答案了。

「好啊好啊!要去哪裡呢?」

「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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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莫因持有者,雷禹妲。

她是我們對抗敵對莫因持有者的領頭老大,同時也是在大戰後讓我們回歸社會的重要角色。

只要到她經營的KTV裡預約第π號的包廂,就能見到她。

而這座包廂,在大戰的時候便成為了我們整頓的基地,是透過空間莫因的持有者來維持的一個特殊空間。

想找她的原因也很簡單,這個人的莫因能力是可以感受到所有事物,包含無形的存在與攻擊,在索敵與搜查莫因能力的方面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強力。

即使現在所有的莫因都已經消逝殆盡(當然未來莫因除外),我仍然相信這個人可以為我解答疑惑。

「大戰後這裡也沒什麼變呢。」「畢竟沒有造成大規模毀滅,這裡也就沒必要改變了。」我一邊說一邊向櫃檯報包廂號。

「欸你暴雷我!我不知道大戰沒有造成大規模毀滅!」羿芳生氣的說,但在我眼裡看來她完全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妳還敢說!妳之前去未來看完電影之後再回來劇透我都沒有說什麼了!」「那不一樣,那是跟我們沒有關係的事件!現在這個可有關了!」

「有關又怎麼樣!反正......」話說到一半,我突然停住了自己的嘴巴。

反正妳也見證不到不是嗎?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自心底蔓延,就在此時,櫃檯小姐弄好了手續,將我們帶到了第π號包廂。

空間莫因已經不在了,現在的第π號包廂只是個普通的辦公室而已。

「沒想到在那之後還會有人報第π號包廂啊!」

「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治療。」我一推開門,那名坐在包廂最內側氣勢恢弘的辦公桌前,身穿黑色西裝還在室內戴墨鏡的女士開口向我問道。

這個人稱呼別人的時候都是用所擁有的莫因去叫人的,因此我跟羿芳會被她叫做治療跟未來。

「那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了,老大妳看現在站在門口的我們有幾個人。」

「喔?有趣......」聽見我的問題,老大並沒有感到奇怪,而是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打量著我。

「是誰在你旁邊?未來嗎?」來找這傢伙真是找對了,完全切中我的問題。

「欸欸欸?什麼什麼?什麼意思?」羿芳不解的問道,而我則是簡單的同時向老大跟羿芳說明:「除了我以外,好像沒有人能意識到羿芳的存在。」

「什麼啊!第一次聽說!志昱你再說清楚一點!」羿芳慌亂的擺動自己的手臂,像是在主張自己的存在一樣,可惜的是即使這樣做,老大的視線也未曾被她吸引過去。

「監視器、熱成像、紅外線、超音波......這間房間裡的各項感測裝置都顯現出門口只有治癒你一個人」老大望著自己的電腦監控螢幕冷靜地說。

「那麼,老大妳怎麼看妳桌上那隻筆呢?」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羿芳她跑到了老大的面前把她正在辦公的筆拿起甩來甩去。

「......在我看來,我的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即使羿芳已經將自己整個人都湊到了老大前面,老大望著我的方式也依舊像是我們之間毫無阻礙一樣。

「我大概有個結論了。」老大拿起重回她桌上的那隻筆,像是樂隊指揮一樣一邊揮舞一邊解釋著:「未來確實存在,但她的所作所為會被我們的腦袋合理化成她不在的狀況。」

「假設未來真是從過去而來,那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她被世界如此修正也非常正常,唯一的例外便是你了治療。」

「我不知道未來為何會這樣,但可以肯定的是,被拉普拉斯惡魔觀測的你,對她來說絕對是特別的存在。」

「哇啊啊啊啊別說了別說了!好害羞啊!」羿芳聽到這裡連忙出聲阻止老大繼續說下去,只可惜老大聽不見她的聲音。

「怎麼樣,僅屬於你能碰觸到的女孩,我推測你們甚至可以不需要戴套子喔!」

「呀啊啊啊啊啊!」羿芳放聲尖叫,老大真的看不見羿芳嗎?

在那之後,老大為了我們提點了一些注意事項,首先羿芳八成還是會受傷的,畢竟她碰得到東西,被刀砍到一樣升天。

不過有鑑於她的未來會死在我們的過去,所以她待在未來的這段時間大概是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接著是她的修正機制相當暴力,只要出現不合理的事情會直接被當成是意外,除非像是老大這樣被我提點才能稍微知道她的存在,否則羿芳不論做出什麼事情都會被修正成那裡沒有人的狀況。

最後,以及最重要的一件事。

這件事情老大並沒有告訴我,她只要求了我到門外等著,她必須單獨跟羿芳說。

經過了一會兒,包廂的門被打開了,羿芳緩緩地走了出來,我不禁思考著老大看到這個門會是什麼樣子。

「妳們說了什麼?」羿芳的臉色有點不對勁,我連忙上前詢問。

「......老實說不重要。」

「胡扯什麼?妳的臉色變得這麼難看還說不重要!」我激動地抓住她的肩膀。

「我......」似乎是被我的反應嚇到,她稍微退了一步,纖細柔弱的肩膀微微地顫抖著。

我見狀連忙放開她,並向她道歉:「抱歉......是我太激動了。」

「沒事......是我的問題......」她輕輕地靠近我,宛如一縷即將消逝的青煙,她明明就真確的在我的面前,卻虛無縹緲的猶如幻影一樣。

就像是為了確認彼此的存在一樣,我們奮力地相擁。

「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想要妳回去。」

「那狗屎一般的世界,就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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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後,我們點了外送。

由於家裡的人死於莫因的意外,因此我即使不用上學工作,也還是有一筆高額的保險金可以過活。

這當然不意味著我可以一輩子躺平不事生產,只不過是我在學生時期可以有著的後盾罷了。

望著無聊的電視新聞,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什麼興趣嗜好。

畢竟之前的人生中幾乎都被莫因的戰鬥給佔據了一切,直到已經完全不需要擔心生存的現在,才有機會思考這些事情。

「小時候的我,喜歡畫畫對吧?」我不由得思考起自己以前的興趣。

「是啊,那時候我跟你完全相反呢,家裡人總是說隔壁家的男孩文靜的令人羨慕,而我卻像個小男生一樣整天往外跑。」

「跟我家裡完全一樣欸,那時候他們都硬拖著我跟妳出去玩,也就是那時我漸漸不畫了,轉而走向比較動態的活動。」閉上眼睛回憶當時,被硬拽出去的心情雖然糟糕,但我們兩個在外面野完之後的開懷大笑也確實令人感到身心舒暢。

我們繼續如此閒聊著,直到話題告一段落,短暫的沉默籠罩了我們。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羿芳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後,向我提出了靈魂拷問:

「吶......志昱,我真的存在嗎?」

「我很害怕,自己真的是從過去來到未來的嗎?」

「為什麼這個世界從物理上的就不接納我?要修正我呢?」

「要是連你都觀測不到我了,那麼......」

那麼跟死了有什麼兩樣?

雖然羿芳沒有直接說出口,但我能感受到她心底的那些話。

聽完她焦躁不安的告解,我能做的僅僅是抱著她,就猶如她昨天出現時對我做的那樣。

「我能確切感受到妳的體溫,能夠碰觸到妳,能夠與妳對談......」

「不需要這個世界接納妳,只要有我在......」

「妳就絕對不會被遺忘。」

似乎是被我的話語觸動了心弦,她滿臉通紅地用軟綿綿的拳頭敲打我的胸口說:「好狡猾,你太狡猾了......」

「哪裡狡猾了......」我無辜的說。

「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她鼓起腮幫子,故作不滿的說。

「怎麼個負責法?」

「讓我想想......」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羿芳卻直接跨坐到了我的身上。

「用愛來證明我的存在。」語畢,她深深地吻了上來。



兩人的身軀緊緊相擁,相連的唇不肯輕易分開,凌亂的衣物散落在床鋪上,紊亂的呼吸聲將相愛的鮮紅烙印在潔白的床鋪上,在潮水高漲到頂峰之際,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分隔線---

隔天一早,我被早晨的鳥叫聲吵醒。

望著在一旁安穩熟睡的美少女,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見她不是穿制服睡覺。

想到這裡,我便自然的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一瞬間我感覺到臉頰發燙,我們彼此向對方索求了太多,幾乎一整個晚上都交合在一起。

明明都這樣了,我卻仍然無法壓抑住自己下身的激昂。

唉......去廁所解決吧。

就在我坐在馬桶上找配菜的時候,門毫無預警的被直接打開了,我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手還握在我的命根子上。

羿芳穿著我的T恤,一邊打哈欠一邊走了進來。

看見我之後,我們兩個都愣住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羿芳:「好色喔,被我抓到你在打手槍。」

「進門之前要先敲門啊!」我不滿的回應她,但穿著我衣服的她實在是過於誘人,以至於我完全沒有辦法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

我衣服上那寬大的領口使得她那窄小的肩膀露了出來,圓潤飽滿的雙峰頂點暴力地挺起了衣服,T恤的下擺絲毫沒有遮掩的作用,就這麼放任她那修長白皙的腿恣意的展現自己,只要稍微走動,少女的秘密就會展露出來。

她無視我的話語,直直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拉開自己的領口彎下腰對著我說:「昨晚你給我的愛都流掉了......」

「再多給我一點好嗎?」語畢,她掀開了T恤的下擺,就這麼跨坐了上來。



折騰了一個早上,我們總算是把青春期特有的精力旺盛給排解掉了。

「今天要做什麼呢?」吃飽喝足的羿芳搖頭晃腦地問著。

「去買個衣服吧,妳現在應該也沒有其他衣服可以穿了吧?」我指了指昨晚被我們隨手亂丟在床上的水手服。

「內衣褲的部分我會請老大幫忙,總之我們先去處理妳日常的生活用品。」

在前往百貨公司的路上,我們做了一些實驗。

首先是羿芳穿越來的時候,是有帶著手機的。

這個手機功能一切正常,就連訊息都可以正常傳遞出去。

可問題在接收方這裡,羿芳傳遞出來的訊息是看不見的,即使羿芳的手機會顯示已讀的狀態,我的手機上依然沒有半點新訊息。

另外一個重要的點在於照片。

我們拍攝出來的畫面,無一例外,全部都不會有羿芳出現。

她就像是只有我才能看見並觸碰的到的幽靈一樣,不論做什麼都不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

討論到這裡,羿芳的失落之情溢於言表。

「那這樣我們還去買什麼衣服......反正也只有你可以看見而已......」

「不不不,這可重要了,畢竟我也想看到我女友穿著可愛的衣服跟我約會啊!」

「欸欸欸?是嗎是嗎?那走啊,我們去買很多漂亮的衣服,在我回去之前,要全部都穿過!」這個人真好哄啊......我雖然這樣想,不過羿芳肯定也是在自己存在焦慮的心情裡拼了命的在我面前展現出正向的態度。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更拚命了。



由於不能放羿芳一個人去購物,所以我姑且還是跟著她進入了服飾店,考慮到我身份上的不方便,只能選擇大眾量販的種類。

但即使是大眾量販的店家,也是會有許多潮流前端的服飾供給,就在羿芳自己逛的不亦樂乎的時候,我坐了下來,回憶起我與她的點點滴滴。

她是一個非常活潑開朗的女孩子,而現在的她等同於被全世界遺忘的狀態,內心肯定是相當受傷的。

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可以觀察到她。

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可以碰觸到她。

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可以紀錄下她。

時間彌足珍貴,生命更是無上至寶,而這樣的她卻選擇了獻祭自己的時間,犧牲自己的性命為世界換來了和平。

這不應該是一個16歲的女孩子該承受的,也不該讓她沒有享受到青春年華就消逝殆盡。



逛完了服飾店,我們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到了百貨公司的各個角落吃喝玩樂,雖然世界會修正她存在的痕跡,但無法阻止她為自己留下的美好回憶。

經過昂貴的婚紗會館前,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華美的衣裳。

雖然只有一瞬,我卻能感受到她那對於每個女孩子來說最渴求的一瞬間。

即使只有一下下也好,她一定也想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吧?

只可惜,即使再努力,能夠為她喝採的人,能夠牽起她的手的人,甚至能夠接住她捧花的人......

至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約會的最後來到了百貨公司的頂樓,有鑑於我們兩個都看過的戀愛漫畫,羿芳堅持在最後一定要來搭摩天輪。

理所當然的只給了一個人的票後,我倆興高采烈地步上了摩天輪。

15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正好夠我們討論今天的約會。

明明只是說要來買衣服的,怎麼突然就變成約會了呢?我沒有把這個吐槽說出口,只是靜靜地看著羿芳在喋喋不休的話語中,展露出的少女笑容。

明明她的每一刻都是如此值得記錄,明明她的每個表情都是如此令人著迷,明明她的一舉一動都宛如傳世藝術,我卻僅能透過自身的記憶來將其製成回憶,無法留下任何有型的事物。

不......不對......

明明是有方法的。

我恍然大悟地笑了。

「欸......?欸欸?志昱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開始笑起來了?」見到我毫無理由的突然開懷大笑,羿芳有點擔心的問。

「沒......沒什麼......」我拭去眼角那因為笑得太開心而稍稍跑出來的淚水。

接著我站了起來,用力地指著羿說:「羿芳妳等著,我一定會讓全世界都記住妳曾存在於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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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在羿芳睡著之後,我悄悄的來到了客廳。

「技術應該還沒生疏吧?」我打開了手機,其上的圖片是羿芳今天忍不住一直盯著看的婚紗。

羿芳的臉龐,我早已牢記在心。

我所需要做的,便是將想像與現實結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將我許久未拿出的那隻畫筆,沾上了屬於羿芳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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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啊啊啊啊啊!」一聲尖叫劃破了早晨的寧靜,我被羿芳的聲音嚇醒,嘴角的口水都來不及抹去就跳了起來。

「怎麼了?」我睡眼惺忪的問道,卻看見羿芳捂著嘴巴,如同看見公園的孩子一樣興奮難耐。

她指著正放在客廳的那東西,一臉驚訝的問:「那......那畫的是我嗎?」

我掃了搔頭,語帶笑意的說:「不然還能有誰呢?」

羿芳指著的東西,是一幅畫。

是一幅金髮少女穿著婚紗,端莊地微笑的油畫。

沒錯,既然世間萬事萬物都無法紀錄羿芳,那麼就讓我來將她記錄在畫布上不就好了嗎?

關於畫畫這個技能,其實我也不是說非常熟悉,畢竟上一次動筆是在數年前,不過幸好小時候繪畫教室所教導的技巧我都還沒有忘記。

「怎麼樣?雖然畫的不是很好,不過這樣應該有稍微讓妳感受到這世界接納妳的方式吧?」

「什麼畫的不是很好?畫的比我想像中的自己還要漂亮!我......我......」話說到一半,羿芳突然跪坐在地,我嚇得連忙上前查看狀況。

我才剛抓住她的肩膀,她就緊緊抱住了我,梨花帶淚的漂亮臉蛋帶著哭腔對著我說:「太狡猾了......你真的好狡猾......」

「這樣我怎麼可能捨得回去......」

「吶......我真的......真的可以這麼幸福嗎?」

我聽完後,抓住了她的臉,義正嚴詞的說:「當然可以啊!我不只要這一幅畫,接下來我還要畫出好多關於妳的所有一切,我要將妳的身體,妳的嫵媚,妳的漂亮妳的完美全部都記錄在畫布上!」

「給我做好覺悟了!」

「我要!」

「把妳的存在刻在這個世界上!」



語畢,羿芳的熱淚奪眶而出:「嗚啊啊啊啊啊!」

她語無倫次的說著愛我,我也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情感,就只是一個勁的放聲大哭,我們就這樣互相吶喊著感情,直到體力不支,直到失去理智,直到不能呼吸。

直到......我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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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真的只是私心想要前往未來偷看一下而已。

沒想到我的離開,會造成他那麼嚴重的打擊。

於是我做出了時間旅行中最不該做出的舉動。

主動向不屬於我時間軸的他接觸。

在這之後的故事,想必你們也都清楚了。

然後,幸福來的如此突然,也必定會以某種方式被奪走。

感受莫因的持有者,我們一般都稱呼她為老大或是首領。

在知道我存在之後,她提點了我們關於我時間旅行的局限性。

而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只跟我說了。

「最後......我想妳這次穿越到未來,八成是沒有限期的。」

我訝異的睜大眼睛,本來想問出口的問題卻被我吞了回去,畢竟首領聽不到我的問題。

「治療莫因治癒好的人並沒有隨著莫因消失而舊傷復發,空間莫因製造出來的空間也並沒有消失,只是無法再加以操控,因此我認為只要莫因發動了就有辦法永久持續。」

「但這又牽扯到一個問題。」

「看治療那個模樣,未來妳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想要回去赴死。」

「可妳犧牲的當下,外貌與現在這個年紀的妳並無二致。」

「因此我推斷妳在時間旅行的時候外貌八成是不會變老的。」

「這對治療來說並不是什麼難受的事情。」

「但未來,妳就不一樣了。」

「你們不可能白頭偕老。」

「總有一天,妳會看著治療漸漸老去,而妳卻無能為力。」

「治療八成會找出方法記錄下妳。」

「而妳卻無法紀錄下他。」

「所以......做好覺悟吧!」

「做好那個至老至死都只有妳需要承擔這股感情的覺悟。」



時至今日,我的外表依然保持的與穿越時間的那一刻一致。

望著眼前衰老的戀人,我輕輕地挽起了他的手掌,以自己的體溫輕撫著他那了無生氣的肉體。

在那之後,志昱成為了享譽國際的畫家。

以同一個女人作為主題,不斷地以各種形式去展現那名女人的各種樣貌,使得各大收藏家趨之若騖。

有人問他這女人是誰,為何如此執著於她?他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是自己的戀人。

但找遍世界也沒有找到完全一樣的女人,有的只有這個畫家的執著與匠心。

而老人家所畫出的最後一幅與他以前所畫的都不一樣。

是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坐在椅子上安享晚年。

我明白,那是為我所畫,為完成我最後一點願望的作品。

好想,真的好想與你一起慢慢變老。

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貪心了,我已經度過了幸福又完整的一生,現在再提要求未免也過於貪得無厭。

我終究只是一個旅客。

一個流連於幸福的未來,還因此而逗留的一個過客。

「羿芳......我好像要不行了......」

我握住的手,漸漸地失去了力氣。

「這一生有讓妳感受到幸福嗎?」

「有啊!絕對有!倒不如說都幸福的過了頭!我......」我強忍著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不想讓他最後看見的是我哭喪著臉的悲哀模樣。

「我很幸福......」

「這樣啊......太好了......」

老人靜靜地闔上了雙眼,而我握住的那隻手,終於失去了脈動。

我輕輕地將他的手放下,站起身來深深吸了一口氣。

只不過,那即將潰堤的淚水,卻還是止不住地奔湧而出。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論我再大聲哭喊,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我。

能注意到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時間恍如隔世,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後續怎麼處理的,等我回過神來,愛人的遺體已經被送往他該去的地方了。

謝謝你,志昱。

給了我這一生。

那麼,也該是時候去歸還我所借的這段時間了。

我閉上雙眼,發動了我此生最後一次的莫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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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妳。」

年輕的他在大戰前向我告白,而我這時才意識到,這將是邁向閉環的起點與終點。

因此,我不由自主地,以一個命運的奴隸的身份,也以一個已經完整嘗受過幸福的老嫗身份朝著我那還並不是戀人的他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麼......我們還會有什麼時候呢?」

「總會有的。」

我面帶著微笑,直面迎來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