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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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0-31
樂綏睜開迷茫的雙眼,強烈的光線讓他的眼睛不適應的眨動。

他瞳孔逐漸的聚焦漸漸看清周糟的環境,淡雅簡潔的室內裝飾,熟悉的環境是樂王府中他的寢室。

他尚有些暈眩地雙手扶住前額,之前的記憶回歸腦海。

恍惚記得自己在馬車上,就快到京城時,雪裳突然手一抬,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然後……

這是醒來在自家床上?

這是躺了多久?

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回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令他自己茫然不知所措呆滯瞬息的直直看向前方。

「你醒啦!」

樂綏迷惑之際,床邊乍然出現一道欣喜的嗓音。

與此同時,胡不言自然而然的將他扶起,順手遞過一杯茶,笑容和煦道:「你想知道的,晚些時候再跟你說。」

「胡軍師,你怎麼在這?」

樂綏長期昏迷未層說話,剛開口,就覺得口乾舌躁喉嚨就像要燒火般帶著啞音,順手便接過胡不言手上的茶一飲而盡。

他有些詫異為什麼胡不言會在他的房間,照理來說,他與胡不言僅是幾面之緣,並不算特別熟識。

胡不言挑了挑眉,像是鬆了一口氣說道:「叫我師兄吧!我們師父都是無心禪師,只是你不知道有我這個師兄,此行開州是為了奉命密秘保護你的。」

樂綏驚訝道:「啊~~我竟然有個師兄,我一直以為師父只有我一個弟子。」

胡不言手指彈了彈樂綏的額頭,語帶不悅道:「怎麼,你還嫌棄。」

「沒有,沒有,只是驚訝罷了!」

隨即他長呼出一口氣,口氣亦軟了下來,即是愧疚亦是慶幸地道:「還好你沒事,不然師父都要將我剝皮入腹了……」

「嗯…他老人家是挺疼我的。」,知道回了樂王府,心裡也多了一份底氣,他俏皮的笑道。

「是挺偏心的……」,他隨即想到當初就是自己未將佛珠帶在身上,才導致師弟被擄並中毒,心情一陣低落。

沉下聲音,愧疚道:「這次是師兄沒保護好你。」

樂綏笑逐顏開,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樂王府,但總歸是回來了,他心情愉悅的安慰胡不言,道:「這不是沒事了嘛!」

不僅沒事,還多了個師兄,雖然感覺身體沒什麼氣力,但他還是本性樂觀地慶幸自己平安無事的回京了。

晚間大廳內何仁恪、胡不言、路欽竹及弄月都在時刻的關注著樂綏的身體狀況,全圍著他,就像參觀奇珍異寶般,生怕砢著碰著。

樂綏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府醫探了探脈,確認體內的毒素已全部清除乾淨,不過身體虛弱需要一段時間調養,聞言大夥均是鬆了一口氣。

雖然樂綏還病著,但胡不言從宮裏打聽出來重要的消息,趁此機會告訴大家,但至於秋雲暮的事,大夥考量著他目前不宜受太大刺激,暫時先隱下不說。

胡不言正色道:「皇上突然病重,已多日無法上朝,朝中無首,暫由夜王攝政,現在夜王趁太子殿下不在京城,現下已在暗中清剿太子人馬,朝堂情況並不容樂觀。」

樂綏聞言,神情頓時一緊,道:「父皇病重!我離京時他還活龍鮮健,怎麼可能才短短不到一年間就病重。」

說罷,他乍然站起,拖著虛軟的身子便要起身朝外走,「我要進宮面聖,去看看父皇。」

不過,走出沒兩步,便因體弱腿軟的踉蹌的一步,是胡不言反應極快的將人一把扶住,又將人扶至椅子上坐好。

他道:「等你的身體再修養個兩天再去,不然皇上看到你這般,可能病尚未好,又擔心的更加嚴重了。」

樂綏表情十分難受及擔憂,想起滄皇及皇后對他的寵愛,在得知帝后病重的消息,恨不得,立刻長了翅膀飛到皇宮裏探望。

他突然想起胡不言曾說過師父尚在皇宮,於是對著胡不言問道:「可否請師父移駕樂王府一趟?」

胡不言神情不自然地道:「恐怕不行,師父現在不方便出宮。」

「為什麼?」

樂綏不解,他回來了,師父這麼疼他,應該會迫不及待的想來看他才是,怎麼會到現在都沒消沒息。

胡不言沈下眼眸,考慮著是否將伏魔陣的事情透露給樂綏知道,無心禪師現在待在宮中最為安全,至少在宮裏,夜王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

然而,這些事,也不適合放在檯面上來說。

於是敲了敲樂綏腦袋,隨口道:「師父有事情要做,等你病好了,再入宮去見師父。」

「喔~」

路欽竹適時安慰道:「放心,養個兩三天雖然不能完全康復,應該就能出去見人了。」

「現在眾臣都見不到陛下,已亂成一鍋粥,我們需要樂王殿下儘速進宮面見聖上。」,何仁恪皺著眉心道。

「最快也要2天,這段時間就勞煩將軍多多關注朝堂變化。」,路欽竹道。

何仁恪咬著後糟牙惡狠狠低吼道:「秋雲暮就是知道我回京,才敢……」

「將軍,營中有事,需要您去處理。」,話未說完,就被胡不言急促地打斷他未盡之語。

何仁恪頓時驚覺差點說露了嘴,連聲跟著朝外走道:「對,對,我先走了。」

樂綏見眾人神情有些奇怪,倒也沒有多想些什麼。

只是他早就想見雲暮了,回京不就是為了他!

他憨笑少頃,愉快地挑了眉,環顧四周,然後道:「雲暮呢?他知道我回京了嗎?」

應該在他回京的第一時間就到樂王府找他的,但為何到現在都尚未見到人?

胡不言臉不紅氣不喘的隨口扯起謊,「小秋大人,還不知道呢!我們偷偷回京,便是不想打草驚蛇,暗地裏將你從雪裳手中救出來。」

樂綏笑道:「嗯嗯……辛苦你們了。」

跟著迫不急待地對著弄月道:「弄月,你現在便拿著我的拜帖,讓雲暮快快過府,他鐵定會開心的趕來,喔!算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明日去送拜帖。」

弄月不知所措的抬起頭,一臉無措的「啊~~」了一聲。

路欽竹適時的一本正經道:「小秋大人出京辦差去了,過幾天才能趕回來。」

樂綏晶亮的眸光逐漸淡了下去,爾后又閃爍了亮起,「沒關係,反正我已回京,過幾天便能見面,弄月,幫我去通知雲暮,就說我回來了,總之,讓他以最快的時間來見我。」

弄月悶聲道:「好。」

樂綏休養了兩天,胡不言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不將伏魔陣的事告訴樂綏,如果師父想告訴他,早就告訴他了,可見師父不願意增加他的煩惱。

樂綏一襲青衣蟒袍,束腰玉帶襯托出少年俊俏的風采,為他憑添幾分貴氣。

「我入宮了,如果雲暮回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胡不言頷首表示知道,接著表示道,「別忘了去看一看師父。」

「我知道。」,揮了揮手,鑽進了樂王府的馬車內。

他原本想騎馬去到宮門口,但如今身子仍孱弱,明顯並不適合騎馬。

皇宮內,滄皇纒綿病榻,眸框凹陷,神情恍惚空洞的望著天花板。

皇宮外,樂綏等在滄皇寢室外,待內侍通傳面聖,卻遲遲未見內侍出來。

夜王府。

夜王饜足地掀起眼簾,輕撫著枕邊面容如玉的臉龐,床榻上的人衣衫半裸,白玉香肩恰似無瑕畫布潑墨般染上紅紅紫紫的艷色,曖昧而靡麗。

睡夢中的人姿容俊逸但卻緊皺雙眉睡的不甚安穩,眼角隱隱含著透明的閃光。

夜王意猶未盡的回味前晚酣暢淋漓的情事,忍不住低下頭在秋雨霽紅艷的唇角落下一吻。

感受到門外有人,頓時被人打擾的不悅,臉上驀地浮現慍怒之色。

隨意撩起地上的外衣,散散地披在肩上,逕自開門走了出去。

他沈聲威嚴道:「何事?」

暗衛深知此刻不宜打擾夜王好事,但偏偏事態緊急,怕觸怒夜王只得小心翼翼道:「宮裏來了消息,樂王殿下此刻正在乾元宮外,明貴妃問您是否要讓樂王見面聖上?」

夜王舌尖抺了抹唇角,邪肆的笑了起來,「見,當然要讓皇弟見到父皇,太子離京那日,我就想著把皇弟招回來,讓父皇開心開心。」

隨後又道:「備馬,這等喜慶之事,怎麼能少得了我。」

皇宮內華貴寢宮,金璧輝煌,琉璃照耀,滄皇精神不際的半躺搭在床邊。

滄皇面色雖然蒼白但依唇角微勾的神情看出心情極佳,「小七,回來啦!」

「父皇,您怎麼了?」,樂綏擔憂道。

滄皇道:「沒什麼,一點不適罷了。」

夜王笑臉盈盈閑庭信步的自殿外走了進來道:「只要見到你,父皇的病就好了一半。」

樂綏看到來人,想到對方不久前劫持自己又是餵毒,臉色頓時僵了一瞬。

長吸了一口氣才悻悻然不算友好的打招呼道:「五皇兄。」

夜王不在意續道:「聽聞皇弟病了,為兄本應即早去探望,但如今兄受父皇之命,擔負攝政之責,朝堂之事煩忙,實在走不開身,皇弟不要介意。」

樂綏聰穎的聽出了夜王的言外之意,這是明恍恍的變向給他警告,現下朝堂由夜王攝政,讓他夾著尾巴做人呢!

滄皇笑著道:「是啊,孤身子不適,太子又離京,現在只能由夜兒代為攝政,如今小七回來,要多幫襯夜兒。」

「父皇,小七剛回京還病著,就讓他多休息幾日,再入朝堂也不遲啊!」,夜王道。

樂綏立刻道:「我身體已然大好,可以為父皇分憂的,多我一個,想必皇兄也能輕鬆許多。」

夜王聞言挑動眉毛,眸色隱晦的正眼看了一眼樂綏,面容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心中暗道:他是鐵了心來搞事,也好!攪亂一池春水,總是需要多一些變數,才能增加樂趣。

夜王道:「父皇,既然皇弟有此志氣,就讓他一起來處理朝堂之事吧!」

滄皇左右看了看兩人兄友弟恭的模樣,瞬間笑呵呵道:「好好…..一起,一起。」

接著愉悅的拉著樂綏的手道:「明日小七便跟著夜兒上朝,小七對朝堂不熟悉,就以夜兒為主,小七為輔吧!」

樂綏及夜王兩人異口同聲道:「遵旨。」

半個時辰後,兩人雙雙走出寢宮。

夜王不懷好意湊近道:「皇弟,你可有聽到什麼訪間傳聞?」

樂綏隨口問道:「什麼傳聞?」

夜王邪魅一笑,爾後故意拉高聲調道:「疑——你不是與秋雲暮最為交好,對外,還宣稱他是你的老師嗎?」

樂綏有些心虛的攥緊衣袍下的掌心,心暗道該不會他與雲暮的事被人傳開了。

他垂眸道:「雲暮一向守禮有節,能有什麼傳聞。」

夜王頓時仰天狂笑。

看來他這個傻弟弟還不知秋雲暮還在他家作客,就只為了將他換了出去。

他惡意滿滿道:「你想不想知道秋雲暮為何沒有去見你?」

樂綏心中霎時湧起一絲不安,吶吶道:「他不是離京辦差了嗎?」

夜王故意貼在樂綏耳邊,如惡魔低語道:「他呀!——」

故意一頓後,才繼續道:「現在正在我府上作客,我可是好魚好肉的招待他呢!」

聞言樂綏臉色大變,瞬白了臉,神色驚慌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夜王故作震動道:「你不知道?這可是傳遍大街小巷的事,本王還刻意以王妃之禮將人迎進府的。」

隨後又道:「如果雲暮願意,我亦願意真的娶他為妻,讓他名字上我們東方家的族譜。」

樂綏面色刷白,憤怒地直接一把緊住夜王的衣襟,怒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麼,他為什麼會在你的府上做客。」

經過了秦氏樓夜王意圖強佔雲暮的那事,基本上雲暮對於夜王僅有厭惡,避而不及,怎麼可能主動至夜王府作客。

夜王扯了扯拉動衣襟的手,沒扯動,似乎也不甚在意,隨既故意道:「你不想讓父皇知道,你一出寢宮,就對我這個皇兄動手吧?」

樂綏急切的想知道來龍去脈,冷靜不下來,但知道此時確時不適合對夜王動手,片刻後才悻悻然鬆開了手。

他怒不可遏道:「為何雲暮會在夜王府?」

夜王喜嗞嗞欣賞著樂綏崩潰邊緣的神情道:「為了你啊!你的那些下人都沒告訴你,秋雲暮是為了你才進府的?」

樂綏當下腦海一片空白,「什麼?」

「不然你以為你怎麼完好無缺的回到樂王府。」

樂綏腳步虛浮的連後兩步,神情痛苦道:「是雲暮換我。」

夜王滿意的看著樂綏絕望煎熬的神情,語氣輕佻道:「當然,我可不做賠本生意,我是大費周章才將你從開州請回京的。」

樂綏激動至說不出完整的話,「你…你….竟然…..」

夜王邪肆的哈哈大笑,「哈哈哈….放心,本王向來疼惜美人,雲暮在本王的府中,過的可滋潤。」

隨即,擺了擺手轉身離去,「美人在府中等本王許久,時間寶貴,皇弟你自便。」

「等等……」,樂綏乍時紅了眼眸,對著夜王的背影喊道。

樂綏體弱邁不快腳步,跌跌撞撞的跟著夜王,奈何夜王卻沒有任何停留,自顧自的朝宮外離去,樂綏追不上。

樂綏不知自己怎麼走出皇宮,只知道一到馬車內,喉間一腥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昏了過去,讓隨行在馬車內的路欽竹著實嚇了一跳。

夜王知道樂綏大病初癒,顯然是受不了刺激的,才會出此下策,令他病情加重,為了讓他無法上朝。

府醫診脈時,苦大仇深般眉頭緊鎖,對著路欽竹等人恨恨道:「你們知不知道王爺現在受不了刺激,你們還讓他怒急攻心,是想嫌他死的不夠快是不是,知不知道再晚一步,殿下就回天乏術了!」

等府醫一離開,一群人擔憂的看著床榻上的人。

胡不言問路欽竹道:「樂綏進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人一出宮就吐血了?」

路欽竹道:「樂綏剛出宮還沒說話就昏了過去,但他出宮前,有似夜王先他一步出宮,有可能夜王對樂綏說了什麼,導致樂綏受到重大的刺激。」

胡不言喃喃自語道:「到底是什麼事會讓他這般…..」

路欽竹腦中出現閃現一種可能,「該不會是秋雲暮的事?」

胡不言不解道:「不致於吧!雖然秋雲暮與樂綏交好,但不致因為這個就受到這麼重的打擊吧!」

路欽竹嘆了一口氣道:「哎~~你不懂。」

路欽竹對於秋雲暮以身換人的行為,既感激又矛盾,一旦樂綏知道原委想必對秋雲暮更加難以割捨,成皇之路誓多阻礙。

胡不言擰著眉道:「我怎麼就不懂了,想來定是樂綏過於重情,知道此事,一時承受不住所致,只要給他一些時間,就能想通。」

路欽竹深知樂綏的「重情"並非一般的「情",有些無言的抬眸撇了一眼胡不言,考慮是否要將樂綏與秋雲暮之間的情愫告訴胡不言。

考慮再三,決定還是不說為好,一旦此事傳開,不要說登帝,連樂王的名聲都不知道能不能穩得住。

路欽竹直接轉移話題道:「還是等樂綏醒來再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