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另一個曾經（四）02

慕一恆並不想這麼做，但是雅築實在黏得他太緊，他沒有辦法，而且，他沒有說謊，沒有欺騙雅築。
如果他能夠回去的話，一定娶她，他說到做到，真心，絕對。
但這不可能，因為早在來此之前，或者說，早在從他懂事開始，他就對這一天、這一戰，抱著必死的決心——沒想過要活！
他已經將空智大師牽扯進來了，或許他還可能牽扯進更多人，但，誰都行，就唯獨雅築不行。
他都已經愧對慕家的先人，不能替慕家傳宗接代了，又怎麼可能容許讓慕家代代相傳的玄奧祕術徹底斷絕在他手上？
絕對不行！
其實，他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想著娶雅築的念頭，雖然她是妖怪，兩人生下來的孩子肯定是個半妖，但至少也是慕家的血脈，但他卻不可能真的去做，因為他不想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重演——只要銀瞳不除，這糾纏不休的無解仇怨將永不止歇！
所以，他寧願一切的仇怨跟悲劇只到自己就好。
無論如何，他必須親手殺了銀瞳！
因為，銀瞳讓他從小就沒有親情，甚至只能靠一張遺留下來的照片去知道父母的長相，去感受那深刻的、對自己的、偉大而無私的慈愛。
是仇恨心過於強烈嗎？
他其實不是很清楚。
或許吧。
因為他的父母雖然確實是死在銀瞳手裡沒錯，但……難道他們不是被自己害死的？
無解。
應該說，他不想分得那麼清楚。不管是仇恨心，還是罪惡感。
他只知道，他一定要親手殺了銀瞳，就算會因此搭上自己的一條命，甚至連靈魂都不復存在、徹底地灰飛煙滅，他也從來沒有一點點畏懼過。
確實，銀瞳十分強大，但他同樣也有著可能制勝的壓箱底——徹底的鬼神化。
只是，一旦徹底鬼神化之後，他便會完全喪失理智，淪為只知殺戮破壞的殘暴鬼神……也就是說，即便鬼神化之後真的如願消滅了銀瞳，等待他的最後下場，不是被其他的除靈師們圍攻殺死，便是被地府派來鎮壓的強力高層消滅掉。
沒錯，橫豎都是死！
贏，是死，輸，也是死！而且連靈魂都不會留，但只要能夠徹底消滅銀瞳，他便會那麼去做。
毫不猶豫！
早在他能夠掌握徹底鬼神化的能力之時，他便已經下定了決心——誓殺銀瞳！
妖嬈的身影逐漸映入眼裡，在銀瞳身後，還有她分化出來的另外八個分身。
很好。
如同雙方所想，沒有人會退卻，因為他們都有著無可逃避的理由。
對銀瞳來講，若無法取得存在於慕家血脈裡，那逆轉她因果的最後一個因果律，來破除她身上的因果封印，那她的力量將永遠停滯不前，就算往後修煉得再久、吞噬煉化的靈魂再多，她也永遠無法回到被逆轉因果前的那一個強大的狀態，甚至是超越。
對慕一恆而言，這是徹底消滅銀瞳的唯一機會，因為九命妖貓有九靈，可以分化成九個個體，只要其中一個不死，便可以重新分靈後再次煉製分身，這也是九命妖貓之所以號稱不死不滅的原因，但如果銀瞳想要吞噬他身上的因果律，那就非得「全員到齊」不可。
所以，這場決戰對銀瞳來說，是用冒險來爭取未來；對慕一恆而言，則是用生命靈魂來換取徹底消滅銀瞳的唯一機會。
雙方碰頭，並沒有立刻動手，因為時刻未到，而且，戰場還未設置完成。
銀瞳瞟了一眼跟慕一恆一同前來的空智大師，對這個多出來的眼熟幫手並沒有任何多言。
隨即，雙方擬定共同開闢出一個混合的結界，這個融入各自靈血的混合結界，被設置成兩個特點。
一、死界：除非徹底殺死對方，或者經過對方的同意，否則彼此都無法從這個雙方所共同開闢出來的結界內逃離出去。
二、封靈：在這個獨立的空間封界內，任何的純靈體、包括陰間的地府鬼差也無法強行出入或探知。
第一點，自然是針對銀瞳而設。
第二點，則是針對慕一恆而設。因為只要慕一恆受轉嫁而擁有的壽命一到，鬼差便會來勾取他的魂魄，這對銀瞳來說是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
當設定完混合的結界後，雙方各自退到結界裡直線相對的最兩邊，準備啟動結界。
奇光閃爍。
一場不容脫逃的死戰，在結界開啟的同時瞬間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