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另一個曾經（二）01
本章節 3806 字
更新於: 2024-12-23
「你是說空智大師？」
一恆靈異事務所內，明明是精通式神術的陰陽師，卻喜歡穿著袈裟打扮成和尚到處「混水摸魚」的木元，聽完慕一恆述說完經過後，瞪起了一雙斗大的眼睛驚吼著，嚇得正爬在慕一恆頭上的小傢伙往下一滾。
「你也太過衝動了吧！居然為了搶這個小東西，不顧後果和空智大師大打出手，甚至因此傷到了元神！」
身為將慕一恆一手帶大的養父，木元可以說是最瞭解慕一恆的人，更深切地明白，在這個只剩下九十九天不到的節骨眼上傷了元神，會對慕一恆帶來多麼嚴重的影響與後果——
在數百年前，身為除靈世家的慕家先人，為了除掉當時作亂人間的「九命妖貓」銀瞳，以自身的生命作為原點、家族的血脈作為延展，施展了慕家獨有的「逆行因果」的禁術，將當時位處頂級大妖之列、具有「九命之軀」而不死不滅的銀瞳逆轉為最初始的弱小妖貓，卻在即將將她除掉之際，被突然闖入的不明人士救走，從此遁逃無蹤。
其後，慕家的族人積極尋找銀瞳卻一無所獲。
更糟的是，由於逆轉銀瞳因果的禁術是以慕家所延續的血脈作為封印咒法的源頭，因此只要一天不除掉銀瞳，終止已經逆行的因果，那麼存在於慕家血脈之中的「因果律」就會不停地對擁有其血脈的族人索求逆轉因果的禁術所需要付出的咒法力量，進而對「生命原點」產生吞噬，使得慕家的族人不斷凋零，漸漸地由主動轉為了被動……
直至後來，已是人丁稀薄的慕家後人不但再也沒有餘力尋找銀瞳，甚至還要經常躲避逐漸恢復力量的銀瞳，那為了主動奪回被逆轉的「因果律」而在暗地裡伺機發起的一次次刺殺。
此消彼長之下，整個慕家家族終於萎縮至極限的一脈單傳的窘況，相反的，銀瞳的力量則幾乎恢復到以往全盛的時期。
在二十幾年前，慕一恆尚未出生之時，身懷六甲的慕母便為了防止銀瞳趁她力量最薄弱的時刻前來襲擊，於是與慕父一起躲到了人煙罕見的偏僻鄉野待產，而且為了完全封鎖住消息，兩人也只透過特殊的方法與其義兄木元進行連絡。
沒想到在戰戰兢兢下好不容易挨過了近十個月的孕期，卻在臨盆生下孩子後立刻被銀瞳追尋到了行蹤，更令他們感到震驚與絕望的是，他們的孩子竟是帶著「天煞孤星」的命格出生的！
「天煞孤星」是什麼？那可是會剋死身旁親朋好友的凶煞命格啊！
尤其，從孩子一出生仇人便追尋而來的險惡狀況去判斷，慕母不得不去相信，這已經不能說是命運弄人了，而是因為慕家先人的「逆行因果」禁術，所必定跟隨而來的反噬效應啊！
然而，在這個絕望叢生的時刻，另一個更具衝擊性的事實，差點就讓慕母徹底崩潰掉——他們的孩子竟然在出生後沒多久就突然氣絕夭折了！
兩人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因為正常來講，擁有「天煞孤星」命格的人雖然會剋死身邊的親朋好友，但本身都是極硬的命。更何況，他們的孩子不僅一出生靈力就強到驚人，甚至還在母體內時，那不受控制而散發出來的靈力就時時煎熬著慕母，若不是慕母本身便是一個靈力超卓的人，加上與慕父兩人都是精通玄奇祕術之人，根本無法順利生下這個孩子！那可是在兩人、甚至包含義兄木元的驚喜討論中，紛紛猜測該孩子極可能是從冥界前往地府進行初次轉世投胎的、可能擁有鬼神之威般強大的「原生靈」啊，怎麼可能會在出生後沒多久就莫名其妙地夭折了？這根本是完全令人始料未及，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啊！
於是，當時的慕父急忙一邊安撫崩潰大哭的慕母，一邊檢查那不知為何原因夭折的孩子。
很快，慕父便發現一件很詭奇的事情：他們的孩子雖然已經斷氣了，靈魂卻尚未離體，甚至，慕父還從孩子尚留餘溫的身體上，感應到一絲慕家獨有的力量在悄然運轉著——逆轉因果的力量！
雖然感覺很不可思議，但是他們的孩子竟然因為意識到自己的出生會危害到父母親的性命，於是自己逆轉了自身的因果……也就是說，只要擁有「天煞孤星」命格的他不活著，就不會出現剋死自己父母的這個因果的存在！他的父母便可以因此避免掉原本不會擁有的危難，必然地逃離來自於銀瞳的追殺！
慕家的血脈中存在著一股玄奧難明的特殊力量，那股力量經過慕家先人長期的研究開發，形成了一種所謂的「逆轉因果」的禁術。
然而，所謂的「逆轉因果」其實只是絕大多數的用法，畢竟就是因為不滿意現況，所以才會想要去改變、去逆轉，而這股奇特力量真正的用途，或者更正確地說，其實是「操控因果」的力量。
慕家人一生中僅有一次使用這種力量的機會，也僅能使用一次。而且，其所想操控的因果影響範圍愈大，所要付出的相對代價與施行時的難度也就愈高，像幾乎完全逆轉銀瞳因果的龐大陣仗，便替整個慕家家族帶來了幾乎絕後的恐怖代價！
而如果，僅僅只是改變自己的因果，而不是強行去改變他人累積許久的過去，那在施行的難度上就會相對容易許多，最小的甚至只需要堅強的意志，便足夠讓沉睡在血脈中的那股力量直接發揮作用。
慕父很快便想明白了一切，毫無猶豫地，他飛快地將孩子的靈魂封在其體內，然後發動自身操控因果的力量，將自身的壽命轉換成一個附帶條件的「因果律」，並將那一份「因果律」覆蓋在自己孩子已經定下的因果律上面。
而那個能夠拯救自己孩子性命的因果律的相應條件便是：只要他能夠殺了銀瞳，那麼他們的孩子那下在自己身上、為了避免害死自己的父母而斷絕自身生命的作為，那一份「前因後果」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而萬一他輸了，死在了銀瞳手上，那他原本應有的壽命則會直接轉嫁到孩子身上，雖然會因為轉嫁的關係而折損掉不少，但應該已經足夠讓他們的孩子長大成人了。
簡單講，成功的話，是殺了銀瞳，然後一家三口生存下來，至於孩子身上的天煞孤星命格，以後再想辦法解決或避免；要是失敗的話，便是用自身的壽命去換取孩子未來的活命時間。
一個壯烈，且沒有退路的決定。
雖然明白此舉凶險無比，但是慕母除了悲痛之外卻別無選擇了，雖然她情願那個會犧牲的人是自己，但才剛剛生產完沒多久的她，身子虛弱無比，根本無法跟銀瞳相抗衡，連一秒鐘都阻擋不了。
而丈夫的這個決定，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考量，那就是即便他會戰死，也必須替孩子的退路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否則這一切的種種作為都是白搭，銀瞳根本沒可能放他們的孩子一條生路。所以，她只能是那個帶著孩子逃得愈遠愈好的人，而不是那個主動去攔阻迎戰銀瞳的人。
隨即，慕父慕青雲快步前往攔擊銀瞳，以期將戰場拉得愈遠愈好，慕母姬素芳則在義兄木元所贈與的式神載送下，帶著孩子火速離開。
分手的那一刻，兩人深深地望著彼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場生死大戰在不久後展開。
一個女人在式神的能量用盡後，靜靜地抱著孩子坐倒在地，抬頭望著無月的夜空。
等待。
等待著丈夫的「消息」。
等待著原本要前來賀喜的義兄，在收到她的求救後能夠及時趕來。
「哇」一聲。
懷中的嬰兒突然哭了。
姬素芳的淚水同時間默默地滾落。
接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身影總算趕到，一臉火急的木元趕到了這個式神最後消失的地點。
簡短的對話在傷痛中扼要交代，然後，木元神色悲痛地抱走了嬰兒，放出了能夠飛空的式神，坐上式神後決然離去。
木元本身是個半妖，兼且還是一個活了數百年又精通陰陽術的老怪物，絕對有能力與銀瞳一戰，甚至要同時帶著姬素芳逃離銀瞳的追殺也沒有半點難度。然而，將自己留下，卻是姬素芳堅決要求的。
因為，木元雖然有與銀瞳抗衡之能，卻曾經立過重誓，永遠不與銀瞳為敵，所以只能在銀瞳不在場的時候才能給予他們幫助。更何況，在失去了丈夫之後，一個虛弱的女人帶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又如何能夠抵抗得了銀瞳的持續追殺？又能夠躲得了銀瞳多久？
——丈夫已經用性命替孩子爭取到了未來的時間，接下來，必須由她來替孩子爭取到未來的活路！
所以，她必須留下來攔截銀瞳，誘使銀瞳吞噬掉她的靈魂。
這一點也不難，別說她身為半個慕家人，身上也存在著一小部分銀瞳所需要的「因果律」，光是像她這類靈力高強的人，對銀瞳而言，便是用來煉化分身增強自身力量最快速且難得的大補品了，所以若要銀瞳不吞噬掉她的靈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她已經在自己的靈魂裡暗藏了機關，一個她與生俱來且不為人知的能力：連結與束縛的能力。
疾風瑟瑟，風吹乾了姬素芳的淚痕，卻冷不了她壯烈的決心。
一個妖嬈的身影帶著嬌笑落到了她面前，看著孤身一人的她，然後，帶著狐疑卻依然吞噬了她的靈魂。
連結發動。
丈夫遺留在靈魂裡被銀瞳一起吞噬掉的、之前下在孩子自絕性命的因果律上的那一個轉嫁壽命的因果律，在透過她跟著被吞噬掉的靈魂的連結後，於銀瞳的靈魂裡串聯成了一條環形的、堅不可摧的、不得不去遵守的束縛：在孩子的有生之年，不得侵害孩子的性命。（父親先前的「贈與」，因為母親的強制「連結」，而讓吞噬／接受了兩人靈魂的銀瞳必須無條件地「接收」這份意願，進而產生了不能違抗的束縛。）
是殉情，也是母愛。一個即使到最後也想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一個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孩子的偉大且堅毅的女人的決心。
所以，當時的木元無法去阻止姬素芳的決定，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幫忙照顧兩人的遺孤，一手養育他、教導他，並將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告訴他，甚至幫忙引導出那潛藏在孩子靈魂裡堪比鬼神強大的驚人潛力。
而慕一恆也在十歲之前，便將這份個人獨具的潛力給開發出來。
他具有讓自己化身為半人半鬼的特殊體質，能夠像鬼魂一般，掌握並使用燒給他的、烙印有他靈魂印記的靈能摺紙，甚至經過長期的訓練後，還能在喝下「御神酒」這類能夠大幅增強靈力的靈丹妙藥後，讓自己可以徹底化身成為強大鬼神的終極能力。
而這份最強大的能力，全部來自於原生靈的他，那潛藏於靈魂本質裡的鬼神元神，所以一旦元神受到損傷，那他在化身變為鬼神時的力量將大受影響，這對於即將到來的決戰而言，將可能造成無法估計的後果！
一恆靈異事務所內，明明是精通式神術的陰陽師，卻喜歡穿著袈裟打扮成和尚到處「混水摸魚」的木元，聽完慕一恆述說完經過後，瞪起了一雙斗大的眼睛驚吼著，嚇得正爬在慕一恆頭上的小傢伙往下一滾。
「你也太過衝動了吧！居然為了搶這個小東西，不顧後果和空智大師大打出手，甚至因此傷到了元神！」
身為將慕一恆一手帶大的養父，木元可以說是最瞭解慕一恆的人，更深切地明白，在這個只剩下九十九天不到的節骨眼上傷了元神，會對慕一恆帶來多麼嚴重的影響與後果——
在數百年前，身為除靈世家的慕家先人，為了除掉當時作亂人間的「九命妖貓」銀瞳，以自身的生命作為原點、家族的血脈作為延展，施展了慕家獨有的「逆行因果」的禁術，將當時位處頂級大妖之列、具有「九命之軀」而不死不滅的銀瞳逆轉為最初始的弱小妖貓，卻在即將將她除掉之際，被突然闖入的不明人士救走，從此遁逃無蹤。
其後，慕家的族人積極尋找銀瞳卻一無所獲。
更糟的是，由於逆轉銀瞳因果的禁術是以慕家所延續的血脈作為封印咒法的源頭，因此只要一天不除掉銀瞳，終止已經逆行的因果，那麼存在於慕家血脈之中的「因果律」就會不停地對擁有其血脈的族人索求逆轉因果的禁術所需要付出的咒法力量，進而對「生命原點」產生吞噬，使得慕家的族人不斷凋零，漸漸地由主動轉為了被動……
直至後來，已是人丁稀薄的慕家後人不但再也沒有餘力尋找銀瞳，甚至還要經常躲避逐漸恢復力量的銀瞳，那為了主動奪回被逆轉的「因果律」而在暗地裡伺機發起的一次次刺殺。
此消彼長之下，整個慕家家族終於萎縮至極限的一脈單傳的窘況，相反的，銀瞳的力量則幾乎恢復到以往全盛的時期。
在二十幾年前，慕一恆尚未出生之時，身懷六甲的慕母便為了防止銀瞳趁她力量最薄弱的時刻前來襲擊，於是與慕父一起躲到了人煙罕見的偏僻鄉野待產，而且為了完全封鎖住消息，兩人也只透過特殊的方法與其義兄木元進行連絡。
沒想到在戰戰兢兢下好不容易挨過了近十個月的孕期，卻在臨盆生下孩子後立刻被銀瞳追尋到了行蹤，更令他們感到震驚與絕望的是，他們的孩子竟是帶著「天煞孤星」的命格出生的！
「天煞孤星」是什麼？那可是會剋死身旁親朋好友的凶煞命格啊！
尤其，從孩子一出生仇人便追尋而來的險惡狀況去判斷，慕母不得不去相信，這已經不能說是命運弄人了，而是因為慕家先人的「逆行因果」禁術，所必定跟隨而來的反噬效應啊！
然而，在這個絕望叢生的時刻，另一個更具衝擊性的事實，差點就讓慕母徹底崩潰掉——他們的孩子竟然在出生後沒多久就突然氣絕夭折了！
兩人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因為正常來講，擁有「天煞孤星」命格的人雖然會剋死身邊的親朋好友，但本身都是極硬的命。更何況，他們的孩子不僅一出生靈力就強到驚人，甚至還在母體內時，那不受控制而散發出來的靈力就時時煎熬著慕母，若不是慕母本身便是一個靈力超卓的人，加上與慕父兩人都是精通玄奇祕術之人，根本無法順利生下這個孩子！那可是在兩人、甚至包含義兄木元的驚喜討論中，紛紛猜測該孩子極可能是從冥界前往地府進行初次轉世投胎的、可能擁有鬼神之威般強大的「原生靈」啊，怎麼可能會在出生後沒多久就莫名其妙地夭折了？這根本是完全令人始料未及，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啊！
於是，當時的慕父急忙一邊安撫崩潰大哭的慕母，一邊檢查那不知為何原因夭折的孩子。
很快，慕父便發現一件很詭奇的事情：他們的孩子雖然已經斷氣了，靈魂卻尚未離體，甚至，慕父還從孩子尚留餘溫的身體上，感應到一絲慕家獨有的力量在悄然運轉著——逆轉因果的力量！
雖然感覺很不可思議，但是他們的孩子竟然因為意識到自己的出生會危害到父母親的性命，於是自己逆轉了自身的因果……也就是說，只要擁有「天煞孤星」命格的他不活著，就不會出現剋死自己父母的這個因果的存在！他的父母便可以因此避免掉原本不會擁有的危難，必然地逃離來自於銀瞳的追殺！
慕家的血脈中存在著一股玄奧難明的特殊力量，那股力量經過慕家先人長期的研究開發，形成了一種所謂的「逆轉因果」的禁術。
然而，所謂的「逆轉因果」其實只是絕大多數的用法，畢竟就是因為不滿意現況，所以才會想要去改變、去逆轉，而這股奇特力量真正的用途，或者更正確地說，其實是「操控因果」的力量。
慕家人一生中僅有一次使用這種力量的機會，也僅能使用一次。而且，其所想操控的因果影響範圍愈大，所要付出的相對代價與施行時的難度也就愈高，像幾乎完全逆轉銀瞳因果的龐大陣仗，便替整個慕家家族帶來了幾乎絕後的恐怖代價！
而如果，僅僅只是改變自己的因果，而不是強行去改變他人累積許久的過去，那在施行的難度上就會相對容易許多，最小的甚至只需要堅強的意志，便足夠讓沉睡在血脈中的那股力量直接發揮作用。
慕父很快便想明白了一切，毫無猶豫地，他飛快地將孩子的靈魂封在其體內，然後發動自身操控因果的力量，將自身的壽命轉換成一個附帶條件的「因果律」，並將那一份「因果律」覆蓋在自己孩子已經定下的因果律上面。
而那個能夠拯救自己孩子性命的因果律的相應條件便是：只要他能夠殺了銀瞳，那麼他們的孩子那下在自己身上、為了避免害死自己的父母而斷絕自身生命的作為，那一份「前因後果」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而萬一他輸了，死在了銀瞳手上，那他原本應有的壽命則會直接轉嫁到孩子身上，雖然會因為轉嫁的關係而折損掉不少，但應該已經足夠讓他們的孩子長大成人了。
簡單講，成功的話，是殺了銀瞳，然後一家三口生存下來，至於孩子身上的天煞孤星命格，以後再想辦法解決或避免；要是失敗的話，便是用自身的壽命去換取孩子未來的活命時間。
一個壯烈，且沒有退路的決定。
雖然明白此舉凶險無比，但是慕母除了悲痛之外卻別無選擇了，雖然她情願那個會犧牲的人是自己，但才剛剛生產完沒多久的她，身子虛弱無比，根本無法跟銀瞳相抗衡，連一秒鐘都阻擋不了。
而丈夫的這個決定，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考量，那就是即便他會戰死，也必須替孩子的退路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否則這一切的種種作為都是白搭，銀瞳根本沒可能放他們的孩子一條生路。所以，她只能是那個帶著孩子逃得愈遠愈好的人，而不是那個主動去攔阻迎戰銀瞳的人。
隨即，慕父慕青雲快步前往攔擊銀瞳，以期將戰場拉得愈遠愈好，慕母姬素芳則在義兄木元所贈與的式神載送下，帶著孩子火速離開。
分手的那一刻，兩人深深地望著彼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場生死大戰在不久後展開。
一個女人在式神的能量用盡後，靜靜地抱著孩子坐倒在地，抬頭望著無月的夜空。
等待。
等待著丈夫的「消息」。
等待著原本要前來賀喜的義兄，在收到她的求救後能夠及時趕來。
「哇」一聲。
懷中的嬰兒突然哭了。
姬素芳的淚水同時間默默地滾落。
接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身影總算趕到，一臉火急的木元趕到了這個式神最後消失的地點。
簡短的對話在傷痛中扼要交代，然後，木元神色悲痛地抱走了嬰兒，放出了能夠飛空的式神，坐上式神後決然離去。
木元本身是個半妖，兼且還是一個活了數百年又精通陰陽術的老怪物，絕對有能力與銀瞳一戰，甚至要同時帶著姬素芳逃離銀瞳的追殺也沒有半點難度。然而，將自己留下，卻是姬素芳堅決要求的。
因為，木元雖然有與銀瞳抗衡之能，卻曾經立過重誓，永遠不與銀瞳為敵，所以只能在銀瞳不在場的時候才能給予他們幫助。更何況，在失去了丈夫之後，一個虛弱的女人帶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又如何能夠抵抗得了銀瞳的持續追殺？又能夠躲得了銀瞳多久？
——丈夫已經用性命替孩子爭取到了未來的時間，接下來，必須由她來替孩子爭取到未來的活路！
所以，她必須留下來攔截銀瞳，誘使銀瞳吞噬掉她的靈魂。
這一點也不難，別說她身為半個慕家人，身上也存在著一小部分銀瞳所需要的「因果律」，光是像她這類靈力高強的人，對銀瞳而言，便是用來煉化分身增強自身力量最快速且難得的大補品了，所以若要銀瞳不吞噬掉她的靈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她已經在自己的靈魂裡暗藏了機關，一個她與生俱來且不為人知的能力：連結與束縛的能力。
疾風瑟瑟，風吹乾了姬素芳的淚痕，卻冷不了她壯烈的決心。
一個妖嬈的身影帶著嬌笑落到了她面前，看著孤身一人的她，然後，帶著狐疑卻依然吞噬了她的靈魂。
連結發動。
丈夫遺留在靈魂裡被銀瞳一起吞噬掉的、之前下在孩子自絕性命的因果律上的那一個轉嫁壽命的因果律，在透過她跟著被吞噬掉的靈魂的連結後，於銀瞳的靈魂裡串聯成了一條環形的、堅不可摧的、不得不去遵守的束縛：在孩子的有生之年，不得侵害孩子的性命。（父親先前的「贈與」，因為母親的強制「連結」，而讓吞噬／接受了兩人靈魂的銀瞳必須無條件地「接收」這份意願，進而產生了不能違抗的束縛。）
是殉情，也是母愛。一個即使到最後也想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一個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孩子的偉大且堅毅的女人的決心。
所以，當時的木元無法去阻止姬素芳的決定，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幫忙照顧兩人的遺孤，一手養育他、教導他，並將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告訴他，甚至幫忙引導出那潛藏在孩子靈魂裡堪比鬼神強大的驚人潛力。
而慕一恆也在十歲之前，便將這份個人獨具的潛力給開發出來。
他具有讓自己化身為半人半鬼的特殊體質，能夠像鬼魂一般，掌握並使用燒給他的、烙印有他靈魂印記的靈能摺紙，甚至經過長期的訓練後，還能在喝下「御神酒」這類能夠大幅增強靈力的靈丹妙藥後，讓自己可以徹底化身成為強大鬼神的終極能力。
而這份最強大的能力，全部來自於原生靈的他，那潛藏於靈魂本質裡的鬼神元神，所以一旦元神受到損傷，那他在化身變為鬼神時的力量將大受影響，這對於即將到來的決戰而言，將可能造成無法估計的後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