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海灣明珠

過陣子，利奧波德的傷勢已經恢復到不影響行動的程度，於是他就先帶我去議會向奧萊家族的其他成員介紹一下我

那些人人看我的眼神實在有點不舒服，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這個時代身世複雜的人多了去了，他們也沒有再深究什麼

接著帶我去那個神祕的組織，那們的根據地在樹林中的一個小屋子裡，外面雜草叢生，但裡面卻乾淨敞亮，六張大桌子排成了一個六邊形，上面堆放著圖紙書籍和手記

「大公。」

幾個人的年紀看起來跟克萊兒差不多，但氣質跟克萊兒那種幹練差的實在太多了，一個兩個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紈褲子弟

「這位是奧奇德，我希望她能加入利維坦。」

其中一個嗤笑一聲，「大公，我們聽說這個孩子救了您的性命，但您應該把她納入騎士團，而不是塞來我們利維坦結社。」

啊，這狗眼看人低的姿態……

利奧波德看了我，眼神略帶抱歉，但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呢

我注意到其中一個人桌上的一個類似摩天輪的結構，每一個想格子裡都有一顆鐵球，這應該是打算利用動能換位能再轉動能的永動機吧

「沒關係，反正他們也不懂熵增定理，你們那個東西是不可能的，運動過程產生的機械能最後會因為摩擦力放熱而逐漸減少最後靜止，利奧波德大人，我說實話也覺得自己不適合這裡，我對機械和工程沒什麼太大的興趣，您還是帶我去看看自然景觀吧。」

離開後利奧波德不斷向我道歉，但我真的不覺得這有什麼，那些人研究的是數學、工程、機械、建築等等的項目，我的專業是生物、生態、農業，之所以要搞發電廠純粹是因為可以用於軍用

「您……您不用太在意，這真的沒什麼，而且我以後可能也會需要他們幫我弄一些東西，所以關係還是不要弄得太僵比較好。」

「妳真的不在意嗎？」「不在意，走吧。」

之後他帶著我去港口，海風幾乎吹得我睜不開眼，想轉個方向躲一下風，卻不經意間發現利奧波德臉上有閃光

可能他拎我出來單純只是為了轉換轉換心情吧，我還覺得奇怪，一個朋友發狂殺了另一個朋友又差點殺了自己，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他怎麼可能有心情還管我

救命啊～好尷尬～

這時一隻貓從我腳下竄過，喔不，不是貓，是超大隻的老鼠，就在我還在震驚於真的有這麼大隻的老鼠的時候，一隻海鷗飛下來一腳踩住老鼠，然後拎起老鼠的頭，仰頭三兩下把老鼠吞進肚子裡

「歐買尬……」

利奧波德也回過神來，「喔，海鷗是奧萊城的吉祥物呢。」他抹了抹臉，「因為會捕食老鼠，漁獲豐收的年份也會有更多的海鷗，也會伴隨漁船飛行，所以奧萊人將海鷗視作漁民的守護神。」

其實這是因為有食物的原因

「牠們不會搶人手上的食物嗎？」「當然會，但這被視為一種眷顧。」

奧萊的國徽是一隻鳥站在開滿桂花的樹枝上，本來以為是鶯、鴝或畫眉之類的鳴禽，後來我在社群上發表木樨科下面不只桂花還有橄欖這件事之後大家就自然而然地把鴿子和橄欖聯想在一起，最後就默認上面的鳥是鴿子

原來是海鷗，這也太幻滅了，完全沒有那種鴿子那種文雅的感覺

不過海鷗圓圓胖胖也蠻可愛的，而且既然奧萊人都將海鷗視作神靈了，那應該有自己的調解人鷗衝突的方式

「妳喜歡海鷗嗎？奧奇德。」

「喜歡啊，我喜歡鳥，當然也喜歡其他的動物啦……那個……剛才好像有海水濺到您的臉上了。」

「啊……謝謝提醒……」他也藉這個機會抹了一下臉和眼角，「跟裁縫約的時間也快到了，也該回城堡了，走吧。」

回到城堡，我第N次被奧萊的豪氣和富裕震驚了，不是一個，是一群，各家工坊派人拿服裝的樣本讓我自己挑風格

陳奕迅唱浮誇都沒這麼浮誇……

克萊兒在旁邊，臉上寫著不忍直視，她小時候也經歷過這一段呢

啊不對，我在高興什麼，我現在的狀況相當不妙，上輩子就很不會挑衣服了，衣服小時候是父母買，長大後是閨密買

我穿衣服一向不以好看為要求，最好以實用為主，所以我最後挑了剪裁流線，妝飾最簡單的那一間

「我可以提一點要求嗎？」

我轉過頭看向利奧波德，他微笑著點頭應允

「我要褲裝不要裙裝，也不要連身的，布料以透氣輕便為主，要一件防水的外套……」

靴子要找河狸的皮，不能讓他們知道河狸的下層絨毛製成的毛氈具有很強的防水功能，十七世紀由河狸毛氈製成的帽子瘋迷歐洲，硬生生把歐亞大陸和北美洲的河狸都快殺的絕種了，而且因為供不應求開拓了可觀的二手市場

所以我必須自己去找河狸，取下毛皮後交給別的工坊製作毛氈，然後再交給他們做城靴子

但有個問題，那就是我會長大啊，那不是太浪費了

「靴子也幫我做有防水的功能；睡衣和正裝也簡潔素色為主，最好是黑白灰棕墨綠這種耐髒耐看的自然系顏色。」

「是。」

這時有人過來喊利奧波德，說有人要找他

利奧波德想了一會，最後還是起身了，「我先告辭，克萊兒陪著奧奇德吧。」

「好的父親。」

其實挑的也差不多了，等其他的東西處理完後，克萊兒就帶著我去見托尼，現在大概十四十五歲

「我打算讓他加入奧萊的騎士團，妳覺得如何？」

我聳聳肩，這應該無關我的想法和決定

「你會想加入騎士團嗎？」

我搖頭，「我怕死。」克萊兒笑了笑，「我不這麼覺得，如果妳真的這麼膽小，怎麼可能冒險衝入王座聽救下父親？」

「那克萊兒大人覺得我為什麼不想去呢？」「是怕在戰場上遇到洛倫佐吧？」

這倒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我其實是真的怕死而已，當時我會衝進去的原因純粹是因為我覺得利奧波德命不該絕，他的死和維拉米爾的死不同，維拉米爾的死給阿爾傑帶來成長，是必要的「刀」

但利奧波德的死我自己認為並沒有為劇情和人物的成長曲線帶來什麼重大的影響，克萊兒在父親死後變得更加壓抑和偏激，她會不斷模仿利奧波德的行為，使她無法構建一套屬於她自己的行為邏輯，一切都是模板化的奉獻和犧牲，這也最終導致她自己的死亡都是毫無意義的被人暗算，對主線視角的阿爾傑來說只是一個增加他與克萊兒羈絆的「話題」

克萊兒的角色曲線是由外傳故事和個人劇情、活動劇情慢慢補完的，如果單看主線劇情，她的人設是很難討人喜歡的，尤其是衝動和感性這兩點，以及她對拉爾夫不顧任何過往情面的的仇恨，放在她身為利奧波德的繼承人和後來王國騎士團團長的身分上就顯得很不合理

但讀過她的外傳故事和個人劇情後就慢慢可以理解她所遭遇的那種背叛，孤立無援的徬徨和痛苦，這些都在她身上留下了千瘡百孔，難以癒合的傷痕

「嗯……洛倫佐嘛……」想想那天晚上他說的話，真的有點過分，「我們還是不要說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了吧……」

克萊兒點了一下頭，之後她帶我去到她房間

怎麼說呢，有其父必有其女，這兩人的房間和辦公室都是，但凡能放點東西的檯面都堆滿各種各樣的雜物，不髒，但亂是一定的，當初進利奧波德房間的時候我就想吐槽這一點了

照這麼說來，洛倫佐還是個男媽媽？能收拾又會煮飯

「妳說這個簪子……是要……」

「嘿嘿，我先給妳看其他的功能……向這樣轉一下，拔出來就是一隻細針，人全身上下最脆弱最致命的部位是後腦這個有點凹陷的地方，刺進去會讓人瞬間斃命，裡面還可以淬毒，或是藏一些密信之類的。」

「原來是這樣用的……」

「喜歡嗎？」

她笑著點頭，「很喜歡。」

啊啊，這就是我要守護的笑容啊！

「我示範一次……」

這種近距離接觸還是第一次啊，可惡的洛倫佐，碰都沒機會碰，她頭髮好軟，有一股想抱的衝動

「好看嗎？」「好看，謝謝妳奧奇德。」「不會～」

接下來她帶我去挑房間，我最後選了一間兩面夾窗，能同時看見港口和下面城鎮的房間，選好之後設計師就來問我的需求，但我目前還沒什麼想法

「風格盡量簡化，床、衣櫃、書櫃……啊對，我要兩套書桌，就這樣。」

「是。」

晚上吃完晚飯回到房間，發現已經有人把我之前向利奧波德提過的財政資料送過來了

「這麼信任我？」

奧萊的主要收入來自於農產出口，而非商業的稅入，和王國的其他領地一樣是按人頭收稅，這就非常不合理，而且有很多敘述讓我看的一頭霧水

不過這個國家的狀況道是讓我想到一些：第三級產業發達、物產豐富、地理位置良好等等條件的國家—黎巴嫩、斯里蘭卡、迦納、阿根廷

尤其是黎巴嫩，雖然畫風大不一樣，但只要簡化再簡化就會發現這個國家真的就是這個「中東小瑞士」的翻版

首先是宗教信仰，這是黎巴嫩內戰爆發的主要原因，同樣的特徵也同時體現在奧萊的人民身上，除了海娟吉亞的國教，還有當地人民本身的民間信仰，更有崇尚科學的人存在，雖然目前來看沒有紛爭，但三者的本質是衝突的，哪天真的因為這樣引起民族對立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是極大的貧富差距，就像克萊兒的故鄉一樣，這個國家，或是說這個民族秉持著的是一種「先富甩掉後富」的理念，所以資本只會再最風光的這一面，也就是奧萊城附近流通，而其他的偏遠村落時間一久自然而然就會陷入貧窮的泥沼

第三點則是像阿根廷，把國家收入賭在農業上，這要是豐收的年份還好，但像這兩年的嚴冬導致糧食歉收就會影響國家的收入

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說過：「一個民族的精神風貌、文明程度、社會結構以及政策可能採取的行為方式，所有這些甚至更多，都記錄在它的財政史裡，去掉了所有措辭修飾。誰懂得如何傾聽其傳遞的訊息，就能比其他人更能聽清歷史的雷聲。」

把奧萊的財政政策套到利奧波德身上，就能看見奧萊這個國家的縮影—一個放蕩不羈愛自由，浪漫愛玩的公子，像是富豪家庭受寵的老么，飽讀詩書，頭腦聰明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未來，他太過相信這個家庭所保障的物質資源和寵愛，所有的決策充滿人文關懷的虛幻理想

但我覺得以奧萊的體質應該是可以推行藝文產業的，教育普及應該也能行

「還有農業改革……記下來……」

過幾天我就抱著草稿去找利奧波德了，他看著我的眼神竟然多出了一點……恐懼？

「妳……妳知道我還是傷患嗎？」「我想提一些農業改革的方案。」

他無奈的笑了笑，「好吧，說來聽聽。」

「奧萊最大宗的收入是來自於農業，我們應該把農產品，尤其是糧食作物的訂價權掌握在手上。」

利奧波德眼睛一亮，「我以前也想過，但被議會否決了。」

「您提了什麼樣的提案？」

「當時是收購。」

我笑了笑，「如果在收穫祭才開始收購會有農民坐地起價的可能性，因為政府高層很少有人是真正務農出身，對這些並不了解。」

「那妳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有些類似，但是在播種之前先與農民討論出單位重量的價格，要求多少重量，如果有多產就以合約中單位重量的半價買下，如果少產就由政府負擔這個缺，這樣既能保證政府把糧食的訂價權掌握在手上，也能同時保障農民的生活，明年他們才會選擇繼續耕作，這相當於一個對賭協議，但只要農民願意簽約，政府就能藉由操控糧食價格獲利。」

「那萬一農民不簽這個約呢？」

「這兩年糧食減產，總會有人虧本的，而人一但虧了錢就會著急著想把錢賺回來，而這些人一但和政府簽約，今年要是同樣的氣候狀況，其他農民看見鄰居還是賺了錢，肯定會覺得難受，而且因為多產也會出錢收購，所以他們還是會願意付出勞力耕作。」

「這倒是個很好的想法，我以前從來沒想過。」

「而且，我覺得可以從東方引進水稻，也就是我們在提莫卡普斯島吃到的那種白色一粒一粒的食物，奧萊位於整片大陸的下游，土壤肥沃，水量豐沛，而且奧萊遇到嚴冬不會降雪，而是會大量降雨，像水稻這種作物更耐濕一點，收成後也耐放，因為分子結構的關係更容易於人體吸收，說不定可以一年兩獲。」

「您可以慢慢考慮，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我把詳細內容寫在紙上遞了過去，利奧波德接過，看了一會，之後又問起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想做的

「恕我冒昧問一句……您是不是想藉著忙碌去忘記一些事？」

他嘆了口氣，「我……我自己也無法相信自己竟然這麼懦弱。」

「我不覺得喔，維持現狀很容易，放棄才需要勇氣。」「妳年紀還小……不會明白的，不過還是謝謝妳的安慰，來奧萊的這段日子過得還開心嗎？」

「開心。」「那就好。」

之後沒什麼事情，我就打算自己去城裡晃晃，不然等到時候利奧波德或克萊兒帶我去就太顯眼了

奧萊城的基底色調就是金白色和青色，依著港口和芳桔河的支流而建，支流經過截流分割成三條較大的水道作為運河疏通貨物，之後在廣場聚集在流入不遠處的芳桔河，而廣場中心則是一座由水力驅動的時鐘

這東西我只在維基百科上看到過，感覺像是明朝以前的中國人能造得出來的東西

穿過廣場旁長年開放的拱門就是奧萊引以為傲，整個王國最大的港口，感覺奧萊的風水挺好，位於山脈的最南端出海的位置，也就是龍頭，城內的三條運河匯聚成，很難讓人不想到是聚財氣用的

海港和城市邊緣形成的兩道弧形就像兩扇貝殼一樣，而水池則像一枚珍珠

找個時間來研究一下吧

不過就算風水不好，奧萊的城市建構確實在遠超這個時代應有的水平

汙水處理和生活用水都有不同的管道，生活用水走地上，汙水走地下，不知道這些汙水最後都排到哪裡去了，其實都是人類自然產生的有機廢物，就算排到海裡都沒關係

光是城堡頂端的風力抽水機和城中心的時計就足夠令人讚嘆了，幸好我是學農的，我要是學什麼電子電機這些來到奧萊一點用武之地都沒有

我就在城裡隨便走走看看，發現吟遊詩人還有挺多的，果然可以搞藝文項目

其中有攤販在賣可可豆和咖啡，是洛倫佐喜歡的東西，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寄過去給他，想想還是算了，現在大家應該恨透提埃人了

算了，還是去問問看好了……

「你好？」「妳好小妹妹。」「問一個問題，現在還有商人會去提埃嗎？」

「別人我是不知道，但我們會，下個禮拜就出發了，畢竟賺錢嘛，有生意不做是傻子，而且我們賣的都是高端貨，這種熱帶產品越往北越值錢。」

「不會在提埃城有固定的合作關係吧？我朋友住在提埃城，他好像很常去一間咖啡廳。」

「提埃城也只有一間咖啡廳啊。」

「我想買一點送給我朋友，請問能送貨到府嗎？」「當然，地址寫詳細就好，在不然也可以幫你送到咖啡廳，反正妳朋友會去嘛。」「也是。」

雖然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行，但還試試吧

「那您等我一下，我順便寫封信給他。」「好的，小妹妹妳慢慢來啊。」「您都不擔心我買不買得起嗎？」「這麼識貨的孩子可不常見啊。」

寫完信之後我連著可可豆和咖啡豆的價錢一起給攤主之後繼續在街上閒逛，一直到傍晚才返回城堡

「原來妳去城裡了……」

克萊兒嘆了口氣，「下次想去城裡可以跟我說。」

「好……抱歉讓克萊兒大人擔心了……」

天啊，要是讓妳知道我買東西送洛倫佐妳不得氣瘋了……

「沒關係，以前我也常這樣偷跑出去呢，去城裡逛了一圈的感覺怎麼樣？」「這是一座充滿智慧的城市，跟王都的風格完全不一樣，真的很漂亮。」

我的房間明天就能好了，以後就有我專屬的小窩啦，就在克萊兒房間樓下，本來我是想選隔壁的，但她怕有的時候半夜值勤或出勤會吵到我就還是說服我睡樓下了

想想她也挺辛苦的，傷還沒好就在想工作的事，不過想到我今天還拿東西給利奧波德

嗯……下次改進……

———

這天早餐時有人送了一封信近來，利奧波德拆開來看後臉色一下就垮下來了

是維拉米爾的訃聞送到了，這代表之前利奧波德心情不好可能是因為辭職信，因為失業EMO

「奧奇德，想不想去洛沙領看看？」

一點都不想！

根據我的專業研判，洛沙領非常無聊，以畜牧和栽種蘋果為主業，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那裡能有什麼值得我看的生物，世上最忠貞的田鼠嗎？

「還好耶……沒什麼興趣。」

利奧波德不算自己去的原因第一應該是不想面對維拉米爾的兩個孩子，第二確實是因為他的傷沒辦法負荷這樣的長途旅行

「那隻能麻煩妳了，克萊兒。」「是，父親。」

不過我今天心情倒是蠻好的，之前那個維科特有個「社會關懷」的對象芳桔河接近出海口的位置，利奧波德就讓維科特順便帶我去看看，還拿了他父母之前留下的望遠鏡送給我，說這些奇奇怪怪的紀念品堆了一整個房間，反正他自己也用不著，送我一個也無妨

這潑天的富貴啊

「烽煙亂世中懷抱勇氣～慨然孤注手中棋～放浪形骸的江湖歲月～滾燙一點一滴～」

利奧波德這三人的故事讓一直想到這首歌，也是另外一個遊戲的，幸好我沒轉生到那個遊戲，那個遊戲是把中華文明古代的文人雅士紅顏名將丟在冥界的一小角落讓他們自由自在生活，主線是解開大家的各種心結，就感覺我的腦子被丟過去只有當雜役的分

雖然我那時十幾歲的閱歷聽到這些歌應該是不會有感覺的，但一把這些歌詞套到這遊戲裡的各個角色身上，十幾首歌瞬間變成十幾把刀把我紮成篩子

這首歌前面悲壯蒼涼，後面自在曠達，最後三句是彷彿也是對應著遊戲主線三人的結局

原來生死之交這命題 是毋庸什麼豪言誓語 就並轡奔赴下一世風雨

「妳在唱歌啊……」我走的路上剛好克萊兒也要出去巡邏

原來妳就這樣默默跟在後面偷聽嗎？

「是我沒聽過的旋律呢。」「欸……我們可以當沒聽到嗎？」「呵呵，好吧。」

「克萊兒大人要去哪裡？」「去成外掃蕩魔物，有一定的危險性，妳不要去比較好。」

「我怎麼說也學過十字弩。」「妳還是跟維科特去吧，傍晚見。」「好。」

我覺得我來奧萊後都入境隨俗變得聽話了，都沒有在洛倫佐面前那種刻意犯賤的想法

之後就跟著維科特穿過城市然渡過芳桔河來到對岸，南岸這裡是一片相對稀疏的樹林

「對了，港口位於河川出海口附近不會有泥沙淤積的問題嗎？」

「不知道，沒想過這個問題，妳可以去問問利維坦結社的人。」「不了不了，請不起這幾尊大佛。」

不過也許原因並不重要，這個國家的知識水平應該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穿過原野向西就是一片淺灘，那個老人就住在那裏的一棟屋子裡

維科特嘖了一聲，「怎麼會有人喜歡住在這種地方？」

我轉頭一看，發現他的靴子第N次陷進泥巴裡

「人家說不定還在抱怨為什麼會有人喜歡跟一堆人住在一起呢。」

「妳是怎麼做到不陷進去的？」「問就是經驗。」

之後我們來到一座小屋，剛好位於潮線末端，不遠處有很多大塊的礁石，直覺告訴我裡面有寄居蟹

「我去找東西了，晚點見。」

淺灘上有很多鴴科水鳥在這裡覓食，在泥灘上翻找著沙蠶或竹蟶，那戶人家住得房屋周遭有大量的蘆葦叢，那裡應該是牠們繁殖的位置

我要是那個老人我也寧可住在這裡，這裡根本是天堂

這時我聽見後面傳來一聲低鳴，轉頭一看是灰雁，有點害怕，不知道會不會突然發瘋過來追我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乖喔……」

我慢慢摸到礁石旁邊看寄居蟹一直到維科特過來喊我，本來想摸兩隻回去養，但想想還是算了，反正十五二十分鐘的路程，想看隨時都能來看，而且這邊風是真的挺冷

「談得怎麼樣？」

「也沒談什麼，關心一下他的健康和財務狀況而已，他不願意離開，不願意去城裡我們也沒辦法，只能定期來關心，送物資。」

「有沒有想過在這條路上鋪一些木板或石板之類的？你們減少送物資的頻率，東西不要送得太全，他自己就會去城裡買東西了，時間久了，說不定他自己會自願去城裡住，就算他還是不去吧，你自己來的時候也方便。」

「試過了，結果全被拆掉了。」「那隻能尊重，祝福了。」

接著我們回到城堡，正好碰見去掃蕩魔物回來的克萊兒，現在大多數的魔物都還是向史萊姆那樣一團一團的灰綠色黏稠物質，她身上也沾了一點，感覺跟克蘇魯是差不多畫風

魔物還會進化呢，最後會進化成各種各樣生物的擬態

「克萊兒大人。」「妳也回來了，走吧，我們回城堡」

她拍拍我的肩，把我帶離維科特身邊，這兩人一直很不對付，用膝蓋想也知道是信仰的問題，而且維科特這個人，說好聽是八面玲瓏，說難聽是油嘴滑舌，有的時候甚至會有油膩的感覺

「妳真的不和我去洛沙領嗎？」「我……不喜歡那種場合。」「這樣啊……不過妳今年終於可以在奧萊過聖誕節呢。」

我仔細一想，去大概兩個禮拜，回來兩個禮拜，也差不多一個月，現在已經接近十一月中，這樣一去一回差不多到十二月，應該是來得及

「我下周一出門，妳有沒有什麼想要我從洛沙領帶回來的？」「聽說洛沙領的蘋果品質很不錯。」「父親也很喜歡呢。」「可惜現在不是產季，如果有果乾之類的就好了……果乾配茶絕對是頂配。」

我們一邊聊著天一邊走回城堡，她也說了最近很常遇到被魔物襲擊的商隊這件事，這讓我想起一個古老的職業

不知道鏢局可不可行……

而且還可以順便連銀行和郵局都一起弄起來

我聞到了錢的味道……

可問題是我到底要把這招分享給利奧波德，還是我自己悶聲幹大事，表忠心和自私自利總是個問題

今天回去利奧波德沒有和我們一起吃晚餐，應該心情又不好了吧

「妳先吃吧奧奇德，我去看看父親。」「可是……」「吃吧，沒關係的。」

她拍拍我的臉隨後離去

她摸我……老婆摸我！

我要死了，她竟然摸我的臉，這感覺帶給我的多巴胺遠遠超越當時去吸洛倫佐的枕頭

不久之後克萊兒就回來了

「利奧波德大人怎麼樣？」「說是累了，提早回去休息。」

一切只能交給時間了，吃完飯後我和克萊兒南塔的頂端看風景，夜晚的海也別有一種靜謐的美，卻又像是通向世界盡頭的深淵令人恐懼

「妳會游泳嗎？奧奇德？」「會，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有點羨慕妳……」克萊兒背過身去靠在半牆上，「妳好像一直無所畏懼，也無所謂失去。」

聽著這句話我陷入沉思，其實我自己也在想我當初為什麼沒有去救維拉米爾，是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還會經歷重啟嗎？還是我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我真的是這麼冷血的人嗎？

那天晚上我也親手殺了人，但我對這一切的發生卻是感到如此平靜，好像完全沒有受到「殺人」這件事造成的心理衝擊

到底是我以前看太多兇殺案的介紹，總是在心裡模擬犯人的行為？還是看太多動物的生死以致對人類死亡的麻木

我好像從前世開始就很少為人類的死亡感到哀傷

「奧奇德？」

「蛤？」「妳在想什麼？」「我害怕的可能是在奧萊做不了什麼，我的專業知識在奧萊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那也沒關係啊，妳本來就還是個孩子……」

「你們對我有點……太好了，我覺得我應該先付出點什麼。」

「妳是父親的救命恩人，我認為這已經足夠了。」

「救命恩人啊……那克萊兒大人覺得利奧波德大人會接受改革體制建議嗎？」

克萊兒愣了愣，「改革體制？」「嗯，例如稅制體系的改革……之類的？」

「這個我倒是不太了解……妳想怎麼做？」

「關稅，他國的貨物進口要按照其價值徵收一定比例的水，而且我認為船隻應該在外海停留至少一周的時間進行檢疫。」

「簡……簡什麼？」

「檢疫，檢查船隻上的人或者貨物有沒有攜帶病原體，這樣就可以避免之前的瘟疫再次發生，不過這些只是想法，具體要怎麼做，我還要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