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戲裡戲外(3)

昊天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把事業重心轉到音樂上，還聘請了阿海當助理，幫忙處理工作聯繫。雲漢回到學校把落後的課業補上，也持續上表演課、音樂課、舞蹈課，努力成為更專業的藝人。兩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偶爾點讚對方的貼文，知道彼此都專注地走在夢想的道路上，即便沒有相伴，也依然感到欣慰。

只是少了對方的陪伴，生活與工作中的大小挫折變得好累人，藝人的光環總在另一面形成陰影。例如雲漢上課打嗑睡被錄影上傳，引起排山倒海的訕笑：藝人了不起喔！尊重一下老師吧！以為是實境秀嗎？
偶爾分享全球暖化之類的環保議題時，總有人留言問他為什麼不吃素，然後貼一張他喝手搖飲的照片，說他的吸管殺了海龜，說他偽善、做作、拜託不要那麼假！

某天工作結束，雲漢坐上保母車，喝起手搖飲，拿著手機正要拍照，張姐看了直覺不對勁，問：「你拍飲料幹嘛？這家又沒有配合？」
「我把LOGO轉過去了，不會拍到。」雲漢對著飲料杯拍了照片。
「等一下等一下，你在拍吸管嗎？不可以！」張姐搶下雲漢的手機，繼續說：「今天你用了環保吸管，就會有人打臉說你沒用環保杯，明天你用了環保杯，就會有人罵你用寶特瓶喝水，後天你自備水壺，就會有人說你沒有自備餐具跟購物袋，永遠沒完沒了。」張姐說了一長串，拍拍雲漢的肩膀，安慰他說：「人間處處有酸民，認真你就輸了，習慣就好，不要理他們。」
雲漢一臉委屈，嘆了口氣看向車窗外，他只是想討拍而已，如果昊天在就好了，昊天永遠都會拍他。

昊天依然跟著《小島漫遊》踏查各地，在群山懷抱裡，察覺自身的渺小被無以名狀的慈悲環繞，每個感動的瞬間，他都希望雲漢也在，Wish You Were Here。

昊天經常在工作室忙到深夜，他還是不習慣沒有雲漢的家，客廳黑漆漆又空蕩蕩的，如同他的心。他坐在沒有雲漢的沙發裡，抱著雲漢睡過的抱枕，上面已經沒有雲漢的氣味了。喵，貓咪可可來了，昊天終於養了一隻貓，可可跳上昊天的大腿，安靜地趴著。偶爾，心情跌落黑洞的時候，他會打開抽屜，拿起雲漢留下的紙條，絕望地想著，也許劃下一刀，雲漢就會出現了……。

偶爾遇到粉絲拿著雙人合照要求簽名，對著他們喊SkyHankForever！兩人也總是微笑。一起許下的夢、做過的事、去過的地方、來不及履行的約定，都成了蝕骨的思念。瘋狂想念對方的時候，他們會吃著對方愛吃的東西，上網去看以前的影片，過往的訪問、直播、節目、花絮、飯拍(粉絲拍攝的影片)，如同被凍結的平行宇宙，兩人打打鬧鬧、調侃調情，那些不經意的眼神與小動作，藏著未經世事的天真，彷彿他們曾經愛過。

偶爾在工作場合巧遇，也只是匆匆打了招呼就各自忙碌。
「這麼巧？來錄影？」雲漢說。
「對，郭一風的《風味食堂》，你呢？」昊天說。
「我剛錄完《David會客室》。」
「昊天哥，換你梳化了。」工作人員過來提醒。
「你去忙吧！我有事先走，下次再聊，拜。」雲漢說完就離開了。
「拜。」

工作上沒有交集，私下也沒有聯絡的理由。
「你看，雲漢發了他練吉他的影片。」阿海秀出手機。
「我有看到，彈得還不錯。」
「你可以傳個訊息給他，約他一起練習之類的。」阿海說。
「不行，如果傳訊息，我們聊沒兩句就會開視訊，然後……」昊天說。

模擬畫面——
昊天：在幹嘛？
雲漢：練吉他，你呢？
昊天：在想你。（開啟鏡頭）

「那你還等什麼？快點傳訊息給他，我幫你傳！」阿海搶走昊天的手機。
「幹不要鬧，手機還我……」昊天試圖搶回手機。

「幹嘛不約他吃飯？朋友一起吃飯很正常吧！」雲絮問。
「不行，如果約吃飯，我們就會一邊翻菜單，然後……」雲漢說。

模擬畫面——
雲漢：你要點什麼？
昊天：炒飯。
雲漢：這邊吃？帶走？（伸腳在桌下撩對方褲管）
昊天：帶走。

「然後呢？然後呢？」雲絮追問著，拿出紙筆記錄。
「然後……，嗯？妳在幹嘛？」雲漢問。
「抄筆記啊，我最近在寫 SkyHank的同人誌，需要一點靈感。」
「靠，妳這樣出賣我對嗎？」雲漢大驚。
「我沒有出賣你，我寫的都是想像出來的，我知道的事情完全沒寫，不信你看。」雲絮遞出筆記本。
「Hank在廚房裡忙進忙出，Sky滿心期待今天的菜色……」雲漢唸了一行，噗哧一笑：「這不可能啦，妳什麼時候看過我煮飯？藍昊天的手藝比我好多了。」雲漢笑著搖頭，歸還筆記。
「喔！所以實際狀況是，Sky在廚房裡忙進忙出，Hank滿心期待今天的菜色……」雲絮恍然大悟，寫下筆記。
雲漢對著妹妹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搶下筆記本，一邊撕，一邊說：「不、准、寫。」
「欸，我寫很久耶！」

秋天，雲漢憑藉陳詠斌一角拿下金鐘獎最佳新人，不忘在台上感謝昊天，他說：「最後我要謝謝我的搭檔，藍昊天，沒有你就沒有我，這個獎是屬於我們的。」昊天感冒在家，包著毯子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視笑著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