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跌宕(1))

曉玫拖著大行李箱走進大門，昊天的樓中樓套房瞬間顯得擁擠。

「Suprises!生日快樂！」曉玫一看到昊天就直接擁抱他。
「妳怎麼會來？怎麼沒跟我講……」昊天顯得不知所措，連雙手都不知道要放哪裡。
「講了就不驚喜啦！」
「嗨，曉玫。」雲漢從客廳往前走了幾步，揮手招呼並努力露出燦爛的笑容。
「雲漢？喔，天啊！我們終於見面了！哇！你本人比電視上帥欸！」曉玫興奮地向前抱住雲漢說道。
「謝謝，很高興認識妳。」雲漢說。
「啊糟糕，你們在忙嗎？是要直播還是討論劇本嗎？我是不是打擾你們工作了？」
「沒有沒有，我只是來送禮物給昊天而已，該回去了，你們慢聊，拜。」雲漢有些慌張，匆匆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要離開。
「我送你下去吧！」昊天似乎急著想解釋狀況。
「不用不用，曉玫剛回來，你陪她就好。」
「喔沒關係啦！你讓昊天陪你等車吧！這麼晚了車不好等，啊等一下，我剛剛那台車可能還沒跑遠，我幫你叫看看。」
「沒關係沒關係，我自己去路口攔就好，先走囉！拜！」雲漢撐持著笑容，迅速離開。
「我跟你下去。」昊天也跟出去了。

「我不知道她要來。」昊天一進電梯就急著解釋。
「你不用跟我解釋，她是你的，好朋友，大老遠從美國飛回來給你一個驚喜，很正常，拖著行李來你家住，也很正常。」
「那是因為現在已經很晚了，她回家會吵醒她爸媽，所以才來我家，明天她就回去了，我跟她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對，她只是朋友，有感應卡的朋友。」
「呃，那是……」昊天一時語塞。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我也只是朋友，沒有感應卡的朋友。」雲漢直接打斷昊天的話。

雲漢走出大樓，正巧剛才載曉玫來的計程車還停在門口，司機剛抽完菸，正準備離開。
「大哥請等一下。」雲漢跑向前，打開車門上車，關上門前對著昊天說：「快上去吧，你的貓在等你，魚直接放生就可以了。」
雲漢關上車門，計程車揚長而去，昊天用力踢了地上的小石頭，久久無法平復情緒。


羅曉玫洗完澡，站在鏡子前擦著頭髮，這時她才發現，洗手台上有另一組牙刷、刮鬍刀與漱口杯。他住進來了。
曉玫坐進沙發裡，把桌上的毛衣收進紙袋裡，一臉若有所思，不確定待會要怎麼面對昊天。

不久，昊天回來了，手上多了一個便利商店的袋子。
「你去好久喔，車很難等吧？」
「沒有啦，家裡沒東西吃了，我順便去買點東西，喏，給妳。」昊天從袋子裡拿了一個布丁跟小湯匙給曉玫。
「謝啦！」曉玫開心地吃起布丁。
昊天又把吐司放到餐桌，再走向冰箱，把袋子裡的鮮奶、優格、沙拉、地瓜放進冰箱裡。
「欸對了，你的剪刀在哪？我剛剛到處都找不到。」曉玫問。
「書桌上沒有嗎？」
「沒有。」
「喔，在這邊。」昊天左看右看，終於找到剪刀，伸手從書櫃上拿下遞給曉玫。
「謝啦！」曉玫接過剪刀，從紙袋裡拿出一件淺灰色毛衣，剪下吊牌、摺好、放回紙袋，雙手拿給昊天，說：「給你，生日快樂。」
「謝謝。」昊天收下禮物。


雲漢深夜回到家中，又把雲絮嚇了一跳。
「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今天不是要住昊天家？」
「他的玫瑰回來了。」雲漢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
「玫瑰？你是說前女友？」
「正確來說是前女友兼初戀情人兼青梅竹馬兼飄洋過海回來的貓兼獨一無二的玫瑰。」
「呃，那你呢？你算什麼？」
「假男友兼螢幕情人兼短期同事兼夜市撈到的魚兼路邊撿來的狐狸。」
「這麼慘？那我就不懂了，如果王子還愛著玫瑰，為什麼還要馴養狐狸呢？」
雲漢靜默了兩秒，一臉委屈，回：「是狐狸自找的。」
雲絮不捨地拍拍哥哥。


昊天在房間裡整理床鋪，曉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跟朋友傳訊息。
「怡君姐說她忙到快爆炸了，叫我明天早點去幫忙。」曉玫笑著說。
「她怎麼了？在忙什麼這麼忙？」昊天一邊裝枕頭套，一邊問。
「婚禮啊！她後天要結婚你忘囉？不然你以為我回來幹嘛？我伴娘欸。」
「喔對欸，我都忘記這件事了，妳幫我帶個紅包過去吧！」
「嗯？你不去嗎？」
「沒辦法，後天是殺青酒，會有媒體來。」
「到幾點？要不要結束後過來聊天？你也很久沒看到大家了。」
「到時候再看時間吧！枕頭套跟床單我都換好了，妳早點休息，晚安。」
「嗯，好，晚安。」
昊天說完就轉身下樓了，留下曉玫獨自一人，欲言又止。

客廳一片漆黑，昊天躺在沙發上輾轉反側。他起身走到餐桌倒了一杯水喝，一旁的椅背上披著雲漢送的皮衣，皮衣上又掛著曉玫送的毛衣，他摸著兩件衣服，思索著。一切都太突然了，他跟雲漢之間突然超了線，曉玫又突然回來，兩邊都讓他措手不及，兩邊他都不想傷害，也不想失去。


隔天，昊天獨自來到廣播電台準備受訪，他在會議室來回走動，反覆確認手機，焦躁不安地等待雲漢。突然，曉玫打了視訊電話過來。
「怎麼了？」
「你看，怡君姐幫我準備的伴娘服，好看嗎？」曉玫展示著身上的粉紅色長洋裝。
「嗯，很好看，很適合妳。」
「嗨，昊天！」怡君出聲打了招呼，她正在一旁忙著包裝婚禮小物。
「嗨，怡君姐，恭喜恭喜！不好意思，明天我有事不能去。」
「沒關係，下次再約就好。」
「欸你覺得我要配哪雙鞋？白色還是紫色？」曉玫對鏡頭秀出左右腳各穿一隻鞋。
「都很好看，妳喜歡就好。」
「很敷衍欸你。喔對了，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我爸媽問你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好啊，晚上見，拜。」
「拜。」

叩叩。主持人David站在門口輕輕敲了門。
「哈囉，昊天，真高興又見面了。」David是上次《星空音樂吧》的主持人之一。
「David哥好。」昊天恭敬地點了頭。
「在跟女朋友講電話齁？」David語氣曖昧地說。
「喔不是啦，只是好朋友。」
「OKOK, I know I know.」David露出瞭然於心的表情，接著又問：「欸？雲漢呢？他沒跟你一起來嗎？」
「沒有，我還沒看到他，剛剛call他也沒接。」
「沒關係還早，我們等他一下，喔，說人人到。」
「呼，David哥不好意思，我遲到了。」雲漢小跑步過來，顯得有些喘。
「沒事，還有時間。那我們今天的訪問，主要是想請兩位分享一下平常喜歡聽的音樂，還有聊聊《旋律與詩》原聲帶裡面的歌。我先去準備一下，待會助理會過來帶你們。」
「好的，沒問題。」昊天回。

David出去後，空氣陷入尷尬的靜默，雲漢坐到沙發上，昊天跟著坐下，雲漢隨即往旁邊移動身體，拉開兩人的距離。
「等一下讓你講吧，歌是你寫的，我只有唱而已。」雲漢看著牆壁，漫不經心地說道。
「嗯，那個，曉玫那張卡是上次一群朋友來我家玩，她不小心帶走的，已經還我了。」
「然後呢？」雲漢低下頭看著地板，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然後……」這時，昊天手機再度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是曉玫的爸爸打來視訊電話。

「羅老師！」昊天恭敬地打了招呼。
羅爸爽朗的聲音傳來：「昊昊啊，你晚上大概幾點會到？你師母說她要準備晚餐了。」
「嗯，我這邊結束坐車過去，大概六點半吧！」
「六點半是嗎？好，我跟她說。」電話那頭，羅爸轉頭跟羅媽說：「女婿說他六點半到。」
「請跟師母說不用特別準備，這樣太麻煩她了。」
「不會啦，自家人吃飯說什麼麻煩？你慢慢來不用急，晚上見。」
「嗯，晚上見。」

「然後你晚上要去跟岳父岳母吃飯。」雲漢冷冷地說。
「呃，不是……」昊天正想解釋，突然——叩叩。門口傳來敲門聲，David的節目助理來請兩人去錄音了。
「昊天、雲漢，錄音室準備好了，我們這邊請喔！」

錄音室裡，昊天跟雲漢很敬業地回答著主持人David的每個問題，但彼此的眼神沒有交會。
「這次《旋律與詩》的原聲帶裡面，昊天參與創作的是那些歌？」David
「有兩首，一首是片尾曲〈相遇〉，一首是最後一集的插曲〈日常風景〉，兩首歌的曲子都是我寫的。」
「那歌詞的部分呢？」David問。
「歌詞是小說裡面本來就有的詩，只是稍微調整了一下。」
「所以是先有歌詞對嗎？」
「對。」
「這滿不容易的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