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沃洛格達的奇蹟」下
本章節 2349 字
更新於: 2024-09-02
茱莉亞跟隨少年走進隔壁的歐風占卜館。這裡比她的靈療館大上一倍，空間寬敞明亮，精雕細琢的各式傢具和手織地毯讓整個空間充滿典雅而古樸的韻味。晨光穿透高大的落地窗，灑入客廳和鋪設在中央的那一方兩米見方的野餐墊上。
墊子上擺了許多外賣餐點和飲品，還有令人垂涎欲滴的炸物和甜點。茱莉亞立即認出，圍坐在墊子四周的，正是她曾在地震會議上見過的那些人物——資深道士安長澤、少女道姑安湘瑜、零能力者曹孟霖，以及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青年嚴開陽。
「啊，好多客人啊！」男孩有些驚訝：「我是不是太打擾了？」
「說什麼呢？」少年微笑：「我特地為你保留了位置，還叫了許多小孩子愛吃的東西。」
少年說，男孩的養父母正在隔壁接受艾瑪熱情的款待。那組前來購買花草茶的客人，就是來自加拿大的安迪遜牧師夫婦。
安長澤嘟囔著：「就是他嗎？為了知道哪天會過來，竟然需要勞師動眾，出動八名弟兄擺出探魂大陣。」
乍聽之下，老道士的語氣中雖有著些許不滿，表情卻顯得相當愉悅。
少女輕聲呼喚名叫「宇樂˙安迪遜」的男孩與茱莉亞一起入座。「不要客氣，東西儘管拿、儘管吃。」
茱莉亞忍不住以俄語咕噥。「這是在幹嘛呢？室內野餐？真有閒情逸致啊……」她的目光掃過地墊上的點心，心裡充滿疑惑。
曹孟霖拉上窗簾，少女也將門前的壓克力牌翻轉，改成「休息中」的那面朝上。
少年開啟筆記型電腦，把螢幕畫面投影到白色的牆面上。投影片是曹孟霖製作的，標題寫著：「黑暗神？惡魔？探索天才女巫茱莉亞的前生之謎」。除了中文字外，還有一排俄語譯文。
茱莉亞不解地皺起眉頭，內心泛起一陣疙瘩。「這是在幹嘛？」她暗自懷疑，屋內是否架設了隱藏式攝影機。曹孟霖是YT頻道經營者，不會是想把這一切拍攝下來，剪輯成要放上網路的影片吧？
「哇，要看電影嗎？」男孩眼睛一亮。
曹孟霖站到投影畫面前，與召開防範地震會議的那天相同，開始主持起這場意義特殊的「集會」。「現在，請大家一起討論，解析茱莉亞的真身吧。首先，我們先請劉宇樂小朋友登場！」
男孩嚇了一跳：「咦？」
少年打岔說：「更正一下，現在叫『宇樂˙安迪遜』。」他輕輕扭轉男孩的肩膀，讓他面向茱莉亞。「請你仔細看看這一位姐姐，今天是農曆二十七，再過三天，她就要化身為哥哥了。你感受一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男孩瞪大眼睛，隨後又瞇起雙眼。「黑色的翅膀，血色的眼睛，枯骨一般的指頭。」
「那麼，她是惡魔嗎？有任何邪惡和不詳的氣息嗎？」少年問，語氣極為平靜，像是在詢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問題。「你看到的第一時間，身體的直覺和反應，有沒有想要攻擊或逃離？」
男孩搖頭。「沒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那你覺得，她的樣子是醜陋的嗎？」
「沒有，滿漂亮的，尤其是翅膀，很像夜空，漆黑到發亮，還有星星在其中閃爍的夜空。」
茱莉亞聽著鬼青年的逐句翻譯，眼眶竟不由自主地濕潤起來。
曹孟霖清了清嗓子，好把大夥的注意力導回投影片上頭。「根據我將筆仙畫的圖建檔後，用大數據掃描出來的結果，最有可能的答案是西洋神話中的巴風特（Baphomet），或者斯拉夫神話中的黑暗神（Chernobog）。」
他簡略介紹了兩者的不同之處：巴風特是基督教文化中的惡魔象徵，通常與魔鬼崇拜有關；而切爾諾伯格則是斯拉夫神話中的黑暗神，被視為掌管毀滅與厄運的存在。眾人直覺認為，曾在蘇聯風行一時的斯拉夫神話或許更適合用來投射在茱莉亞身上。
大家停了一下，好讓鬼青年能代為轉達。
「我比對過東洋典籍和山裡的精怪，排除了出身東方的可能性。」鬼青年補充道。
安長澤點頭：「惡魔與黑暗神，剛好都是雌雄同體的生命體。」
茱莉亞的心情很是複雜，腦海中閃過萬千思緒。如果答案並非惡魔，所有跡象都指向黑暗神，她就會感到安心一些嗎？無論為何，兩者本質上皆是吞噬光明的毀滅象徵，存在本身即是不祥和災妄，註定與毀滅和虛無相伴。
新的可能性並未平息她內心的焦躁，反而讓她更陷於自我懷疑與憂慮不安的泥沼中。
少年怔怔地盯著投影片，輕描淡寫地說：「說起來，觀音菩薩也是宜男宜女的存在，天上的使者同樣沒有特定性別。金童和玉女泛稱童子，也是相同的概念。」
聞言，少女興奮地發問：「話說回來，那喻靈到底是男是女？」
「看不出來。」少年聳肩：「這個問題根本不重要，如果祂是觀音的千萬化身之一，自然也沒有性別可言。」
「但哥哥是男生。」安靜許久的男孩竟在此時插話。
「對，但這不過是我今生的『皮相』而已。我前生是尼泊爾的活女神庫瑪麗，再之前還曾是西西里亞的吟遊女詩人。」
這番話讓眾人驚訝得瞠目結舌，就連茱莉亞也忍不住盯著少年直瞧。
曹孟霖迫不及待地插嘴：「喂喂，也可以看看我的前世嗎？」
少年的回應毫不留情：「你只是個平凡的秀才，沒什麼可取之處。」
「那……那我呢？」少女欲言又止。
「跟現在差不多。」少年淡淡地說。眼見鬼青年和安長澤也蠢蠢欲動，想要湊上一嘴，少年趕緊打住：「等等，今天的重點不是茱莉亞嗎？還有宇樂小朋友的歡送會？」
茱莉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男孩也羞赧地露出靦腆的笑容。
曹孟霖舉起杯子，語帶激昂地說：「無論如何，先讓我們預祝科學能大獲全勝！靈能辦不到的事，交付給科學就對了！」
「我們一舉把範圍限縮到這兩者身上，的確該先慶祝一下。」鬼青年也揚聲附議。儘管曹孟霖沒聽見，而男孩也只會看到一縷模糊的身影。
茱莉亞躊躇片刻，終於怯怯啟齒：「你們投入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在我身上，這樣好嗎？」
立刻就能理解的鬼青年搶先回答：「我們大家，難道不是一起賑災濟世的好夥伴嗎？」
少年也立即附和：「茱莉亞老早是我們的夥伴了，艾瑪也是。妳們的問題，只要是能力所及，大家都會設法解決。」
利用AI軟體協助翻譯的少女等人也頻頻點頭，以表贊同。
集結全員的力量，或許很快就能解開這個謎題了吧。
誰知道呢？
茱莉亞暫且寬心地笑了。
就在這個瞬間，答案或許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如今，她已經擁有了比解答本身更值得珍視的強大寶藏。
完
墊子上擺了許多外賣餐點和飲品，還有令人垂涎欲滴的炸物和甜點。茱莉亞立即認出，圍坐在墊子四周的，正是她曾在地震會議上見過的那些人物——資深道士安長澤、少女道姑安湘瑜、零能力者曹孟霖，以及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青年嚴開陽。
「啊，好多客人啊！」男孩有些驚訝：「我是不是太打擾了？」
「說什麼呢？」少年微笑：「我特地為你保留了位置，還叫了許多小孩子愛吃的東西。」
少年說，男孩的養父母正在隔壁接受艾瑪熱情的款待。那組前來購買花草茶的客人，就是來自加拿大的安迪遜牧師夫婦。
安長澤嘟囔著：「就是他嗎？為了知道哪天會過來，竟然需要勞師動眾，出動八名弟兄擺出探魂大陣。」
乍聽之下，老道士的語氣中雖有著些許不滿，表情卻顯得相當愉悅。
少女輕聲呼喚名叫「宇樂˙安迪遜」的男孩與茱莉亞一起入座。「不要客氣，東西儘管拿、儘管吃。」
茱莉亞忍不住以俄語咕噥。「這是在幹嘛呢？室內野餐？真有閒情逸致啊……」她的目光掃過地墊上的點心，心裡充滿疑惑。
曹孟霖拉上窗簾，少女也將門前的壓克力牌翻轉，改成「休息中」的那面朝上。
少年開啟筆記型電腦，把螢幕畫面投影到白色的牆面上。投影片是曹孟霖製作的，標題寫著：「黑暗神？惡魔？探索天才女巫茱莉亞的前生之謎」。除了中文字外，還有一排俄語譯文。
茱莉亞不解地皺起眉頭，內心泛起一陣疙瘩。「這是在幹嘛？」她暗自懷疑，屋內是否架設了隱藏式攝影機。曹孟霖是YT頻道經營者，不會是想把這一切拍攝下來，剪輯成要放上網路的影片吧？
「哇，要看電影嗎？」男孩眼睛一亮。
曹孟霖站到投影畫面前，與召開防範地震會議的那天相同，開始主持起這場意義特殊的「集會」。「現在，請大家一起討論，解析茱莉亞的真身吧。首先，我們先請劉宇樂小朋友登場！」
男孩嚇了一跳：「咦？」
少年打岔說：「更正一下，現在叫『宇樂˙安迪遜』。」他輕輕扭轉男孩的肩膀，讓他面向茱莉亞。「請你仔細看看這一位姐姐，今天是農曆二十七，再過三天，她就要化身為哥哥了。你感受一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男孩瞪大眼睛，隨後又瞇起雙眼。「黑色的翅膀，血色的眼睛，枯骨一般的指頭。」
「那麼，她是惡魔嗎？有任何邪惡和不詳的氣息嗎？」少年問，語氣極為平靜，像是在詢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問題。「你看到的第一時間，身體的直覺和反應，有沒有想要攻擊或逃離？」
男孩搖頭。「沒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那你覺得，她的樣子是醜陋的嗎？」
「沒有，滿漂亮的，尤其是翅膀，很像夜空，漆黑到發亮，還有星星在其中閃爍的夜空。」
茱莉亞聽著鬼青年的逐句翻譯，眼眶竟不由自主地濕潤起來。
曹孟霖清了清嗓子，好把大夥的注意力導回投影片上頭。「根據我將筆仙畫的圖建檔後，用大數據掃描出來的結果，最有可能的答案是西洋神話中的巴風特（Baphomet），或者斯拉夫神話中的黑暗神（Chernobog）。」
他簡略介紹了兩者的不同之處：巴風特是基督教文化中的惡魔象徵，通常與魔鬼崇拜有關；而切爾諾伯格則是斯拉夫神話中的黑暗神，被視為掌管毀滅與厄運的存在。眾人直覺認為，曾在蘇聯風行一時的斯拉夫神話或許更適合用來投射在茱莉亞身上。
大家停了一下，好讓鬼青年能代為轉達。
「我比對過東洋典籍和山裡的精怪，排除了出身東方的可能性。」鬼青年補充道。
安長澤點頭：「惡魔與黑暗神，剛好都是雌雄同體的生命體。」
茱莉亞的心情很是複雜，腦海中閃過萬千思緒。如果答案並非惡魔，所有跡象都指向黑暗神，她就會感到安心一些嗎？無論為何，兩者本質上皆是吞噬光明的毀滅象徵，存在本身即是不祥和災妄，註定與毀滅和虛無相伴。
新的可能性並未平息她內心的焦躁，反而讓她更陷於自我懷疑與憂慮不安的泥沼中。
少年怔怔地盯著投影片，輕描淡寫地說：「說起來，觀音菩薩也是宜男宜女的存在，天上的使者同樣沒有特定性別。金童和玉女泛稱童子，也是相同的概念。」
聞言，少女興奮地發問：「話說回來，那喻靈到底是男是女？」
「看不出來。」少年聳肩：「這個問題根本不重要，如果祂是觀音的千萬化身之一，自然也沒有性別可言。」
「但哥哥是男生。」安靜許久的男孩竟在此時插話。
「對，但這不過是我今生的『皮相』而已。我前生是尼泊爾的活女神庫瑪麗，再之前還曾是西西里亞的吟遊女詩人。」
這番話讓眾人驚訝得瞠目結舌，就連茱莉亞也忍不住盯著少年直瞧。
曹孟霖迫不及待地插嘴：「喂喂，也可以看看我的前世嗎？」
少年的回應毫不留情：「你只是個平凡的秀才，沒什麼可取之處。」
「那……那我呢？」少女欲言又止。
「跟現在差不多。」少年淡淡地說。眼見鬼青年和安長澤也蠢蠢欲動，想要湊上一嘴，少年趕緊打住：「等等，今天的重點不是茱莉亞嗎？還有宇樂小朋友的歡送會？」
茱莉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男孩也羞赧地露出靦腆的笑容。
曹孟霖舉起杯子，語帶激昂地說：「無論如何，先讓我們預祝科學能大獲全勝！靈能辦不到的事，交付給科學就對了！」
「我們一舉把範圍限縮到這兩者身上，的確該先慶祝一下。」鬼青年也揚聲附議。儘管曹孟霖沒聽見，而男孩也只會看到一縷模糊的身影。
茱莉亞躊躇片刻，終於怯怯啟齒：「你們投入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在我身上，這樣好嗎？」
立刻就能理解的鬼青年搶先回答：「我們大家，難道不是一起賑災濟世的好夥伴嗎？」
少年也立即附和：「茱莉亞老早是我們的夥伴了，艾瑪也是。妳們的問題，只要是能力所及，大家都會設法解決。」
利用AI軟體協助翻譯的少女等人也頻頻點頭，以表贊同。
集結全員的力量，或許很快就能解開這個謎題了吧。
誰知道呢？
茱莉亞暫且寬心地笑了。
就在這個瞬間，答案或許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如今，她已經擁有了比解答本身更值得珍視的強大寶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