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救萬民 再赴徐州 晤群臣 續析邊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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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10
為加快平定中原的腳步,下令部隊駐紮開陽的劉備沒等對方大張旗鼓來迎接,便僅領著趙霖、太史慈主動前往徐州城;事隔年餘再度踏進同一街道,心甚感慨的他不禁回想起曾在此處幫另一未婚妻解圍之景象,然而一連串的奔波卻讓他無暇理會兒女私情,如今又多了小師妹的一份牽掛,什麼時候能有個美滿結果,劉備自己也說不準。

還正清點犒奉物資的陶謙本以為南徵兵馬要數日才會過境,哪知這官階一路三級跳的大將軍居然恁快到此,而且只帶了兩名隨從就跑來州府;雖猜不透對方用意為何,但他可不敢怠慢,即忙引恰巧都在的麾下文武趕往大廳,要去見那已有神奇傳聞的當朝權貴。

其中最為心虛尷尬的,莫過於滿嘴牙齒掉一半的曹豹------。

「大將軍虎駕蒞臨,有失迎迓,尚祈恕罪。」陶謙忐忑的躬身說。

阻止舊史裡本要拱讓徐州的他下拜舉動,居中而坐的劉備又示意大夥無須多禮後,方親切的道:「備不請自來,實屬冒昧;時值非常,各位便暫免了制式儀節吧?」

不帶絲毫氣燄的言辭立刻熨平每個人緊張情緒;待賓主均坐定位,乾咳一聲的陶謙就探問:「賞勞之物暨一月份糧草皆已備妥,本想等征南雄師路經州界廣陵轄郡時,再由下官率隊解候奉送;現在大將軍既已親來,我即刻分撥人手押往貴部之駐地,可好?」

「陶公切莫誤會,劉某今日匆匆造訪,正是要替徐州節省這筆開銷;」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詫異互望著;劉備清楚那票除糜竺外均認定自己是來敲竹槓的官員心中在納悶些什麼,便主動釋疑的開口:「蒙聖上體恤,我軍這次南征所攜帶之糧餉極為充足,而司隸亦有多家富戶願釋存廩候用,故沒必要再跟地方挪支軍需;州牧好意,備心領了。」

「那---三位遠來不易,且先隨下官至偏廳,讓某與州府上下為大將軍接風洗塵;」陶謙因搞不懂對方葫蘆裡要賣啥藥,就在邀飲之餘復壓低了嗓音說:「至於區區些微孝敬,容我等宴後補齊貢獻------」

斜瞥了面前在正、野史中評價均不錯的長者一會;並未答腔更沒離座的劉備忽開口問道:「久聞陶公勤政愛民,未知這回黃巾賊亂期間,尊駕除了堅守城郭外,可曾對那四方擁聚的流亡百姓作何安置?」

「這個嘛---」不禁為之語塞;的確,由於害怕匪寇的細作會摻雜難民群混入五郡造反,他的領地向來自給自足之餘乾脆採取「鎖門」政策以防萬一,只是既然都已拒絕了所有災胞進城,更別談怎去發放食物或規劃收容囉,因此囁嚅片刻的陶謙終於紅著老臉站起來答說:「下官知錯了;但各處逃難百姓實在是多到超出咱的預料,加上擔心匪酋可能趁機攻入,我為避免徐州百萬無辜生靈遭殃,才下令不讓他們接近城門;若有罪責的話一切均由某來承受,還望大將軍明鑑。」

「您會錯意啦,我並不是想拿追究陶公的藉口來敲詐勒索,而那種情況下換做是任何人,恐怕都將選擇同樣的決策;」又揮手請他坐回了原位;腦海浮現演義中自己帶無數躲避曹操追殺之尾隨鄉親到襄陽城下的一幕,且守軍大將甚至命弓弩手亂箭射殺太靠近關隘的本州子民,劉備又嘆了口氣道:「某此來,即為了與諸君商議這件事------」

一連串的驚訝使那在場文武官員皆瞠目以對;陶謙在楞視半響後方進一步探問:「大將軍的意思是---,要和我等討論收容災胞的事情?」

點了點頭,曾預先做功課的劉備這時才起身說:「先帝因疏於國政且用人欠明,兼之天災連年導致匪寇猖獗,前何大將軍征伐令諭雖可嚇阻亂象的蔓延,究屬妄造殺孽之舉;當今聖上秉性篤厚仁慈,欲救天下不惜耗費鉅資託購了多批賑糧,並改剿滅戰策為安置招撫,誠盼各地郡守刺史體念好生之德,同與國家保存中原幾絲傳承的元氣。」

「您是說朝廷願撥應糧食給咱救助來投之眾百姓?」勉強赴任的王朗忽問道:「那可是一大筆數目啊,天子真恁的有把握力挽狂瀾?」

「只要各位能合作,別的問題則交由劉某去設法解決;其實貴州儘管住戶稠密,但大都聚集在部分已開發的精華區,備的意思是五郡地主們若肯釋租閒餘農田讓受僱難民栽種高產量莊稼,中央相對也開放數款國營事業供諸君投資,如何?」待將引誘各地望族的籌碼直接攤明了講完,劉備便把視線停留於亦甫遭強徵的陳登臉上。

反倒是這看似風燭殘年的陳圭比糜竺搶頭香開了口說:「既是鼎鼎大名的玄德公願意作保,那我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元龍,回頭就把家中一半的田地劃分出來,咱可得跟大將軍再談談其它的生意呀------」

為了替妹婿做足面子,同是徐州豪紳的糜竺也趕緊表態:「我糜家願將地產三分之二承租給朝廷,並貢獻賑民之糧十萬斛。」

瞧帳下兩大地主代表全無異議,佩服此人政治手腕的陶謙亦識趣附和著道:「天子英明果決,再加上有大將軍的運籌帷幄,我等必當全力配合;下官即刻分派人手去設立收容站,召州郡每一富戶研商簽租細節。」

「如此,便有勞州牧費神安排---」見皆屬鐵桿死忠班底的孫乾、陳登面露欽仰神情,突然想起什麼的劉備忙又喚住了陶謙問說:「恭祖兄請先留步;某聞彭城名士張子布正在此地作客,可否先邀此君前來一敘?」

支吾的陶謙尷尬了好一會,終於遵從著道:「是、是,下官這就去請。」

等陶謙偕同趙昱出廳,劉備即開始和眾幕僚閒話家常;他甚至順便悄向曹豹親切的招呼說:「曹兄別來無恙否?兩位陶公子可安好?」

「承---承蒙使君的關---關懷,末將---已不再擔任州府護衛一職了;」口齒不清的曹豹惶恐回答:「而大少爺及二少爺打從那次起,更是足不出戶了將近一年,想必他哥倆應該有---應該有深自的反省才是------」

聞言不禁莞爾,瞭解他是陶謙倚重心腹的劉備也不忍再多加責難,待委婉提醒了曹豹內斂的一番勸誡之辭,就與糜竺、陳圭父子、孫乾、苲融、蕭建、呂範、王朗及現掌軍權的曹宏聊起黃巾賊亂後之城防部署情形;頗具戰略腦筋的陳登立即感慨道:「徐州五郡除了沂、泗二水外,並沒有特殊的抵禦天險,乃四方受制之地,且我軍亦實在缺乏經驗豐富的統兵良將;怪不得宣高一掛冠離去,陶公便對聲勢浩大的賊黨望而怯步。」

「只是這臧霸可怪得很,不告而別當上『泰山寇』的頭領就算啦,卻也跟九江水盜『筏盟』一樣,非但從不劫掠州境,反還替我們阻擋了匪徒進逼,真令人捉摸不透---」那無緣去會稽擔任太守的王朗亦發著牢騷說:「咱徐州兵若能如此悍勇,還怕什麼黃巾賊?」

不置可否的靜靜聆聽;劉備更讓苲融講完請征南軍順勢剿除的荒唐意見,才向仍未吭聲的陳圭問道:「陳老先生,您認為如何?」

「老夫僅會做些尋常黃金、白銀、五銖錢的蠅頭小生意,哪懂得什麼文韜武略呀?這可問倒我了---」緩呷了一口茶水,陳圭打著哈哈說:「其實大人既挾千鈞之勢南下徐州,並已勸陶公對流寇難民改採招安的手段,開陽及九江二處匪患肯定早有良策了是不是?一旦征南雄師掃蕩了豫境、江東那群殘存蛾賊餘孽,天下太平指日可待;況且聖上與使君何等的英明神武,咱只要貫徹朝廷的令諭即可,各位根本無需煩惱。」

孫乾、王朗諸輩聽罷頓時恍悟,陳登更以敬仰的眼神望著父親;暗自讚許的劉備這時便也坦白道:「老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實令劉某萬分欽佩;泰山的臧將軍及那槐塢『筏盟』確已投效中央,這兩支水、陸精銳待一弭平賊亂,就會和本州部隊結合成咱大漢的新水師,負起將來抵禦外夷時更加艱鉅的物質運送,甚至遠征四洋之重大責任------」

「抵禦外夷?遠征四洋?」剛把張昭「請」至廳上的陶謙雖已略為耳聞適才談話內容,但一聽那兩句劃時代的嶄新名詞,仍忍不住插著嘴問說:「大將軍,您是說---咱們以後還要跟別的蠻族開戰嗎?」

「顛沛流離的眾百姓甫受蛾賊肆虐,元氣未復,朝廷即想對外擴展疆界?」不以為然的張昭亦冷淡反問:「陶恭祖,你便是叫我來見如此政客的麼?」

沒等他極度不屑的拂袖離去,劉備已朗聲的解釋道:「這位想必就是張先生吧?子布既來,且聽在下一言;夷胡為禍邊界,自上古黃帝、蚩尤涿鹿之戰後即不曾間斷過,前秦及本朝的武帝不也因匈奴擾掠而頻遣數十萬大軍討伐之?然而此等終身長於馬背的游牧民族,卻從未放棄劫毀中原的野心,倘見漢疆烽火遍起,鐵騎遲早會再踐踏於我大好神州,咱若盡力保留難民存活數量並整軍待變,何愁那各方左衽之徒覬覦猖狂?」

「原來您要我招撫賊兵災胞們,是這個道理啊!」陶謙點著頭道。

臉上僵硬的線條頓顯緩和;張昭儘管已沒有剛到時的火氣,嘴巴卻也半分不讓的續問:「那麼『遠征四洋』之說,閣下又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