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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話.團子(下)

本章節 2507 字
更新於: 2024-08-09
  初次遇上的裴爾桀,身心皆充斥著尖銳的敵意。第二次在學校碰面,他的態度開始改變。這段日子中,個性更時而溫柔,時而惡劣。我一直不以為意,認定全然為他的心情所致。不過這個世上,可能性不是只有一個……

  橘紫的晚霞漸漸收窄,被暗沉的深藍所取代。夜幕低垂奪走室內的光度,身軀融化於無光的黑暗裡。輕觸的熱度在肌膚上殘留餘溫,紊亂的心跳與呼吸代替嗓門,訴說自身的惶恐。

  眼睛逐漸習慣黑暗,柔和的月光傾瀉而至。眼前人朦朧的輪廓顯現,近似黑晶石的雙瞳,滿載戲謔的笑意。這傢伙真的是裴爾桀?莫名的偏差感令我生疑。近月的「同居」生活裡,儘管他偶爾作出惡作劇,可是還尚算規矩啊!

  「你是誰?」不應該被眼睛所見的迷惑,撇開此人是誰的疑慮厲聲問道。

  「原本我是想找清水守,沒料到有意外收穫……不過資料上寫,你們應總是噁心地黏在一塊兒啊!」他迴避了我的問題,逕自一腦兒自說自話。「該不會只是你一廂情願?」

  譏諷的語音頓下,他瞇起黑瞳用陰寒的冷光,睨視無從反駁的我。哥哥所說的「愛我」,是出於血緣兄妹的親情,還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心房虛浮的空洞感,一時間充斥全身。不想被知道;不想被觸碰,是為之世人所鄙棄,歪曲道德常理的心。

  哥哥,對不起……是我為自私地只顧滿足自身,而總是害他生氣、難過。如今我最少不能讓這傢伙,危及哥哥的安全!

  扭動身軀願能脫離困境,可惜我越是拚命,對方就越使勁地將我緊抱,故苦苦掙扎均為無用。而在我想改為叫喊求救前,聲音就被覆上的唇瓣吞噬。雙腿懸空被壓在牆上的我,雙臂與腰肢被他的手所束縛。他無視我的意願,穿插進我單薄的睡裙內。

  「變、變態——」吻盡之時,我喘噓噓地嚷道。

  然而我的話未能說畢,嘴鼻就被眼前人掩住,吸進肺部是淡淡灼燒感的甜味。暈眩的睏倦感即時湧現,相信是哥羅方一類。即使是已經稀釋,可是此類化學品含有毒性,不可吸入過多。

  閉氣的窒息感令我難以支撐,體力一點一滴消逝。意識逐漸消失,思考力也減慢不少。眼皮就像是背負重物,睡意濃濃地墜下。飄浮虛幻的心思,身軀無法正常活動,慢慢連「自己」也記不起。

  而身側的男性見藥效發揮,便鬆開緊迫著我的雙手,輕力地讓我躺臥在地板上。然後他蹲下修長的身軀,揚起淡淡詭譎的笑容。

  「真想快點看看,那傢伙變臉的樣子。相信一定很有趣。還有清水守……」一面撩撥我的長髮,他一面喃喃自語。

  磁性的嗓音在我耳畔散去,雖然我聽到他在說話,然而散亂的精神無法接收訊息。我只聞得哥哥的名字--那個佔據著心窩,獨令我心繫不已的人。

  片刻之間,陷入半睡半醒的我,所有感官都變得模糊。空氣的涼意,環抱的溫熱,均微弱地纏繞我身。相信是那傢伙抱著我,由室內跑到室外。是要被帶到哪兒去?我不知道,亦無法進一步地思考。

  吵鬧的聲音傳到耳膜,尖銳的警報聲、混亂的人潮聲……還有劃破空氣的聲音。硝煙的味道經空氣吸入肺部,危險的訊號在心中亮起。然而乏力的軀殼依然不聽使喚,精神的集中力更步步下降。

  霧化了的視線彷彿看到哥哥,赤色的鮮血在他身上溢出,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無力的我。接著灼熱且麻痺的痛楚貫穿身體,隨即我湧進鼻腔的是血腥味,而且還越來越濃烈。

  很可怕,我會死嗎?

  「——罪人,你不覺應該……懲罰?」不知道是誰在說話,斷斷續續的句子卻刺痛我心。

  純粹對號入座,可是作為「罪人」的我,不就是應該得到「懲罰」啊!受著藥力,及失血過多的影響,崩裂的精神如若化作灰塵,連夢也失去意識陷入深沉,我化作無一物般消失。可能這亦正是我所希望的,把心底的污濁也一併抹去……

  「那對是兄妹吧?」「變態!」「討厭,真骯髒。」「很噁心!」

  各色各樣的回憶之語,在嗡嗡地重覆作響。在無人可窺的黑暗中,眾多聲音不斷地作出指責。獨留在原地的我,把所有都收在深淵之底封藏。

  沒有數算過了多久,靈魂冷結在停滯的時間裡。一切猶如夢境,亦如現實,眼前是我最愛的哥哥。可是伴於他身側的位置,已經由雨所取代。他們牽繫雙手,默默地注視著我。近在咫尺的距離,我卻又像非常遙遠。

  時間進一步逝去,沙漏的顆粒悄然流動,漸漸化作生命之聲迴響。淡淡的哼唱之音震動空氣,近似搖籃曲般令人懷念,但是我不記得在哪時聽過。我不是應該死了?也許那才是最好的結局。假如我不存在,就不會令哥哥受傷了。假如能把愛他的心忘掉,我們就不必再為這些事難過。

  「差不多要起來,這個蠢樣子一點也不好玩……」甜膩的嗓子輕晃耳畔,這是白迅的聲音。

  沒再感到悲傷或難過,心好像止水平靜下來,因為我終於明瞭,自己能夠做的是什麼。猶如新手操縱傀儡的絲線,苦苦地張開眼簾。眩目的光線刺激到眼球,害我再一次把眼睛閉上。此時微暖的大手放在我額前,溫柔得讓我感到悲傷。

  這是爸爸,還是……哥哥?小心翼翼地瞇眼,陽光把眼睫毛照的晶亮。移動眼珠觀望四周,果然有人坐在身邊,但遺憾是和我想像的有所差別。披散的金髮在陽光中顯得透白,他平淡而哀傷的表情,在和我對視後倏然變得錯愕。

  「有哪裡痛嗎?」裴爾桀緊張地俯下身,就像是怕聽不清楚般,把耳朵貼近我。

  在迷濛的腦袋中,所有記憶彷彿都是虛假的幻覺。我微微地張開唇瓣,茫然若失地凝望著裴爾桀。而他見我沒有回應,便眉頭緊鎖地站起來。

  「你在這乖乖坐著,不要睡!我現在去叫醫生。」他迅速地轉個身,欲舉步離開。

  我依然沒有說話,但勉強自己坐起來,抓住裴爾桀的衣袖。然而不知是否觸碰到受傷的位置,如同灼燒的強烈痛楚狠狠地折磨我,乾涸的喉嚨亦溢出痛苦的呻吟。聞得我的聲音,他便拿起床邊小櫃上的水餵我。

  「你哥哥和那個叫雨的人,一起去了上學,所以你不用找了。」他一面看著我的表情,一面淡淡地說道。

  聞言,我沒有表露出任何反應。不懂得是自我暗示,還是那裡有問題,我只是虛應了他一聲,然後就默默望向窗外。裴爾桀像是感受到我的不對勁,他便把一個放滿團子的盆,遞到我的面前。

  「這是你哥哥做的,每天還沒天亮,就做這些沒人要吃的團子……」裴爾桀繼續向我作出解說,並奇怪地盯著我的臉。頓了頓,他接著問了我一句說話。「你已經不再在意他了嗎?」

  吞下那甜得不像話的團子,我把視線轉投向他。沉默了半晌,我才啟唇吐言。

  「他只是我的哥哥吧?」沒有注入別的感情,我用微不足道的感覺說話,假裝把一切遺忘。

  「那麼為何你要哭?」隨即裴爾桀伸出手,觸及我的臉頰反問,晶瑩的淚滴濡濕他指尖。